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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仪光-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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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说来,叶沐泓算得是死得其所。”——“孩儿正是这样想。此番竟是多得放之兄的大力相助;他还助我破除了兰若毒。”沈赫闻听点头微笑,深感欣慰。
  和亲之事功败垂成,安奉线上布防将更重于联盟防守。英琭不可能长此以往象这一番似的,高抬手轻落下。天相郡如能有王侯之尊的人,必可坐定局面,此桩人选则以骐王为最佳。然如此一来,松延宫必定会疑虑他在外拥兵自重。预计会加派监军以及大量暗卫随行监视。沈骧对父亲表示,有意请职前往安奉就任鹤卫分堂阁主。如此亦方便将谢琛、慕超先行带出是非之地。
  沈赫听罢儿子的论述,沉思半晌点点头。慨然一笑拍着沈骧的背:“换了衣衫,随为父回家。”
  随着时日推移,越发看透诸多事情,沈赫对于面前种种的反应越发淡然甚或是漠然。已经没有任何事情可容他放在心间。亦或是说,他已做好随时离开的精神准备。
  父亲异常平和的反应,令骧暗松了口气。实在不知如何述说。要如何说,儿子被松延宫出卖给英琭;要如何说,两位哥哥的寒症是被禁宫内某一派指使下毒;以我目前内力只够帮慕超解开寒毒,谢琛的情况则要看随后与座上之人的交易。要如何说,我们辅佐了怎样的一个王者?因为所谓君臣相知包括沈骧本人,在此人眼中终究是玩物,可以随意拈来送人。
  当晚家宴之上,沈赫向家人宣布,决定于沈骧婚后,即将朔宁侯爵位留予沈骧承袭。世子沈驰需另求赐爵。他将于年底上本致休,携安氏夫人回江虞。此意一出,全家人虽则错愕,随即却都是默许不言。
  沈赫发觉沈骧在晚膳之后,独自坐在菡园六曲桥的栏杆上,手把着栏杆的端方花柱头出神。于是走上前驻足下来。骧回头见是父亲勉强一笑。
  “爹爹,兰若牵情破除,我反而觉得心里被扎进一根刺。我想拔出来,可动一下都是痛不可当。”——“骧儿长大了,在动情。”
  “情是这般酸辛痛楚吗,为何还会有那么多痴缠?”——“求之不得以致欲求不满。略有小获便令食髓知味。”
  “西恒走了一遭,我惊觉的许多事情被我视而不见,或是混淆。不知日后能否分清楚。”——“无妨,届时爹爹自然会帮你看清楚。”
  志锐五年冬季,异于往年提早近一个月。朔风由西而冬直抵昌之腹地。每经一日,朝堂上都有步步迈入冰窖的错觉,彻骨凄寒。
  十月十六日,沈骧因赴恒送亲,处置多生错漏,被随行官员联名动本参劾。言其出任主使期间,一意孤行触怒西恒国主,祸及宣平公主,导致和亲半途搁置,殃及边贸榷厂开设,等众多国务。又致使身为上朝官员在胡裔处百般受辱,以致国体官声蒙羞。特请旨今上做主。联名折中,罗锴的签名赫然在内。
  沈骧对被参奏事表示无可辩驳,因其当殿质询递本上奏的官员,言语不恭触怒天威,被处以禁足都尉府闭门思过听候处置。
  十月廿日,流行驿马入京上报,天相关外夷戎铁骑叩关。安奉都护急调五千人星夜兼程驰援。得以及时御敌于关外。战后,领兵主将罗锴奉武靖王之命,暂时留守该处待命。
  十月廿一日,上降旨,准武靖王奏请,加封罗锴左将军之职,留驻天相关着手先行建卫。
  十月廿二日,还在禁足期内的沈骧,被人看到擅自在外冶游,告到御前,虽被勒令即时复职。身负相关过则继续查办。
