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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得过墨岘,根本连想都想过墨岘与萧云清算得上是“郎才女貌”,当然是能不去就不去了。
这边墨岘见了萧云清,两个人口不对心的叙了旧,萧云清感叹原来墨岘竟然是“小侯爷”,同时匆忙谢罪。墨岘做谦虚状,连道不敢不敢,也为当初他的失礼道歉。
然后就开始真正的对话,不过依然是萧云清讲得多,她也清楚墨岘八成是对她的来意不放心,所以坦坦荡荡,墨岘问什么,她就实说什么,不过毕竟有些事是他沧浪宫内的私事,墨岘不能问,她也不会说。
只在临走的时候,萧云清问了一句。
“小侯爷,你那死士还随着你吗?”
墨岘一笑:“夫人难道忘了,我已说过,他并非死士,而是吾妻。”
“你这点就比我哥强。”萧云清呵呵笑了,却是无甚笑意。墨岘也是这时才仔细打量了对方装扮——萧云清已然挽起了发,做妇人装扮,且这位天娇火凤今日也未着红衣,而是一身素白,发髻之上也是半点珠翠也无,难不成这是孝衣?
从小院出来,一个仆役便递给了墨岘一个纸卷,打开来里边十几张纸,记录的都是这半年来沧浪宫的风云变幻。半年虽短,可是这事情,却真是不少。
首先是长宁侯打的招呼,沧浪宫没办法找墨岘麻烦了,沧浪宫老太太也知道进退,咬着牙把这口气咽下了,结果没两天就病倒了——头疼、胸闷、食不下咽、睡不安寝。
没想到,又过了两天,萧云清和人私奔了。这个“人”,还是老太太觉得江湖不安全,命萧云簇新进安排给萧云清的死士……
墨岘不由感叹,这姑娘可够大胆,这才几天,就跟着人跑了。原本就不舒服的老太太被气得昏厥过去,当然是毫不犹豫的命人把萧云清小夫妻给捉了回来,那死士也没让带回沧浪宫,直接在外边就处死了。萧云清当时还被发觉有孕,带回来后,强被她娘灌了打胎的药物。
没想到,等到萧云清能下地,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她娘和她哥面前,戳破了当年的旧事!
她娘为什么这么厌恶死士?原因是沧浪宫前任宫主,萧家兄妹的爹,最宠爱的一个妾室,就是死士出身,当然这妾室是个女的,且因为死士的训练毕竟损了身体,她生下一子之后,没活过儿子三岁,就撒手而去了。结果老宫主也在同年,悲痛之下心神不定,练功时走火入魔,经脉逆行,人没死,但是内力全失,外带变得疯疯癫癫了。
于是老夫人便掌了沧浪宫的大权,也于是……萧云簇根本不是老夫人亲生的,再于是,沧浪宫所训死士再也没有女人。十多年之后,老宫主疯癫而死,萧云簇登上了宫主之位——萧云簇原先只知道自己父亲因练功失当以致疯癫还不知道有这个前因后果。
而让老夫人没想到的是,女死士没有了,被她当做亲子养大的情敌之子,却看上了男死士,甚至自己的女儿也跟着男死士跑了。
其实,就算是这真相大白,老夫人依旧是萧云簇的娘,毕竟她是自己爹的大妇,他这个儿子依旧要尽孝。但是,亲娘和养母,终究隔着些东西,而且当初萧云簇他亲娘的死,其实是有些疑点的。
即便萧云簇不说什么,但萧云清大闹之后,老夫人自己先疑神疑鬼了。结果没出两天,老夫人竟然中风了,虽然发现的早,命救了回来,但也是嘴歪眼斜,连话都说不全了。
萧云簇对老夫人表示,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娘,毕竟这近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并不是假的。当然,在如此表示的同时,他也开始追查前左护法的下落,追查了几天,得到的却是死讯。然后他就和他老爹一样,没俩月也走火入魔了,不过他幸运一点,命还在,还来得及找神医,比如鬼医,救命。
“师兄怎么看?”墨岘把这份情报也给了七师兄。
“与其我们弯弯绕着下绊子,还不如直接对萧大哥说明了。”
“我也这么想,过两日,等这萧云簇来了,把他身上的病稳住了,咱们就回一趟村子。”
七师兄自然是点头,而萧云簇来得也不慢,两日之后,顶风冒雪的被一辆马车送到了侯府门口。
墨岘的高深内力在治疗内伤上,自然是用处颇大,师徒两个忙活了两天,萧云簇的病情便稳定住了。
“师父,你怎么不自己要点内力?”墨岘累得要死,救人一场的消耗,几乎相当于他苦战数场,不休息个三四天,他是歇不回来了。
“乱七八糟的内力都朝自己身子里塞,那是要经脉乱行,五脏出血而亡的。”
“那我怎么没事?”
