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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箭日军以及未被射中者,但被同伴引火上身的人,最后都变成了轻轻的黑色无机物。
仅十分钟,发动冲锋的日军全部殒命,死无葬身之地,因为他们未留尸骨,何谈葬身之地?
其他日军见此,全被骇得呆立当场,止步不前。
佐藤正心下焦急,对副官说道:「现下,军中有多少门火炮?」
副官说道:「各类型火炮共35门。」
佐藤正说道:「炮弹还有多少?」
副官说道:「各类型炮弹共计2。3 万发。」
佐藤正对步骑兵和炮兵说道:「待我令下,35门火炮同时开火,一刻都不许停,将2 万发炮弹全部打到城中。炮声一止,步骑兵立即发动冲锋。注意,组成15个冲击波,每个波次200 人,轮番发动冲锋,时刻不停,直到突入城内。」
佐藤正,四十多岁,身材矮小,但十分结实,毕业于帝国陆军大学,乃其首届,也是山县有朋的得意门生。
佐藤正,以作战勇猛剽悍名闻全军。其作战,十分注重进攻的连续性与持续性,一旦战事拉开,绝不给对手以丝毫喘息之机,其此点战术思想与「沙漠之狐」隆美尔有相通之处。
佐藤正刚欲令众日军执行其命令,其参谋长野村平田说道:「大佐阁下,且慢。」
佐藤正说道:「野村君,何事?」
野村平田说道:「佐藤君,支那人的火箭极为厉害,若我们发动密集冲锋,即便攻下平壤城,损失也必极其惨重。」
佐藤正说道:「依你之见,将如何行事?」
野村平田说道:「我想组织400 人的敢死队,形成两个冲击波,炮兵掩护其突入城内,与支那人展开近身肉搏,使其无暇放箭,怎样?」
佐藤正说道:「好。就这么做。」
佐藤正转向炮兵,说道:「开炮。」
一声令下,日军开始了对玄武门持续两个小时的炮击。炮弹,2 万发,一个巨大的数目,其威力相当于半颗小型原子弹。
炮轰过后,玄武门已面目全非,即便是断壁残垣也看不到了,所剩下的只有碎石烂瓦了。到处废墟一片,给人以重返史前洪荒时代的感觉。
炮声甫止,400 名日军组成两个冲锋波,向玄武门发出了饿狼驱羊之扑。两个褐色巨浪携带吞天裹地之势,以异乎寻常的速度扫向了废墟,其势大有将平壤铲出地球之态。
褐色巨浪到了废墟之上,废墟忽然变成了喷发的火山。大量清军同时从废墟中喷了出来。巨浪来势汹涌,但岩浆起处,其汹汹之势顿时消于无形。
两个小时的炮轰,清军防御工事损失殆尽,同时也产生了大量的人员伤亡。现在,清军人人挂彩,无一幸免,就连左宝贵右肩也被弹片刺伤了。
左宝贵还未包扎伤口,日军的敢死队已冲到了近前。左宝贵大吼一声,带领众清军跃出废墟,向日军发动了反冲锋。
这400 名日军已呈亡命之徒之势,个个狠如饿狼,勇不可挡;同时,日军的十三个冲锋波也扑了过来。
此时,清军既失天时地利,又无人和,在日军的连环冲击之下,损失惨重。
左宝贵见势不好,传令道:「众兄弟,随我退守牡丹台。」
牡丹台,平壤城的制高点,仅此一地,配备有克虏伯大炮3 门,格林速射炮17门,以及连发毛瑟枪2500支。一旦此地失守,那平壤城就彻底完蛋了。
清军退到牡丹台,左宝贵亲自点炮轰击日军。一营官见城头危险,劝说道:「总兵大人,城头危险,请大人坐镇后方,进行指挥,由我等上前操炮还击。」
左宝贵见他上前拉扯自己,抬脚将之踢到旁边,喝道:「现在城头已无官兵之分,众兄弟当戮力同心,共抗倭夷,与城共存亡。」
左宝贵转向一参将,说道:「将我的御赐黄马褂取来。」
