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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神仙啊。”书生虽然远离人群,却也是情不自禁一声惊叹。正恍惚间,人群竟是朝着自己涌来。阴差阳错间,三圣母也是漫不经心的朝自己方向缓缓行来。女子巧然嫣笑,俏丽绝伦,一双杏仁眼水灵灵的环视四周,竟是叫书生看得呆了。当杨婵随意一扫,望向这边的时候,书生但觉全身被闪电劈着,口干舌燥,心中狂跳刺痛。世间如此貌美之女子当真少之又少,自己有生之年也是只在五年多前偶遇过一位。
一阵晕眩之后,书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心中却是腾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一个荒唐的想法突然间就窜到了脑海中,不由心惊大汗。
难道——
灵芝好似注意到了什么,忍不住扯了扯主人衣摆,俏皮道:“三姐姐,那个穷书生感情是看上你了。你瞧他那什么表情啊,真好笑。”
杨婵这才回过神来,正要笑骂灵芝不知分寸没头没脑的胡开玩笑,眼神随波逐流,却是触电般僵在当下。就在这一刹那,两双迷离复杂的眼睛对视在了一起。痛苦,悔恨,思念,惊蛰,不安,茫然。心中像是打翻了调味食瓶一般,五味杂糅,。杨婵那颗犹如古井微波不惊的心,猛然的炸响起来。水波四溅,浪花拍岸。一时间,风雨骤起。
忍不住便要冲上前去,却不知道目的何在。这一刻杨婵终于明白,五年时间,自己还是没能逃出往事的心结纠缠。亦真亦幻,虚无缥缈,缘定三生。却是像一把刀子,将自己折磨的遍体鳞伤。而又同时,这把心中看不见的刀子却也是在无意中斩断了天庭强压给自己的种种束缚。甚至有那么一刻,杨婵自己都认为得到了解脱。
但是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女子不愿回忆的青涩梦呓。在这五年间,她逐渐将自己磨砺成了处事不惊,临危不乱华岳仙子,早已没有了五年前的懵懂幼稚。但是杨婵哪里知道,这个世上有一些东西,修为再深也是无用的。它就像一条毒蛇,对着你嘶嘶的吐着粉红色信子,然后不经意间在你内心最柔弱的部位轻轻咬上一口。伤口便永远遗留在了心中触摸不到的角落,而那份无色无味的毒液却正以闪电之势直达你的五脏六腑,潜藏蛰伏,一旦时机成熟便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你彻底摧毁,防不胜防。杨婵不懂,她也不会懂。
酝酿了五年的毒素正慢慢的向外渗透,占据了杨婵脆弱的心房,几乎就要将残存的理智磨灭殆尽。
灵芝站在一旁看着不对,迟疑半徐,这才急急传音:“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像是看见妖怪一样(……),他不会是妖怪变得吧?”
杨婵幡然转醒,狠狠别过头去,再也不去观望。方才胸中的一腔沸腾也瞬间被冷水浇灭,一片死寂。三圣母喘息几口,慌忙朝反方向走去,脸上却是恢复了先前柔情。除了灵芝,当真无人看出其中破绽,这一段眉目传情也就被草草略过。
书生依旧站在原地,内心燃起的熊熊烈火也因这样决绝而傲慢的转身所熄灭。一股失落凄凉甚至是自责挖苦的奇怪感觉霸据了心口,窒息难受,几欲落泪。
是她,就是她。心底的一个声音千呼万唤,心如刀绞。
五年来,自己何尝不是日思夜想。自从一夜别过之后,书生眼里的世界便都黯淡失色,自己茶饭不思捶胸顿足所想的不就是为了能够再见上一面。不求再续前缘,但求痛泣拜歉。
心中擂鼓轰鸣,一阵乱麻杂絮。
凄冷夜月,雾光惨淡。
人群渐渐远去,四周慢慢安静下来。书生却是迟迟不肯离去,抿嘴咬唇,神情冷落。
却听身边脚步声起,走近一白脸青年,望着自己低声问道:“这位公子,心中是有什么痛楚疑惑?”