“你忘了你那玉蝶蛊了?”
“……”那蛊虫还真是万能外挂。
人命是救回来了,萧云清拉着萧云簇的大儿子——六七岁的一个小男孩——趴在萧云清床边哭,说“你是不是要让你儿子和你一样,要做个没爹的孩子?!”
萧云簇才总算不再是一副生机匮乏,随时都要咽气的模样,不过也没好看多少。
墨岘被七师兄按着休息了两天,总算内力恢复了八成,单身一人回了双桂村。一回村,他先是去向五爷道了声好,老爷子吸着烟袋,点了点头:“有些事外人怎么看都是外人的看法,还是让居中人自己知道,自己选择的好。”这边是同意墨岘去找萧猎人了。
虽说老爷子不允许,墨岘也一样会去找人,不过这样,墨岘却觉得心里舒服得多。毕竟老爷子,其实是村里所有人的大家长。
推开了萧猎人的门,墨岘看见的却是个已经喝躺在地上的醉鬼。于是暗道一声这下方便了,他拿了萧猎人的被子,把人一裹,一捆,扛在肩上,一路扛回城去了。
这也是幸好萧猎人酒品不错,喝醉了就是睡觉,而且口也紧,否则让墨岘这么折腾,定要吐他一身。
不过总算墨岘还有点良心,不是把人扛回来,就立刻扔萧云簇床上了,而是夜里悄悄扛到了自家小院,灌了解酒汤和驱寒的药物,扔在了客房里。然后搂着自家七师兄回房,怎么说还有半个晚上的暖被窝能睡呢。
萧猎人醒来一看被挪了地方,倒也吓了一跳,但他并没急着逃跑,只是出屋看了看这小院,就老实回房躺在床上闭目沉思了。直到第二天早晨,墨岘和七师兄起身,唤他用早饭,他才第二次出房。
吃饱喝足,萧猎人一放筷子,就盯着墨岘不放了。墨岘还喝着稀饭呢,还是七师兄抓出一叠有些皱了的纸,递给萧猎人。
从头看到尾,萧猎人脸上无喜无悲,也可能是大胡子遮了他半张脸,所以看不清楚,总之他看完了:“宫主寻我?”
“是。”
“小侯爷房主可有剃刀?”
“萧大哥,侯爷这称呼……”
“在下沧浪宫死士,萧佐。”
很明白了,他是萧猎人的时候,自然是称呼墨岘与七师兄为弟,但如今他是沧浪宫的死士,为了主人,不能缺了礼数。
萧佐剃了胡子,露出了硬挺的一张面孔,他年纪可能比鬼医还大些,沉凝稳重如山,冷锐肃穆如刀,即使内力几乎全失,但看见他,便知道这世上什么是死士。问清了萧云簇的所在,萧佐便自己去了。
七师兄忽然想起来了萧佐与他讲的,何为死士,那里边有一句,死士非我、非人、非鬼。死士无物,无我,唯主人而已。萧佐其实从来都是死士,他的主人不要他了,他就走得远远的。如今主人找他,该是又要他了,他就立刻回去……
“怎么了?”墨岘见七师兄脸色不对。
“有点气不过。”
“?”
