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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安宫官学……名字很陌生,胤禩好不容易才在杂乱的记忆里找出来历。原来是雍正七年,为了教育内务府三旗子弟及景山官学中的优秀者开办。难怪自己没听过,毕竟那时他已经死了。能进入咸安宫官学,看来这个身体倒是很好学上进嘛。
善保的父亲名叫常保,不久前刚刚在福建染病去世。善保的母亲,同样也是进保的母亲,却是在早年生下进保时就难产过世了。也正因如此,两个小孩被常保的继室多方为难,这下更是干脆被赶出了家门。若不是家人刘全素来忠心,又有父亲的一位偏房伸了把援手,偷偷托人捎来衣物和银两,这个时候兄弟二人只怕未必还能活在世上。
胤禩垂眸,敛去眼底闪过的几缕杀意。
脑中多出来的记忆里,被虐待被谋算的种种无一不清晰,尤其是好几次那位表面一副慈母作态的继母暗中试图加害进保,更是触到了胤禩的逆鳞。前一世他温润端方,人人都称一声贤,可他自己再清楚不过,身为皇子,又对那个位子起了心思,就必然有心狠手辣的一面。
恐怕善保将这些事记得清清楚楚,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有报仇的机会吧。可惜的是,如今在善保身体里的,是一个名叫爱新觉罗胤禩的灵魂。
但是善保,请放心,只要有机会,我定会为你完成这个心愿。
下了决心的胤禩回过神来时,就见进保已经窝在自己怀里睡着了。小孩儿的嘴巴不时咂吧一下,大约还在回味不久前吃的包子。他好笑的替进保把衣服抚弄理好,又将被子拉上来给他盖好。做完这一切才发现,进保的眉毛微微皱着,俨然睡得并不安稳。但是自己的一番动作却没有将他吵醒,反倒让小孩儿的眉毛皱得更紧,眉宇间甚至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胤禩心头一跳,莫不是被魇住了?他赶紧推了推小家伙,“进保?进保?快醒醒……”
进保没有醒,细白的牙齿浑然未觉地咬住嘴唇,脑门上直冒冷汗。
糟糕,小家伙再咬下去定是会咬伤自己的……胤禩不假思索的伸手撬开了进保的嘴唇,换上自己的手。
就像知道他做了什么似的,进保嗯一声终于醒了过来。一张开眼他就眼珠乱转的找胤禩的身影,找到了才像是彻底松了口气,面上跳出一抹欣喜,紧紧抱住自家哥哥的身体,“哥……哥……”喊着喊着带上了鼻音,小家伙泪汪汪的扁着嘴,“我方才做梦,梦到你没了……”
胤禩忽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总不能跟进保说,你哥是真没了,现在在他身体内的是另一个人?罢了罢了,既然自己占了善保的身体,也决定要保进保一世安康,就将自己当做善保吧……“进保乖,听话,不要哭鼻子。我们大清的巴图鲁,流血也不流泪的。不哭不哭,哥在呢,哥会一直在进保身边的……”
“嗯……哥哥一直在……”小家伙抽噎了好久才勉强停下来,眼巴巴的瞅着胤禩,又使劲地蹭了蹭他。
“……”
八爷深深的觉得,自己第一次理解了为什么雍正会那般喜欢小狗儿。眼前的小孩岂不就像只小狗儿么?要是身后多出一条尾巴来,他想自己铁定能瞧见小家伙摇尾巴撒欢的样子。
八爷的盘算
总算将进保哄得再次睡着,胤禩却没了睡意。他整理了一会脑中的记忆,眉梢微微一扬。
这个叫善保的孩子,心很大嘛。不想再被人欺负看轻也就罢了,还想当大官当权臣……嗯?父亲病逝,继母刁难,缺少银两,没有背景,还未就学便遭人捉弄,而且类似的事情对善保来说似乎并非一回两回了,会想要将满是权贵子弟的咸安宫官学当做一条出路……呵,也不出奇。
胤禩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如此说来,善保这孩子同前一世的自己……倒有几分相似。
他的生母卫氏出身辛者库,身份卑微。而大清的皇子从来都是子以母贵,当初年幼的自己,不也有过被人挤兑的时候?那时候,他又何尝不是希望着,能有一天不被人看轻,拼了命也要挣一个天大的前途?只是自己到底是败在了另一个人手下,而若是善保没被自己借尸还魂,就不知这孩子能不能实现愿望了。
胤禩苦笑了一下,忽然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附到这个身体上了。
虽说是跟皇室再也扯不上关系的身份,但细细想来岂非更好?他不会再有当初的念头,也用不着再让自己踏进那潭泥沼。
继续往下翻……嗯?善保计划近期要去向族叔借钱?也是,咸安宫官学的花费定然不菲,各方面的开销无疑是很大的,两个小孩儿没有收入,思来想去唯有借钱一途。但胤禩就郁闷了,他堂堂一个皇子阿哥,何曾向人借过钱?还是因为生计窘迫去借钱?
