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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师爷,好消息啊。”驻足冲两人点了点头,田七兴高采烈的说道:“招了,招了……”
“招什么了?你倒是说清楚啊。”江染雪见状,问道。
☆、引狼入室(8) 。
纳兰硕柯心中一动,挑眉问道:“你是说,他们招供了?”
“嗯嗯。”田七点点头又摇摇头,笑道。“不对,不是他们。是赵忠远招了。咱们几个兄弟伙,刚刚把他给拿下了。”说罢,田七扬了扬手中的纸页,笑道:“你瞧,这是他的口供!”
纳兰硕柯接过口供低头看了起来,江染雪扬眉有些诧异的问道:“他不是口风很紧,一直不肯承认么。这次你们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让他招供了?””
“切,再硬的汉子都架不住大刑伺候。”田七不以为然地说道:“先前咱们是对他们太好了。所以他们才肆无忌惮。这不,中午杨大人接到左相的公文,公文上把大人斥责了一通,说杨大人办事不利。在自己辖内让朝庭官员枉死,却又迟迟不能破案;把大人骂得狗血淋头。
你们是没瞧见,当时杨大人的脸色黑得吓人。还是吴师爷见机得快,建议大人对赵忠远用刑。这不,这个办法真是管用。咱们哥几个还没使出十八般武艺呢,他就扛不住,招了!”
江染雪心中一沉,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却又快得让她抓不住。正沉思间,纳兰硕柯已经扭头对她说道:“走,咱们瞧瞧去。””
囚室里,赵忠远奄奄一息的躺在那里,已经昏迷过去,失去了意识。原本清秀的五官,此刻被血迹模糊得几乎认不出原来的模样。整个人也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江染雪悄悄的别开眼,不忍心去看眼前的场景。
如果这就是衙役们口中所谓的随便“招呼”了一下的话,那真的用尽“十八般武艺”,又会是怎样的情形?难怪前世看方苞的《狱中杂记》里,犯人们屈死,冤死者不计其数。这官府的牢狱,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地方。
“走吧,二位师爷。这有什么好看的,大人还等着咱们回去复命呢!”见二人皆是沉默不言,田七笑着开口说道:“咱们趁热打铁,下午再好好‘招呼’一下紫雁,这件案子便功德圆满,可以结案了!”
屋子里,一室沉寂。气氛压抑得让人几乎透不过气来。江染雪和纳兰硕柯下意识地对望一眼,都觉得不该再沉默下去。于是沉吟片刻,清了清嗓子说道:“大人,那紫雁有孕在身。若对她用刑,只怕把握不好分寸,会一尸两命的!”
纳兰硕柯点点头,附议道:“江师爷说得没错。大人,此事可大可小。却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呢!钱大人是官身,朝庭、民间,都巴巴的瞧着这件事。如若紫雁是凶手还罢,如若她是被冤枉的。又因此而丢了腹中胎儿。你想想,这谋害朝庭命官遗腹子的罪名,咱们担得起还是担不起?”
“怎么可能冤枉她!”吴成杰吧嗒了一下水烟,慢条斯理地说道:“这赵忠远的口供上说得很是清楚。是紫雁与他通奸有了孽种,又被钱大人发现了。这才起了杀人之心的。”
☆、引狼入室(9)
“万一,是这赵忠远怨恨紫雁当初遗弃了他,此刻特定冤枉她的呢?”江染雪转身望着吴成杰,挑眉质问道。
“这……”吴成杰讪讪一笑,道:“也不无可能。”
“大人,这几年你官声甚好。眼见着升迁有望,可不能因为此事,而自毁前程啊!”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纳兰硕柯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掷地有声的话语,一字一。句说进杨程远的心中。让他不由得犯起难来:“此事,容我想想再说,想想再说……””
“杨大人,不如,让我再去劝劝紫雁。”。见状,江染雪莞尔笑道:“倘若她听得进去便罢。听不进去,咱们再作计较。”
“也罢。”杨程远无奈地点点头,道:“。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夕阳西下,暮色四合。园子里的菊花,在晚风中幽幽。的散发着清香。江染雪闲步走出书房,朝衙门监狱的方向走去。
囚室里灯火昏黄,两名狱卒正在一边喝酒吃肉,一边兴高采烈的聊着什么。就连江染雪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居然也没发现。”
江染雪眉心一皱,嘴里却淡淡的说道:“两位大哥好。兴致,喝酒也不叫上江某。”两名狱卒回头望见她,一时间都慌了起来。
连忙赔笑道:“江师爷说笑了,是咱哥俩糊涂了。一时高兴,竟忘了当值期间是不能喝酒的。江师爷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小的们这一回吧。这事若是让杨大人知道了,咱们哥俩屁股就该开花了。”
“现在知道怕了,那早干什么去了?”江染雪的声音。淡淡的,仿佛并不在意。可越是淡,两名狱卒越是心慌意乱。
“你们呀,难道还不明白‘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的道理么?!就杨大人那嫉恶如仇的脾性,恼上来,仔细剥了你们的皮。”说罢,江染雪唇角终于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是,咱们下次再。也不敢了。”见状,两名衙役终于松了一口气,挠挠头,讪笑道。
江染雪点点头,不再追究此事。只扬声问道:“那紫姨娘可还好,你们有给她送吃食去吗?”
“自她那贴身丫鬟来了之后,她就一直不哭不笑不言不语,一整天就呆呆的坐在那里。整个人就像痴傻了一样。看起来挺可怜的。”
闻言,一个狱卒躬身答道。“吃食咱们方才也送了,就不知道她吃了没有。这不,中午送去的饭菜,她还搁在那里,没有吃呢!”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另外一个狱卒不以为然的说道。“她勾结奸夫杀害自己的相公。还怀了奸夫的孽种。这种女人,死有余辜。有什么好可怜的!”
