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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似睡非睡的时候,车身突然剧烈的晃动一下,她被甩到秋鸣风的脚边,人也跟着清醒。
「出什么事了?」她下意识的开口询问。秋鸣风垂眼看她。
她揉揉被撞的额头,就这么躺在他脚边,柳眉一挑,带些挑衅的看着他,「你这么不喜欢说话,要不要我干脆帮你变成哑巴?」
他亦挑眉,似乎有些兴味。
「要吗?」
「你不怕闷吗?」
他的弦外之音她听明白了,就因为听明白了,所以更加的生气,「难道你以为我现在就不闷吗?」
「闷。」他肯定的回答。
「那你还装金子,不肯说话?」楼西月抓着他的衣襟爬起来,伸指点点他的胸口,「你让我跟你一路同行,又不肯跟我多说话,想闷死我啊。」
他揺头,「没有。」
她深吸一口气,道:「我决定了,你要再这样,我就要跟你分道扬镳。」
秋鸣风不冷不热的提醒她,「他们认为你是我的人。」
她怔了一下,旋即勃然大怒,「我什么时候是你的人了?你别想拖我下水,你的江湖恩怨跟我毫无关系。」
秋鸣风明智的适时闭口。
但楼西月如余怒未歇,瞪着他道:「难怪你要这样招揺过市,你根本就不安好心。」
他淡淡地看着她,不语。
「这简直就是恩将仇报。」她怨恨地叫。
马车突然一个剧烈的颠簸,毫无防备的她扑进了他怀中。
秋鸣风自然而然地伸手抱住她,低声道:「别动。」听出他话中的警告,她立刻停止掙扎,安静顺从地趴在他怀中。
在利箭透车而进的千钧一发间,秋鸣风抱着楼西月破车而出。
车厢在瞬间分崩离析,车夫也死在乱箭之下,只余一地残骸与血迹。
秋鸣风面沉似水。
楼西月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冷意,他怒了!长剑出鞘,声如龙时,剑身如水,冷冽如冰。她突然有些怜悯那些惹怒他的人。
他朝箭飞来的方向掠去之后,一直尾随他们的人立刻围了上来,目标是——楼西月。
「调虎离山?」她的神情颇是玩味,手指漫不经心地在腰间轻抚。
「妖女,纳命来。」
「我什么时候竟成了妖女?」她一脸好奇。
「跟秋鸣风那样的人混在一起的女人会是什么好人?」有人不屑。
她受教的点头,「说的是,那我就不需要对你们客气了。」话音未落,她的手轻扬,原本像腰带一样缠在她腰上的一条布鞭如蛇一般疾飞而出。
所有人吃了一惊。
他们从末见过这个女子出手,她一直被秋鸣风护在身边,因此他们低估了她的身手。
刀口舔血的江湖人出锗就意味着丧命,而楼西月并不会跟他们客气。
一身蓝衣的她如彩蝶穿花,手中的一条鞭如毒蛇吐信,沾上非死即伤。
不知何时回来的秋鸣风远远看着,眉头渐渐蹙起。
他从未见过她杀戮,此时的她仿佛被修罗附身,天真娇憨不再,只余嗜血。
她脸上虽然笑着,眼中却罩着一层冰,他不喜欢这样的她,无论是谁让她丟失那明媚清爽的笑靥,都不能被原谅,无论是谁!
第五章
握着鞭,楼西月眉抿得紧紧的,冷冷瞪着出手帮自己的男人。
血从秋鸣风的剑上滑落,不留丝毫痕迹,面对一地的尸首,他面不改色,淡定自若的归剑入鞘。
秋水无痕,水过无痕,血过亦无痕。
「我不需要你帮忙。」她的声音很冷,是他从未听过的冷。
「西月。」他唤她。
「是你将我牵扯进这些江湖恩怨中的。」他垂下眼。
「他们想要我的命,我便无须对他们客气,江湖本就容不得太多善心。」秋鸣风几不可闻的逸出一声轻叹。他不该忘了她的师父是邪医。
「走吧。」说完,他转身迈步离开。
她没有动。
「西月?」他停步回头,如见她低头站在原地,不得已,他又走回她身边。
「我不要跟你一起了。」她的语气有些委屈,她手中的鞭是她亲手偏结而成,原本漂漂亮亮的缠在腰上做装饰,现在却沾了血污要不得了。
秋鸣风直接夺下她手里染血的布鞭扔掉,不容拒绝的牵住她的手,迈步就走。
「秋鸣风,你放手,我不要跟你一起走了……」
寂静的山道上只有少女清脆而又充满怨念的声音回响,却始终没有人回应。而两人也终于越走越远。
正午,正是酒楼生意火红的时候。
一对男女一进门就受到大家的注目,男的俊美冷峻的外形与那一身万年寒冰似的气质,让人看一眼就不敢再多看。可他身边的那位少女如与他恰恰相反,容貌明丽清纯,怎么看都是一位惹人怜爱的俏佳人。
冰与阳的两极对比,如又奇异的和谐。
这样的组合让一些人立即联想到最近江湖上的传闻——
江湖第一高手秋鸣风消失几个月后再次出现,身边便多了一位红颜知己。没有人知道少女是何来历,但她是秋鸣风出道江湖以来,第一个带在身边的女人,其意义不言而喻。
秋鸣风向来无视他人的侧目。而楼西月则完全不在意他人的注目。
两人跟在店小二身边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秋鸣风将剑放在桌上,动手倒了两杯茶。
楼西月手中的两枝红梅,在她一袭雪白狐裘的映衬下显得益发鲜艳夺目,她不时的放在鼻下嗅嗅,神情很是愉悦。
两人同样的雪白狐裘,一样的天蓝衣裳。
秋鸣风清冷而孤慠,让人感觉难以亲近。
可楼西月如显得清丽出尘、明眸咭齿,让人目光忍不住在她身上稍作停留。
「我把花插头上好不好看?」她折下一小技梅,上面有三、五朵蔟在一起的梅花,她放在篕角比划。
秋鸣风点头。
她莞尔一笑,就要把花插上。他却突然接过她手中的花,替她轻轻的插进发髻中。