  十月廿三日,御弟骐王当朝请旨,请准带兵前往天相关建卫戍守。上准奏,赐骐王天相督帅,播四万人马赴天相镇边,建都护府,加王爵,便宜行事。特准就地招兵补充军备,总领天相全线二十一县。定于年初三日启程。
  十月廿四日,流行驿马再入京城,安奉防线南突显西恒云骑卫攻袭。该处正是由归宁、虽安、盛德三个县组成并称为‘归德三府’。此地一旦失陷,安奉防线直如被撕开一角。归德知府为免遭屠城之祸,开城献降。恒军主帅入城后接手关防,并依约定安民驻兵建营,并无再往前推进之意。
  十月廿五日,安祚侯罗嵩请旨驰援归德府。即获照准。定于三日后领兵两万赴归德府迎敌,收复失地。同日,松延宫突发懿旨,为翰林院编修慕超赐婚,娶安祚侯独女罗玮为妻。
  十月廿六日,慕超被特指加封云州知府,命其婚后即行上任。
  十月廿七日,于是这一日沈、罗两家匆匆忙忙为慕超和罗玮操办了简单的婚事。
  愧然看着一对新人步入喜堂,罗嵩一张脸涨得猪肝也似。对着沈骧百口莫辩只恨无地缝可钻。从今而后,凡提及罗家,必会说罗氏一门妄名逐利无诚无信···罗嵩只道,增援归德府激战沙场,得有建树,还能有脸回来见同朝臣友。
  反是沈骧阔袖一拂,朝着罗嵩翩然一拜。颇具哂色的笑劝:“世伯大可不必介怀,如此未尝不好。家兄立于清流群中,洁足净骨,声明比之小侄亦是清白的多。断不至于辱没罗家碧玉的清傲风骨。终于得见家兄成就,骧是说不出多欢喜,怎么还能隔阂。”依然是动作利落,翩落惊鸿般一拜,转身指挥家丁仆人。言行举止丝毫不乱。
  罗嵩张口结舌半晌,终是忍不住向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感觉到有手附在背上,骧疲惫的回头,见是谢琛端着酒杯立在身后。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慕超身着吉服强颜欢笑,正与岳父相互敬酒,温颜互勉。尴尬之情无以言表。
  “骧,侬弗要怪超哥,弗是他的错,圣命难违”——“侬弗需要劝我,我明白格。馥薇跟着超哥,比留在我身边安全。”沈骧用家乡音与谢琛窃窃私语。
  “如此么。侬好前去敬一回酒,弗然格,超哥弗好做格”骧挽住谢琛的手轻拂两下,便是明白其意。接了酒杯向慕超过去。
  谢琛的寒毒未清,肢体触手冰凉。以致早早便穿起狐裘。原本的面如冠玉眉目如画之上平添了一层娇柔。
  慕超见骧过来,迎上几步正要开口,已被牵着到一边。
  “云州府扼安远天相两地咽喉,为历代交通要冲。哥哥肩负重任务必谨慎。松延宫和朝阳殿合走这一步,虽是阴损,反而也省下我许多心思。骐王、武靖王与您和琛哥都有私谊,罗锴如今也是妻族亲戚,哥哥对各方说话都方便。顺利的话,最迟来年开春,我便和琛哥往那一线去。”
  “座上那位会放你?”——“嘘,目下我是处处受制于人全无防守之能。英琭此番显然是亲自动谋与我较量,未必能给我喘息时间。哥哥先行一步离开是非之地。也便于先出去为我们经营一处立锥之地。余不多谈,敬哥哥一杯。早早动身上任。来日重聚自有我们兄弟分说的机会。”
  匆匆碰了杯刚转身,慕超来住骧的衣袖,往他手里塞了个小包。“适才在,馥薇让我转交你。她说:相逢未嫁还君明珠。此番去往云州,为兄自当一切谨慎。”
  手帕是一方银薇绣花软烟罗。帕中一颗鸽卵大的东海珍珠。是当时与馥薇交换的定情信物。如今还回,其中有何意思,沈骧已经不想去猜。
  目光避无可避的落在案上的青玉飞鹏摆案上。昆仑山上乘墨玉,天成月白俏色,抠出一张玉面。雕成一只展翅杨风的玉面玄鹏。银丝錾嵌篆体字——鹏举。九万里风鹏正举,端是好气魄。