左宝贵穿上光绪帝钦赐的黄马褂,喝道:「众兄弟,左宝贵在此,我今日誓与尔等共存亡,倭人不退,绝不离此城。倭人犯我疆土,如今到了我等上报皇恩,下报百姓的时刻,你们难道想做缩头乌龟吗?」
清军见主帅亲临前线,士气空前高涨,齐呼「誓与此城共存亡」。日军发动连环冲锋,损失惨重,但始终无法攻陷牡丹台。
佐藤正懂得「射人射马,擒贼擒王」之理,对日军炮兵说道:「对准那穿黄衣服者,开炮。」
双方激战正酣,飞来一弹,炮弹落处,左宝贵所操持的大炮被击毁,同时,一枚弹片自其右肋贯穿而过。
副将要将他扶下牡丹台,左宝贵将副将推开,忍住剧痛,咬着牙说道:「倭人不退,绝不下此城。」
左宝贵撕下袍襟,咬着牙将伤口裹住,继续指挥清军开炮还击日军。
未久,一发子母弹飞来,弹片自左宝贵左额划过,霎时,鲜血如注,将他的左眼也遮住了。
众人劝左宝贵下城,左宝贵摇头说道:「众兄弟不必多言,此地即我葬身之所。」说着抹一把左眼上的鲜血,又点燃了大炮的引信。
左宝贵身临前阵,身着黄马褂,让清军知道主帅的存在,以振奋士气,但他的目标也太过明显了,忽然,一枚罪恶的流弹射入了他的心脏。
左宝贵是甲午战争中,清军各级将领在战场上,为国捐躯的第一人。
左宝贵一死,清军一阵大乱,士气也为之大挫,日军趁机对牡丹台发动更为猛烈的攻击。佐藤正身先士卒,手提战刀冲在前方,日军士气空前高涨,如饿狼发现猎物一般,猛扑牡丹台。
忽然,一个海啸掀起的遮天巨浪打了下来,这帮东洋野兽立时被巨浪吞没了。
叶志超司令部中。
「报告洪总兵,左大人他……他……」一名清军进来报事,但已不忍再说下去。
洪毅抓住他的衣襟,喝道:「左大人怎么了?」
那清军呜咽道:「左大人为国捐躯了。」
洪毅就觉眼前发黑,几欲摔倒。他深吸一口气,将喉头涌上的热血压了下去。
叶志超听说左宝贵牺牲,也大吃了一惊,对洪毅说道:「洪总兵,趁东洋人还未攻陷平壤,我们赶快撤吧!」
洪毅此时眼睛的颜色红于鲜血,飞起一脚将叶志超踢翻在地,骂道:「撤你奶奶个头。」
洪毅宝剑出鞘,喝道:「兄弟们,随我杀出,为左大哥报仇。」
左宝贵平日赏罚分明,与士卒同甘共苦,深得人心,众人听说左宝贵殉国,对日本人的仇恨之情,远远超过了林冲对高逑的仇恨,听得洪毅召唤,发一声喊扑向了牡丹台的东洋鬼子。
牡丹台下。
佐藤正抖擞精神,指挥日军四面包围,企图一举攻下牡丹台。猛然间,一排惊天巨浪卷了过来,瞬间,无数日军被吞噬了。
洪毅到了佐藤正近前,宝剑颤动,佐藤正身旁的五名护卫咽喉几乎同时中剑,就此呜呼哀哉了。同时,洪毅的左掌已重重地印在了佐藤正的前胸。佐藤正武士出身,功夫不弱,但洪毅出手太过迅捷,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胸口已结结实实受了洪毅排山倒海的一掌。
佐藤正狂喷一口鲜血,倒地不动了。按照现代名词讲,洪毅所率之众乃预备队,清军见来了生力军,士气陡涨;而日军鏖战多时,已然疲惫不堪,主帅又阵亡了,兼且洪毅剑法骇人,宝剑微动,立时四五名日军咽喉中剑,死于非命;因此,士气大坠,抢过佐藤正的尸体,在清军的冲击下,退出了平壤城。
洪毅本欲乘胜直进,撤底歼灭此路日军,但忽闻得报:「洪总兵,大事不好:卫总兵率众而走,日军已从静海门突入城内。」
洪毅大吃一惊,骂道:「卫汝贵这个混蛋。众兄弟,随我杀奔静海门。」
静海门。
卫汝贵曾吃过乃木希典的败仗,待见乃木希典攻城,心下先自怯了。战事一开,他一直在思考:是坚守还是避敌而遁。若坚守,心下实在发憷,士气已坠,无论如何守不住静海门;若弃城而走,也下不了决心。
