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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随云一点头,正要往里走,被胖子揪住衣袖,不放心地叮嘱道:“你可要说话算数送我走喔!”
步随云心急火燎,很想一脚踹开他,不耐烦地道:“我们得手之後,你就赶快离开侯府,自然有人接应你。现在两军开战,陆震自己都要跑,哪管得了你?”
摆脱胖子,步随云直奔进屋,长生蹲在床边满脸的担忧焦灼。
步随云疾步上前,却见秋宁昏迷不醒,双颊赤红,出气多进气少。
长生难过地解释道:“无冬草有毒,若是平常人少用两回倒也无事,但师傅这身体……先前多半是用过解药,可惜没解干净,这些天又发作了。”
步随云急痛交加,颤著声音问道:“怎麽办?能坚持著出去再解毒麽?”
长生摇头道:“不行,这毒发起来凶险,必须立刻解。”
步随云咬著牙道:“解吧。”
长生知道时间紧迫,他们只有一个时辰。他抖著手拿出一粒药丸喂到秋宁嘴里,再取银针时手竟抖得捏不住。
他听到步随云沈声道:“别慌,大不了我们陪他。”
是啊,大不了就是一死,这屋里的三人均是抱了必死的决心。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什麽?
长生闭了眼,深吸一口气稳定住双手,睁开眼後飞快地将银针扎入秋宁穴道。
作家的话:
这些天先是家人生病又是自己生病,耽搁了更新,见谅哈。
这文在完结前都是日更,有变化会提前通知。先谢谢娃们滴票票礼物,各种滴支持,鞠躬!
☆、倾国太监(130)神兵降
敌军夜晚进攻并奇怪,尽管这次攻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猛烈,陆震麾下东军从容应战,一切仍在计划之内。
陆震却没来由地心慌。打发去探望秋宁的人说秋宁在睡觉,并无异常。也许是好些天没见到人的缘故,所以心里不踏实,等打完今天这一场就去看他。
靠在虎皮扑就的帅椅上,陆震注视著晃动的烛火,神思有些恍惚。
秋宁从阴影里走出来,脸上晦暗不明。
陆震惊得坐起身问道:“你好了?怎的跑来这里?”
秋宁不答话,飘飘忽忽地走近几步,冷冷的声音反问道:“你知道自己一直在做白日梦麽?”
陆震神色变都有些难看:“你休要小看我!这天下到底是姓玄是姓陆还不一定!”
秋宁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忽地笑了起来,这一笑仿似冰雪里绽放的红梅,明豔不可方物,“你有野心,很好!可你定然会输。”
陆震望著他有些发怔,动了动嘴唇,半晌才发问道:“你为何恁地肯定?”
秋宁跨前一步,紫眸里波光流转,唇边的笑容更深,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度,“因为你不但是我的对手,还是我的仇人!你一直对我心怀不轨,口口声声说你如何爱我,如何对我好,其实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一个身份曾经高贵些的玩物。你也准备把我继续当玩物豢养。你所谓的情爱不过如此!小看我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知道麽?”
“你要是睁开眼看看清楚,或许就不会一次又一次著了我的道。”秋宁几乎是俯在陆震身上,眼里光彩跳动,有一种陆震从来不曾见过的魅惑,“可惜你总不承认,做著豢养我的美梦,然後心甘情愿被我欺骗利用。你到底是蠢呢,还是执著?”
暖暖的热气扑到陆震脸上,明明听著恶毒轻蔑的话语,他竟一点儿不生气,脑袋里只剩不清不楚的痴迷。
他伸手捉住秋宁的衣袖,近乎请求道:“忘了过去吧。我会对你好的!”
秋宁哂然一笑,一字一句道:“你、去、死!”
