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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远处。
我闭上眼睛。闻到空气里难以消散的血腥味。
“走吧。”后面的声音响起。
我睁开眼,看到身后一脸似笑非笑的绑匪先生,不禁苦笑一声。
“我早跟你说过,”他边走边说,“方骐伟这硬脾气和他老爸一模一样。”
我低低笑了一声。
抬起头来问他:“你在‘林氏江山’里怎么样?”
“小小的后勤人员。”他下巴上的伤疤随着他的笑容抖动,“但是正和我意。”
绑匪先生的奇异思维不是第一次领教了。
“你真奇怪。”忍不住对他说。
“多谢夸奖。”他看上去还挺高兴。
“你和我们一起去吗?”想起刚才他对我说的那个女人的名字,心里就一阵难受。
“当然不去。”他看了我一眼,“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不想插手。”
我点了点头。
一个小时后,我在马路旁的公共电话亭打了电话。再过了半个小时,林萧晓就出现了。又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已经在林氏私家游艇上了。
我看着茫茫的海面和游艇卷起的朵朵浪花,迎面的海风刺过来有些生疼。海面上的夕阳特别壮观,整个海面都像熏染了一层金箔,片片点点的亮光也格外柔和,随着水面的浮动来来回回。
是林萧晓驾驶的游艇。整个游艇上就我们两个人。
“...为什么不让我告诉我哥?”他打着方向盘,淡淡地问。
“林天僚的脾气你也知道。他很宠他妹。他要知道我不但被人绑架今天还差点被炸弹炸得尸骨无寸,你觉得他会放过那个叫施文倩的女人吗。”
“那你觉得我会放过她?”他讽刺地笑了一声。
“林萧晓,”我无奈地说,“你本不是狠心的人。为什么总要把自己搞得有多冷漠无情似的。”
他不说话。
海风很大,有些卷起的海水溅到了眼里。伸手揉了揉。
“...照你前面说的,是方骐伟保护了你?”他又开口了。
我靠在副驾驶的后垫上,想起了他的脸,空气里开始有铁锈味萦绕。
心里不知怎的,很乱。
“林萧晓。”茫茫周围的景色就像我茫茫的心,“我已经搞不清楚了。我到底是谁。”
“林萧晓,我是谁?”
“我是谁?”
过了很久。
林萧晓说:“你是郭少帅。”
郭少帅。我也多么希望自己还是曾经那个笑对八方英俊潇洒的郭少帅。但我是吗?我是男人还是女人?男人是什么?女人又是什么?我拥有女人的身体,我就是女人吗?
“你就一点...也没有不适应吗?”我看着林萧晓,他的身体曾经是那么熟悉,而此时看来却陌生非常。
“...那点不适应和我渴望成为一个男人的愿望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他的声音里有些落寂,“我希望自己变的强大。不会再因为那些琐碎卑微的感情而乱了心志。不会再伤心不会再难过,不会再痛苦和流眼泪。”
“听上去你描述的是非人类,”我苦笑一声,“那么,现在你变强了?”
他像要点头,但是又犹豫着没动。
“如果换一个身体,换一个性别,就能把自己所有软弱的地方去掉,那人人都叫嚷着去做变形手术了。”其实我一直都这么认为着,“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那你呢。你难道还是和以前一样?”他微微笑了笑。
我无法回答。沉默了。
我很清楚自己变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变得更软弱了还是更强了。但是,我很清楚,对于周围的人,我已经不能再用以前男人的方式去处理和解决。特别,是对方骐伟,他让我感到不安。
斜辉似乎快隐没了,天边隐绰的繁星开始露角,海风更大了,凉意从身边窜起,激起一阵阵冷疙瘩。
“到了。”他猛的一个打弯,游艇斜着划到了港口,停了下来。
我站起身,从游艇上跳下去,踩到软软的沙滩上。仰头望去,看见在远处浓密的树丛中几幢奇异的建筑若隐若现。
林萧晓示意跟着他走。
浓密的树林好象有置身于热带雨林的错觉,昆虫的鸣叫声和不知什么动物的低呜嘶叫时时地在耳边回荡。黑魆魆的远处山坳层层叠叠,仿佛随时会有鬼魅煦影在摇曳的微弱灯光下突然张出血盆大口。
只能用两个字形容:恐怖。
“你确定你后妈——那个施文倩她住这吗?”住在这么远离都市的地方,她真的是指使绑架和放炸弹要我命的幕后真凶?
他点了点头,“我很久没见她了。但是她一直住在这里,我能确定。”
言谈间,一条明显的小径豁然在前,周旁开始有茂密不知明的花朵摇摇曳曳。
顺着小径一直走到一扇门前。
那扇门是黑桐所制,门旁是一圈矮矮的围墙,门的正中央还挂着一盏奇怪的白灯笼。
不知为什么,觉得这里很阴森。
林萧晓上前,敲了敲门,咚咚的声音在门外回荡了很久。
过了一会,有人来开门了。门吱地一声开了,探出一张年老长满皱纹的脸,他疑惑地看着敲门的林萧晓,沙哑的声音响起:“请问,你找谁?”