要不想办法赚钱?倒也不无可能,好歹前一世他有个财神爷似的九弟,那人最是会捞钱的。但细细想过一遭,胤禩发现,这点更难做到。
首先,没有足够的本钱。现在兄弟二人的银两除去看病吃喝,就已经所剩无几。从刘全那里或许能弄到些许,但想来对方在家中也并不轻松。其次,要开铺子开酒楼在前一世到底占了身份的便宜,生意做的再大也不怕被人找麻烦。但如今自己这般一文不名的小孩子,就算把铺子开起来,生意好了只怕反而会招来祸端。
等等!
为什么一定要顺着善保的思路来?这孩子心思活络又极聪明,一门心思的想往官路上凑,是以铁了心要进咸安宫官学。可他不一样啊!他是胤禩,反正现在乃是重活一遭,何苦再去受一次学问功课的罪?
……八爷默默的想,这当然不是逃避,当然不是。
嗯,显然的嘛,若是不进那咸安宫官学,两人的开销必然会少很多,找点零碎的活计应该也负担得了。主意一定,腿上的疼痛就变得清晰起来,胤禩擦去额角疼出的冷汗,帮进保掖了掖被角,闭上眼睛好久,才总算感到了弥漫全身的睡意。
*****
第二天一早他醒过来的时候,进保还像昨晚一般蜷在怀里,动也不动。跟当初年纪小的几个弟弟睡相截然不同,那帮小子哪个不是四仰八叉的恨不得占了一大张床去?脸蛋睡得红扑扑的,只是仍然掩不去昨儿曾留意到的一丝蜡黄。胤禩眸光流转,嗯,自己的第一步就是要把这个弟弟养得白白胖胖起来。
记忆告诉他每天清早进保是要跟他一道习武的,只是腿伤未愈,今天自然是不成了。小进保倒是自觉,被胤禩轻唤一声就嗖的一下坐起,惺忪的睡眼先往自家哥哥望过来,呆呆的盯了一会,接着揉揉眼睛爬下床,打水洗漱完毕,就噔噔噔的跑出去练拳了。
才五六岁的孩子,一招一式却极是有板有眼,胤禩看在眼里,心中对进保的未来也有了些许计较。
小孩儿拳脚练到一半,院子外头有人喊:“大爷!二爷!”
胤禩记起这是刘全的声音时,进保已经开门让刘全进了院子。望过去,是与记忆里一般无二的模样,二十多不到三十,透着分憨厚的脸,头发却少得很。他尚未来得及开口,刘全一见他,就大声喊出来,语气里一颤一颤带着哭音:“大爷!您的腿这是……怎的了?”
