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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孙儿莽撞了。”戚卜阳立刻低眉顺眼地垂下头。
老人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祁穆,道:“人命关天,请务必尽快来找我,你身上的东西本城范围内只有我能去除。”
“啊,谢谢。”祁穆接过名片,“那就先告辞了。”
老人点点头便转身离开,戚卜阳叮嘱道:“你一定要来,不然会死的!”然后小跑着跟上他爷爷。
手里的名片很精致,黑底银字,感觉品质蛮高,祁穆没有细看,叫出了封百岁,一起走进张老头的铺子。
张老头正趴在桌上不知道算什么,祁穆在他对面坐下,敲了敲桌面。
老头抬起头来,“怎么?想算一卦?”
“不是。”
张老头抖抖山羊胡子,痛心疾首道:“现在的小孩,十块钱都舍不得出。。。”
祁穆敲敲手指,不耐烦地道:“演够没有?”
张老头瞥了一眼他手里的名片,“见着戚老怪了?”
“戚老怪?”祁穆想了想,“你说戚卜阳的爷爷?”
“是呀,那个老不死,时不时来我的地盘上奚落两句,就想让我看看他过的有多好!”张老头愤愤地说。
祁穆想起戚卜阳说过的话,不禁问道:“天师世家,你认识?”
“何止是认识!”张老头摸摸他的胡子道:“年轻的时候,我和戚老怪还是搭档哪!不过后来我和那个老不死意见不合,吵着吵着就分开单干了。。。”
“什么意见不合,能吵那么大?”
“那个老戚,一口咬定山精鬼怪全是恶类,每次都斩尽杀绝。干我们这行的,要清楚自己的位置,不能偏向任何一方,把握平衡才保得住性命,像他那么干,早晚遭报应!”张老头说完,又问:“你认识戚老怪家的小鬼?”
“戚卜阳?不算认识,见过几次,挺热心的。”
张老头叹口气道:“那小子倒是资质不错,不过跟他爷爷一样是个死脑筋!戚老怪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我快死了。”祁穆晃了晃手里的名片,“还让我去找他。”
张老头啐道:“就说他老眼昏花,竟然看不出来你是什么人,你要会死,早就死了。”
封百岁忽然上前,拿过那张名片,唰唰两下就给撕了。
祁穆急道:“哎,你要撕也不说一声!”
封百岁道:“难道等你去找他收了我再说?”
“我怎么可能去找他!”
“那留着也是废物。”封百岁丢掉手里的碎片。
张老头看看封百岁,问祁穆:“你来找我,就是为了他?”
祁穆点点头。
封百岁忽然对祁穆道:“八岁的时候给我算命的,就是这老头。”
祁穆惊讶,“就是他说的看不见你十八岁以后的命格?”
“那撮胡子,印象深刻。”
祁穆转过去问张老头,“你还认识他吗?温馨提示,他叫封百岁。”
11
11、朋友(下) 。。。
张老头使劲想了想,忽然指着封百岁道:“是你呀!十年前算过的那孩子!老朽十五岁入行至今,第一次遇到八字异象就是你了。”
封百岁道:“借您吉言,我已经死了。”
“时隔那么多年,还能遇见也是缘分,要不要再算一次?”
封百岁冷淡地道:“免谈。”
祁穆问张老头:“你知不知道鬼怎么投胎呀?之前我们去过寺庙,听了诵经,没有什么用。”
“你想让他投胎?”
祁穆点点头。
张老头转而问封百岁:“你想不想投胎啊?”
“不想。”
张老头摊手道:“你看吧;他自己不想,你就没办法让他去投胎。”
祁穆急道:“那只能让他做孤魂野鬼?!”
张老头摸摸胡子,道:“你还记不记得一个月前,我最后跟你说的话?”
“这个月我会遭逢一个变数。。。”祁穆顿悟,指着封百岁道:“你是说他?”
“这也不好说,还要看今后的变化。”张老头对祁穆道:“万事不能勉强,顺其自然是最好的处置。你也是能视异物之人,十几年来应该见过不少事情,一定懂这个道理。”
祁穆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好吧,顺其自然。”他站起来,忽然又想起大黑,“你那个定魂的药还有没有?”
张老头竖起一根指头,道:“只此一粒。算算时间,应该就在这几日吧。”
祁穆虽然失望,但也没有办法,只好向张老头告别。
张老头却摆摆手,对祁穆道:“你先出去,老朽还有话告诉这位。”说着看向封百岁。
封百岁本来不想理他,但是他又丢下一句:“是让你不会变成孤魂野鬼的方法。”
于是封百岁留下。
祁穆站在店外等着,才过了一会儿,封百岁就出来了。
“他教你什么?”
封百岁道:“天机不可泄露。”
。。。。。。
大黑无精打采地趴在地板上,时不时摇摇尾巴,它现在的样子就像两个影像重叠在一起,边缘模糊不清。
一个月的期限在昨天就已经结束了,大黑随时可能离开,祁穆叹口气,俯身给它扣上链子。
“来,大黑,我们去跟熟人道个别。”
封百岁问他:“你要带它去哪里?”
“散步。”祁穆拉着大黑走出门,封百岁飘在他们旁边,大黑翻起眼睛看看他,居然没有叫。
连封百岁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条狗快不行了吧?”
祁穆没好气地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这条狗还行的日子没几天了吧?”
“。。。。。。”
吊死鬼看见大黑,惊讶道:“它怎么了?”
