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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的那个高度,雍正在位时没什么时间举办木兰秋狝,早期更是国库空虚,还得支持边疆战事,每年能维持修缮已是好的。
“额娘……”好不容易遏制住高热,不想天气突变,连下暴雨,永琏的体温又急遽下降,面色继一开始大失血的惨白、高热时的酡红,又转成了青白,神志慢慢陷入昏迷,口中时不时呓出低语,都是在喊云珠。
高热时永琏还勉强能保持神智清醒,现在……
雍正顿觉心中压着的那座大山又往下沉了一截,直教他缓不过气来,脸色十分难得。王朝卿一看不好,赶紧将他扶回房里歇下,在贴身包袱里找出一个养身玉兰果捏开了果壳,用内力将它震成粉末溶进水里给他喂下。“主子觉得如何?”
雍正喘了口气,“朕没事。还剩多少玉兰果?一起给二阿哥送去。”
王朝卿低声回道:“就剩三颗了,二阿哥那儿有四阿哥和富察统领呢,一时也不缺。”上皇毕竟上了年纪,年青时为了办差经常不顾身体,登极那几年也是废寝忘食地批奏折忙于政务,这些年保养得再仔细底子也伤了,他留着这几颗也是防个万一。
雍正叹了口气,阖上眼养神。自永琏出事他就几夜几夜地不能安眠,白日里还要替分了大半精神在儿子身上的皇帝拾缺补漏,又要照应幼孙,实是劳力又费神,能支持这么些天已不容易。
王朝卿悄声退了下去。
第一时间将永琏安置到自己居处的后殿,弘历抑不住内心急躁:“孙太医,怎么样?”
孙太医为难道:“皇上,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二阿哥的伤势,而是怎么阻止并发症的出现,而且这样的天气不宜赶路,二阿哥支持不住。可如果不尽快赶回京城,药物又是个问题,二阿哥身上多处枪伤,上好的外创圣药已经快要告罄,连补血的参、何首乌、雪莲也只能再支持四五天……”最重要的是没有皇后娘娘亲自培植的玉兰果支撑二阿哥的身体抗不住啊。
停也不行,留也不行!弘历来回磨着地砖,不时地看着久久吐出模糊呓语的儿子恨不能以身代之。“不管怎样,先将二阿哥的病情稳定下来再说。”
不这样还能如何呢?
几位太医忧心忡忡,二阿哥的情况很不妙,皇上虽没说什么重话,可二阿哥伤重引发高热风寒时皇上看他们的眼神……犹如看死物,万一二阿哥真个不好了,他们最好的下场也就是不祸及家族留个全尸吧?!
其实,二阿哥受了那么严重的枪伤,还不止一处,能支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除了二阿哥本身毅志力坚强,身体底子好,也多亏了四阿哥因为担心二阿哥而拿出的各种膏药,有治外创的、去疤的、防蚊叮的、虫咬的、解毒的……以及敷骨折、养内伤的——都是皇后娘娘亲手配制的。
当初孙太医坚持用皇后娘娘自制的伤药以及玉兰果养身,喻太医王太医还有些不以为然,之前在太医院也听过“皇后娘娘的玉兰果极养身、皇后娘娘配制的药真乃圣药神药”之类的话,不过他们没机会接触实物,总觉着不过是阿谀奉承之辈夸大其词,皇后娘娘再聪慧也不过一内宅妇人,哪及得上他们几十年的经验和学习?孙太医大约是奉承皇上惯了,竟拿二阿哥的性命作儿戏!
又或者是怕二阿哥最终难保性命所以才拉上皇后娘娘?
不管如何,这对他们来讲是件好事。二阿哥身上受了七处枪伤,一处险险伤了心脉,另有一处穿过腹部,两处在肩膀,两处在腿部,肩膀的两处枪伤一处击碎了肩轴骨……这样的伤,凭它什么疗伤圣药,多高的医术,也是不能恢复如初的。有孙太医和皇后娘娘挡在前头,他们也能少些责罚。
王太医见太上皇、皇上点头应允,自然跟着孙太医尽心医治照料二阿哥。喻太医临行前倒得过背后主子指点,这会儿却不敢动手脚——反正二阿哥就算保得性命,这人也废了。因而行事也十分尽职尽责,除了二阿哥,他还带着另外三个医士负责其他御前侍卫的伤势。
这一晚,是危险期。
弘历不顾他人的劝阻决意守在永琏屋里,都说天子身带龙气,阴邪不敢近,他想真是这样的话,有他守着那阴差便不敢勾走永琏的性命了!
