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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忐忑的小御安跟着妈妈回到家里,弟弟不知怎的,坐在窗台上哇哇大哭。妈妈跑过去把弟弟抱下来,小御安瞧了眼窗外。老旧的,很少通车的街道上横着三辆车,他的小伙伴们躺在血泊。站在街边的一个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怎么会这样?苏御安捂着眼睛,试图阻挡涌进大脑的记忆。但那一时的记忆过于清晰,连肇事车的牌子都看的一清二楚。那个男人是谁?苏御安踉跄着靠在房门上,试图看清马路对面那个男人的脸。这样做会让的脑袋像是被炸开一样的疼痛,甚至让他有呕吐感。他捂着嘴直接冲进卫生间,趴在洗手台上干呕了起来。那首母亲教给他的游戏童谣还在耳边回响,一声声刺着他紧绷的神经,一句句割着他混乱的大脑。
他不得不去猜想,去怀疑,那些孩子的死亡是因为……
“哥?哥!醒醒。”苏御信发现怀里的人哭着挣扎的时候就知道他又做梦了。舍不得打耳光把人弄醒,只好抱在怀里使劲的摇晃着。连着叫了他十多声也没反应。苏御信在他耳边大喊,“苏御安,醒醒!”
猛地睁开眼睛,因为眼泪的关系而使得视线一片模糊。过了几秒钟才听清楚御信的声音,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又紧紧闭上眼睛把脑袋埋进了御信的怀里。
“哥,你梦见什么了?”苏御信像抱着个孩子似的抱着哥哥,怀里的人哽咽了几声。闷闷地说:“没什么,梦见爸妈了。”
苏御信捞起被子把哥哥裹好,让他的额头紧贴在自己的脸侧,转过头吻着他挂在眼角的泪水,轻声软语地哄着:“没事了,别哭。”
126、17
苏御信知道哥哥心里憋了很久;他需要一个机会发泄出来。但是怀里的人仅仅抽泣了几声便没了动静;很快安静下来的哥哥反倒让苏御信觉得更加担忧。他哥是个要强的性子这一点他是明白的,有的时候他甚至希望在没人;没有自己陪伴的时候,他哥能放开顾忌扯着嗓子好好哭上一场。可这人从来就不会发泄;不管身边有没有人。苏御信觉得这不正常,就算御信自己;偶尔也要跳上几回脚,骂上几句粗口;喝上几瓶烈酒来缓解紧绷的神经。可他哥,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温温吞吞既不会激动;也不会低落;偶尔发发脾气也是因为受到另一半鬼王的影响。这样下去,会不会给憋坏了?
刚听说鬼王的前因后果,他哥也没跳着脚骂谁,也没抱着脑袋说自己活不长了什么的。他只是搂着自己不言不语,在整个恩爱的过程中,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生圈死死地搂着。哥哥心里的不安和恐惧,全部表现在不停的要求自己不要放开他。尽管那时候御信很高兴哥哥的所求,但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他哥也很害怕吧?
御安是哥哥,在哥哥的概念里就要保护、照顾弟弟,这一点从相遇那时候御信就察觉到了。如果换个立场说呢?自己是他的哥哥,这样的话,他会不会愿意在自己的怀里放声哭上一次?