书生扬眉淡淡道:“没大事,没大事。只是偶感伤怀。”
白脸男子呵呵笑道:“看样子你不是本地人。”
书生:“在下拜闻华山圣灵,特来求签。”
“哦?这感情好,兄弟我知道山下苍龙殿内神龙大人逢签必应。公子可去一试。”白脸男子殷勤的拉过书生的手,也不等拒绝,执意又道:“天色已晚,公子想必没有留宿之地。今晚就到苍龙大殿借宿一宿。心中有什么难题尽管告诉神龙大人,他会替你解决所有问题的。”末了,还不忘问一句:“公子怎么称呼?”
书生被此人几句拉拢,执拗不过,只好半推半就傻笑着跟步过去,嘴上说道:“在下刘玺,文字彦昌,兄台叫我刘彦昌即可。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白脸人乐呵呵道:“我没名字,这里的人都管我叫小白,我在苍龙殿给神龙大人打打下手。”此人正是袁阔臣手下,小蛇精。
两人一前一后,也不害生,谈笑着转进了身后巷道,直直朝苍龙殿方向走去。
却不知远处角落内,破邪的身影一闪而过。
苍龙大殿内,灯火通明。
袁阔臣伏在案几上,却是迟迟没有睡意。远处祈愿节的喧鸣声已经渐渐低落,却久久不见小蛇精回来。先前因为耐不住性子想要打探杨婵消息却又碍于面子不好亲自出马,只得吩咐小蛇精暗中窥视。不想今次小蛇精拖拖拉拉,至今还没回府。
“保准是跑外面偷懒去了。”袁阔臣轻呼一声,拨弄着早已干透了的青铜酒樽,双目游离飘忽。
正无趣间突闻大堂外传来一阵急促声,期间夹杂着陌生人的高声谈吐。
“咦?”袁阔臣一脸迷茫,询问的望着刚刚走进大殿的小蛇精。眼睛微掠,扫了一眼刘彦昌之后,便又没了力气,重新趴在案几上,冷冷道:“这家伙是谁?这么晚了从祈愿节上带回来不是来我这求签的吧?”
刘彦昌尴尬一笑,却见小蛇精小跑几步来到袁阔臣身边,埋在耳旁轻言几句,恶蛟顿时血脉喷张,一脸诡异。他缓缓转向小蛇精,又瞥了一眼刘彦昌,用极低的音量问道:“此话当真?”
小蛇精:“千真万确,那一刹那的交流常人看不出来,我还能不知道吗。要不是小灵芝制止,那杨婵在那千钧一发的时间里几乎就要发作了。”见袁阔臣将信将疑,小蛇精接着道,“主人你还不相信我吗,对于情绪上的波动变化我可以信手探来,再如何细微的心理变化也逃不过我的双眼。那杨婵明明就是懂了凡心了。”
袁阔臣这回信了,他慢慢将目光转向大殿正中不知所措的刘彦昌,直勾勾的好似要将书生脑中所藏的一切都挖将出来,然后一件一件的罗列在面前。他倒要看看,眼前这个一脸穷酸相的土包子到底藏住了什么样的天大的秘密。
久久的对视之后,苍龙殿的袁公子突然神秘轻松的一笑,对着刘彦昌轻道:“欢迎。”
苍龙殿内好久都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小蛇精忙里忙外,又当厨子又打下手,不亦乐乎。大殿之上,袁阔臣与刘彦昌对角而坐,举杯交错。两人面前野味山珍,香气诱人。
袁阔臣将酒樽之中的酿酒一饮而尽,大气一挥手,笑道:“刘兄,来来来,喝了它。”
刘彦昌本就书生一个,不会喝酒,便以茶代酒装模作样道:“袁兄,不才初来乍到就受到袁兄这般款待,当真感激不尽。来来来,刘某敬你。”两人你来我往,竟是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小蛇精捧上一壶新酒,憨厚一笑。刘彦昌拉住道:“小白,瞧你满头大汗的,快来歇歇吧。”小蛇精纲要随声坐下,却迎面望见袁阔臣怒目圆睁,立马跳将起来嘿嘿扭捏道:“那个,那个后房还有几个小菜,我去端来。”说罢便是屁颠屁颠的消失在转角处。
刘彦昌指着消失的背影,啧啧称赞:“袁兄,你这下人真是有趣,一路上便变着法子逗我。半蒙半拐的把我带来这里,却不想叫我遇见了你这样一位知音同道。”
想必杨婵要是听见这话可要气得当场昏死过去。
袁阔臣还从未这般被人称赞,哈哈大笑,拍腿道:“刘兄,我看你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应该是有家室了吧?”