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匕首,深深地、狠狠地,扎进陆震胸膛。同时发出狰狞而畅快的笑声。
陆震骇得大叫一声,睁开眼。并不见秋宁,自己胸口上也没被刺,只有没关严的窗户让风吹得哗哗作响。
原来是个梦。梦里他都这麽恨自己。陆震自嘲地摇摇头,抬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心里越发不踏实。
“报!”亲随推门而入,面色有些焦急地道:“侯爷,西南锁阳关有敌军突袭,已和李将军交上手!”
陆震神色一凛道:“事先怎未发现玄军动向?”
亲随不太确定地回道:“来人并非玄军,而是武骧军。”
陆震更惊,一个接一个疑问在心里打转。木氏武骧军?他们来捣什麽乱?木永桢不是才被发现藏匿於金河上游,武骧军怎会跑到下游的锁阳关?就是要打也是和自己联手打玄军,为何转过头打自己?
他似乎又掉入一个圈套里。
“立刻派人增援李将军。另外传令各部,准备明晨提前撤退!孙将军和李将军撑到天明便无须再战。”他强作镇定下达完命令,带上一队人大步流星地往关押秋宁的地方赶。
陆震捏紧拳头暗自下定决心,再不能对那狡猾的人手软,今天就打断他的手脚拴在自己身边!
……
一个时辰已过,屋里仍没有一点儿动静,胖总管心虚地敲敲门道:“你们好了没有?”
步随云随意地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又过了半晌,胖总管在门口转了数个圈,衣服都湿得贴到背上。
他又去敲门道:“再不出来人可要醒了!”
这回步随云干脆不吭声了。
胖总管跺了跺脚,转身跑了。不要命的才跟著耽搁!
他跑了一段路,突见前方灯火闪烁,急促的脚步声一径往这面来。他忙躲到山石後面,露出一只眼偷偷窥探。
乖乖,那不是侯爷吗?还好自己跑得快!两个蟊贼这回死定了,还是赶快收拾东西躲一阵是正经。
步随云自然听见胖总管跑了。但他现在根本无心去管旁人。秋宁依然没醒,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黑。即使昏迷不醒,他眉间也紧蹙起来,可见是十分难受。
长生除了用针之外,再无其他动作。指尖在银针间来回移动,汗水顺著脸颊一滴一滴往下淌。秋宁的胸口起伏不定,像是有一股气息被银针牵引滑向喉头脖颈。
步随云只觉得全身紧绷到麻木,也随著长生流汗不止,心早已提到嗓子眼要蹦出来一般。
外面的廊道上传来脚步声。
步随云的汗毛全竖了起来,轻声道:“有人来了!”
长生的手打了个颤,秋宁痛苦地哼出声来。
“还有一会儿。”长生边回答,边用空著的手握住持针的手腕,完全稳定下来後又重新施针。
脚步声近在咫尺,步随云毫不犹豫地闪出房间。
陆震骤然停住脚步,只见步随云神情沈毅眸光狠绝地堵住廊道,把身後的房间门遮挡得严严实实。
果然有诈!自己竟然又一次被他骗了!
陆震胸口升起一阵愤怒的火焰,真气伴随杀气鼓动著衣袍,面容扭曲如恶鬼,飞身朝步随云踢过来。
步随云往前奔了两步,腾空跃起,腰身扭转,左腿像鞭子似的迎向陆震。
骨骼相撞,发出骇人的哢哢声,两股凌厉真气宛如碎片般四散。
步随云稳稳落地,伸展双臂如羽翼般护住房门。
陆震的亲随纷纷亮出兵器冲上去。
步随云的双腿生根似的牢牢扎在地上,上身灵活躲闪,手中宝剑寒光凛冽,所过之处碎金斩玉,带起片片血水。
陆震利用人多缠住步随云,几次想冲进房,谁知步随云宁愿挨刀挨拳脚也不移动半分。
眼见他单膝跪地,口吐鲜血,还是硬撑著站了起来,宝剑当胸,凛然不俱,眉眼间巍然强悍的气势加上周围躺著的侍卫尸体,竟令剩下的人心中发怵不敢上前。
陆震冷笑一声,正待上前,冷不防房门被从里面踢开。
长生抱著秋宁冲步随云叫道:“先生,走!”