分派任务时,众人已发誓,要与平壤城共存亡。况且,五人结义时也说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等言语,结义之情还在,毕竟不忍弃城而走,使众兄弟腹背受敌;另外,弃城而走,回国后说不定也要受到惩罚。
卫汝贵一直无法做出最后决定,虽一时挡住了日军的进攻,但在日军的猛烈冲锋之下,损兵折将,伤亡惨重。这正是消极防御的后果。
正如俗语所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就因为一个人,卫汝贵落了个身受极刑,遗臭万年的下场。
1895年1 月16日,由刑部尚书薛允升监督,卫汝贵被斩决。
第 06 章五虎折二(二)
一人来到卫汝贵近前,说道:「总兵大人,你还在犹豫吗?」
卫汝贵说道:「商参将,你说我是继续守城,还是避敌而走,保存实力?」
商瑞说道:「大人,你太糊涂了,都到了这步田地,你还想守城玩儿命?你难道没看到东洋鬼子是何等凶恶?」
卫汝贵说道:「东洋人虽然凶恶,但我五兄弟已发誓要与此城共存亡,我怎能弃众兄弟而独走?」
商瑞说道:「卫大人,你就是心地太实了。树倒猢狲散,大难临头各自飞,此时还顾得了这许多;况且,聂士成、左宝贵等四人串通一气,合力为难大人,他们眼中可有你这个兄长?你难道忘了聂士成曾派尤连生监视于你?他们既然不仁,我们就能不义,对这几个不仁不义之辈,大人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卫汝贵说道:「若弃城而走,日后朝廷怪罪,我们将做何解释?」
商瑞说道:「卫大人隶属李中堂,乃中堂大人的嫡系。到时,中堂大人一定会佑护的。大人,男子汉遇事应当机立断。下令吧。」
卫汝贵一跺脚,说道:「撤!」
洪毅率众人杀向静海们,未行多远,已与迎面而来的日军相遇。双方适才都打了胜仗,士气尽皆旺盛,一见面,各如虎狼,直扑对方。
双方正在厮杀,洪毅就觉清军后方阵形出现散乱。一名副将说道:「洪总兵,北路日军再度杀入城内,我们已处前后受敌之困境。」
原来,北路日军见佐藤正阵亡,士气大坠,溃退出玄武门。但,佐藤正出身武士世家,自幼精习东洋忍术,中了洪毅开碑裂石的一掌,受伤虽重,但未伤及内脏,性命并无大碍,方才只是被震晕而已。
洪毅知大势已去,平壤城再无法固守,左宝贵已然殉城而死,自己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追随于他,想及此,喝道:「众兄弟,撤往牡丹台,即使死,也要重创东洋鬼子,和它拼个两败俱伤。」
牡丹台。
此时,日军已自各个方向突入平壤城。乃木希典在马玉昆背后捅了一刀,马玉昆腹背受敌,阵形大乱,被日军内外夹击,从大同门突入城内;两路日军合力杀奔平壤北城,立见尚文与城内日军双管齐下,猛攻聂士成,聂士成内外受敌,也抵敌不住了。
牡丹台,被日军四面包围,已成孤台一座。
洪毅已抱死志,坐镇台上,指挥若定,毫不浮躁。数千名日军组成若干波次,反复发动冲锋,但伤亡惨重,始终无法攻克平壤城的这个制高点。
前文已经说过,牡丹台乃平壤城的制高点,清军着力防守之地。按常理来说,一旦攻下牡丹台,平壤即不攻自破,但此时形势大异,日军已攻下平壤城,仅余牡丹台未克。牡丹台虽成孤台一座,但其巨大的战略威慑依然存在,若不克之,日军万难稳坐平壤城。
日军最高统帅山县有朋见日军伤亡惨重,但始终无法攻克牡丹台,直气得暴跳如雷。乃木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