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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解的是,凌非为什么要对他说谎?
千年之前他已经将灵玉赠他、表明心迹,他若怕自己与长夜旧情复燃,为何不用法力恢复自己记忆,如此不必他说,自己都会主动离去,就如同此时。
他为什么要说谎?
他还想让自己杀长夜,为什么?
「未央。」
未央回头,来人一身白衣如雪,一头乌黑长发仅用一条银色丝带轻系。他身上的衣服和顾长夜发疯时穿的一般无二,像从月亮上裁了一块布似的,泛着淡淡的银华。
当年匆匆一瞥,他救走奄奄一息的顾长夜,然后自己自禁于迦罗山上。
「长老?」
「别来无恙?」
未央嘴角微扬,「长老拨冗前来,未央受宠若惊。」
天人一双眼眸淡如远山,静若幽兰,嗓音清澈如溪,语调却如死湖波澜不兴,「我只是使你受宠若惊,你和阿月却总是使我措手不及。」
未央一愣,「长老此话何意?」
天人双掌向上,登时金光迸射,金光之后,月阴剑现,周身泛着浓浓紫黑光芒,「你可识得?」
未央接过月阴剑,「识得。」这不是长夜的剑?何以在此?
「千年之前,我不及阻止他们诛杀你,纵我有错,我也尽力弥补,为你和他逆天改命。此耗我精元,甚至使天劫提前。但能使你们在今世团圆,我亦无怨无悔。为应天劫,我只能把握时间闭关养息。可是为什么在我天劫将至此刻,你们又闹腾出这一番事?」
未央心蓦地一紧,蹙眉望住他,「还请长老明言。」
「难道你又不知情?」
又不知情?未央面容一凛,「长老,到底发生什么事?」
「阿月又入魔界。」
未央不敢置信,「什么?!」
「不只如此,他还入禁湖。」
「他入禁湖?」未央倒吸一口气,一脸震惊。
「他还要杀你,为千年前你刺他那剑复仇。他若怀此心思必有迹可循,难道你从未发现?你们究竟发生何事?为何会分开?你又为何要自请入无界珠?」他百思不解,这回又是谁棒打鸳鸯?
未央脸色黯淡,「我先他恢复记忆,思来想去决定断他对我情念。入无界珠就是不想让他有机会找到我、想起我,要他对我死心绝望。未央曾得他相守之诺,足矣,不想再误长夜将来。至于他要杀我,山无棱、天地合,我也不信。」未央说得断然决绝。
「愚痴。若能断他执念,我又为何要使你与他在今世相逢?他心里只有你,对你一往情深、痴心一片,你难道不知?」
未央黯然苦笑,「我如何不知?可是我只会带给他无尽灾厄。过去愚昧纠缠,今日有幸觉醒,决定撮合他与凌非,只盼他这回得以幸福。」
「又是凌非?」天人望向他,「难道凌非还对他怀有情意?」
「这是自然。」
天人轻叹,「痴儿。所以,凌非没有将灵玉还你,是不?」
「是,但那是我自愿给他。」
「未央,你这是妇人之仁。」
「长老,此话怎讲?」未央蹙眉,他一片赤诚,如何还是落得骂词。
「我与他共看过无数沧桑,情如兄弟。他慧心聪颖,多少次天劫,我须靠他点化,方得以安然度过。你说他如何不晓你是他的天劫?他早知自己此劫难过。果然,他竟为情痴狂,涂炭生灵,多造杀孽。坠入轮回受苦磨练,已是无可避免。」天人话语泄露出一分可惜,「你却将他这片真心,置于何地?」
未央脸色煞白,嘴唇剧颤,似乎隐约听出端倪,隐约明白自己的罪不可赦。
「你既知道凌非痴恋阿月多年未果,就该明白冥冥自有天数。当年凌非为九天上一株罂粟草,潜心修练多年,我日日以天水浇灌,加上因缘际会得阿月一滴血,终于幻化成仙,这便是他与阿月的宿昔因果。」
