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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是急坏了,这样口不择言,话一出口他马上反应过来,懊恼得恨不得咬了舌头吞下去,一张脸红得能煮鸡蛋。
曹毛毛还没见过他发脾气呢,才被唬得一愣,就听见他接下来的话,马上拍着桌子道:“呐呐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亲口承认跟我师兄的关系了吧,还跟我狡辩,嘿嘿,小样儿。”
图书馆毕竟安静,两个人这么吵别人怎么可能不注意,已经频频有视线投过来了,于鱼脸皮薄,被别人一看就如坐针毡,只能气愤地瞪曹毛毛一眼,一边收拾起书踮起脚尖跑出自习室。
曹毛毛也拿着小说跟他出来,“你别跑呀,书都忘了!不要害羞嘛!”
于鱼快走几步,后边的人紧追不舍,他回头气急败坏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揍你?!”
曹毛毛此妖,典型的欺软怕硬,遇强则弱遇弱则强。可以想象,他认识的所有妖怪、人、鬼里,于鱼是最好欺负的,于是他就可劲欺负,没事就来摆弄两下,搓圆捏扁。可他没想到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何况是这么个大活人。于鱼又不是没脾气,不过是人老实了些,加上从小际遇不好,被人欺负受人白眼,依着本能就学会了小心翼翼看人脸色行事来保全自己,长此以往就有些懦弱畏缩。从前刚知道曹毛毛一伙人是妖怪,人对于未知的事总是心怀敬畏的,于鱼也是如此,因而就更加小心害怕他们。后来知道这群妖怪没什么坏心,渐渐就放宽了心,现在更熟了些,有意无意时就会生出些熟人间的随意,敢跟他吵了,生气时也敢放两句狠话发飙了。
可曹毛毛没见过这样的,他看于鱼瞪大了眼面色涨红,一副真要跟他打架的样子,虽然知道于鱼不是他的对手,还是不自觉缩缩脖子,气场弱了一大半。
“我……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天嘛,你凶什么凶……”
于鱼瞪了会,眼睛瞪酸了,而且对面曹毛毛耷拉着小脑袋撅着嘴巴的小模样又太惹人心软,他很快败下阵来,“呐,你答应我别胡说,我就跟你聊会。”
曹毛毛委委屈屈道:“好嘛,我知道了。”
一人一妖又找了个空教室坐下来,于鱼率先开口,把那晚上的经历讲了一遍,最后问:“这只狼看着像妖吗?”
曹毛毛思索半天,反问他:“你怎么不去问我师兄?虽然当时只是幻影,可是幻影所见便是他所见,他肯定知道的呀。”
于鱼一时语塞,好一会才道:“柳先生……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不敢劳烦他。”
曹毛毛想起柳施逄那张冰脸和好像响在耳旁的冷哼,也心有戚戚,“确、确实这点小事不必麻烦他。照你的说法,那头狼没有一上来就咬你,而像是在你身上找什么,我师兄出现后还对他说了话,虽然……就一个字,我看那十有八九不是头简单的狼,再者,如果真有狼,怎么可能学校里这么多人都没人看见?所以,我敢肯定,那确实是只狼妖。”
于鱼点头赞同,又担心道:“那只妖怪在我这里找什么呢?”
曹毛毛瘪瘪嘴,“不知道。”他视线在于鱼身上打个转,落在他脖子的护身符上,陡然想起什么,激动道:“坏了坏了!不会是那个坏蛋又来了吧?!”
于鱼被他吓了一跳,也跟着紧张起来,“哪个坏蛋?是谁?”
曹毛毛一脸凄惨,“就是坏蛋妖王啊!那个混蛋就跟条狗一样,我师兄在哪他跟到哪,打不过我师兄就来欺负我,嘤嘤……太可恶了!”
于鱼一头雾水,“妖王为什么跟着柳先生?”
