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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所以说你那个笨女儿已经插不进去了嘛。”小狐妖见言湘发呆,偷偷地顶起言湘手中酒壶的壶底,浅尝了一小口。
嗯,真是好酒啊!
他边舔着嘴角,边说:“不过,你也不用羡慕别人了,你看看你那个笨女儿不是也心有所属了嘛,只是自己还搞不清楚。”
“真珠吗?”言湘用眼角瞄了眼正在偷酒喝的小狐妖,也不点破,“真珠倒是长得不错,但有一点很可惜,他并不是个人。我女儿要是嫁给一个用稻草丝线做成的家伙,不知道她爹会是什么想法呢?”
只要真珠真心喜欢自己的女儿,她是不介意真珠是人是鬼,是妖是魔,只是,她家那个笨蛋的承受能力似乎没有她强啊!
“啊?你不是说会让真珠变成人吗?”
又在偷酒喝的小狐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望着言湘,满面诧异。
言湘低下头,目光灼灼,“小东西,看来你来了很久了啊,偷听了不少话吧?”
汤远嘿嘿一笑,“我只是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留住真珠那家伙的?他可不是单纯的降灵啊。”
“哈哈哈——”看着汤远那副装大人的模样,言湘大笑了起来,“小东西,你又知道些什么?”
汤远跳了起来,双爪叉腰,不满地瞪着言湘,“喂,我至少也活了五百多年,当然比你们这些凡人懂得多得多。”
“也不过是个活了五百年的小东西。”言湘笑着,眼底的光芒却让人捉摸不透。
也不过?
小狐妖狐疑地看了眼言湘。
这个女人显然也是颇有来路啊!
从她出现到现在,他们只知道她是杨妤的母亲。
仅此而已。
而此时,言湘似乎没有注意到小狐妖正狐疑地研究着自己,而是低低地发出一声叹息,“要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这一回小狐妖终于听懂了,他一怔,继而跳了起来。
“啊,你不要告诉我,其实你是骗真珠的吧?”
言湘低头看了小狐妖一眼,笑得有些狡诈,“我只是说答应告诉他成为人的方法,并没有说,保证一定会成为人啊!”
小狐妖瞪圆了眼,“你比那个坏女人还奸诈一百倍。”想到真珠可能失败的后果,小狐妖只觉背脊发凉。
“真珠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把你砍成碎片的。”他好心地告诫言湘。
“是吗?”言湘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忽然拿起酒壶饮了一大口,眼底却掠过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真珠!”
远远的,杨妤就看见真珠一个人站在河边,那背影孤寂而又落寞,在那一刻,她忽然间觉得心头又有什么东西微微一堵。
怎么回事呢?最近自己看到真珠,总是这样难受。
因为他的寂寞而心慌。
真珠并没有回头,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河水。
冰冷的月光下,他手臂上那可怕的伤口还暴露在空气中,可怕而让人心惊。
“喂——”走到真珠身后,杨妤小小声地说,“我帮你缝一下吧!”说着,她拿出针线,就要抓过他的手。
“不用。”真珠甩开了她的手,冷冷地拒绝。
杨妤以为真珠还在生气,轻咬了下唇,低声道:“对不起。”
真珠似乎怔了怔,但仍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问:“为什么要道歉?”
“刚才是我误会你了。”杨妤深吸了口气,忽然一把拽过真珠的身体,直视着那双黑沉如夜的眼眸。
“我娘曾告诉过我,要道歉的话,就要直视着别人的眼睛。那样才有诚意。”
月光下,那双晶亮的眼眸扑闪扑闪的,让真珠微恍了恍神。
他冷哼了一声,推开了杨妤,复又转过身去。
“你不用道歉。正常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那样想。”真珠看着河水,自嘲地冷笑,“更何况,我本来就是——”
他话音未落,忽然被杨妤截了去。
“我不许你再说自己是怪物。”话一出口,杨妤的脸“腾”的一下红透了半边。
老天,她究竟在说什么?
真珠回过头,深深望进她的眼里,那双漂亮而妖异的眼眸直直凝视着她,那眼神就仿佛要将她吞进去一般。
杨妤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你、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真珠扬了扬眉,似乎也从那盅惑中回过了神,他忽然冷冷一笑,“你这样对我,是不是也是为了降灵?”
杨妤心中猛地一窒,一丝说不清的刺痛从心底漫延了开来。
“大混蛋,你以为我接近你,都是有目的的吗?”愤怒顿时在晶亮的眸子里燃烧起来,杨妤气得满脸通红。
“我告诉你,我帮你缝伤口不是为了降灵,我救你,更不是为了降灵,就算现在我跟你说对不起,也不是为了降灵。”
真珠冷漠地看着那张通红的小脸,语气却很恶毒:“原来你不是为降灵求情的吗?那好,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话落,他竟真的就要拂袖而去。
“真珠——”杨妤料不到他说走就走,情急之下连忙拉住他的衣袖。
真珠停住了步伐,眼神冰冷。
“降灵为了救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你到现在还要杀他?”
真珠冷笑,“我没有让那个笨蛋救我。”
“你——”杨妤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不可理喻。”
“我也没让你跟我讲理。”真珠一把甩开了杨妤的手。
“真珠。”杨妤脚下一晃,已张开双臂拦在了真珠的面前,“你如果敢动降灵,我、我一定不会饶过你。”真珠如黑夜般的眸子似有什么光芒闪了闪,忽然,他一把扣住杨妤的双手,将她逼退至旁边的红枫树下,牢牢地困在双臂之中。
“你要怎么不饶过我?”