天人居处,三十三重天外,仙族少至。故只有凌非识得顾长夜,因此凌非才得以玩两面手法,将未央逼入绝境,迫顾长夜为救未央只得翻天覆地,也因此才会生出那场腥风血雨的祸事。
只是这其中,每个人都有错。凌非身为罪魁祸首必然有错,仙界只听片面之词有错,顾长夜为情痴狂涂炭生灵有错,未央的妇人之仁也错了。与其论孰是孰非,不如说一切因果命定,在劫难逃。
天人深深凝住他,「但凡因果循环,有果必有因。我一直悟不出你与阿月之因果,方才得佛祖开示,才知你当年乃是仙界育灵树灵,长在罂粟草旁。阿月来找我时,必会与你说话,日积月累,你对他生出情思。待千万年之后,小狐妖欲偷育灵果,你助它一臂之力,同时将自己精魂寄予育灵果,借此化出形体。所以你此等人类和狐妖之子,才会有机会破格入仙界,因为你本就始于仙界。至于凌非所受那滴血,若我没有记错,便是阿月为你树皮所伤。」
千万年爱恨纠葛,竟始于那一滴血。
「你对凌非的不忍,源自于对罂粟草千万年的守护。这原非错事,但感情一事,不可勉强。你不助他断念便罢,还一而再、再而三,予他希望,给他可趁之机,令他想断却不能断,泥沼深陷。他有错,你却也须负上一半责任。」
未央哑然,「这是笑话吗?我本是仙界树灵,却转世成妖,受尽冷言冷语。」未央抚额失笑,合上双眼,「这到底算什么?」
「自作孽,不可活。你曾立誓,只要你能与阿月修成正果,哪怕要你受尽折磨苦楚,你都心甘情愿。言出成诺,四方神佛即刻见闻。你求愿得愿,已是福气,难道你还不满?」
未央一震,无语。
天人也不再说话,只待他想通。
许久之后,未央缓缓地闭起颤抖眼帘,「我该如何挽救颓势?」
天人一叹,「事到如今,也只能以战止战。」
「凌非……是否已然入魔?」
他的一派谎言分明是为引自己诛杀长夜,长夜入魔和索命之说,以及眼下干戈四起,烽火连天,除此之外,未央不作他人想。
「我正是如此猜测,四方之众仙结界,恁是魔君修罗沙华,破解也须若干时候。若不是仙界中有人相助,不可能短短数月,四方围城。」
未央摇头,「长老,我不担心修罗沙华,却担心长夜。他入禁湖,泯灭天性,不论于我,或者对于仙界,是祸非福,可有办法救他?」
「阿月本性属阴月,魔道亦属阴,两性相合,如虎添翼,无人能敌。为今之计,只有在七七四十九日之内,使他服下观音净水。」天人右掌一展,化出一只白玉瓷瓶,「你遭厉鬼吞噬之时,阿月以血凝住你精元,化你人形,阿月至阴至寒之气,天上地下仅存流有他血液、存他一点精元的你能接近。再加上亿万年来,你是他心魂所系,如此情深意笃,盼能引出他一丝清明。」
天人在未央伸手欲拿瓷瓶时,突地收回。
未央皱眉,「长老?」
「那是最好的情况,最糟的情况是你体内阿月之血,反被阿月牵引,引出你万年之前压制住的魔性。为防止你入魔,你须先服下至阳至烈三昧金丹,倘若你真魔化,它会化作三昧真火,而你将灰飞烟灭。当然,你也可能为他所弑,如此九死一生,你可还愿意?」
未央闭了闭眼,轻吐了口气,扬起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
「因果轮回,谁能逃过?长夜入魔,我难辞其咎。再者,我不会眼睁睁看他为入魔受苦,
又落得天谴反噬的下场。过去我总是抛下他一人,这次,我生他便一块儿生,我死也绝不让他一人独活世间。」
