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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只是笑说:“既然华妃不欢迎,那朕还是回养心殿批折子去吧。”
“皇上。”年世兰急道,终是站起身去,挽着他的臂弯不让离开,“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朕过来看看你。”胤禛顿了顿,“朕听黄规全说了。”
胤禛自然知道黄规全所说都是华妃授意,但他派人细查之下发现确有其事。年世兰也没打算旁敲侧击地让胤禛知晓,索性命黄规全把事情一五一十全说了,胤禛若不信,自会派人调查。
眼下,就只剩下胤禛的态度。
“皇上……”年世兰轻唤一声。她想问他打算如何处理这事,可才一叫出口,又觉这话由她来说极为不妥。难不成自己要让胤禛为了自己舍弃生母?这是道难题,就好比如果有人问她哥哥和皇上同时遇险,她会先救谁一样,她无法立即给出这个答案。
她会犯难,他亦是如此,她不舍得逼他。
胤禛似是看出她心中的忐忑,朝她伸出手,把年世兰揽在怀里:“朕在。”
“皇上。”
“朕在。”
那么简单的两个字,她却已是心满意足,他在就好了,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她愿意毫无保留地相信他,他会护她周全的。
胤禛在她耳畔缓缓道:“朕今晚留下来陪你。”
年世兰自然是觉得好,自从她怀了孩子,又由于各种因由,胤禛已经许久没在翊坤宫留宿了。她仍像往常那样,亲自替他梳洗更衣。
胤禛的肩膀很宽阔,都说男人的肩膀宽阔是为了借给女人靠,她就不止一次地靠在这上头。其实别人不知道,有时候,胤禛也需要找个地方靠一靠,他也有很多无能为力。年世兰觉得很幸运,她曾看见过他软弱的样子。
他一直过得很辛苦,与她这个被阿玛和哥哥宠着的“小公主”是不同的。从小便是要苦读,因着满族是马背上民族,还要时常练骑射和布库,她记得胤禛身上有好几处伤痕。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年世兰记得清楚。
那时候她刚嫁入王府不久,他背上有一处伤得特别明显,又是心疼又是好奇,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当年康熙爷在时,有回木兰秋猎,他被一头发疯的母熊重伤,他侥幸逃脱,却留下了那道疤。
从前她觉得狰狞,今日再看,已然没有当初的感觉。
年世兰细数着胤禛背上的伤痕,那些伤痕呈现出肉色的模样,诉说着年代久远,她忽而怔了怔,觉得似乎少了什么。
电光火石间,脑中忽地闪现一副画面,年世兰骤然觉得身体左边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沉。
……
“……纯元是皇后的亲姐姐,当年她还是在皇后怀着孩子的时候来府里照顾皇后。可没想到皇帝就这样对纯元一见钟情,还来宫里求了哀家要纳纯元为嫡福晋……”
“……哀家也奇怪,一个纯元竟能有如此大的能耐,皇帝早已答应了皇后等孩子出世就立皇后为嫡福晋,真是世事难料啊……”
……
她知道幸福很简单,却没想到简单到一冲就散。死了的人,只会愈发完美,也只有死了的人,才能永垂不朽。
原来,是她自己痴心妄想做了一场白日梦。
