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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稍微镇定了下来,试探著拉了拉丹饕的衣摆,然後指向他挖的那个放了生鲜海产的大坑。丹饕跟他走了过去,当看到这个足有三四丈阔的池子里满是活鱼及海贝,更是颇为震惊。
虽然这些夥食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塞牙缝的量,但却是自古至今首次有人为他张罗食物,就算当初在饕餮族中也是各自觅食,族人性贪婪,莫说分享,便是平日也常为吃食大打出手。
他回过头,看向敖翦,见那条小鱼还是一副战兢模样。
想到方才这副小身板艰难地把砗磲拖上岸,这坑里头的东西想必花了他不少功夫。
有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这一刻丹饕决定日後要好好对待这条小鱼,至少,不把他当做食物吧!
敖翦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无比幸运地从这头大妖怪的菜单上被剔除出去。
当他看到丹饕转眼间就把这十天里他辛辛苦苦搜集回来的活鱼海贝吃了个精光,美滋滋地舔著嘴唇似意犹未尽之状,居然感到有些高兴。
因为见丹饕几乎都是胡吃海塞的,所以完全看不出他到底喜欢吃哪一样,於是敖翦忍不住小声地问他:“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
见丹饕回头,他连忙解释说:“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是想要是喜欢的话……我下次多抓一些回来……”
饕餮虽贪口腹之欲,可也确实没什麽口味上的追求,见敖翦满脸期待,不由失笑,拍了拍他的脑袋,道:“吾自醒来,不必再作张罗。”
言罢转头,看向天维绝处。
此时虽再无倾天巨浪,但南极失去天柱已见天角乾坤合拢,恐怕不久之时便要天海碰撞,再起灾劫,南海绝非久留之地。
“天柱折塌,此地不宜久留,且随吾走。”
第五章 暗礁伏,千里长沙万里塘
敖翦再度“被迫”与丹饕一同上路。
坐在大妖怪的背上,他忍不住猜测,是因为在南海找不到可以饱餐一顿的食物,所以打算把他带在身边养肥了吃掉?
其实丹饕乃属好意,此刻南海已成危境,鲛人族的居处想必在天柱倾塌之时被彻底摧毁,这条小鱼应是无家可归了。
他也没有想要跟敖翦仔细解释的意思,反正这条小鱼脾性怯懦,让他去东就不敢走西,无须多言,直接带走便是了。
确实如此,敖翦虽然担心鲛人族以及海底龙宫的状况,可他更清楚以自己的能力,回去,也不过是添乱。
要不是丹饕的威胁,鼇足下的族人恐怕早已葬身海底,如今能够得以逃脱,真可以说是因祸得福。在这点上,敖翦是心怀感激的,反倒是他为了族人却欺骗了丹饕,所以就算被吃掉,敖翦觉得自己也不该有任何怨言。
“!!──”
他很喜欢这种海风掠过耳畔的声音,因为无论在海里面游得有多快,都不可能听得到这般在空气中飞速奔跑所带起的风响。丹饕的长腿轻轻迈出一步就需要以丈来量,就算敖翦在水里游得有多快,也绝对不及它撒开四足在水面奔跑的速度。
在龙宫时敖翦不止一次地想过,想到龙宫以外的地方看看,他曾经偷偷听蚌女们谈起过,陆地比南海任何一个海岛都要宽广,有高耸入云的山峰,沟壑纵横的丘陵,纵马奔驰的平原……可是他却没有料到自己是在这种情况离开龙宫。
听著巨兽踢踏海水的声音,敖翦悄悄地回头,在巨兽身後留下了泡沫翻滚的白色水道,很快便被翻涌的海浪掩盖,再没有一点痕迹。明知道不可能看到前来解救他的巡海夜叉虾兵蟹将,可当那麽一星星的期盼破灭的时候,仍然让他心中感到苦苦的有些涩。
一个纺纱的龙太子,岂能令南海龙宫大动干戈?
嗯,甚至有可能要等到蚌女问他要鲛绡纱的时候才会发觉宫里少了位七太子吧?
琼姬的窗纱,螺妃的床帐,还有皇後娘娘的汗巾……
嘻嘻!他忽然有些小奸诈地在心里笑了笑。
让那些爱面子的龙後妃子们用破手绢、烂窗纱的话,她们的脸色一定非常的……嘻嘻!