步随云眼瞥长生怀里的秋宁,尽管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有黑色血迹,但确确实实已睁开了眼。
他心中大喜,拉著长生往院里奔去,并发出两声清亮的呼啸。
这啸声实在熟悉,陆震顿时警惕,发足狂追。
奈何那两人都是轻功了得的,几个起落上蹿上最矮的屋顶,伴随著黑暗中的一阵惊呼,两只硕大无比的鹏鸟撕破云层俯冲而下,双翅平展遮天蔽日。
步随云抱著秋宁和长生跳上鹏鸟的脊背。陆震眼睁睁看著他们乘风而去!
作家的话:
想看啥番外可以点菜。
☆、倾国太监(131)枭雄逝
这两只步旷驯养的大鹏鸟精通人性,由步随云指挥於楼台密集处低飞,步随云等人跃下鸟背,弓身翻下屋脊,而鹏鸟则呼啸著往南而去,引开了追赶的人马。
及至躲入宜州城的据点内,三人方放下一颗心。
看看怀里的秋宁苍白瘦削如纸人,捧在手里只那麽一点点分量,步随云心中酸涩难忍。但他自己也受伤不清,刚站定身形就眼前发黑差点栽倒。
长生和谢瑾领著众人好一阵忙乱,替步随云疗伤、为秋宁煎药,到天光大亮时才算消停。
步随云身上缠著绷带,和秋宁并排躺在床上。耳边兵荒马乱,是玄军入城了。
秋宁长吁一口气。念秋和自己总算安然逃脱,如今便是两军当面锣对面鼓地交战,陆震的水军固然厉害,但玄氏已肃清国内异己集中起优势兵力强攻,何况还有不少能人异士相助,消灭陆震不过是时间问题。
想到这里,他握住步随云的手,脸上露出笑意。
步随云像是感应到他的心情,微笑道:“念秋也算因祸得福,谢瑾对她一片痴情,这些天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看著她好似有些动心。”
秋宁调皮地笑道“你放心了?”
步随云认真答道:“嗯,我放心了。”
秋宁轻轻磨著牙嗔道:“你这个醋坛,不,是醋缸!”
步随云侧过身,摩挲著秋宁的脸颊,“我是满肚子都是醋,因为打从一开始,你就不能让我安心。不是被人缠著,便是身处险境半点不顾惜自己,只怕非得把你拴在我身上,我才能安心呢。”
秋宁听他说得凄凉,也不禁感慨丛生。他们的情路实在走得太不容易了!两个人的命运都和国仇家恨纠缠在一起,硬要天下大定了,他们才能过上安稳日子。
“你不听我的话跑到陆震那里,我当时恨死了,想著你回来定要好好教训你!但那些天里,我夜夜做恶梦,头发都急白了,我现在只要你好好的。你看,这里、这里,都白了!”步随云拿著他的手去摸自己的头发,声音无比的委屈难过。
秋宁虽然看不见,但想象著历来挺拔康健的步随云有了白发,心瞬时软成一团,他拉著步随云的手往自己脸上拍,道:“害你担心了,给你打几下出气。”
步随云按住他的手叹道:“我倒是想打,可下不了手啊!要是打坏了怎麽办?”
秋宁和他脸贴脸,轻声道:“很快就会好的。”
步随云搂著他,无声地凝视前方。他已问清楚秋宁中毒的缘由,因为不想受辱大剂量服食有毒的无冬草!其实只要秋宁安然无恙,便是给陆震占些便宜,他也不在乎的啊!
换了以前,自己断然不会这般豁达,然而奈何世人眼里秋宁已然被烙上娈宠的印记,总是有人觊觎,总是有人想剪断他的羽翼,在拼不过智力、武力的情况下,他不得不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方法保全自己的尊严和清白。这对任何人都是一件多麽可恨可悲的事!秋宁心里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