“打架啊!他自称妖王,又不服气我师兄比他厉害,在妖界威望比他高,三天两头上门找茬,最喜欢阴招损招,我师兄烦不过他,又不能杀了,只好带着我跟师父三个来到人界。这么多年一直没事的,怎么突然……对了!我师兄上次跟你出去是不是施法了?!对对,肯定是这样,那臭妖王派了很多小妖怪在人界,专门寻找我们,只要我们一施法,他就跟条狗一样找上门了!”
于鱼更加糊涂了,“柳先生上次是施了法,可是你……你之前把我带回去的时候不也施法了么?”
“那不一样!我那是在车里,车和房子都是设了结界的。按理说我师兄不会这样不小心,行事前先施个混淆咒,施法时间如果又短的话是不会被察觉的,这次怎么会……”
于鱼突然想起酒店房间地板上那个深陷的五指印,柳施逄当时好像挺生气,一下就消失了。那啥……不会是那时候被发现的吧……于鱼有点心虚。
“妖王要找也是找柳先生,那只狼妖为什么会找到我呢?”
“那只妖没经验,师兄在房子里有结界他又找不到,正好你身上带了师兄的叶子,有他的气味,狼妖不找你找谁?”
曹毛毛毫无准备得到妖王可能找上门来的噩耗,再没心情跟于鱼闲唠嗑,两人又随便说了几句,各自散了。
他回到车上,哀哀切切问大黑:“大黑,你打得过妖王吗?”
大黑木头一般,道:“不知。”
曹毛毛自言自语:“那混蛋什么时候回来呢?”
“不知。”
“他来了我要怎么办呜……”
“不知。”
“……滚!一边去!”
21、哥哥来了!
之后好多天曹毛毛都没再出现,十月底于鱼又领了工资,因为这个月频频加班,老板给他多算了些,即使除去十一七天,还是发了九百多块钱。
他攥了三张红票找到胡风,扭扭捏捏半天说明来意,要请他跟小嫂子吃饭。
结果被胡风一掌扇回来,“你现在才赚几个钱呀就学别人臭显摆要请客,省省吧!要请我至少得去曼晶,等你小子真赚大钱了再来,不然我不乐意去!”
曼晶是市里一家五星酒店,以令普通人望而却步的消费水平闻名,即便是于鱼这样孤陋寡闻的,也听班上同学提过好几次。他知道胡风是好意,想替他省点钱,可是欠胡风的这么大个人情他真不知该怎么还。
最后推来推去,三个人还是去吃饭了,只是结账时被胡风抢了先,还得意洋洋地拿着发票在于鱼面前晃了又晃,于鱼更加挫败。
十月份一过,天气就开始转凉,于鱼换上长袖,有时天气不好还得套一件外套或是薄毛衣。
店里生意也越来越好,晚上下班晚,学校后山自从那一次遇狼后他就不敢走了,每次都在校道上跑得气喘嘘嘘。有一次被陪女朋友看星星晚归的胡风撞见,第二天学校宣传栏就多了一条要买二手自行车的广告,再过几天,胡风推着辆八成新的自行车给他。
于鱼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胡风还在哪开玩笑,“以后骑车就走大道,要是不小心冲到草堆里坏了人家好事挨了揍我可不帮你。”
于鱼如今是明白了,他这师兄除了嘴上偶尔不靠谱,其它办事为人是再值得信任不过了。
一场秋雨一场凉,昨晚下了一夜雨,今天虽然出了太阳,还是比前一阵冷上许多。
于鱼套着件厚毛衣跑过马路,现在是下午四点多,斜照过来的太阳使得路边水洼上浮着一层金黄。他恍惚听见有人唤他,却不敢转身,后边车辆来来往往呼啸而过,前边是拥挤推攘的人流,于鱼就站在那里,不来不去。
周身明明这样嘈杂,他却能听见有个脚步声向他疾奔而来,到了近前,似乎也变得跟他一样,怯了,改为坚定却缓慢的一步一顿。
终于到了面前,于鱼低垂的视线落在来人胸口,而后他整个人都落尽那个怀抱。
“鱼儿……”来人叹息般唤了一声。
于鱼眼前一片模糊,他揪紧了衣角将唇咬得发白,可啜泣声还是如空气一般无孔不入无孔不出,让他的克制全线溃败。
于虎……不,现在该唤他蒋原,他还是像小时候一般,一颗心对别人对自己冷硬如铁,可一对上于鱼,就软成了棉花糖,见不得宝贝弟弟受一点委屈落一滴泪。
他手忙脚乱把人搬上一旁等着的车子,命司机下车等候,让于鱼半倚半靠在他怀中,笨拙地哄着,“鱼儿……鱼儿你别哭,哥哥来找你了,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不哭好不好?”