“别胡思乱想了,快睡吧。”苏御安冷静下来,从御信的怀里出来,搂着他的脖子重又躺在床上。他绝口不提梦里的东西,自觉地钻进弟弟的怀里,搂着他的腰,“还有不少事呢,咱俩得养足精神。”
苏御信张张嘴,最后也没能说出一言半语,只好搂着哥哥继续睡觉。他暗暗在心里祈祷:爸、妈,保佑我哥别再做梦了。
再睁开眼睛已经是当天下午一点整,白杨敲门叫他们俩出去吃饭。苏御安挠着头拉着弟弟起身,苏御信习惯了先给哥哥一个吻再下床去洗漱。俩人穿戴整齐坐在饭桌上之后才发现少了几个人。那些帮忙的人都走了,听白杨说,那些人不是组织里的,所以不必担心这个藏身地点会被出卖。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尽快解决季家的事拿东西马上离开比较稳妥。苏御安指了指白颉的房间,问他怎么还没出来?白杨把盛好的粥放在御安手边,说:“教授早就起了,上午出去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
“白……”苏御信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白杨。按年纪算,叫人家一声爷爷都行。可白杨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大家族里的老管家,从他嘴里冒出几句“少爷、公子”一类的词儿御信都不会觉得奇怪。白杨眯眼笑着,完全没了之前擅自接触苏御安那时候的神秘感。他告诉御信,“叫我白伯吧,叫别的也生疏了。”
苏御信咬着荷包蛋跟白杨聊天,“白伯,您跟白叔多久了?”
“这可有年头儿了。我是看着教授出生的。”
“等会儿。”苏御信马上抓住重点,“白叔家里现在还有人吗?”
“怎么没有。”白杨给兄弟俩盛了粥之后自己也坐下吃饭,边吃边说,“教授离开家的时候就我一个人跟着,这也好几年没回去了。人肯定还是有的。”
“我爸什么时候离开家的?”苏御安突然插嘴问。
白杨咂咂嘴,“二十岁就走了。”
“为什么?”苏御信特别喜欢打听白颉的八卦,“听白伯的意思,这都快二十年没回去过了吧,因为什么啊?”
说到这个,白杨沉沉地叹了口气,“跟你们说说也好,或许你们俩有办法。”
苏御安一愣,也来了精神。
白杨放下碗筷,回忆起当年白颉离家的事儿是因为苏念。白颉跟苏念是师兄弟,俩人各有所长,相互帮助相互激励。一来二去的就处出了感情。白颉是个光明磊落的行事作风,讲究的是“既然咱俩在一起那就要所有人都知道。”这事,白颉的长辈极力反对,并扬言要剥夺他的继承权。其实,白家老一辈的人也就是吓唬吓唬白颉,希望这小子能知道点轻重缓急,别再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白颉做的更绝!你们不接受苏念,我就跟你们一刀两断!据白杨说,后来白母病危,白颉想回去看看,但是白父不肯他进门,苏念为了白颉跑去白家在院子里跪了两天两夜,为的就是请白父让白颉再见见母亲。本来呢,白颉的父亲眼看着就要松口了,但是苏念接到一个传呼。
“那时候可没手机这一说儿。”白杨呐呐地说,“那时候用的叫呼机。要通过服务台传递消息。苏念接到消息后就跟教授在院子里吵架,后来教授塞给他一个布包,苏念不情不愿的走了。这一走再也没回来过。教授也没到处去找人,每天待在自己的家里又算又写的,大约过了半年吧,有天晚上教授说出去散步,到了下半夜才回来。”言罢,白杨抬眼看着苏御安,语气沉重地说,“回来的时候,他怀里抱着你。”
听过白杨的讲述,兄弟俩的心里也有了计较。按照叔叔跟白颉的话来分析,当时苏念接到的那个信息十有八九是他们师傅临终前让他办的事,也就是去找役鬼师家族送一份东西。关键是:叔叔跟白颉为什么反目成仇?
白杨重又端起粥碗,说:“我只能说这么多了。他们俩为彼此都付出太多,却落得这个结局。我看不下去,却有无能为力。如果是你们,或许能帮帮忙。
老人已经说了很多,他们也没想再逼着人家说的更多。不过苏御信倒是还有一问,“最后一问题。白伯,白叔除了我们家老头子之外,还找过其他男人吗?”
“御信!“苏御安踢了一脚,警告他别问些不相干的事。苏御信安抚性的拍拍哥哥的肩膀,眼睛却一直看着白杨。估计白杨也没想到苏御信会这么问,不免有些尴尬。他咳嗽两声,说:“教授很洁身自爱的。尽管追的他的人很多,他可从没答应过谁。但是……”
看吧,果然有戏!苏御信特别八卦地凑过去,小声嘀咕,“但是什么?”
