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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身一越,祁连越至一株松顶之上,万箭过处,祁连足下轻点而落,正当林中众敌手未及反应他此举时,祁连形若雏鹰动若狡兔,两腿一弯一蹬之时,亦朝着适才兰凌滚落之地翻滚而落,没入层层嫩绿青芽中,再不见其踪!
“停!……”自林中蓦地传出此一声长喝,周遭顿时静如无物。这时,自重重铠甲中,龙将缓缓提缰催马而上,眼中浮现起的肃杀之意,在朗朗乾坤下,尽露狰狞。蓦地,他轻狂一笑,自道:“我看你能逃多远!”侧首对着身后大军,喝道:“给我追!……”正当令下之时,骤然顶上松涛伴着山风嘶嘶声起。龙将抬眼一望,一黑影瞬间罩日无光,犀利地,自树上一跃而下。
“龙将军,何必如此急迫呢?”来者一袭黑色夜行衣,剩下那未被遮去的一双深邃眼瞳,紧紧锁住龙将的危不可侵,“别忘了,他们,可是我的猎物。你这样插手我的事,可真有点狗拿耗子,自讨没趣了!”黑衣人语出愤然,转身负手而立,与之相对,更让人看不出其神色!
“哼!”却见得龙将轻蔑一气,道:“这是皇子交与我的任务,由不得你自做主张,若皇子怪罪,难保你担当得起!”
“这点龙将军大可放心,皇子怪罪,我自一力承担!”黑衣人稍稍放缓下了口气,“不过,另外一事,还得借你龙将军一力!”黑衣人望着龙将的冷漠昂然,顺手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与一张图像,继续道下,“你照着这地图上寻去,给我杀了图上画的这个人!”
龙将半将疑惑地打开那两张图纸,待见到画上的那张虬髯画像时,龙将倒也稍稍一震,意外道:“他!?……”
“不错,到长陵中,把他给杀了!”
“为什么?”龙将再次望向那张纸上的人--赫连天!这个人上次和他交过手,以他多年的经验看来,此人绝不是个可以小觑的人物。更甚者,比之所有人,都要来得棘手!轻抬眼帘轻觑了一眼黑衣人,龙将倒也心中明了了几分,他是想借他龙将之手,除去令他头疼的人物!也罢,龙将收起手中图纸,塞入怀中,“此事我可以答应帮你!不过,对于此人,我没有多大把握,成与不成,我难以向你保证!”
“如此便可!”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我就只是想借你的手试试他到底有多么的深不可测!”语毕,足下轻点而起,形如飞鹭,踏过松涛朝坡下凌空点去!龙将抬头仰天,望着那蓝得近乎一无所有的苍穹,轻蔑一笑,“强强相对,倒也合我之意,就让我看看他到底能有多厉害!”
风吹拂过万顷青绿,伴着斜阳西下,绿涛如酥,一波未平一波迭至!一双黑靴无情地踏上那如酥青绿,足过之处,那嫩芽又再度舒展开它那枝叶,风过了无痕!
“兰凌!……”一声声的呐喊传遍青绿周遭,祁连拾起一身的疲惫,抬头仰望天色的渐晚,心中不免担忧:她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兰凌!……听到的话应我一声,我是祁连!……”顾不及他多想,他只得继续寻找!……
踏过茫茫草原,正当他心中稍呈黯然也懊悔自己不该让她自己一人冒险逃离之时,不远处荆棘丛林中的阵阵刀剑交击的砍杀声隐隐传入耳中,透过层层荆棘隐遮,依稀看得出撕杀中的其中一人,……正是兰凌!
荆棘丛中,兰凌似乎已被逼到了极限,再无力还手,虽避过黑衣人长刀的连环攻击,却在闪躲一瞬,胸前吃了黑衣人凌空而起的几起重击,眼前一阵晕眩!黑衣人趁此空挡,长刀破风而去,直指要害!
长刀直下面门那一刻,身后风声骤紧,黑衣人手中长刀骤收回身,横过身后。只听得“铛”的一声脆响,刀身替黑衣人挡下了横飞而来的一枝枯枝!转身冷睇身后枯枝的袭击者,黑衣人毫不松弛,不待祁连反应而过,便已挥刀先发而去,刀刀皆异常凌厉,使得祁连后退无措,毫无还手之机!