祁穆拍拍大黑的头,苦笑道:“大黑快要离魂了,带它来看看你,”
吊死鬼飘到大黑身边,“真可惜,以后见不到你了。”
大黑对他摇摇尾巴。
祁穆对吊死鬼道:“上次有一件事忘了问你,既然你是死于他杀,为什么不能离开这里。。。”说到一半,祁穆注意到吊死鬼的目光并没有在自己身上,而是越过肩膀看向前方。
“你在看什么”祁穆顺着他的目光转身,就见路边的一辆轿车里下来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旁边跟着一个中年人扶着他。
吊死鬼喃喃道:“是他。。。”
“他?”依祁穆的了解,和吊死鬼有关的活人只能想到一个,“难道是你那个朋友?!”
吊死鬼点点头,眼神向往地看着那个老人,他在中年人的搀扶下走到护栏边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真想和他说说话。”吊死鬼抬起手要去摸摸垂下来的树枝,手指却从中间穿了过去。
“自从你死以后,他一次也没有来过?”
“没来过,已经三十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
祁穆想了想,对吊死鬼说:“你能不能附在我身上?”
封百岁一惊,急忙飘到祁穆身边。
吊死鬼也睁大眼睛,不确定地问:“你真的肯让我附身?”
祁穆点点头,“我小时候被附身过,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吧?”
“没有。”
“那就快点。”祁穆催促道,“待会儿他要走了。”
吊死鬼升到祁穆头顶,然后慢慢降下来,没入了祁穆的身体。
封百岁拉住祁穆的胳膊,却被他冰凉的体温吓了一跳,祁穆眨眨眼,对他微笑道:“没关系,这只是正常的上身现象,不会影响他的身体健康。”
那笑容在熟悉的脸上展开,却显得尤其陌生。
封百岁下意识放开了手,“你。。。。。。”
“祁穆”向他点点头,然后慢慢向那个老人走去。
“老李。”
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但那声调和称呼却无比熟悉。老人身子一颤,向后看去。
那里站着一个年轻人,想不起来他是谁,但是他脸上的表情曾经看了十多年。
声线发抖,轻轻地叫出尘封多年的那个名字,“老孟。。。”
年轻人淡淡一笑,“是我。”
一瞬间,老人身形剧震。
挥退了陪同的儿子,一步步走向那个感觉无比熟悉的年轻人,“你。。。你怎么。。。。。。”
年轻人道:“你放心,我的确已经死了,现在只是个孤魂野鬼,是这孩子好心,让我附在他身上。”
老人嘴唇抖得很厉害,“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祁穆”笑道:“封建迷信,你也相信?”
老人摇摇头,重重地叹息,“年纪大了,由不得人不相信。”顿了顿,又道:“你一直在这里?”
“祁穆”点点头,“我等了你三十几年哪!”
老人顿时红了眼圈,“我。。。我。。。。我对不起你!那时候是我猪油蒙了心。。。良心都让狗给吃了!竟然做出这种事。。。回去以后,我整天整天睡不着觉,只要一睡着就梦见你。。。梦见你问我,十几年的好朋友,怎么下得去手。。。怎么下得去手。。。”说着说着,他已经泣不成声,把脸埋进手掌,哭的全身都在抖。
“祁穆”拍拍他的手臂,道:“都过去了,我一直知道你心性高,想要活下来,想要功成名就,也怪不得你。”
老人摇头道:“第二天我去翻你的书桌,看见那张大字报。。。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后悔啊。。。这么些年,我没有一天轻松过。。。这个湖,经常在我梦里见到,但是我不敢来。。。我没脸见你。。。”
“祁穆”忽然道:“你记不记得以前种在湖边的是什么树?”
老人一愣,呆呆地道:“。。。橡树?”
“对,是橡树,长得很高很大,枝干也很壮,特别是我上吊的那棵。。。”“祁穆”眨眨眼睛,“那天晚上你走以后,我发现脚下正好有一根树枝,很粗,只要踮着脚尖,足够我站稳,所以我是能活下来的。”
“那怎么。。。”
“祁穆”打断他,“我记不清楚那时候想什么了,可能是太绝望吧,加上喝了酒,就觉得即使活下来也没什么意思。我知道以你的个性一定会内疚,所以在这里等了三十几年,希望能亲口和你说一句‘没关系’。”
“祁穆”笑笑,“你瞧,现在希望达到了。”
老人握住他的手,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封百岁在旁边别过头,不想去看祁穆的身体被奇怪的老头拉住的画面。
“老李。。。我不怪你,你今后好好生活,年纪一大把了,应该颐养天年才对。”吊死鬼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祁穆的身体。
祁穆的意识忽然清明过来,刚才发生的事他都能看到,但是控制不了身体,只能当一个旁观者。
醒过来发现老人家还握着他的手,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得老泪纵横,也不免尴尬,轻轻抽回自己的手。
“老孟。。。”
祁穆道:“他已经走了。”
老人如梦初醒般挺起腰杆,看了一眼旁边葱翠的树枝,然后对祁穆道谢。
祁穆连连摆手道:“不必谢我,您以后能多来看看他就好了。”
老人镇重地点头,又对着那棵树说:“我下次再来。”
吊死鬼就站在旁边笑着挥挥手。
老人很快离开了。
祁穆的手脚还是一片冰凉,吊死鬼道:“你快回去吧,用热水泡一泡,应该会好很多。”
祁穆点点头,拉着大黑转身离开,走出两步,忽然又回头问他:“你有没有后悔过,和他做朋友?”
“有。但是过去的时间越久,就越觉得能和他成为朋友,是一段珍贵的记忆。”
“为什么?”
吊死鬼飘上树梢,轻轻地说:“因为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