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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怪物吗?”伤成这样,还不认输?是什麽支撑著这个人让他如此坚持?
“你为什麽不倒下?为什麽不肯死?没人要的野种!我们家没有你的位置,神族那边也不要你。还死皮赖脸地活著干什麽?”发动天魂,也不管是不是胜之不武,正牌小殿下把充盈的灵力全部注入剑锋,他已经忍无可忍,誓要一招把对手砍翻。
“铿!!”两剑相击──
其中的一柄,剑身应声而断。
寒月刀……
他的寒月刀!!!
长久以来,唯一陪伴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夥伴。
小魔王跌在地上,默默抚摸著手里的断剑,周围散落著剑身的碎屑。他的剑……断了……无法拼起来了。手指滑过剑托上的“冥”字,冥夜想:你也累了吧,这些年来一直跟在我身边,辛苦了……他低头,在剑托上轻轻一吻,然後把断剑埋入黄沙。
“哼!那柄剑也跟你一样,假货就是假货,不堪一击!”
跪在地上的人蓦然抬头,目光寒亮:“我不懂,你为什麽那麽恨我?你以後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跟疼爱你的父母兄长一起生活。而我什麽都没有了,连回忆都空乏得可怜,这样还不够麽?!为何你还要苦苦相逼,折断我的剑?那是爸爸妈妈给我的……”
“谁是你爸爸妈妈?”正牌小殿下一听他这样称呼就火大,恶毒的话冲口而出:“无父无母的野种!死了也无葬身之处。”
小魔王心如刀割:“我不是野种,我有爸爸妈妈的!只不过他们在四年前去世了。你再乱说,我不饶你!”
“不饶我,你凭什麽?!”冥夜殿下横剑於胸,摆出架势,打算用“归翼哥哥”教他的那式“舞月”,除去面前碍眼的家夥。“让你死在这招剑下,算是给你面子了。”
怒极反笑,小魔王也懒得说破,悄然把一手藏於身後,在无人注意的地方,寒冰凝成锐利的指套──剑在心中。即便没了武器,他仍有自信,在死之前,把对手的小命也一并带上!
“受死吧!曜星!”
两人的身影同时在黄沙上消失,快得无法捕捉──
“冥夜!!!”
在那一瞬间,他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遥远却无比清晰,似从天上传来,又像直接送入他的脑海中,是恒夜哥哥的声音。
小魔王猛然清醒过来──不行!他已杀死了翎魅表哥,让哥哥痛失所爱,今天,他怎麽忍心再夺去他弟弟的性命?
──思及此,小魔王停下了动作。刚要运起防护屏障,却在这时候,太极令把他最後一份灵力吸走。斩风阙幻化的宝珠全在一息之间化成粉末,消散在空气里。
剑光如水,凉凉地侵入他体内,不偏不倚,透心而过──
温暖的心窝,还没深刻感受到那股致命彻骨的冰冷,贯穿胸口的刀,已被毫不留情地一下抽出,反作用力让他往後倒入身後一堆碎石中。
你看到了吗,哥哥?真正的冥夜殿下,是一位勇敢善战的少年,而且性格率真,敢爱敢恨。你一定感到很欣慰吧?爸爸妈妈很喜欢他呢,他也有很多朋友,跟我完全不一样。我想,你也会喜欢他的。
死亡带来他一直向往的宁静──终於,都结束了……
他可以睡了,不必害怕第二天睁眼後,还必须去面对那些阴谋和责任。
永远地沈睡,多好啊。
破碎的心脏在痉挛两下之後,停止了跳动。被一剑破成两半的天魂,顽强地进行自我修复,但晶体的再生比不上崩坏的速度。透明纯净的白水晶,像一根燃烧到尽头的火柴,“嗤”一声释放出最耀眼的一道光芒,然後碎裂四散,里头蕴藏的火与风的力量,也回归了自然。
是晚风吗?还是谁的手,在轻轻抚摸他的脸,灵魂一阵轻松,也随著那阵清风飞走了。
……
“小殿下!小殿下!”