有了旁的心思,便反而没那麽害怕了。
渐渐习惯了这种比骑马更剧烈的颠簸,丹饕的毛发又真是厚密柔软,就算如何颠簸也不会磨伤。
海族鳞身鳍须,可不会有这麽浓密柔软的长毛,敖翦忍不住轻轻抚摸,橘红色的毛发光滑蓬松,触手比他所织的绡纱更是柔软,并非织造而是自然而生的顺滑,更令人爱不惜手。
於是就像坐在柔软的被褥上腾云驾雾般,入夜时便到达了一处环礁。
南海潮汐涨落浩急,故又有“涨海”之名。
海中有千里长沙,万里石塘。
暗礁隐伏水中,水下山脊便见礁石显现,航船若有不慎极易触礁沈没,故环礁之地鲜有人迹。
夕阳西下,礁盘露出水面,海潮滚入圈中,击打礁石见白浪翻涌。
自南极鼇足崩塌之祸,这水面的礁石上满目疮痍,树木洗劫一空,连草根都没落下半根。他们上了岸,来到环礁内圈,此处阻隔了外海浪涌,倒是风平浪静。
丹饕随意择了一处平坦的地方,团起硕大身躯。
敖翦从它身上爬下来,走到内湖边上,只见此处底部有海流暗伏,但表面却平静如镜,近岸的水下有贝螺,也见鱼影,倒是丰富。
他想丹饕跑了一天必定疲累,反而“食物”的他却舒舒服服地坐在它背上没出过力,於是便想著下去张罗晚饭,这也是为了自己能晚点被吃掉吧!
白天炎炎日照令内湖的水比外海要更温暖一些,对於习惯了海底的冰冷森寒,这样的水温对於敖翦来说就像温泉水般舒适,入水後就像一尾活跃的游鱼往下潜去,这内湖虽然外表看来清浅,却深达千尺,而且好像总不到底。
不过比起游龙渊之深,倒也不算什麽。
按理说入夜後内湖底应该是一片黑暗,但是湖底珊瑚壁上却有著淡淡地微光,令这里并不至於伸手不见五指,敖翦游了过去,伏近一看,竟是一颗夜明珠!敖翦对这种东西并不陌生,毕竟龙宫多的是能把宫室照得如同白昼的宝贝。
珊瑚壁被挖开,大如拳头的荧光色石珠牢牢地镶嵌在上面,一路往下排列整齐,这绝非天然而成,敖翦更觉奇怪。
正要再看仔细些,突然水中一阵异样的波动传来,一尾黑蛇般灵活的东西从一方的黑暗珊瑚穴中蹿出,一下卷住了敖翦的双脚,将他往下狠狠拽去。敖翦惊惶之下用手扒住珊瑚壁,珊瑚凹凸不平,粗糙尖锐的表面立即割伤了他的手,然而他却并不放弃,就算一路被拖出丝丝血迹仍不肯松手。
不知道那东西是何怪物,力气极大,而且将他的脚缠得相当紧,无论他如何抗争,仍还是一点一点地被往下拉。
力量逐渐流失,敖翦的身体一向不甚强壮,怎抵得过那怪物强有力的拉曳,他知道这样拖下去就算他用尽所有力气也不可能逃得过。
敖翦忽然松开了手,装作已经失去了力气非常虚弱的模样,任得脚下的怪物将他轻易地拖入深水,他放松了身体,四肢和身体都完全不用力,大概是他这种乏力的反应令怪物也放松了警惕,没有将他卷得更紧。
黑暗的洞穴就在眼前,敖翦盯著夜明珠的光芒没有照亮的地方,洞口下的海床有些白森森的圆物,看仔细了竟然是一颗颗人颅白骨!洞穴内部突然一阵剧烈的波动,一个丑陋的脑袋探出洞口,像一条大鱼头但爬出来的身体竟是有四肢利爪,浑身鳞片上有黑灰色的虎斑,卷住敖翦的是它的尾部,并非鱼状而是蛇尾。竟是一头虎蛟!
