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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本座意料。”骤见他碎散化尘,变作一卷黑砂扑面撞过丹饕魁梧的身躯,在他身後眨眼间重塑人形,所处已在丹饕背後、敖翦面前。
丹饕反应极快,反臂向後肘撞,一下重击带著虎虎风声撞向应龙王,几乎就在同时应龙右臂一起,两双交撞,劲力四射,生生架住了能把人脑袋当西瓜开瓢敲碎的肘击。而应龙王好像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冲击般,抬起左手,指尖的甲片缓缓探长,触向敖翦的头颅。
然而下一刻敖翦额上饕餮凶纹骤然绽放金光,纹形化实变大扑出皮肤之表,伴随咆哮张口就噬,竟将应龙王凑近的手掌给一下子咬掉!
应龙王不由挑眉,抬起断了手掌的左肢看了看,黑砂飞散,很快又重新变出掌形,伸出五指:“凶王纹?吾友,你可真让本座一次比一次吃惊。”
丹饕侧首看他:“玉烛归属,冥冥天数,何使与之违矣?”
应龙王闻言,骤发狂吟笑声:“哈哈……吾友莫非忘记,本座是为何被囚入锁妖塔万年不释?”
逆天无赦!当年这应龙王正是因为忤逆天命,举兵进犯天域,妄图颠倒乾坤!
丹饕不由皱了浓眉,某程度上,四凶肆虐中原,与炎黄为敌,与应龙王当年之举亦为相似,故在锁妖塔中才互相引为知己,他知应龙若要一物,向见不择手段,且断不会轻易妥协,如今他对敖翦体内的玉烛余烬似是志在必得,只怕不能善了。
那应龙王仍旧一派雍容,直视面前的青年,手掌翻开:“七太子,玉烛余烬实乃天元之力所在,当度得而处,量力而行,莫使虚得神能而无用,徒贻笑大方。”
敖翦虽品性良善,可亦非无知之蠢,明知必死还老老实实拱手相让。那余烬既拿不出来,他自然不会傻乎乎地把如意宝珠吐出来任人拿捏,於是闭紧了嘴巴连连摇头,拒绝之意显而易见。
而那应龙王可不是那种轻易拒绝了事的人物,见敖翦拒不交纳,那金睛龙目厉意闪现,玄袍轻扬之间黑砂蠢蠢欲动:“本座奉劝七太子,敬酒要吃,罚酒难饮。”
地面忽然一阵蠢动不平,泥石自地底翻起,堆积层叠起来,仿佛有无数蛰伏於地下的野兽再也不受管束要破土而出。
丹饕手臂越过应龙王身侧,大掌一把抓了捆绑敖翦身上那黑砂龙,使力往上猛地一扯,只闻“啪──”的一声,碎砂四飞,滚滚沙尘中,魁梧的汉子再度拦挡应龙。
“尽可一战!”
战意滔天,无物可阻。
地兽一头头从地底爬出来,甩头摆尾,张口咆哮,管是泥塑之身,但凶相慑人,彪悍勇猛,目露凶光虎视应龙王。转眼间已见上百头地兽抖去泥尘,正是自洪荒沈睡至今,今一唤醒,便要以血作饲的四凶饕餮!
眼见大妖怪一直拦在他身前,宽厚的背影叫敖翦安心地几乎落泪,自小失母,父兄不顾,一个没人看顾的龙太子从未有人为维护他而出言一句。
然而如今,大妖怪却愿意为了维护他,与在锁妖塔里结交的好友交恶。
而面前这个他曾经怕得要死的应龙王,正步步进逼,非得从他脑袋里挖出如意珠不可。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敖翦此刻痛失亲父,心里难得升起了些破罐子破摔的横气:“当如龙王所言,敖翦难担大任,那麽请问,龙王若得了玉烛余烬,又将作何用处?若是欲借天元之力,行不轨之为,只怕上回与龙王同行的那位神人绝不会袖手旁观!”