胤禛似乎是觉察出年世兰的异样,说起话来:“朕已经想好了孩子的名字,就叫福惠,你看如何?朕希望这孩子出世后一切顺利,永享惠泽。”
她楞楞地回过神,应了声:“皇上觉得好就差不了。”她听见他沉沉的笑声,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然后
接下来五个月中,前朝发生了三件大事。
头一件是言官联名上书弹劾隆科多,结党营私,私藏玉牒等四十一条大罪,皇帝当即下令大理寺严查此事,不料一经查证确为属实,且还在其府邸发现大量金银财宝乃其多年贪污受贿所得,皇帝勃然大怒,立即派遣岳钟琪前去逮捕。
远在沙俄谈判边境问题的隆科多被逮捕回京,抄家。其长子撤销职位,贬为庶民;次子发配宁古塔。隆科多本人则被幽禁在圆明园。
谁都知道隆科多是孝懿仁皇后的弟弟,佟国维的儿子,在雍正继位一事上立有大功,风光之时雍正一直当众称其为隆科多舅舅,而今却落得如此下场,一时之间,朝堂上人心慌慌。
好在皇帝赏罚分明,带头弹劾的甄远道与瓜尔佳厄敏纷纷升官,也算是安定了人心。
第二件事,钦天监监正夜观天象发现不详灾星所指之人竟是后宫中的沈贵人,济州都督沈自山之女。沈眉庄素来端庄贤淑,堪为后宫嫔妃典范。初听闻此消息时,后宫无一人信此事,便连太后也赶去求情。后来,却爆出富察贵人难产乃是沈贵人所害,意在嫁祸已有身孕的华妃,后宫一片哗然。
谋害皇嗣、嫔妃,心肠歹毒至此,太后也难以原谅。皇帝下旨沈贵人打入冷宫,太后亲赐鸩酒一壶。沈自山也因此被削官,念其昔日功劳,贬为庶民。
第三件,则是西南土司叛乱,皇帝召年羹尧回京复职,重掌兵权。朝中之人,对此事多有议论。
有人觉得,皇帝召年羹尧回京是想再演一出隆科多的旧事。
有人觉得,皇帝只信任年羹尧,这才又把他召回京城。
这倒让那些观望的官员们不敢站出来表明立场,毕竟一个不慎,极有可能是小命不保的结果。明哲保身是众人一致的想法,无人敢前去巴结刚回京的年羹尧,胤禛最为厌恶结党营私之事,这让皇帝颇为满意。
富察贵人一事水落石出,华妃的禁足自然撤销。
“娘娘,奴婢扶您去御花园走走吧,整日待在屋子里,精神头儿也差了。如今大将军回京,娘娘倒怎么好像不开心了似的?”颂芝好奇道。从前娘娘最是喜欢去御花园,如今却是连翊坤宫都鲜少出去。
颂芝自然不知道年世兰心中所想。先前好不容易把哥哥诓出京城,哪里知道皇帝在这时候除了隆科多,又把哥哥召回京城。从前哥哥受到皇上厌恶之时,隆科多还是安然无恙的。她倒不若待在翊坤宫,也免得孩子再出什么意外。
她轻叹一声:“外头天冷,哪里比得上屋里暖和。”
说话间,外头有人通报曹贵人与丽嫔来了。随着年羹尧回京消息的传开,这两个人倒是又勤快地走动起来。
两人分别请安之后,丽嫔先道:“嫔妾就说,这后宫里最暖和的地方就属娘娘的翊坤宫了,同样是建了暖阁坐在炕上,就是比不上娘娘屋里。”
曹琴默接着笑道:“那是,谁不知道这翊坤宫外还埋了火道,就是这熏笼里添的,也是最上等的材料。所以说,皇上心里最疼的还是娘娘。”
年世兰早已习惯她们如此,年家再次如日中天,大树底下好乘凉的道理谁都懂。从前她们也为她做了不少事,有她一日,自然是不会待亏了她们去。
“嘴上都跟抹了蜜似的,皇上待本宫如何,本宫心里有数。”
年世兰知道她们想说什么。自从沈眉庄被赐死之后,甄嬛就极受宠爱,宫里传言,甄嬛并不是死而复生,而是纯元皇后转世。虽然明面上没人敢说这话,私底下却传得沸沸扬扬,想必皇上也是这么认为的。而皇上自那之后确实待甄嬛极好,不仅还未侍寝就晋位莞嫔,侍寝当天还特赐“椒房”,按民间嫁娶“撒帐”习俗讨甄嬛欢心。不止皇帝,就连太后也钦赐首饰,似乎想要说明什么。