虎蛟乃祷过山中妖怪,山中有!水南流入海,便随海流潜於环礁,袭击来往渔民,以人肉为食。
它未曾见过鲛人,只是见敖殷外形如人,便当一般凡人将他拖了过去,知道人就算懂水性,却也不能久待,很快便会被淹死的。敖翦一动不动,虎蛟便以为他已溺毙,便发出了像鸳鸯一般的嘤嘤叫声,一条长长的舌头从阔长的嘴巴里伸出来舔了几下敖翦蓝色鳞片的背脊,敖翦拼命忍住挣扎的欲望,还是一动不动。
虎蛟将敖翦又带前了一点,在尾巴稍微放松的瞬间张嘴咬去,也就在同时,敖翦就像突然活了过来,猛地往前一弹,光滑鱼身从有了些微缝隙的蛇尾间逃了出来,“哢!──”牙齿咬合只距离敖翦的脚一寸之距,险些就要把他的大腿整个咬掉,敖翦不敢停留头也不回地飞快地往水面游去。
到嘴的猎物虎蛟又怎会放过?!
那虎蛟四爪趴在洞壁上,往上一弹,借力腾起蹿出洞来追赶。硕大的鱼嘴张开露出参差不齐的锋利鲨牙,加上强壮有力的身体游起来也无比迅猛,就算敖翦不回头,也能感觉到身後的虎蛟已追至极近。
敖翦害怕极了,用尽全身力气去游,前所未有地游得飞快,可尽管如此,眼开还是逃不过对方的利牙。眼见光影被海水隔绝,天幕上的星影在水波後面摇摆不定,可是他就要被吃掉了……
突然水面上的天空被一团巨大的黑影遮挡,不等敖翦反应过来,突然从上面传来一股巨大吸力。原来是那岸上的丹饕张开大口在吸起内湖之水!
大海无量,饕餮却有吞天之能。
这力量之大犹如龙卷吸水,敖翦和追赶在他身後的虎蛟立即被水流带动笔直地上冲,转眼间就像被钓上岸的鱼般甩出海面。
眼看就要摔到棱角突兀的珊瑚礁上,敖翦吓得闭上了眼,但意外的是像柔软被褥般的毛茸大掌接住了他。
劫後余生的敖翦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几乎都快跳出嗓子眼。过了好久才有了其他的感觉,被珊瑚石蹭伤流血的手臂和手掌刺痛不已,不过还会疼,那代表自己还活著。
敖翦这才注意到自己正被丹饕托在毛茸茸的掌上,知是丹饕救了自己。
而此刻那只想要把他当做食物的虎蛟被丹饕叼在嘴里,肥厚的肉身背利齿穿透鲜血横流,垂死挣扎的虎蛟不断地抽动身体,可惜在比它硕大数十倍的老妖怪眼里,也真的是餐盘里的鱼肉。
“谢、谢谢你救了我……”
丹饕把敖翦放回地上,翻过大掌习惯地压了压他的脑袋,虽然这条小鱼真没什麽用处,只不过既然许诺了要带他离开险地,君子厚德重信,让小鱼半途就丢了性命岂非让他失信於人吗?
更何况尽管他已经决定不把小鱼当成他的食物,但不代表旁的妖怪可以觊觎他以前的“一口饭”!
不知死活的东西。
眼中凶光一闪,当下不由分说,一口咬掉那颗磨盘硕大的鱼头,刚才凶猛无比的虎蛟连哼都不及哼上一声,便死了个彻彻底底。
虎蛟身肥肉厚,丹饕吃得是无比爽快,不过在往鱼腹下口的时候却顿住了,然後用爪子割开白嫩的腹肉,里面血花花的肠子、内脏流了出来,丹饕把里面一串带著血丝的白色鱼鳔抽了出来,拿去内湖洗了洗,放到敖翦面前,之後回头把剩下的虎蛟残骸一扫而空。
饕餮贪食自古有名,尽管鱼鳔的份量不算什麽,但丹饕愿意把食物分与别人,却是极之难得。
敖翦一番挣扎逃生可谓艰险,疲惫不说,此刻也是饿了。
面前放著的虎蛟鳔比曾经见过的鱼鳔都要大上数十倍,皮肌厚实肥美,他本来就不是什麽斤斤计较的人,更没有什麽纤细的神经。
饿了就吃,何错之有?
於是一大一小便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