聒噪嘶哑的声音,不依不饶地在耳边响起。是归翼吧?你变声期什麽时候完结啊?难听死了。
“小殿下!嘉宾们都到齐了,就差你这个主角。你怎麽还躺在这里啊?快随我回去会场啦。”
冥夜霍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蓝天白云,明媚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四周鸟语不断。咦,奇怪了。他的视力和听力是什麽时候恢复的?他又看得见颜色,听得清声音了?
暖风煦煦,拂面而过,吹得人一身慵懒,真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他窝在青绿的草丛里,呼吸著清新的草木花香,睡了个饱饱的午觉。偷得浮生半日闲,夫复何求。
归翼却来拉他:“你快跟我走啊,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大家都忙坏了。你倒好,自己一个人躲起来睡懒觉?”
大日子?冥夜一阵糊涂,被归翼拉起来跑了两步,才渐渐想起。
──哦,对了!今天确实是他盼望已久的大日子。
两人跑到会场──位於顺天城顶层的一片青葱草地,其实就在他寝宫外面那个花园啦。
来了好多人,热闹非凡。上百张铺著洁白桌布被装饰得美轮美奂的餐桌,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会场两翼,中间一条铺著红地毯的通道,两边站满了前来观礼的嘉宾。人头涌涌,说说笑笑,把现场乐队所演奏的乐声都压了下去。大家见了他,纷纷拍手,脸上堆满了祝福的笑容。
冥夜匆匆看了一眼,哎呀,几乎他认识的人都来了。长辈、朋友、魔族的、天宫的,还有从人间远道而来的宾客。他们都看著他笑,笑得他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干嘛这麽迟啊,不知道大家都在等吗?”一个漂亮的花童迎了上来,她手提花篮,里面盛著五彩缤纷的花瓣,身上穿著一袭纯白的小短裙,俏脸红红的。
冥夜吃了一惊:“琉珈?”他的目光落在她雄伟的胸部上:“……怎麽回事?你,你是女的?”
琉珈不依了,柳眉一竖,叉腰娇叱:“你撞到脑子犯傻啦?我是你表妹,不是女的,难道还是个男人不成?”一边说一边将自己傲人的34D胸部挺了挺,以显真金不怕火炼。“你今天是怎麽回事?先是迟到,让宾客们等你老半天,现在人来了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琉珈朝红地毯一路延伸上去的阶梯努了努嘴,“快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哦。”冥夜站上了红毯,几个宫女围过来帮他整理了下衣装。
婚礼的配乐响起,人潮安静了,大家的目光都投在他身上。
冥夜提著衣摆,迈著庄重而优雅的步子,拾级而上──今天,是他的婚礼,他终於得偿所愿,跟心爱的人结为夫妻。
几名花童在他前面引路,鲜花从天而降,铺了满地,点缀在他的前方。站满了两旁的宾客,都齐齐为他鼓掌,微笑著祝福他。放眼看过去,有爸爸妈妈,和恒夜哥哥。四亲王和岚沁大人也在,连天帝陛下和太子哥哥都来了,还有站在他们旁边的,不情不愿跟著拍手的葵。唉,他又闹别扭了,不过葵嘟起嘴巴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阶梯一转,他看到了那人──
站在红毯的最前端,穿著他们第一次相见的七色纱衣,对著他暖暖地微笑。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他慎重地走过去,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幸福。
旁边一个小不点跳到他面前,是六七岁模样的娃娃,手里捧著一袭雪白的头纱。
“谢谢你。”冥夜欣然接过,来到那人面前,把头纱轻轻地披在他头上。
“一直欠你一个婚礼,今天终於补上了。你看,大家都在祝福我们呢。”冥夜执起那人的手,紧紧,紧紧地握著。“这一次,说好了,再也不分开,好吗?”
