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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堪称屠杀的血腥战斗并未耗时太长,结束之后已是遍街残肢断骸,渐渐连垂死的呻吟都减弱消弭,便是空旷寂寥只剩腥气不散。唯有连血都染不红的一袭白发和迎风俯视的一抹黑色屹立其中,简直就像史诗里战野辽原上冷眼旁观的神祗一般,我过去想象中的地狱,大抵也就是如此。
阿仁从檐角纵身跃下,落到一旁还算完整的一级石阶上,似乎是不愿被鲜血脏器沾到,嫌恶看了周乞一眼说:“怎么,你平时生活压力很大是不是。”
周乞隔空挥了一下刀,甩掉上面残留的血迹,无所谓地说:“反正都是要全灭,不如让我爽一下,我也没刻意折磨,都是冲着要害去的,他们应该感谢我才是。”
阿仁又抱怨了两句事后打扫和灾后重建的麻烦事,一边在面前划出一道3D投影屏幕,不知与谁连了一通话后抬头说:“稽康他们说北边也快搞定了,只是……”他只是来来回回扫视着堆积满街的尸山,说:“那只一千八百年的吃人唆鲵怎么不见了。”
我听了之后顿时一惊,连忙就着地理优势探头出去扫视寻找,毕竟那唆鲵之前的的确确是在这魔怪大队里的,虽然如今都已成了肉酱血浆看不出原貌,不过经他一提似乎是从中间什么时候就看不见那个肥肥大大的胖虫子。
“是不是被我不小心砍了?”周乞露出困惑的神色,原地转了两圈说:“我是不记得有砍过大只的唆鲵啊……对了,那东西不是可以钻入地下么,莫不是给他跑了。”
“要跑了也是一时,并且只可能在地府,地狱大门已关他是回不去了,”阿仁说:“都是你,搞得血淋淋一片,现在什么味道也分辨不出。”
我也正跟着疑惑着,忽然右肩被人拍了一下,吓得我差点梗塞,回头一看结果是小强久久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便大着胆子出来瞅瞅。刚看了一眼就捂着嘴巴连退了好几步,坐在地上猛喘气说:“这……这他妈……这他妈怎么一回事。”
“这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径自暴走后的战场。”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说:“不过现在还不能说完全安全,咱先回去躲着。”
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本次事件中,我只是如此乖顺躲在安全地带围观,既没逞英雄也没做傻事,却还是逃不掉厄运。
就在我正要准备也回到大部队中给大家报告情况时,那只大家正苦苦寻找的巨型唆鲵从土色石墙中猛然冲出,一头扎进CP二楼办公室,以排山倒海之势砸落下来,将离窗边最近又被惊住无法动弹的我和小强,一口吞入了腹中。
第 42 章
今天距离小范被一口吃掉的日子,已经73天了。
地府的重建工作基本已全部完成,虽然当时森罗殿门口的确被破坏得很惨,所有碎石残板都无法再拼接,只有将道路全部敲碎清理了之后重新铺设,北边的二殿三殿门前也是狼籍一片残破不堪,但毕竟已经事隔数月,再怎么样的伤痕破坏也都修复了。
不过小范今天,依旧没能活过来。
阿仁事后回顾当时混乱的场面,依旧有些不甘。本来入侵作乱的地狱大军已然覆灭,虽是还剩了些残兵穷寇,然而所有出逃的路子也都封死,本不该有什么差错。哪曾想那吞吃了卢孟的唆鲵却是个大大的不安因素,他几个月来并未将卢孟的灵魂完全消化,结果反到神智被魇、灵肉互斥,最后竟疯魔了。要魇住千八百年的唆鲵本是不可能的事,但毕竟这份灵魂背负杀孽无数,煞气极重已是少有,生前死后执念又深,保留了无法回到人间的悲愤和对地府秩序的极度怨恨。于是这新死的人类和千年的魔怪,一边想要完全吞噬,另边不欲交放执念,两方情绪一直在冲撞结合,最后渐渐扭曲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两方都绝对是自作自受。原来卢孟在染指处理器失败后便更改了计划,趁着下地狱之前做了最后的联系安排,试图能联合那一拨早想作乱的地狱叛军一路打入地府,顺便修改了自己的命数重返人间,如此才能顺利逃离刑法牢狱去了十三层的猛兽聚集区。不料地狱魔兽的想法又岂是人类般利益权衡理智分明,到时候却改了主意将他一口吞了,自己却也着了道。
