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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完了衣服,见千色还背对着他负手而立,他狗腿地笑着,有点忐忑不安地走到千色身后。
其实,他被师父带回鄢山的时候,已经十一岁了。如今回想起来,隐隐记得,自己之前似乎是个父母双亡的小乞儿,四处流浪,受尽了白眼和颠沛流离之苦,可是,后来是怎么遇到师父,又是怎么到了鄢山的,他却已经是一点也不记得了,就连师伯说师父受重伤一事,他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师父,青玄此次私自下山,本事罪无可恕,不过,青玄是见您久未痊愈……于是就寻思着去西昆仑给你找灵芝仙草……医治那个内伤……那个……这个……”一番颠三倒四的言语,说着说着就语塞了,虽然事出有因,但他突然觉得自己很不孝。
自从跟着师父上鄢山至今,师父虽然少言少语,冷清冷性,可是在衣食住行方面却从没有亏待过他,而他,不仅因之前师叔师伯的玩笑之说对师父有了猜忌和防备,还自作聪明地私自下山,妄图上西昆仑,累得师父闭关未成,一路跟来,如今,自己学艺不精,险些命丧树妖之口,若不是师父——
想到这里,他有点赧然,心下不免愧疚得要死。
千色转过身,睨了一眼他讨好的笑容:“为师若要吃灵芝仙草,自会上西昆仑寻觅,用得着你多此一举?!”虽然语调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可脸色却已是如常那般了。
“那个——”青玄尴尬地咽了口唾沫,自然不敢坦言自己是想拿灵芝仙草交换岌岌可危的清白,只好硬着头皮期期艾艾:“青玄只是想为师父尽一点孝心。”
“你若要尽孝心,就该乖乖留在鄢山,少给为师惹麻烦。”千色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良久,幽幽的声音才自她唇中倾吐而出,消瘦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情绪涌动:“若是再有下次,为师定不轻饶。走吧,与为师一同回鄢山去。”语毕,她转身便打算要走。
“师父,这个小娃娃——”青玄看了看一旁地上的小男孩,只见他唇角滴着口水,呆呆地望着青玄傻笑,已不复之前的满脸惊恐,顿时愣了愣。
千色停下脚步:“他生来便是个痴儿,方才没有被树妖给生吞了,算他命中注定傻人有傻福,得遇贵人。”
听到“贵人”一说,青玄挠了挠后脑勺,知道指的肯定不是自己。细细想来,师父也算是他的贵人了,他便不免感同身受,怜悯起那痴傻的小男孩来:“也不知那树妖是从何处把他给掳来的,想来,家中的父母也不知多着急。”
“再怎么着急也好,那是别人家的事。”千色无动于衷,看样子是不打算管闲事。
“不过,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似乎不太妥当吧……”青玄看了看四周,思及方才的树妖、生魂以及鬼差,一个哆嗦,汗毛都立起来了,总觉得此处阴风阵阵。谁知道他们走了之后,会不会又钻出个什么腾精树怪来。他有点于心不忍:“师父,不如我们带着他去临近的市集问问,说不定能找到她的家人。把他送还回家,让他与家人团圆,于我们修仙者,也算是功德一件呵!”
千色瞥了一眼那痴儿,又瞥了一眼青玄,见他满脸期待,便一甩衣袖,那艳红的薄纱在空气中化出流畅而圆润的弧度,转眼,人却已经走远了。
青玄到底也和千色相处了四年多,知道自家师父的怪癖,只要没有言明,那么,多半也就是默认了。他悄悄吐了吐舌头,背起小男孩,立刻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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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夜哭林五十里处有个红绸镇,因盛产染色织锦而著名。
一入了染绸镇,青玄和那痴儿立刻便引来了三姑六婆的议论纷纷——
“这不是咱们镇首富赵老板的痴呆独子么,怎么和两个陌生人在一起?”
“听赵府的仆人说,这痴呆独子前几日走丢了,而赵老板正因为自家染坊闹鬼的事焦头烂额,还没来得及派人去寻呢。”
“染坊里莫名其妙死了那么多人,赵老板家聘的佣工都快跑光了,哪里还顾得上找这么个傻儿子?”
“可不是,才一个月不到,他们家已经死了十几个佣工了,唉哟哟……”
“听说那些死掉的佣工都是壮男,被吸干了血肉,只剩下一张皮,我的娘唉……”
“赵老板不是派人重金寻觅会降妖驱鬼的法师去了么?”
“法师?!上次请来的那个法师自称是什么真人的得意门生,结果呢?哼!都是些骗子!”
……
青玄对众人的议论纷纷并没有太在意,只奇怪他师父走在前头,那一身极为亮眼的红色衣裙和卓绝地风姿,该是更引人注目才对,可为何,那些看热闹的人却仿似对他师父视而不见,只顾着一路对着他背上的痴儿议论纷纷?
真是怪哉!
“师父——”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却不料,肚子正好在此刻发出了抗议的饥鸣。
千色停下脚步,睨了他一眼,显然是听到了那令人尴尬地声音,青玄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这才记起自己已经有一个对时没吃过东西了。
“不要多管闲事。”面无表情地告诫了一句,她走进了旁边一家客栈,青玄连忙跟了进去。
客栈的老板是个精瘦干练的老头儿,一见了他们,顿时露出招牌笑脸,热络地询问:“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说着这话时,他那眯缝的三角眼在青玄的身上转了又转。
“一间上房。”千色应了一声,习惯言简意赅,没有一个字是废话。
那客栈老板立马喜滋滋地唤店小二来带路,倒是青玄目瞪口呆地愣在了原地。
“啊?一间上房?!”
他慢半拍地重复了一遍,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涌上了不太好的预感!