“我们找这家的主人。”林萧晓淡淡地回答。
那张脸掠过林萧晓,看向我,愣了一愣,吃惊地叫出声来:“大小姐。”
我向他点了点头。
他的头突然探回去了,只听到内院他激动的声音:“大小姐来了,快去后山通知...”后面的字因为他的跑远而模糊不清。
“这里的管家认识你?”我疑惑地问林萧晓。
“恩。”他说,“在我妈把我带走之前,我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我看向那扇大门。
过了不久,院子里好象明亮起来,走里面出来的不是原先那个管家,而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妇女,她对我们点了点头,示意我们进门去。
跨过高高的门榄,走进一个小小的庭院。庭院中央有一个小湖,湖上有一座拱桥。几枝桃竹立在一旁,却萧索地不见一朵花一片叶。在靠近正屋的地方有一只木竹,随着水的灌入而敲击着旁边的坚硬石头,一下一下。
我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随着那名妇女走过木廊,停在一扇门前,然后她跪了下来,将门拉开,示意我们走进去。
我一直觉得这里的摆设好象有些奇怪,不禁回头询问林萧晓,他在我耳边轻声解释道:“她母亲是日本人。所以这里的格局布位都是按照她家乡的习俗来的。”
我稍稍点了点头,走进门去。
门内灯光如昼。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几台上还架着一把日本武士刀,向内看去,豁然看见一个女人跪坐在垫子上。那张虽有些年纪却依然风韵犹存的脸在灯照下贤淑典雅,双手静静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穿着一套点缀有梅花的和服,眼中温柔似水,善意现现。
正是画上的那个女人。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花祭(二)
“你来了。”她对我礼貌地笑笑,微起身,示意我坐在对面的垫子上。
我和林萧晓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先上前坐在了她的对面,林萧晓坐在了我的身旁。
我们中间隔着一张矮几。上面放了个盘子,盘子中间有只别致小巧的茶壶。她伸手撩起自己的衣袖,从盘子里拿出两只小杯,将杯中的水珠抖了出来,然后拿起茶壶缓缓倒满了两杯。
我向她点点头表示感谢,拿起小杯便喝了起来。茶到嘴边不禁一愣,是凉的。
她坐在对面,静静地温柔地看着我,良久,她说:“我们有好久没有见面了吧。”
我点了点头。
“有多少时间?一年?两年?还是更久?”细细的柔声。
我看了一下林萧晓,说:“太久了。不记得了。”
她笑了笑,点了点头:“是啊。很久了。院子里的花都枯掉了,以前你这么高的时候,”她微微用手比画了一下,“整个院子里都是花香。那些桃竹啊,樱花啊,蔷薇啊,都开的特别漂亮。好多蝴蝶飞过来。薇薇她——”她停顿了一下,似乎询问我,“你知道薇薇吗?她是你妹妹。总是穿着兰色的蝴蝶裙,扎着公主辫,在花园里看那些蝴蝶。”
我想起了那个开画展的女孩。原来她叫林薇薇。
我说:“我知道她。前不久我还去看过她的画展。”
她似乎愣了一下,有些想笑地捂住嘴,柔声说:“你在说什么呢。薇薇她没学过画画。她是林家的小姐。将来当然是进‘林氏江山’的。”
她想了一下,又说:“不过如果她喜欢,我也可以让她去画画。但一个礼拜顶多一次。你不知道,薇薇是很忙的。要学的东西很多,她今天还抱怨太累了,想要休息几天。”
林萧晓的妹妹在这?我疑惑地看着对面的人,问出了声。
“恩。”她点点头,“今天正浒还检查了她的功课。虽然正浒总是不太喜欢她,但是薇薇很聪明也很可爱。我相信他们的关系会越来越好的。”
正浒又是谁?我怎么觉得自己好象跟不上她的思路?
疑惑地瞟了一眼林萧晓,只看见额前的发遮住了他的眼,嘴角却奇异地露出一个嘲讽味十足的微笑。
对面的人站了起来,慢慢地经过我们走到门口,一把打开了那似乎是纸糊的正门,门外星光点点,有些黯淡,干枯的枝瘦骨嶙峋,野草偶尔在石缝中倔强地生长。庭院里的湖像一潭死水,平波无痕,深黑的,像地狱的入口。
“好冷。”她看着外面的景色,缓缓地说:“你看,到了夜里,这里就这么冷。花没了,树没了,石头也没了。没有了蝴蝶,薇薇就不喜欢到这里看。也不喜欢我帮她扎的蝴蝶结。你看,那月亮多冷啊,对了,什么时候到中秋?”
她回过头来看看我,又低下头想想,“对了,到了中秋,就带薇薇去看正浒。一家人吃一点月饼。”
她露出温柔至极的笑容:“薇薇一定会很高兴。她老是抱怨我不该把她生下来,还和我生气,但你说,哪有母亲不爱自己孩子的?”
她看看我。
“你看见那盏白灯笼了吗?”她有些犹豫地问我:“看见了吗?”
我慢慢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点了点头。
“你看,我把白灯笼挂在了门外,”她对我笑笑,“你妈很喜欢后山的那些玫瑰。那些玫瑰一簇簇的,好象要发光似的,有一次,我偷偷跑去看,那些花在月亮底下闪啊闪的,好漂亮。你妈这么喜欢,怎么会不舍得回来呢?我把灯笼挂在外面,她也好看见回来的路。”
她的手握在正门栏边,“噗嗤”一声,尖锐的手指刺穿了纸糊的门。
她低下头。
林萧晓维持着他嘲讽的笑容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我看着着他抬起头,看着他朝那个女人走去,看见他一拳打在门上,看着那扇门横木破裂,毁了。
“戏演完了?恩?施文倩?”他高大的身体遮住那个弱小的女人。
“你是谁?”她有些迷惑,转头来看我。
我只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又转回头,抬头看站在她面前的林萧晓:“你认识我吗?我认识你吗?”
林萧晓笑了。
“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他说。
她点了点头。却没有追问下去。她转过头来对我说:“今天你辛苦了。早点休息。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我点了点头。走过去拉林萧晓。他僵在原地不动,还是一直看着那个女人。
我抓住他的手臂,越抓越紧,他转头看我,我平静地对他摇了摇头。
拉着他走出大门。
为我们准备的房间在后院。两间很小的厢房,搬出房间柜里的被子,甚至能闻到腐烂潮湿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