因此,那在周乞无差别屠杀下躲入地底石墙中穿行的疯魔唆鲵,本就一直承受着自体灵魂被撕扯侵入的痛苦,极端暴躁愤怒——一个精神回不到人间,一个精神回不到地狱,最终转换成为对地府秩序的破坏欲,直觉之下选择了不远处装置着中央处理器的CP二楼,而离得最近的小范和另一名叫做小强的同事便遭了秧。
当时杜子仁自己和周乞所站着的地方同CP还有一定距离,虽是听到动静便立马冲了过去,但却仍是晚了一步,小范和同事小强已经被全然吞吃入肚,连半条腿也没剩下,阿仁当下便将那头还想朝其他人扑去的唆鲵用剑狠钉在了墙上,扬手便破开了他的肚子,但却仍为时太晚。
唆鲵腹中的浊黑粘液已经将两人团团包裹,从头到脚被卷入其中连呼吸都不能,而那紫黑的尸腐气息已经完全侵入了二人身体内部,不但皮肤肌肉以极快速度腐败下来,连骨头都渐渐松软一磨成渣,毕竟一千八百年月里累积汇聚的地狱阴毒蒙头盖下,但凡人类都承受不住。
当下把两人救出来后,阿仁和周乞立马手脚麻利地施了屏障和术法,可小强的灵体已然在蚕食中全然败落,一丝魂魄都没有剩下,而小范幸而有二级实体的保护,还残留了一口气,不过也只能勉强用拘魂术将三魂七魄锁在一起。
不止如此,在那之后的一系列净化工作更是漫长而浩大,光是在不伤及灵魂的情况下要将邪气分离就已经极其消磨耐心和灵气,此时既要小心谨慎又不能拖沓太久,否则不但邪气会侵入太深与灵体生长在一起,而且没有实体保护暴露在外的灵魂更是像重症监护室的烧伤病人一样脆弱不堪,一点不良感染都不能受,越是时间长越是危险。
可这一切都不是最要命的,关键是经过此次严重的伤害之后,小范的三魂七魄已经不能再聚形,一旦脱离了拘魂术的束缚将立马魂飞魄散,更别说还原到实体之中或是投胎转世,如今真是人也活不得,鬼也做不成。
于是,经历了初期的愤恨和不甘,南方鬼帝杜阿仁,最近很是忧郁——人虽然没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但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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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谁说这璃玉盏里的一缕青烟便是一个活生生的灵魂,都叫人难以接受,然而脱离了繁琐污秽的肉‘体,人的本质却只是这时刻可以隐去在天地中的一丝魂魄,如今这魂魄也要涣散了……
“你就算整天什么事也不做光盯着这个茶杯,又有啥用?”前来串门的赵文和本想用烟斗敲敲那玉盏,却在一旁凶狠眼神的瞪视下改敲了桌子。
如今暂时装载着小范魂魄的璃玉盏被阿仁带到了离阳界入口最近的转轮十殿放着,虽是远离了地狱入口但仍重重结界丝毫马虎不得。
“怎么,每天盯着,这茶杯开花了么?”赵文和丝毫不顾对方毫无好客之意,拉过一把凳子坐下:“你瞪我也没用,这里也不是你地盘,我愿意来。”
赵文和坐好了后,又瞧了瞧那半透明的碧白玉盏,揶揄道:“有必要么,跟守寡似的,我说你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平凡的孩子,不过是第一眼看去长得和靑生有点像罢了,这种理由,过两天也就该新鲜够了吧。”
阿仁不置可否笑了一声,说:“像么,我怎么没看出来。”
赵文和嘁了一声,阿仁也没有理会,只是自白一般轻声说着:“其实,这孩子是比我要强大太多的人了。”他露出一个有些虚幻的笑,说:“我这个人,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自私,小心眼,胆小又坏心,还不说实话……”
赵文和抬起眉毛,说:“你倒是对自己认识蛮清楚的嘛。”
不过就算是我这样的人,也想尝试一下被救赎。
半天等不到回音,赵文和有些没趣地撇了撇嘴,说:“其实我今天过来啊,是乞子叫我来给你传个话。”
阿仁抬眼看他,问说:“叫你传话?他自己怎么不来?”