凌非站在凤凰殿外,守护凤凰天火的神将朱皇正在西方与魔族作战,这正是窃取凤凰天火的最好时机。
以凤凰天火烧毁九重天,必大伤仙界。如此仙族则为囊中之物,夺取不费功夫。
凌非望着凤凰殿,神色复杂,他已在此站了半刻钟,却迟迟未踏进殿中。
他咬牙握拳,心知若再拖延下去,长老派来监视他,反被他施法困住的仙兵一醒,他身分铁定败露,毁天灭地便遥遥无期。
正如凡间英雄好汉曾言:官逼民反,不得不反。
苍天如此待我,如此弄人,他也只能当一回叛将。
凌非眼神霎时一狠,你们要怪就怪未央吧。
他把心一横,跨进神殿,抬眼,他瞬间震惊的瞪大双眼,浑身僵硬,半只脚还在殿外,进退维谷。
神殿中央摆了一桌酒菜,绿衣长衫的男子正在斟酒,闲然自得,风雅翩翩。
他起身将其中一杯酒放到对座,回身对着凌非悠然一笑。
「你来了。」
凌非僵硬地跨进殿内,「你在等我?」
未央浅笑,「是。」
「你怎么知道我要取凤凰天火?」
「这是最快的方法,如若战争杀戮必然,为减少牺牲,就要用非常手段。譬如凡间兵书所说的擒贼先擒王,主将一死,不战而胜。凤凰天火之于仙族,正如火之于人,烧毁仙境,焚损结界,纵然会牺牲几名仙人,却能避免一战再战的损伤死亡。」
凌非闭眼凝神,周身迸射出红中带黑的混浊光芒,丝丝缕缕的邪气导致神殿最里端的天火轰地骤然火高三尺。
待光芒消去,凌非一身战衣,手执神戟。
「看来今日,免不了一战。」
未央淡淡一哂,「我今天来不是要守住天火,只是想见见你。」
凌非扬唇讥笑,「难不成是来和我吟诗作对、饮酒作乐?」
「有何不可。」
「那请恕我无法奉陪。」凌非执戟对他,「未央,你让我取走凤凰天火,我可以不杀你。」
未央眼神淡然,无畏无惧,「凌非,毁去仙界,你想得到什么?」
凌非不屑的看也不看他一眼,笔直朝内殿走去,「原来是来说教的。」
「毁去仙界,你又能得到他的爱吗?」[切勿散播]
凌非捉紧神戟,指甲刺入肉中,「我已经不想得到他的爱了。」
「那你要什么?」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没有道理只有他一人身处炼狱受苦,他们却如愿以偿。
未央看着凌非,在距离一步时,身形一闪,挡在他面前。
「让开。」
未央瞅着指向自己的尖锐利器,手指贴上戟端,轻轻挪开,「凌非,千万年的交情,就连说几句话的机会也不给我?过了今日,兴许咱们就是敌非友,见面就要刀戈相向,要想说话可就难了。」
凌非一顿,收回兵器,「我与你无话可说。」
刹那,寒光一闪,神戟破空而去,未央往后飞离几步,像是料到他有此着,从容避开。
「让开。」
凌非双眼泛着黑芒,神挡杀神、佛挡弑佛。
他执念一起,杀气腾腾的冲向凤凰天火。
未央一叹,双掌合于胸前,变化手势,嘴中喃喃自语,霎时一张闪烁银光的天网,由上而下扑向凌非。
银光闪耀,凌非抬头一看,猝不及防地惊叫出口,「镇仙网!」
同时,镇仙网猛然一收,只见一片白光,一声痛楚低吼。
再眨眼,凌非被收在镇仙网中。
凌非疯狂叫吼,不住挣扎,可是越是挣扎,镇仙网就越收越紧,嵌入皮肤浑身剧痛宛如刀割凌迟。他一动真元,真元即被镇仙网吸收,完全无计可施。
须臾,他就已耗尽元气,像一条落网的鱼,离水过久,再挣扎不了地虚弱喘息。
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