于鱼原本还是低低地啜泣,被他一哄,就好似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趴在他怀里哇哇大哭,边哭边捶他:“你怎么现在才来呜……怎么现在才来……”
蒋原被他哭得,当真要为自己的晚来而自杀谢罪了。
“是哥哥不好,哥哥不该丢下你这么久,你要打要骂都好,乖,别哭了,乖鱼儿别哭了……”
“我以为你不要呜……不要我了……”
“是我的错,我来晚了,鱼儿是哥哥的宝贝,不管哥哥到了哪里,都必定会回来找你的……我的傻鱼儿没了哥哥肯定要被人欺负,我怎么放心得下。”
“呜呜哥哥……”
“哥哥在,哥哥不离开了,你乖,乖宝宝……”
这一哭一哄闹了大半个小时,于鱼才想起来,抽抽噎噎抬头要看看他哥哥如今长什么样,结果一见就愣得张大了嘴,眼泪还在眼角挂着,水汪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怎、怎么是你?!”
蒋原下意识摸了把脸,问:“怎么,鱼儿认得这个人?”
于鱼愣了好一会才回神,连连点头,“嗯嗯,哥哥,这个是我一个寝室的。”他皱起眉头,“前一阵我明明还看见他,怎么突然就不去了,哥哥,你不会……”
蒋原也没想到随手找来的容器竟然这样凑巧离于鱼这么近,难怪当初身上有于鱼的气味,“那正好,从现在起咱们又在一块了,你放心,哥哥可没害人,他是被人砍了的,我就捡个便宜。”
“哦,”于鱼垂下眼帘又窝进蒋原怀里,“我信哥哥。”
两人腻歪了会,蒋原道:“抬头给哥哥瞧瞧,我的鱼儿如今长成什么样了。”
于鱼不大好意思地戳戳脸皮,撅嘴撒娇:“丑了,越大越丑。”
“谁说的,”蒋原掰起他的脸,“让我瞧瞧……看看这小脸嫩得,这眼睛亮得,鼻子又挺又翘,嘴巴也好看,谁敢说我们鱼儿丑,明明漂亮得跟小姑娘一样。”
前边的话于鱼还受用得很,结果小姑娘三个字一出来他就不干了,又扭又叫小孩一般撒泼,“胡说!我才不是小姑娘!我才不像小姑娘!”
蒋原笑呵呵看着他闹,末了又给抱回来紧紧箍在怀里,“我的鱼儿啊……”
今天小饭馆的活肯定不能干了,于鱼去跟老板请假,老板娘明显不好的脸色他也顾不得,拉起哥哥的手攥住不放,两个人徒步走回寝室。
他把蒋原按在椅子上,自己搬了一把做他对面,“哥哥,这就是咱们的寝室,那张是你的床,这张是我的。”
蒋原扭头看了眼,赞道:“鱼儿真厉害,大学都考上了,哪像哥哥,学习上是一窍不通。”
“才没有,哥哥比我能干多了,我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
蒋原乐道:“你除了读书还想会什么?你会这一样就足够了,其他的有我。”
于鱼嘻嘻一笑,说:“反正哥哥就是厉害,一直都厉害。”
蒋原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蛋,“傻鱼儿。”
司机打来电话,问两人在哪里,蒋原报了寝室号,没一会便送上来一堆吃的。
于鱼叉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