“教授对小一很特别。那孩子也喜欢教授。”
“俩人没上床吧?”
“苏御信!你够了。”苏御安越听越觉得弟弟不靠谱。但是白杨却非常认真地摇头,保证小一和教授之间虽然有那么点意思,但俩人之间可是清清白白,连个嘴儿都没亲过。说到底,白颉虽然对小一特殊,却是把他当孩子看的。就像御安一样。
苏御安不明白弟弟怎么就愿意打听白颉的事儿,等白杨走了,苏御信才说:“老头子肯定放不下白叔,我要是把他们俩撮合了,他就没办法对咱俩唧唧歪歪。白叔现在心里还有他,这就好办。”
“你傻了?”苏御信揪着弟弟脸上的肉,“现在是叔叔不愿意和好,不是白颉不愿意。”
“走一步看一步。”苏御信几口喝光了碗里的粥,一抹嘴,“先解决季子涵家的事。”
三个人要出门之前白颉赶回来了,他手里还拎着一大堆的东西。苏御安就说他出门也不知道小心点,万一被组织的人发现了怎么办?白颉特别无辜地瞪着眼睛嘟着嘴卖萌,赖在御信身上说儿子骂老子,没地说理了。苏御安无奈扶额,心说:这哪像四十岁的人?真不知道叔叔当年是怎么看走眼的。
被人议论了半天的苏念打了好几个喷嚏。揉揉鼻子,继续观察整条街区的情况。这条街就是当年出事故的老旧街道,现在已近变成了宽敞的马路,车辆川流不息。苏念站在人行高架桥上望着新建起来的小区,哥哥的家曾经在那里,现如今已面目全非。昨晚问清了杨小勇跟童灵之间的纠葛,自主揽下解决童灵的问题。但是有件事苏念没说。关于童灵不但纠缠着杨小勇和季薇薇,它们能在十几年后兴风作浪绝对不是因为想要带走当年的玩伴这么简单。
一定还有其他原因,更隐秘的,更为人不知的原因。他跟季子涵要了当年出事的地址,听说就在哥哥家楼后的时候,苏念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猜测已经变成了现实。或许他不该告诉御安,那孩子承受的已经太多了。
苏念下了天桥,走到一家正在出兑的商铺门前,背对着行人拿出电话拨了号码。很快,电话那边传来声音,“你给我打电话并不明智。”
“你第一次发现它出来是什么时候?”
“你以为在跟谁通话?”
苏念的眉头微微一紧,随后压低声音,说道:“鬼帅,我们之间有过协议,这一点还需我提醒你?”
“你以为我是鬼王?把协议这种东西看的很重要?你们之间的问题自己解决,别来烦我。”
“就算你不愿意找麻烦,但一山不容二虎,它迟早会找上你。”
“那时候已经没了苏家人,你也操不上那份心。”
“那你问问黄天翔,死的甘不甘心!”
随后一句话戳中了杜英辉的心。他转头看着坐在身边的人,那吊儿郎当的摸样似乎早已不在乎自己不再是个人。但是杜英辉忘不了,这人半夜从他的床上爬下去用刀子偷偷割伤手臂,只为证明还有没有滚热的血流出来。随后,他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坐在角落里,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杜英辉告诉苏念,稍后再打给他。
“天翔,你甘心吗?”杜英辉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黄天翔愣了愣,一脸玩世不恭的笑,“什么意思?”
“如果遇到杀了你的家伙,你会怎么办?”
黄天线扶着酸痛的腰动了动身子,俩眼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说:“你这算什么?给我找个活下去的理由?”说完,他自嘲地笑了笑,“操,都忘了老子已经是死人了。算了算了,你别矫情了,自己吃吧。我要去睡会儿,晚上还要伺候你老爽一夜,不好好休息哪行。”
杜英辉几乎在眨眼间就站在黄天翔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