荆棘灌木漫地丛生,步移煞是艰难,使得黑衣人进攻之势减弱大半,这也正给了祁连一丝活命之机。足下轻旋如风,挑起漫地灌木枯枝,扬了一天,漫洒而下,借此黑衣人闪躲这一分神空档,祁连足点黄土而起,拉开了与黑衣人之前步步逼近的毫无胜算之战。须臾间,此一玄虚故弄,便使得两人这一役,显得公平了些许!
黑衣人凝视前方沙尘渐落,祁连的冷颜对之,一声怒喝,再度撩起已然平复下来的沙尘,长刀抡过处,草木皆碎,且绝且狠!面对黑衣人的步步逼近与祁连此刻的徒手相博,更像是大人与孩童般的较量,滑稽可笑!
“祁连,小心哪!……”一旁兰凌看步步惊心。正于此言出时,一直朝着祁连而逼的黑衣人霎时间却也停止了对祁连的步步紧逼,似乎,他更是意不在他!黑衣人一刀挥去,刀风带动漫地荆棘丛枝将之与祁连生生隔开了一道不算近的距离。就此祁连无暇近得兰凌身旁之时,黑衣人一刀朝兰凌奋力挥去。
却也怪煞,黑衣人与兰凌相隔之远,也有数丈之差,再者他手中青锋也不过数尺,竟教兰凌看不清他何时出手之时,青锋便生生划过她的颈边!……
“……兰凌,小心!”不知如何到她身旁的祁连蓦地腾身而入,将兰凌拥入怀中,以血肉之躯挡住了这一击,当即血流如注,倾倒荆棘丛!
“祁连!……”似是恐慌,也似是料不到他竟会有此一举,兰凌望着压倒身上的祁连,竟一时不能言!任之自己傻傻地,望着他。然祁连却笑着,以她方能听之得到的声音,却也吃力地说:“还好,你没事,就好!……”
黑衣人神色间蓦地闪过一丝更为阴冷的肃杀,挥动长刀,再次攻近!这次,与之相对的兰凌却也看清了黑衣人适才那讯雷不及掩耳的一招!原来,他手中的是合壁双刀,两边刀柄以钢丝连起,挥洒而去,只其中而非其数。故而方才他才能在数丈之外便能伤及到她!只见黑衣人长刀一挥,其中一柄便似灵蛇般速若飞鹏,游移而近!
“哈哈哈哈!……”伴着黑衣人的长声漫笑,断定两人再无还手之力的同时,祁连却也依旧顽固,毅然起身,任长刀穿胸而过!兰凌呆望着祁连此举,失声狂呼:“祁连,你疯了么?……”却只见祁连得意一笑,一手紧握胸前刀锋,一手扯上刀柄后的钢丝,将之与黑衣人相将拉近!
“如此急着为那个女人送死吗?”黑衣人轻蔑嘲讽道,“那我便成全你好了!”手中另一柄长刀正欲挥起直入拉着钢丝而近的祁连!……
顷刻间,黑衣人却再无动作,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腹下那一滴滴往下而淌的鲜红,竟是祁连将自己胸前长刀生生折断而至。“呵呵呵呵!……”似乎很是满意黑衣人此刻的惊愕神色,奇Qīsuū。сom书祁连无力地笑了起来,唇腮抽动之际,鲜红亦随之蜿蜒而下,煞是夺目。对着黑衣人,祁连似是教训般,道:“你太小看我祁连了,你虽寸长寸强,可别忘了--我也寸短,寸险哪!”语竟,他用尽全力手中短刀再度往着深处刺去!
似是求生意志使然,黑衣人猛然一掌奋力朝祁连挥去,两人体中刀刃同时抽离。在此一瞬,黑衣人借力使力地腾空数点而起,踏过层层灌木,逃离而去!
轻声一笑,祁连抚着胸前鲜红不断注出的伤口,回身轻望一眼兰凌,再次安心地笑了,却也随之昏迷倒地!
夜色无边,银辉透过层层山石,照射进那洞中一浅潭中,映得整个洞中如同白昼,更为妩媚!
一方白色丝巾撩起潭中碧波,再将之拧干,细流涓涓,荡起一潭涟漪,徘徊不断!兰凌轻轻地,用手中浸透的丝巾,将之祁连身上伤口沾上沙尘处轻轻擦洗,一遍一遍!