刘彦昌放下竹箸,抹了抹嘴角,叹道:“惭愧惭愧啊。”
“此话怎讲?”
刘彦昌心机单薄,见袁阔臣以礼相待也不遮掩,轻声道:“袁兄,不是刘某不愿娶妻,而是……而是心中一件旧事放之不下,难以谈婚论嫁。”
袁阔臣心上一紧,追问道:“说来听听。”
刘彦昌好像也进入了角色,侃侃而谈:“五年前,我进京赶考,路过三生山。因为急着赶路,便错过了山下驿店。当发现自己在山中迷路之时却为时晚矣。那一天天色离奇多变,隐约中还能听见叫骂打杀之声,风声鹤唳,鬼影重重。我一介书生手无缚鸡,当然是不敢睡下,只得小心摸索想要寻得一处隐蔽安身之所。走到半路,漆黑一片,正犹豫徘徊却听一声巨响,一团响雷在我头顶上炸开,我便顺着雨露滚了下去。”刘彦昌的表情开始有所沉沦,“哪知道这一摔竟是摔出了一件怪事。我在花丛间发现了一位美若天仙的绝色女子。袁兄,不是我自吹自擂,这名女子当真是时间绝无仅有的倾国佳丽,看上一眼便是死了也是值得。(袁阔臣听到这里,干瞪了一眼,却是并不打断)女子昏迷不醒,我怕她出事便将她背进了一处岩洞之中。我保证,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只是纯粹的不希望眼睁睁的看着她受大雨侵蚀糟蹋。但是进了岩洞之后,情况便开始不由我控制了。那女子竟然……”讲到这里,刘彦昌支支吾吾,竟是双颊通红。
这下急的袁阔臣哇哇大叫,忙道:“快说,接下来你把她怎么了?”
刘彦昌心想袁阔臣不过也就是个好色之徒,怎总问这些没皮没脸之事,心上不快嘴中敷衍道:“也就是和她……”
袁阔臣双手成拳,暴怒咬牙,一字一句:“你说你把杨婵给怎么了?”
刘彦昌难为的摆摆手,实在不好提起。正推脱间却是想起什么,奇道:“袁兄怎么知道这名女子就是三圣母?”
袁阔臣强压怒火,心中早已将刘彦昌杀了千万遍,表面上“客客气气”道:“倘若不是圣母三娘娘,天底下还有哪位女子能有如此勾魂摄魄之姿色?这个并不难理解,我是问,你最后还是和她圆了?”
刘彦昌没明白过来,疑惑相望。
袁阔臣真要发怒了,歇斯底里:“我问你和她圆了男女之事没有。”
刘彦昌耳根一红,心道这人怎麽这样唐突无礼,这等隐晦之事哪能如此张嘴拈来。但是嘴上还是老老实实:“算是……算是圆了吧……”
“我日你姥姥——”袁阔臣轰的站起身来,一脚踢翻案几。一应酒菜全部掀翻在地。只见袁恶蛟双目充血,青筋暴起,胸口极具起伏,浑身杀气腾腾。
刘彦昌眼看这档子变卦突起,吓得手并做脚连连后撤。
袁阔臣大喝一声,就要上前将书生大卸八块。却在关键时分,从苍龙殿外传来了一声内劲十足的幽幽虎啸。
诧异间却见一道白光闪过,破邪大兽俯在殿口呼哧做响。
第十八章 似水流年郎有情 刹那芳华妾有意
苍龙殿内风云突变,阴气阵阵。
刘彦昌惊吓不已,前有一脸黑气的袁阔臣,后有磨牙吮血的大白虎,进退两难当真叫苦。
却见一人一虎僵持不动,风吹鬼嚎之声贯穿整座大殿,凄凄惨惨。袁阔臣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眼前白虎虽为走兽之流却凭自的渗透出一股绵绵雄霸气息,深不可测。几年前便听说杨婵麾下多了一头剑齿巨虎,平日闲时便作为圣母坐骑代步行路。虽然知道破邪白虎并非等闲,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试探虚实,所以对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