  用手指在玉鹏头上轻轻抚摸着,心中的刺一如有无形的手狠狠拨动。好疼,疼得令人根本没办法将刺拔出。难怪英琭故意在疗伤时,令骧保持意识清醒。
  噩术祛除之际亦是情关空门大开。英琭抓住良机,先于所有人将情根狠狠戳进沈骧心里,好番算计。
  自亲率使团来尚京和亲时起,步步为营,令沈骧不自觉间自昌庭朝臣中排众而出。直至后来安奉防线外设防,使睿嘉帝迫于压力,令沈骧打破约定带队送亲。恒境内,路为凤郎开,旗为凤郎展;直如英琭之言,和亲唯识送亲人。好张情网,疏而不漏越挣越紧。
  亲率箭阵送行,实则为告知:本该痛下杀手,终因心中不舍而忍痛放归。如果鸣镝箭雨是虚晃一枪的玩笑,那么短歌箭阵确是当真杀机四伏。若骧当时死不回头临别赠言的话,则会使死而不必要回头的。好株情根,望风必长,触之必是扯心裂肺,痛至百转千回。
  玉雕摆件看似是小伎俩,还有些童趣在里头。简单一句:心念旧恩,莫失莫忘。忘得掉么?来日纵然有生死相搏之时,只要沈骧稍有恍惚,英琭即可凭此刹那间的情愫,抢得反手机会。好深机谋。
  思及于此,沈骧由衷感佩,英琭真好一幅心胸,宽阔到笑纳天地风云奔涌。以此人为对手,足够豪情万丈,今生不虚一来。
  十月廿八日,安祚侯罗嵩帅精锐两万赶赴归德驰援,睿嘉帝率百官相送。
  十月廿九日,新封云州知府慕超携家眷离京上任。仅沈骧领沈驰谢琛等家人送于十里长亭。
  十一月初三日,西恒专使进京递送回函:经查实,宣平公主隆氏行刺案,系属受叶氏余孽操纵。已于公函到京当日予以解禁。赐封春影宫充容。未列入妃位级别,着其即日起于宫中静养祈福。原因在于,颖充容已经确诊,不能养育。鉴于昌庭此等行措,中止所有与昌庭议题。
  睿嘉帝看罢官文险从龙座上溜下去。御前太监守忠即宣布退朝。
  散朝之后大殿玉阶下一片哗然,有的提议和亲失利应当发兵西恒,为上朝讨回尊严;有的直指沈骧办事不利误国误民,该当交部议罪···
  十一月初八日,流行驿马三入京城,安祚侯罗嵩于归宁县,与云骑卫主将典苍两军交会,展开激战。罗嵩身中二十余箭,两军各有死伤,各自收兵。随后昌军因主将重伤高挂免战牌。两军就此僵持对立。
  十一月初九日,安奉都护加急行文。武靖王已派旗下右将军端木洵增援归宁,随后收回该县,但随安、盛德仍在云骑卫控制之下。尤其,安祚侯伤势危急。
  十一月十日,安奉都护线上又现云骑卫迹象,大有东趋天相关再冲缺口之势。睿嘉帝即发特旨,召骐王先行自鹰扬卫点齐两万人马,火速赶往天相,即行到任扼守。另宣旨鹰扬卫都统领沈赫率两万人马再次驰援归德三府。
  十一月十一日,归宁发回加急战报,安祚侯罗嵩伤重不治身亡。临终时命副将秘不发丧以待后援。睿嘉帝闻报大恸,下旨辍朝三日以表哀悼。
  十一月十二日,骐王率领两万鹰扬卫人马离京赶赴天相。睿嘉帝率百官相送。
  晚间,骧回到侯府菡园,仔细调对好浴汤,照看着谢琛入浴坐定,随后与谢琛两手互牵。只维持了一盏茶时辰,骧就熬不住推说口渴,收了内息。喝了几口水披件夹袍坐回到浴桶旁。有意无意似的说着闲话。
  “物反常必为妖,安奉两道加急行文跟得忒紧。”——“侬言下意思是讲英琭用兵心思缜密,还是说,朝中有人在动战报的主意。”谢琛音色虚浮的问。
  骧摇摇头:“此人心机极深。今番举动看似没有章法,实际步步杀机。预计后面还留有狠手。拭目以待吧。我目下一个心思,只想先把阿哥的病治好。旁的事情,尽随它去。噢,从安奉转道回来时,擎韬兄要我带话,想侬往那厢走走。”
  谢琛轻笑几声,脸颊已被热酒浴汤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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