望着那深可见骨的伤口,破裂而开,兰凌忍不住心下一酸,泪轻数划落而下,恰巧滴落在那伤口之上,相融而入!兴是泪水的咸涩,与伤口相之触碰,使得仍在昏迷中的祁连依旧疼痛出声!“对不起!我,我并非有心!……”兰凌收起泪水,轻轻地拿出随身伤药,一点一点地浇落伤口。祁连依旧嘤咛出声,却似乎不再那么痛苦不堪!
“嘶”的一声,响透整个山洞,兰凌撕下外衣,一点一点地为他将伤口包起,不透风……
不知过了多久,兰凌似乎再无忙活可忙,她静静地,促膝而坐,细望着那仍旧昏迷不醒的容颜!突然间,她心中窜起一丝不忍。想起他昏倒前,最后的那一丝笑,泪水便莫命划落而下。他,竟在那一刻,也让她感到安心,安心地依靠!她不明白,能让他以死相拼的,将是怎样的一份情!然她,又该如何还得清他这一份情!
指间轻轻划过那如雕刻般的眉目间,细声自道:“祁连,你怎么这么傻呢?为了我,竟然不惜用自己的性命相加搏斗。你要知道,你如果死了,我也是会伤心的!”缓缓地,她轻俯下身,凤眼紧锁他紧闭双目,樱桃轻抿,一痕即下,却蓦地,她骤然起身,双颊微烫,赫然转过身不敢再视一眼。
“水……”忽地只听得身后祁连干涩的声音依稀响起,兰凌收回漫天思绪,扶起地上祁连,将之竹筒内清水一点一点地滴入他唇间,渐显润色。缓缓,祁连轻抬眼帘,望之兰凌一眼,勉强抖动唇腮轻地一笑,却无力笑出,只得再度闭眼小稽。
片刻,他再度睁开眼帘,这次仿佛元气恢复了不少,不再无力,脑中也清醒了不少。环顾四下,沙哑开声,“这,是哪里?”
“这里是我慌乱之下,随处找来暂时栖息的山洞,想必暂时不会有人追杀到此了!”兰凌安抚道,祁连松了一气,道:“还以为,这次非死在那黑衣人手中了!”祁连轻地一笑,“没想到我祁连还算命大之人!”
料想不到,祁连此偶有小感之言,在兰凌听来,却千酸百味。方稍止下,现又微微泣道:“祁连,你怎么这么傻呢?你知道那一击有多重么,我看着你,就那样倒在我面前,随时可能死去……”她已泣不成声,“独留我一人,你叫我何去何从啊?”
“如不那样,恐怕,你也活不了!”祁连捧起那梨花一枝犹带雨,月光泛着银白,铺洒一潭清绿,折射在她那容颜之上,使得他纵有观一眼,便有千年已然匆匆过之错觉。撩起她额前一缕散落发丝髻于脑后,秋波传送间,两两无言心相知!
久久,祁连轻声道:“兰凌,如若你我得以此生相伴百年归来,你可愿否?”闻言,兰凌星目圆睁,久久不愿挪开来,似是惊讶,也似是矛盾地,缓缓启唇,“你我,身份悬殊,我……”
语未完,祁连指间轻轻覆上她的唇,道:“你我如若真心相携相伴百年,谁又说得无白首?”
“谁说相悬,无白首么?”兰凌轻问。
祁连颔首,“不错,谁说相悬无白首!”执她之手,祁连道:“等到一切平定下来,为我村中无辜老小报仇雪恨之后,你我就找一处清幽山林,从此和我爹,咱们一家乐唱清平,再无纷争烦扰,可以吗?”
似乎,她笑了,却不溢于表。“好啊!等到我也报仇雪恨后,我们就找个地方隐居,再不问世事!青梅煮酒,弹剑当歌……”她也想,经过了这一番生死相依,皇家富贵于她又何如!轻轻地,她依偎在他怀中,闭眼憧憬着日后的美好将来。
蓦地,一个清晰容颜窜入她脑中,打破了一切他俩所勾勒出的清平日子!--皇子钧!
似是骤然惊醒般,猛地推开祁连,喃喃道:“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