风就像在瞬间凝固了下来,一切都静止了,狂舞的黑砂也像失了主宰般缓缓落地。
应龙王一双金色瞳睛此刻竟明亮如焠火流金。
他脸上也还是带著笑,然而谁都看得出来,这笑意已不达眼底:“七太子倒是相当敏锐,想来本座还是看走眼了。南海虽大,敖钦子嗣再多,只怕最後,也是为你独尊。可惜敖钦似没有告诉过你龙族之大忌……”
说话间,一直固而未动的空气又再一次流动,始时轻缓犹如徐徐柔风,但这里面带起的黑砂却更为密集,好像连一丝缝隙都看不到的聚合,并且不再以细龙之状,而越见粗壮,转眼间,已作一尾巨大无匹的黑龙之形,黑鳞点点珠华,映日而耀,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沙砾所成,却更似一条真龙。
但见龙背上慢慢隆起两块,渐渐撑开分裂,砂砾流动飞快,黑龙闷声吟啸,空气中震动回响,忽见一双巨大翅膀破背而出,凌空展开,犹有遮天蔽日之硕。
“须知龙有逆鳞,触者必杀。”
黑龙撕空咆哮,骤然张牙舞爪向下扑噬!
小小鲛人根本难抵上古龙神一指之力,这般做法简直就是搬了泰山来砸小螃蟹,看来敖翦方才所言,真真触到了应龙王的逆鳞。
然丹饕又岂能容他作恶,橘毛炸开整体隆起化作巨兽之形,挡在敖翦身前,面对黑龙发出一声怒吼,身畔百头地兽齐声应和,顷刻石破天惊,地动山摇。
後语:只想问一下没看过前系列的亲,老应有没有让人恨得牙痒?
第三十八章 龙逆鳞,妄有触者皆必杀
一位是叱吒风云的龙王神君,一位是流毒中原的四凶恶兽。
均是连神仙都那他们没办法,只能关进锁妖塔里苦囚万年的上古妖邪,如今这一交手,只把方圆百里之内弄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天上云重密罩,黑压压的把整片天幕彻底封锁,而地面则见飞沙走石,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乱象之中,偶闻龙吟大作,又听凶兽咆哮。电光火石间气劲薄喷而出,所及之处一草一木尽数彻底铲平,甚至连山体也几见夷平。
这场千年难得一遇的异兽大战,敖翦自然是没本事插足其中。
四处飞沙走石,他只能凭借声音的方向判断恶斗的情况,然而看不清楚战况让他止不住地担心,大妖怪的伤才刚刚好了,而且对手还是应龙王这般厉害的龙神……
忽然想起那日天火之中,自己只知道害怕灾祸而窝缩在大妖怪背上,以及之後在海边身负重伤轰然倒地的硕大身躯,他的心狠狠地扭紧了。
不可以!
他不是告诉过自己再也不能如此懦弱吗?
抬手摸了摸缺了逆鳞而留下了月牙形伤口的位置。
敖翦咬牙,看向黑砂不停飞旋的那个方向。
他按照大妖怪所教的方法先给自己施了个护身的法术,以确保能够保护好自己,又念了一个僻风咒,用处不大,但勉强能够让面前的路好走一些,不至於让风沙蒙了眼睛,接著就慢慢往前走去。
走了约莫十丈的距离,忽然头顶一阵急促的风声掠过,一条粗比象腰的龙尾骤然自乱砂中探出,“哢啦啦啦──”地在距离敖翦脚边不到三寸的位置开外拉出一条足有十丈开阔,深如河道的长坑,然後很快地抽了回去,消失在沙团中。
敖翦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看了看和这条长坑以十字形交接的另一条坑,再往远点,更多。想必是应龙王威力所致。
那条可是能够划地开河,疏导洪水的龙尾,要是被它扫到,铜皮铁骨也得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以敖翦这种力量等级的护身法,也就是那张宣纸抵挡钢鞭的效果。
可这并不足以阻止他前进的脚步,敖翦稳了稳心神,更打醒十二分精神往前走。