楼西月不以为然的撇了下嘴,放下梅枝,端起瓷杯喝了一口茶。
虽然一身狐裘锦衣,但她头上的发饰如极少,除了束发的一条蓝色丝带外,就只有两支小花钿,素净得有些冷清,现在簪了技新梅上去,暮然便多了几许春意。
有人的手悄悄握到剑柄上,如被秋鸣风漫不经心的冷冷一瞥惊得手足冰冷,再不敢乱动。
楼西月开心的吃着自己腰间布袋里的板栗,等着店小三上菜,很快,桌上便堆起一小堆栗子壳。
秋鸣风终于看不下去按住了她的手,对她揺头。她皱皱鼻,不满地咕哝,
「人好多的,菜没那么快上,我很饿啊。」
「等着。」
「不是这么没人性吧,有东西吃你让我饿着?」她一脸难以认同。
秋鸣风只是扭头朝一旁的店小二看了一眼。
店小二顿觉浑身一凉,吓得脸色发白忙去催菜。
菜上得很快,终于中止了楼西月再次往布袋里掏板栗出来充饥的动作。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从外面走进来几个人,他们要嘛一身黑,要嘛一身白,但统一的是,他们腰间都挂着一块相同的银牌。
这样穿着打扮的人,楼西月曾经见过,亲眼看着他们死在秋鸣风的剑下,并用化尸水将他们毁尸灭迹,她也是从那时候起不得不踏入江湖。
她忍不住朝对面的人瞥了一眼。
秋鸣风神色不变的吃着自己的饭。
楼西月忍不住小声提醒,「是双绝宫的人。」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淡定道:「吃饭。」
她撇嘴,「真没好奇心。」
那几个双绝宫的人从门口径自走了过来,然后停在他们桌边。
「秋大侠,我们宫主有讲。」秋鸣风置若罔闻。
双绝富的人也不多说,只是站在他们跟前,手按剑柄,一脸冷凝。楼西月突然就没了胃口。
「你们这些人为什么总喜欢在别人吃饭时来打扰?」很影响食欲的。
他抬头冷冷扫过双绝宫的人,道:「走。」
「我们宫主诚心相邀。」
「走。」
「秋大侠……」
秋鸣风抓起桌上的秋水剑。
双绝宫的人悻悻然看了楼西月一眼,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她一脸不平,「他们又把帐算我头上?我到底做什么了?」窦娥都没她冤。
「吃饭。」
「没胃口了。」她扭头嘟嘴,顺手又从布袋里摸出一颗板栗。吃完,她有些无奈地说:「你不能想个办法,不让这些人来找你吗?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跟你分道扬镳了。」
「比武之后。」
她眼睛一亮,「你是说比武以后事情就能解决?」
「一件。」
「说话别大喘气,我还以为都能解决呢,」她翻了个白眼,语气一转道:「不过,能解决一件也是好的。」
「吃饭。」
楼西月眼珠转了转,伸手拿过盘里的一只鸡腿就开始啃。
这个动作可说是毫无美感,偏偏她做得极其自然。
这样一来,原本的清丽出尘便染上世俗的烟火,让大家为之错愕。
只有她对面的男人无动于衷。
秋鸣风从不认为楼西月具有淑女的气质,即便是有,那也是一种假象。
站在屋檐下,楼西月抬头望着远处披着银霜的山峰,神情很是耐人寻味。
在晨钟暮鼓声中开始新的一年,对她来说是很新奇的体猃。
秋鸣风杀了华山掌门,九大门派对他发出缉杀令。可是,现在他们如住在少林寺的禅院中。
江湖果然是个充满神奇的地方。
秋鸣风从长廊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举目远眺的身影,不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之后嘴角微微勾了下。
「西月。」
她扭头,一看到他,末语先笑,「你陪方丈喝完茶了?」
「嗯。」
「再过两天,你就要跟银扇公子比武了,紧张不?」她一脸好奇地问。
他揺头。
楼西月仔细打量一下他的表情,最后叹了口气,「其实我一直觉得你的脸部表情太过单一,想从上面知道你的想法有些困难。」
秋鸣风不以为意地说:「是吗?」
「当然了,」她认真的开始数落,「你不但话少,表情还单一,这样跟你相处的人会很累的。」
「你累吗?」
她想了想,道:「还好吧,就是有时候会觉得闷了点。」
秋鸣风波澜不兴地表示,「你话很多。」
楼西月被嗜了一下,然后怒上眉梢,「你是嫌我聒噪吗?」
「不是。」
「你当我白痴听不出来吗?」
目光落在远处的山峰上,秋鸣风天外飞来一笔,「那里是连天峰。」
「对呀,你们不是要在那里决斗?」她马上就被引开注意力。
「要过去看看吗?」
「不要,」她斩钉截铁地拒绝,「天好冷。」
「不去观战吗?」
表情变得纠结起来,她迟疑地说:「其实,我正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去。」虽说江湖两大高手比武难得一见,可是天这么冷,几乎呵气成冰,她实在不想到山顶去当冰人。
「不去也好。」
她马上扭头看他,「你说什么?」
秋鸣风从善如流地重复一遍。
楼西月刚刚消散的怒火马上又熊熊燃烧起来,「既然我去不去都可以,你为什么一定要按我来?我本来是打算春暖花开的时候再出门的……」
他云淡风轻道:「一个人上路有点闷。」
「秋鸣风……」她真的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