到了客房门前,千色示意青玄先进去,而后便站在门口吩咐店小二:“立刻去备饭菜,送到房里来。”
青玄入了客房,将背上的痴儿放到椅子上,迫不及待地看了看房间内的陈设。当他发现客房里只有一张床时,脑子里竟然下意识地显出了他与师父两个人赤身露 体躺在上面的画面,顿时忍不住瑟瑟地发起抖来。
不会吧?!
“师父,这床,两个人睡似乎挤了点。”他努力压抑着胆怯和紧张,和牙齿还是忍不住格格作响,连带的,话也说得结结巴巴起来:“不如……师父,还是要两间房吧,我不惯和别人……睡……不是,我是说……要是万一我睡觉的时候发梦,拳打脚踢……”
他那瑟瑟发抖可怜相,千色看得真真切切,却什么也没多解释,只是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不紧不慢的拂了拂衣袖,甚为笃定地开口:“为师说一间,就一间。”
青玄顿时石化!
生杀帐
青玄有了逃跑的打算。
说实话,他不想就这么惶惶然地坐以待毙。
以前四处流浪无家可归之时,他也曾因为饥肠辘辘之时贪吃一块鸡腿,被无良人贩子拐了去。当时,他与十几个小孩子被关在一起,有的小孩桀骜不驯不吃不喝,有的总是寻机想要逃跑,还有的则是只知道哭哭啼啼。唯有他,总是好吃好睡,伪装得乖巧听话,尽最大的努力保存体力,也借机保护自己。
在常年的流浪生活中,他深深明白察言观色与识时务的必要性,而且,在人贩子的手里,一旦逃跑失败,多半就会被活活打死。最后,因着模样生得好,乖巧懂事,他被男娼馆里最头牌的公子买了去,在男娼馆里做了小厮。
那段日子里,他便见识到了操皮肉生意的男人活得是怎生的悲惨和痛不欲生。
如今,他虽然跟着师父,好吃好喝好睡,不用再颠沛流离四处流浪,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成为师父的玩物。
眼见着师父带着那痴儿出了客房,一路往楼下去,青玄便立刻打开窗户,打算觅条好路脚底抹油。可是,他前脚才搭上窗台,后脚,师父就已经进来了。
“青玄,你又打算要去哪里?”千色让客栈的店小二将那痴儿给送回赵家去,却没想到,一回到客房就看见如斯一番场景,立刻便明了青玄打算要做什么,免不了蹙起眉头。
对于这一次青玄偷偷跑出东极,她的确是异常生气的,本打算抓他回去狠狠惩罚一顿,甚至还发
狠想过要打断他的腿,拿天蚕丝锁住他的琵琶骨,将他给关在鄢山上。可是,见到他与树妖搏斗险些丧命之时,她便已是再也气不起来了。
“啊,不,不是,我哪儿都不去!”一听到师父的声音,青玄随即便打了个冷战,连忙把已经搭上了窗台的那只脚给收回来,只痛悔自己没能偷溜得再快一些。“我只是打开窗户看看风景。”他笑得有点尴尬,假装探出半个头去东张西望,末了,转身看着千色,表情有点怯怯地。
“看够了?”千色那蹙起的眉伸展开来,并没有看他,只是走到床前,用素来便平板地声音下令:“与为师一起到床上来,把衣服给脱了。”
她话音刚落,那头,青玄已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师父!”他吓得面色发青,头在地上叩得咚咚咚的响,满脸皆是绝望的表情:“看在我还没发育完全的份上,您手下留情!”
千色原本是背对他,听到他这样的言语,她极缓慢地转过身来,正打算要说什么,可是却见青玄还在把头径自叩个不停,一边叩头一边念叨:“师父,青玄感激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哪怕是来世做牛做马也必然会好好报答,只是,青玄实在不想拿身体报恩——”
“拿身体报恩?”千色挑出他话语中的重点,打断了他的话,一时啼笑皆非。而青玄则是被吓得立刻噤声,不敢再继续说。此时此刻,本应是化解误会的最佳时刻,可是,她却故意板起脸,似乎是慢条斯理思索了好一会儿,这才面无表情地答话:“你才十六岁,即便是要拿身体报恩,也到底还嫩了点。既然如此,还是等你发育完全再说吧。”
语毕,她一步一步走过来,脸上的面无表情显得越发诡谲而吓人,那一双眸子如秋水般冰冷的从眼角射出两道寒光,直勾勾的瞪向青玄。
她不是不知道她的那些师兄师弟在青玄面前开过些什么玩笑,说过些什么荒诞不经乱七八糟的话,只是,她没有想到,区区几句玩笑话,青玄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你,你,你不要过来!”听她如今把那不轨的意图说得那么坦白,毫无遮掩,现在又一步一步地走过来,青玄刷地一下从地上弹起来,身子紧紧贴着墙,手背在身后,脚却已是抖抖索索不停了,却还是嘴硬倔强地做垂死挣扎:“我死也不会和你一起睡的!”
“谁要同你睡?”千色终于被他给逗乐了,可她脸上却没有笑容,只是有些嘲讽地挑起眉,半是玩笑半认真地睨了他一眼:“青玄,你的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为师只不过是想为你敷药而已。”
“敷药?!”青玄的脑子停顿了半拍,突然意识到自己想偏了,表错了情,那张漂亮的脸顿时不好意思地红了个底朝天!踌躇了一阵,见到千色从衣袖里掏出了药来,他的脚分明已经不由自主地往床走了过去,可是嘴里还在有些不确定地询问:“师父,真的是只敷药而已?!”
千色垂下眼,没有再看他:“虽然我带你入了东极,可你到底是凡人之躯,从小身子便养得不好,如今伤了腰,又背着那痴儿走了那么远,若是不敷药,只怕留下病根,以后便就难以修仙了。”再抬起头时,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