“这是人家的选择,与我无关,但我就是气不过。小墨,你……别让萧云簇好那么快,多给他点苦头吃。”这是第一次七师兄这么不厚道,墨岘虽然疑惑,但是伴侣有命,他自然是点头~
082十雀 。。。
萧猎人回来这一天,墨岘和鬼医都有志一同的没去给萧云簇看病,倒是萧云清代她哥哥分别到墨岘的小院以及长宁侯的主房去坐了一会。虽没提萧猎人的事情,只说沧浪宫上下多谢小侯爷和神医救了宫主,但几个人都知道,这表示沧浪宫记下这份恩情了。
转过天来,鬼医师徒才去为萧云簇复查。果然在萧云簇房中遇见了萧猎人,不过此刻他虽没戴着,却已是一身死士装扮,恭谨的守在萧云簇身边。
萧云簇的脸色果然较之一日之前,红润了许多,一摸脉,也是虽不能说一夜之间已然康复,但能觉察的出他确实心结已解,舒缓放松。
墨岘挑眉,他与萧猎人之间,哪里看得出是伴侣亲人?分明还是主仆,难不成他认为这样收回他的仆人,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萧猎人虽然沉默寡言,但为人一直不错,赵五爷是大家长,他就是大哥,墨岘有一种自己家人被欺负了的感觉。
鬼医开药方的时候,墨岘忽然咳嗽了两声,提笔在旁边纸上又写了两味药,两味药可替代鬼医药方中的另外两味药物,且效果犹有过之,但却有个副作用——有弱毒,会让人身上起疹,痛痒难当。
鬼医看墨岘:“药下的重了点吧?”就那小子的身体,能禁受得住吗?
“能早一日康复,下些猛药无妨。”你还是鬼医呢,怎么这么心慈手软了?
“萧宫主这些日子还是体虚……”沧浪宫还是需要拉拢的,不要因为你逞一时之快,把人得罪了。
“咱们可以问问萧宫主本人。”
询问的结果,萧云簇自然是愿意尽早康复,至于那副作用,不过是起些疹子而已,他堂堂沧浪宫宫主怎可能耐不住?
结果鬼医给他用药了,半刻钟后,红疹起满了萧云簇全身,无论侧躺、仰卧、还是趴着都会压到疹子,便是衣裳被子也摩擦的红疹越发难受,但他是挠又能挠,抓更不能抓,便是了连热敷也不行——热敷之后疹子会变成脓包,只能咬着牙硬撑。
不一会汗水湿了满身,那疹子被汗水一浸,更是难过得他想要满床打滚。最后鬼医又给他喂了一晚安神的药物,睡死过去了事。
鬼医和墨岘离开萧云簇的住处时,萧猎人送了出来,且临出门时叫了墨岘一声:“小侯爷。”
墨岘回头,看见的是死士萧佐满含警告的黑眼睛。
“好心办了坏事。”墨岘回到自己住处正好是晌午,他与七师兄吃了饭,便把矮榻从房里搬了出来,两个人挤在榻上,一边在院中晒着太阳,墨岘一边讲着上午给萧云簇诊病的事情,并最后给自己下了如此的结论。
“……”七师兄略沉默后,叹了一声,“确实。”
他们这是以自己的喜好,插手别人的家务,算起来比起那位老夫人甚至都有不如,毕竟他二人并没那个资格。墨岘以自己是个大夫,甚至还暗下黑手,这显然有违医道——当然墨岘是没感觉医不医,只是七师兄对自己的一时任性越发愧疚了。
“只折腾他一回,等明日给他重新换了药,便好了。”墨岘反手搂住七师兄,脑袋在他肩膀上挨挨蹭蹭,便如个撒娇的小兽一般,如此几回,七师兄至少面上不再抑郁了。
来福却在矮榻边呜呜叫着,墨岘坏心眼的轻轻弹了它鼻子一下,狗儿吃痛,眼泪汪汪的跑到枣树后去了,但黑黝黝的圆眼睛却还是瞧着他两个主人。
“哪里有你这么欺负人的?”七师兄看着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