“我闲呗,活都叫姓王的干完了。”觉出阿仁又不想理他了,赵文和连忙说:“乞子估计觉得那事儿自己有点责任,正憋气呢。”
阿仁叹了口气,说:“说吧,什么事。”
“你家小范这缕倒霉的冤魂,他说想到了法子。”
阿仁本是兴致缺缺撑着脑袋,听了这话不免精神了些,却仍有些怀疑地不做声看着他。
“这个方法啊……就是给这魂魄找个新的容器,稳定的,毫无杂质的,灵力强大的……”
赵文和话未说完便被阿仁截断:“还是真正的,纯粹的,脱离的低级趣味的,有益于人民的。”他重新懒回椅子靠背里:“你说的谁不知道,关键是这种容器哪找去,又要毫无杂质和偏颇属性,又要强大到可以拘魂固元。”
“这不就是给你提供容器思路来了么,”赵文和知趣地没绕弯子,直截了当说:“出门右转,一殿门口那边大镜子,阁下看怎么样。”
阿仁这次算是真的醒了神,瞅着赵文和半天才说:“你说……孽镜台?”
赵文和点点头,说:“也不用整副,只要敲下一片来便足够。”
“魂登孽镜现原形,你这么一说……确实这孽镜台照透世间所有善恶,本身纯净无杂,要说对灵魂毫无伤害又灵力强大的容器,它算是最好不过,就是……” 阿仁皱眉思索着,说:“且不说那上古圣物愿不愿意被我敲下个角来,不过这一招走了,可算没得回头。”
“那是自然,若是以孽镜台的碎片做了灵魂容器,便决计没有再拿出来的说法,从此便超脱了六道轮回,不可能再做回人畜。”
阿仁默不作声看着碧色流动的玉盏,良久沉吟道:“这真的好么,我们一厢情愿把别人救活了,也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永生这件事,本来就假时稀罕真时痛苦,围墙里外互相羡艳。靑生况且还能把自己重新堕入轮回,现如今这是要连选择也一并剥夺了,真不知是不是好事。”
赵文和也坐端来,说:“可这天地间,除了这映射万物又自成空明的孽镜,既能蔽除污杂,又可聚魂守魄,再无如此绝佳的容器,你不可能就拿这茶杯装他一辈子,不然还不如让他魂飞魄散算了。”
见阿仁低头不做声沉思着,赵文和又不正经道:“你要拿不定主意,不如问问你家小范,不是说灵体都是五感全开么,他既然什么都听得到感觉得到,你问问他答不答应。”
阿仁瞥了赵文和一眼,好笑道:“他倒是想发表意见,也要有法子能表述啊。”
“哎,所以你也别想着人家愿不愿意了,人都已经成这样了还说那些干嘛。说不定他醒了第一件事就是抱怨你动作太慢呢,毕竟意识感官都在却不能言说动作,游魂一般生活了几个月,还要每天承受你的注视,谁能受得了。”赵文和说着停顿了一下,冷下声音继续到:“要是,要是他真有一天后悔了,你就把手伸进他心窝子里,掏出那片镜子捏成渣,往天地间这么一洒,便还是魂飞魄散,与今时今日没差。”
阿仁听罢,只是低头看看那玉盏,伸手摸了摸盖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