“娘娘不必担心,莞嫔盛宠不过一时,想那沈贵人刚入宫时不也宠极一时,最后还不是落得个赐死的下场,皇上不过一时新鲜,等这阵子过了就没兴趣了。”丽嫔在一旁劝道,还不时使眼色叫曹琴默替华妃出个主意。
“丽嫔说得是,娘娘当务之急是顺顺利利把小阿哥生下来,有了小阿哥,这宫里就没人能和娘娘争宠了。娘娘就当莞嫔是在娘娘有身孕之时替娘娘伺候皇上,没有孩子,莞嫔也兴不起什么浪来。”
年世兰哼笑一声,曹琴默倒是摸透她了,换作从前,这无疑就是她的心思。她允许皇上身边有伺候他的女人,却决不允许有分她宠爱的女人。
可皇上如今不是把甄嬛当甄嬛:“皇上把甄嬛当纯元皇后宠着呢。”年世兰当初那般不甘心输给甄嬛,却不想甄嬛也没有完全得到皇帝的爱,不过是长了一张与纯元皇后极其相似的脸,做别人的替身,还不如她做自己。至少胤禛记起的也是她年世兰这个人,而不是另一个人。到底谁更可悲?
丽嫔转了转眼珠:“她是纯元皇后转世这种鬼话也只能骗骗人,莞嫔不过长了一张纯元皇后的脸,要是她没了那张脸,不就什么也没了?”
曹琴默掩嘴笑了起来:“丽嫔真会说笑,莞嫔的脸好好的张在那儿,难不成你还能把她变成另一张脸来?”
“我哪里有那个能耐。”丽嫔道,“不过我听说,近来宫外流行着一种时疫,听说感染的人会长一脸的麻子,就好像天花那样,好了也会留下难看的疤痕,一辈子都去不掉的。”
曹琴默赶紧拿帕子掩了嘴:“这么恐怖,这时疫可别传到宫里来才好,谁不知道女子最爱美,我虽长得不好看,可也不愿顶着一脸的疤。”
年世兰知道她二人的心思,不置可否。倒不是她不敢,从前她便命周宁海拿患了时疫之人用过的茶具给沈眉庄,只是她不屑,皇上根本不爱甄嬛,她若要争,也是要和纯元争,她偏不信,自己比不过一个已死之人。
况且,她不动手,大有动手的人在。“行了,你们的好意本宫心领了,莞嫔如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后宫里尽是眼红的人,你们……哎呦——”年世兰还未说完,就感到下腹收缩,肚子沉沉得直往下坠,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抽痛,她忍不住扶着肚子蹙眉。
“娘娘,你怎么了?”颂芝赶忙扶在一旁。
“娘娘怕是要生了。”这里曹琴默最有经验,忙指挥起来,“快去叫产婆来,我们扶娘娘到床上躺着。”
年世兰只觉得痛疼愈发剧烈,还伴随着强烈的烧灼感,她呼吸急促,不过一会儿功夫,身上便被汗水湿透。
丽嫔见年世兰如此痛苦,忙道:“嫔妾去请皇上来,曹贵人,你生过温仪有经验,陪在娘娘身边。”
曹琴默虽生过一次,看华妃如此痛苦,也是不知所措,只能道:“娘娘您放松点,深呼吸,对,深呼吸就没那么疼了,娘娘你好点没?”
曹琴默的声音年世兰恍若未闻,此刻她下腹疼痛难当,听不清晰曹琴默在一旁说些什么,她听到颂芝的声音,还有别人宫人在说些什么,她听不清楚,只知道她们一直在说着话,还有许多人影在床前晃来晃去。
身下那种刺痛的感觉和身体的痉挛,仿佛要把她送进地狱。她只能通过喊声来释放少之又少的痛苦。
眼前晃过明黄的颜色,她身上的痛苦似乎减轻了不少,年世兰伸出手去,声音虚弱:“皇上,皇上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