“她一整天没有吃饭了?”江染雪皱了皱眉头,抬脚便走。“我去看看去。”两名狱卒见状,连忙跟了上来。江染雪摆摆手,道:“把钥匙给我,我自己去就行了。你们吃你们的吧,我只去看看就成。别耽误了你们喝酒的功夫。”
两名狱卒闻言,果然止住了脚步。将钥匙递给她。江染雪一路沿着昏暗的巷道朝囚室最深处走去。昏黄的灯光下,一碗饭菜原封不动的摆在那里,早已没了热气。
☆、引狼入室(10)
紫雁果真如狱卒们所说,一动也不动的坐在床板之上,不言也不语。乍然望去,真像是痴呆了一般。可江染雪却从她抬眸望着自己的那一瞬间,清楚的发现了她眸光中的灵动。
“紫姨娘,人是铁饭是钢。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腹中的孩儿着想啊!”用钥匙打开囚室门,弯腰走了进去。“你这么一整天一整天的不吃饭,小心身子骨受不了。”
“怕什么,左右不过是个死字。”嘴里虽这么说着,紫雁的眼眸之中,却有泪水无声的滑落。“我早就想开了……死了正好,死了便可以下去陪我家老爷了。””
“那你腹中的孩儿呢?你忍心他(她)连天日都未见到,便就此夭折吗?!”闻言,江染雪心中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
“……”片刻的无言后,紫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不忍心又怎么样?这,是他(她)的命!”
江染雪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正要说话,紫雁又接着说道:“我如今身处牢笼之中,有人要害死我们母子,我没有办法护他(她)周全。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与其让他(她)留在这个世界上受苦,还不如让他(她)跟我去了,一了白了,倒也干净。””
“谁要害你们?”闻言,江染雪几乎不假思索地问道。
紫雁猛地住嘴,只摇摇头,一言不发。江染雪情知她有所防备和顾忌,却也顾不得许多,径直说道:“紫姨娘,此事攸关你和你腹中骨肉的性命。你可不能糊涂。你既说你是冤枉的,便拿出证据来,让我替你伸冤。你现今这般颓废,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江师爷,我知道你是个好人。”紫雁摇摇头,唇角绽出一抹落寞而苦寂的微笑。只这一瞬间,江染雪觉得,她当真是艳丽无双!
“小红那丫头已经跟我说了,若不是你,咱们主仆,只怕连这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可此事关乎寻常,连……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敌得过他们的百般算计,万般奸诈。”
“话不能这么说,事在人为。凡事尚未盖棺论定,就一日都不能言败!”江染雪幽幽地望着她,一动也不动;目光坚如磐石。
“尽人事,听天命。你若是争都不敢一争,又怎么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你未出世的孩儿,对得起你家老爷,对得起赵忠远?!”
最后三个字,江染雪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出。闻言,紫雁惊诧地抬眸,关切的问道:“忠远他怎么了?”
“他如今身陷囚牢,被打得半死不活,生死未卜。”江染雪幽幽的叹息声,回荡在囚牢四周,莫名便带给人一种压抑之感。
“今日赵忠远的下场,便是明日紫姨娘你自己的下场。所以,你想清楚了,争还是不争,全在你一念之间……”
夜凉如水,大街上灯火昏黄,热闹依旧。并未因这降临的夜幕而清冷了下来。江染雪漫不经心地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
☆、寒魂,是寒魂?!(1) 。
看着入夜后更加繁华热闹的建乐城,回忆着方才在囚室里的种种,心思飘忽如云。
街道两旁的酒楼、食肆林立不绝,灯火璀璨,食客涌动。店铺里飘来的阵阵异香,让江染雪顿觉饥肠辘辘。拣了其中一家食客众多的酒楼走了进去,叫了二个荤菜一个素菜,打包带走。江染雪提着食盒,转身朝衙门走去。
行至半途,人声渐稀。方才的车水马龙,仿佛都已成了幻觉。不经意中,江染雪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倒映在昏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而身后,也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江染雪心中一拧,当初在兴宁县被人跟踪的情形又不知不觉地浮现在脑海之中。莫非,她今天又被人跟踪了不成?!这样想着,江染雪越发留意起来。果然,那身影一直跟随在自己身后,她快时她也快,她慢时她也慢。
确定了自己被跟踪的事实,江染雪的脚步便放慢了下来。她一路不紧不慢地走着,也不着急。直到走到一条僻静的小巷中,前方拐个弯,便是知府衙门。只需要她扯开嗓子一喊,衙役们顷刻间可到。她这才猛地驻足,停了下来。”
“你是何人,为何要跟踪我?”江。染雪蓦地转身,抬眸。下一秒,她微微一怔,望着眼前这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有些许的惊讶。“是你……”
“江师爷,是我。”角落的阴影里,怯怯。地走出一个单薄的身影。望着江染雪,欲说还休。
“小红,找我有事么?”江染雪放柔了声音,轻声问道。
“我……”小红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江染雪心中了然,于是抬腿做。欲走状。“你若无事,那我便先走了。这不,你家姨娘一整天没有吃饭了。我还忙着给她送吃食过去呢!”
闻言,小红黑亮的眸子里顿时有薄雾氤氲。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声泣道:“江师爷,求求你,救救我家姨娘。”
“你家姨娘犯的那是死罪,我如何能救?”闻言,江染雪。心中微动,于是故作冷漠地问道。
“我家姨娘,是被人冤枉的。”小红跪着前行了几步,。轻轻的拽住江染雪的衣襟,抬眸恳切的哀求道:“江师爷,求求你,救救我家主子和小主子吧。她们真的是无辜的。”
“起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