又一阵呼啸破空而至,敖翦这回可学乖了,瞪大眼睛往上一瞧,只见十几头碎掉的地兽残躯乱石一样飞砸下来,就算缺胳膊短腿,或者只剩下一颗脑袋,可那也是重达千斤的石块!真给它砸到了,他那小身板也就只有被砸扁的份儿了。
敖翦连滚带爬地避开了那些下雨一样往下砸的碎石块。
不过也幸好与这两头力量强大的上古妖龙凶兽相比,他实在太过渺小,就像大象打架蚂蚁走过,绝对不会被踩死……
激烈的打斗令空气都变得异常压抑,越是靠近,敖翦越是觉得几乎有种被力量压迫至窒息。
当激斗的声动几乎在头顶响起,敖翦总算凑近了这场翻天覆地般的恶斗,抬头可见狂扫天空的黑龙与仰天吼啸的巨兽正争斗不休。
二者确实是势均力敌,橘红长毛的饕餮凶兽虽然身形壮硕,但动作却极为灵活,力大无穷,呼啸间地上不停有地兽冒出头来加入战团。然那黑龙亦非等闲,尾扫乾坤,一眨眼就将扑上来的地兽打碎,并扫个四散纷飞。
忽见那云中黑龙长翅一拍,扬起大片风沙掩眼,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旋空转身,长尾诡异如鞭狠抽而至,凶兽欲避而不及,被它击中侧股,几乎一个踉跄站不稳当。
龙尾虽为黑砂所成,可倒勾般的鳍戟依然锋利无比,而凶兽并无鳞甲之坚,皮肉之身再是厚韧也无法抵御这开河疏道的一击,顿时鲜血飞溅,皮肉撕裂。
敖翦见状心中一紧,他知道丹饕的椎骨在天塌之时曾受重创,半月前还卧床不起,如今虽说借助灵丹妙药得以恢复,但也不可能说全然无恙。等他看得清楚一些,更是焦急不已。
这场打斗双方都没有任何放水的成分,竟均是全力以赴,巨兽庞大的身躯显然已不止一处伤痕,橘红色的毛发因染上了鲜血变得更加鲜豔。凶兽吃痛不已,怒而大吼,黑龙虽在半空狂嚣,然而此刻也似乎不能再完全凝形,一些碎砂在翅膀、龙鳍末端之处飞散开去。
黑龙忽然发出一声惊天龙吟,密云之上仿佛开了一个大口,水柱倾斜,卷在黑龙身畔成螺旋之状,其水量之多,犹如溃坝之洪。
凶兽虽然强悍,但无论如何也无法与龙族吞云吐水的天生神能相比,更何况应龙处南极而令南方多雨,其蓄水之能只怕九天之上亦无人能出其右。十数从天而来的水柱於空中蓄力,发出轰隆湍急之声,好像迫不及待欲以其迅猛之力毁灭阻挡於其前的所有一切障碍。
骤闻惊天龙吟,水柱立如狂龙出海,滚作一股,以狂猛之力往巨兽兜头冲来!眼见冲塌房屋、树木连根拔起的洪流冲击就要把大妖怪彻底淹没──
突然──流动的水停滞了!
并不是结冰,也不是封住,只是停止了,畅流无阻的水体竟异常古怪地没有了该有的波动。
“哗啦──”一下,失去了凶猛的冲击力的洪水笔直地全部“摔”下地面,虽然还是造成了地面一片犹如浩瀚汪洋之状,可对於身高过树的大妖怪来说也只不过是弄湿了腿脚罢了。
激战的双方均未曾料到竟有这样一股异力从旁介入,生生把恶战给打断了。
黑砂龙於空中甩尾飞旋落地,重现雍容神姿,落於树顶之处,并不沾湿半点衣裳,事实上他并非全然无伤,黑砂在他鬓间化作碎砂略略散乱。而站在水里的大妖怪也收了法术,地兽过重,在水中全沈了底。
两位上古神祗均不约而同地低头看去,看的是那个虽然施展法术抑制了滔天洪水,可又马上被大水淹没眼下在水面上扑腾的小鱼。
“今日让令本座出乎意料的事情有点太多了。”
应龙王虽被打断法术,却未见勃然大怒,反而像被朋友家养的猫儿挠了一下手背般不以为意。水乃生生不息之物,非以冰冻,非以罐拘,难抑其动。尚记鲧曾窃帝之息壤以湮水,亦难令其止,应龙助禹王治水,亦是以疏导之法。
而敖翦竟能令其一息间静如死物,如此异能便是连他这个活了万年的上古神灵也是闻所未闻。
如此看来,而海龙王与鲛人结合而生的混血龙种,显然见异於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