不说别的,单说这小子的腔调神色,就很有前途……八爷正暗暗琢磨着,旁边小进保已扁扁嘴一脸委屈的道:“哥是去看官学名册的时候被马车撞了……都怪我,要不是哥为了护着我,也不会被撞得这么重。”
刘全眼中掠过一丝了然,转眼又堆了一脸的笑,“还未恭喜大爷考入了咸安宫官学!”顿了顿他掏出一只荷包,“这是奴才凑的一点银子,您先拿着。”
胤禩盯了一眼那荷包。
刘全的声音随即响起,“大爷,很粗糙是不是?嘿,这不过是奴才家那口子的手艺,哪里比得起太太当初赐下的精细。”他的音量又低了低,“您快拿着,好教大爷知道,入了咸安宫定然要花不少银子,大爷您只管安心用着,若是没了知会奴才一声就成,断不会叫大爷短了嚼用……”
胤禩没有推辞,接过荷包不留痕迹的一掂,估摸着里面有二十两碎银。加上先前剩下的几两银子,若是寻常京里的人家,都够花上好一阵子了。至于暂时不忙就学的打算,他没必要现在就告诉刘全。
刘全又关心了一番他的腿伤,就匆匆而去。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胤禩微微眯了眯眼,唇畔牵出一抹温和的浅笑,“进保。”
“哎!”小孩儿响亮的答了一声,手脚并用的爬上床,从后边搂住胤禩的脖子,“哥叫我是有啥事么?”
“看你这一脑门的汗。”胤禩佯怒的斥了一句,手上动作却温柔至极,细细的帮进保擦汗,又把他有些乱的辫子理好,“刚入了秋,也不怕着凉。要是你也生了病,谁来照顾你哥我?”
进保一听这话,小脸立刻微微鼓起,一本正经的答道:“我知道了,哥,我以后一定会留意的!”
“乖!”摸摸小孩儿的光脑门,胤禩笑眯眯的说,“进保最听哥的话了,对不对?”
“对!”
“哥要进保做什么,进保定然会做的好好的,对不对?”
“对!”
“那好,现在就有桩事要进保你去做。”
“哥你放心!”
“嗯,我们家进保做事,哥哪里会不放心?”若是前一世熟悉八爷的人在这里,定然能看出他温煦笑容里潜藏的一丝狡黠,“来,拿着银子,去龙源楼买一笼蟹黄包。”昨儿听小进保梦话里提及,还让他愣了一下。龙源楼当初可是小九名下的,只不知现在到了谁的手里。
“啊?”进保呆呆瞪大了黑溜溜的眼,有点苦恼,“龙源楼的蟹黄包可贵可贵了!”
胤禩循循善诱,“你看,刘全不是刚送了银子来么?”
小进保点头:“是呀,我瞧见了。”
胤禩继续说:“所以我们现在不差钱,不是么?”
小进保露出思索的神色,“好象……是的。”
胤禩微微一笑,“那不就结了?银子不就是用的么?难道进保不想吃蟹黄包?”
“想是想,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进保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脑子开始不够用了。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想吃就买,天经地义。”胤禩笑眯眯的说,“现在我们又不是没有钱。”
进保又眨巴了一下眼睛,放弃了继续思考的努力,反正自家哥哥说的肯定没错,“好,我这就去!”
等进保拿着钱出了门,胤禩才满意的朝后一倒,靠在床头。别的且先不用理会,还是叫小孩儿舍得花钱了再说。
龙源楼
无聊了好些时日,当腿伤终于差不多痊愈了,胤禩便铺了纸练字。写了没几个字,他盯着手腕叹了口气。他不确定这个身体从前在书法上是否有天赋,但可以肯定的是,从今往后,这个身体会像自己的前一世那般,腕力不够,写出来的字总是欠缺了几分力道。
明明他提弓射箭也不在话下呀……八爷正站在桌前思考着这个问题,就听进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哥,你的腿好啦?”
小孩儿方才打外头进来,一见他就跑到跟前,不放心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遭他的伤腿,大有将他塞进被窝里继续躺着的架势。
“已大好了。”赶紧开口打消进保的意图,当年病入膏肓他尚且不愿时时躺在床上,何况只有区区一条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