永珎不知什么时候偷跑进来,偎在他身边睡着了。弘历看着两个儿子,一开始还强撑着精神,无奈几天几夜不曾阖眼,这当儿身体却有些支持不住,神智慢慢迷糊起来。
241满堂风雨不胜寒(六)
很快,雍正与孙太医前后脚赶了过来。
“给皇阿玛请安。”弘历一见雍正就行躬礼;雍正摆手;“这么急叫我过来;是永琏的伤势——”
“不是。”弘历表情古怪,引着走进次间;“儿臣昨夜仿佛见到云珠过来;今早永琏就好了许多,所以才请皇阿玛和孙太医过来看看。”眼睛又瞥了瞥规矩规步跟在后头的孙太医,见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面色不变;满意地在心中点了点头。
雍正一听;转过六扇鹰扬山河楠木屏风;直接走到永琏床前;果然见他气色大好,连日绷着的心弦一松,整个人便感到有些晕眩,弘历赶忙扶住他:“皇阿玛?孙太医,先给太上皇看看。”
“我没事,就是松了口气,整个人没了力气。”雍正说道,“先给永琏看看怎么回事?”昨天刚到行宫那会儿永琏的脸色差的……他以为会熬不过去了。
“还有这个,也是今早在永琏床头发现的。”弘历将装着碎弹片的白瓷碗拿给两人看。这下,连雍正的表情都有些玄妙起来。他想起当年在圆明园遭到刺杀,贼人布置刁密,仿佛也是云珠的声音将他唤醒才幸免于难。
孙太医刚给永琏把了脉,听了这话又给永琏检查起伤口,见那些本已变得黑黄有些异味的创口竟恢复了肉色,顿时又惊又喜:“二阿哥的伤大有好转!”没有恶化就是喜讯,何况好转呢。
“待二阿哥醒来,奴才再进一步检查。”
雍正和弘历点头,心中大为期待,如果永琏体内的碎弹片尽去,是不是就有完全恢复健康的一日?!
这时,殿外响起一声悠长雕鸣——
两代帝王立时抢出殿门,举目一看,两道一黑一白飞掠如风的矫健身影正在广场上空盘旋着,可不正是自己的小黑(小白)?!
“跟上去。”弘历沉声吩咐身边的侍卫。从围场出来,他外松内紧,做出全心扑在儿子伤势的模样,私底下却让弘晈傅恒盯紧这次随扈人员,对外又向皇父借了他的海东青与自己的合在一起,两白两白,日夜在高空监视着周围动静……
很快,两个身穿灰色布褂狼狈无比的中年男子被带了进来,他们的脸上有着小黑小白它们留下的爪痕,额上也有头部被啄击后淌下的血……在众人的目光下惶恐地挣扎着,呼喊着,就像无知的平民。
“冤枉啊大人——”
大人?整个大清谁不知这里是皇家行宫?哪个热河的百姓敢无事靠近这里?赫赫扬扬的木兰秋狝不说整个大清,从京城到围场一路早早就清了场,远远看到了谁不知那是属于大清的军队属于皇帝的仪仗?!居然喊“大人”?
弘历眼光锐利地盯着他们,他上过战场,见过真正间谍斥侯,他当过差,什么官员百姓没遇到过?这两人尽管形容凌乱,眼神游移,一副缩手缩脚地惶惶之状……可那手脚不知不觉中流露出来的稳当与眼睛深处的冷静,还是被他看了出来!
这样的人,也敢来谋害他的儿子!!!?