那人点头承诺:“好,再也不分开了。”
……
晨光初现,暗帝从床上醒来,守在床边的罗越,脸色从担忧转为惊喜:“哥哥,你终於醒了。”
“嗯。”刚刚做了一个好梦,千帆的心情很愉悦。伸出手,转动著无名指上的指环,又听得弟弟报来好消息。“太极令已经正常启动了,那些打算入侵人间的魔兵,也全部从境外撤离。哥哥,这场仗我们打赢了!”
千帆放下心头大石,“都亏了小殿下。你帮我联系天宫,我要跟天帝会面,商谈一件事。”他一定会说服天帝,把小殿下接来人间照顾,让那个美梦不再只是一个梦。
小殿下是他的,一生一世都是,他说什麽也不会再放手了。
那个时候,他真的以为美梦终会实现。
【全文完】
尾声──
做明星的确不容易,累死累活,通宵达旦地拍戏,真正的表面风光,背後辛酸。
苍佑嘉揉著肩膀,倒在房车後座,累得小脸苍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司机看了眼後镜:“小姐,如果档期安排得太密,就让经纪人少接些工作吧。最近一直熬夜,对女孩子的身体很不好,我看你眼睛都泛血丝了。”
懒懒地打了个呵欠,苍佑嘉大小姐撇撇嘴,谁不知道?最近睡不好,皮肤不知差了多少,但她不想让自己闲下来。最近家里发生了一件很伤心的事,家人无不大恸。她一静下来,就会被那种痛心的感觉吞噬。她不想这样。
车子突然急刹,轮胎发出刺耳的声音。她猝不堤防整个人撞上前排椅背,鼻梁都差点断了。“什麽事啊?”她眼泪花花地捂著鼻子问司机,伸长脖子去看前方的情况。“又有粉丝拦路?现在是清晨耶,他们也太狂热了吧,每人送个热吻好了。这天气还凉著,粉丝也不容易啊……”
“不是的,小姐。”司机打断她的侃侃而谈,开门下车。“你坐在车里别出来。”
苍佑嘉借著晨光和车头灯,看清了,原来马路上躺著一个人!看著司机把人翻了过来,咦,好像是个男孩子哦,非常年轻,大概只有十五六岁吧。大小姐好奇了,这男孩怎麽会在大清晨倒在路上?莫非黑帮仇杀?戏演多了,总觉得每个巧遇,背後都有一个故事。她跳下了车。
“人没死吧?要不要通知警方或叫救护车?”
司机被身後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其实他兼顾大小姐的保镖,功夫不弱的。而大小姐一介女流,走到他身後他不可能毫无所觉。要怪就怪这躺在路中央的男孩子长得太精致漂亮,让他一时看得入神。
“哇,哦哦哦哦……”等苍佑嘉看清那男孩的长相时,也不禁掩面惊叫。“他,真的是男生吗?快让我确认一下!”
“小姐!”司机拍掉大小姐不规不矩想要摸到人家下体的狼手。“你是女孩子,而且家世显赫,请你有点淑女的模样好不好?”他粗略给男孩做了全身检查。“没有外伤,人大概是昏迷了过去。怎麽办?要送到医院吗?还是扔在路边让他自己清醒?”
“带回家好了!”苍佑嘉想也不想就下了决定,“反正二哥是医生,这孩子长得比女生还好看,把他扔在路边会危险哦。”
司机腹诽:交到你手里才危险吧。
“你放心啦。”像看透他的想法,大小姐拍著他肩膀安抚:“这男孩比我还小好几岁,我对小正太没有冲动。”
半小时之後,全家人围著床上的男孩子,仔细研究。
“真难得,长得这麽好。”经营模特儿和品牌服装公司的妈妈,对著男孩的脸,啧啧称赞。“他身上的衣饰很华贵,不像一般人家。”
“还不清楚来历,就这麽捡回来,也未免太……”这是处事稳重周全的,在军队当上尉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