“是谁派你们来的?让你们来干什么?朕劝你们乖乖地招供,还给你们留个全尸……”
“冤枉啊,你们不能草菅人命——”
“连草菅人命都知道?”弘历眼神嘲弄,遂即一厉:“朕没功夫陪你们演戏!不招?行!”当着所有侍卫内监奴才的面,他一字一句道:“将他们两人身上的皮给朕一寸一寸地剥下来,扔到滚烫的鼎里烹熟了喂狗。”
雍正一愣,随后斜了他一眼,没说话。
……在场的或是目露惊恐或是面无表情地执行着皇上的命令,看着一个被剥皮的涕泪真下地哇哇大叫后被塞上了嘴巴,另一个浑身直抖,不到半个时辰就磕头愿招了。
弘历命暗卫将他们拖了下去。
云珠在后殿梢间守着永琏,外边的动静却一丝也没逃过她的灵识。这一刻,她稍解了心中怨气,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弘历看似温和儒雅的表面下极为霸道自我与骄傲的性格,他最大的愿望是超越康熙雍正成就一代圣明君主,以前为了皇室颜面为了孝顺的名声,对前朝后宫意图干涉他行事的人多有宽宥,现在,为了永琏他不在意背上严酷之名——在永琏伤势好转的情况下,这说明在他心中珍惜儿子更重于自己的圣明。
不过,还要看他对事情的后续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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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皇帝登基后的第一次木兰秋狝,因土尔扈特部从俄罗斯回归大清而使得它的政治意义更上一层,礼部和内务府安排的迎接仪式就显得格外隆重喜庆。
相比王公大臣在外城的迎接,内命妇们只需打扮得彩绣辉煌地在宫门口翘首相迎。
“臣妾见过皇阿玛,皇阿玛万福安康!”云珠领着内命妇拜见了雍正后,等雍正叫起后又向弘历行礼,却被弘历一把扶住。“皇后!”在众嫔妃公主们的叩拜声中,他扶着她,目光在她脸上、身上巡视着,觉得自己与她分离了千百年一般,多少被压抑的思念与忧虑泉涌而出……而所有的一切,又化成了她平安无事的喜悦。“……不须多礼。”
太后钮祜禄氏眼中闪过阴沉嫉妒之色,方才皇帝给她行礼问安也没这么激动,巨大的差别怎能不让她心中愤恨?!而太上皇,正面色柔和地看着围在他身边说话的弘曕弘晢弘暊他们,根本没注意到自己。
“皇上。”脸上挂着合宜的浅笑,秀目轻轻扫过眼前男人的脸庞、身体,神情微不可觉地一松,这才后退一步,盈盈见了礼方起身。
“皇上,永琏他们呢?”云珠轻声问道,一脸思念地朝他身后望去,赧笑道:“前些天还梦到了永琏。”
正凝注着她,为她细微的关怀而感到心中暖融融一片的弘历闻言身子一僵,神色也沉了下来,声音微涩:“围场出现刺客,永琏因为护驾受了重伤……几位太医已做了抢救,你别担心。”
“什么?”云珠身子晃了晃,被弘历一把扶住。“永琏他——”
“真的没事?”她眼神怆惶地对上他的,似乎在他担忧的目光中看出了什么,情绪慢慢镇定下来。永璜永璋忙带着永珎上前请安,云珠勉强笑了笑,看到了永珎脸色又缓了一点,对他们说道:“快起来。”
“谢皇额娘。”永璜永璋几个都起身,又给哲妃见了礼。
“永珎。”云珠抱住了行完礼冲过来偎依在自己身边的永珎,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又看向弘历,似是有许多的话要说要问,流露出心中的不安与依赖。
弘历伸手握住她的手,眼神分外柔和。
这时,太后在愉嫔娴嫔等人的搀扶簇拥下走了过来。两年过去,原来保养得很好的肌肤在断了云珠的养颜玉兰果后松驰了不少,只有那双眼睛,岸然有神,透出几分锐利。
雍正退居宁寿宫后就极少见她,后来带着永琏巡视蒙古西北离京近一年,猛一见面便有些惊诧。眼神淡淡地在愉嫔等人身上掠过,没错过她们仿如母女般的亲近。对比之下,太后与皇后这正经婆媳之间就显得疏离。
“怎么永琏受伤了?有没有生命危险?太医怎么说?”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