他盯着杨妤,红润的双唇扬起了一抹邪恶的轻笑。
“我——”杨妤气极,面对这样的压迫又心慌不已,顿时口不择言,“我会杀了你。”
“是吗?”真珠霎时敛起了唇边的轻笑,放开了杨妤,忽然间,心底不知怎的爬上了一丝厌烦和暴躁。“那现在就给我滚。”
他转过身,冷冷地道。
面对他的冷言冷语,杨妤只觉得心口有什么东西给堵得死死的,眼眶微热,“走就走!我才不会滚。”她转身飞奔而去。
回过头,真珠怔然望着杨妤远离的背影,忽然伸手轻捂住了胸口。
那道曾经由她亲手缝合的伤口,很烫,很烫……
第二天一大早,小狐妖就发现大家全都沉着一张脸。
顿时,清晨美好的感觉消然无踪。
降灵因为伤口疼痛而微蹙着眉,师宴因为降灵受伤则始终绷着脸,而真珠,原本就是一副冷漠的面孔,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但却连杨妤都气鼓鼓地沉着一张脸,就像是谁上辈子欠了她的债一样。
“杨大娘,你女儿怎么啦?”小狐妖明哲保身地选择坐在言湘的肩头,然而,他话一出口,耳朵就被人狠狠地揪住。
“小东西,你刚才叫我什么?”言湘带着笑,笑容很美,很艳,却隐隐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小狐妖顿时惊觉自己口误,忍着疼痛强笑,“啊,是言大美女。是我错啦!是我错啦!”
言湘挑了挑眉,暂时放过了小狐妖,“小东西,你白活了五百年了,你难道不知道女人是最忌讳称呼的吗?
“哦!”小狐妖可怜兮兮地伸出爪子揉着隐隐发痛的耳朵,吃一堑就要长一智啦,这里的女人们都是不能惹的。
言湘瞅了小狐妖一眼,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
杨妤正气闷地站在庭院里用脚踢着小石子。言湘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妤,昨天还跟师宴抢了半天,怎么今天又不去看降灵了?”
杨妤没精打彩地看了眼里屋,撇撇唇,“不想跟那个坏女人吵架。”
言湘“哦”了一声,小狐妖却“嘿嘿”笑了两声,插嘴,“我看你是跟真珠吵架了吧?”
“啪”,杨妤立马给了小狐妖一下,“不准你提那个名字。”
小狐妖双爪紧捂着脑袋,痛得眼泪直流,她这一下可真狠!“你自己跟真珠吵架吵不赢,就把气发我身上啊!”
言湘瞅了眼小狐妖,觉得这只狐狸确实是够笨的,也难怪他老是挨打啊!
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真珠走了进来,神色冷漠,手臂上的那道伤口,还是空荡荡的,并没有缝合。
杨妤偷瞄了他一眼,却又冷哼了声背过身去。
“真珠。”言湘含笑打了个招呼,但真珠却恍若未闻般直接朝降灵的屋里走去。
“看他那副杀人的样子,是不是要去杀降灵啊?”小狐妖惊出一身冷汗,“嗖”的一声,从言湘肩上跳了下来,偷偷溜到门口探头探脑地向里张望。
杨妤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跟了过去。
然而,才刚到门口,就看见师宴走了出来,然后随手关上了房门。
小狐妖吃惊地看着师宴,“喂,师宴,你就这样走出来,不怕——不怕真珠趁机杀了降灵啊?”
“降灵说想跟真珠单独谈谈啊!他相信真珠不会伤害他。”师宴扬了扬眉,唇角虽带着笑,但眼底所藏的担心却是骗不了人的。
杨妤气冲冲地插了一句:“昨天真珠才跟我说要杀降灵。”
师宴面色微微一白。
“既然降灵相信真珠,我们就相信降灵一次吧!”言湘笑着拉了师宴和杨妤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男人在里面谈事,我们女人在外面等着就行了。”
杨妤奇怪地看了言湘一眼,“娘,这不像你会说的话啊!如果现在换成爹在里面,你一定冲进去了吧?”
言湘笑了笑,抬头看着天空,“那要看情况啊!有时候,男人之间的兄弟情谊其实是我们这些女人无法理解的。”
“情谊?”小狐妖偷偷瞄了眼紧闭的房门,小声嘀咕,“降灵和真珠之间会有兄弟情谊吗?”
门外,有人在焦急地等待着,而门里,真珠正冷冷地看着还躺在床上的降灵。
他的面色很苍白,就连双唇都是淡而无血色的,但那一双眸子却依旧晶亮,依旧清澈,就仿佛能看透人的心一般。
真珠的眼睛盯在了降灵还缠着纱布的胸口上,冷冷地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降灵蹙眉想了想,然后又老实摇头。
“不知道。”在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想清楚一件事才去做,他只是觉得他应该救真珠,就救了。
真珠冷笑,“你自始至终都是个笨蛋。”他眸光一沉,掠过如刀锋般的光影,“就算你救了我,我也还是会杀你。”
“哦。”降灵淡淡应了声,表示知道了。
真珠微感诧异地扬眉,“你不害怕?”
降灵抬起头,深深望进真珠的眼里,“你身上没有杀气。”没有杀气,就表示真珠根本不想杀人。
降灵是这样认为的。
真珠愣了一下,大笑了起来,“降灵啊降灵,杀人就非要有杀气吗?”手中银光一闪,银刀已握在了手上,他伸出修长的指,一点点地轻抚过那锋利的刀尖,神情冷酷,“其实,我很想把你砍成碎片,然后再吃下去,了我千年来的心愿。”
“真珠的心愿不是这个。”降灵忽然淡淡地说。
真珠握着银刀的手蓦然紧了一分,“哼,你又知道什么?”
降灵依旧看着真珠,根本就无畏于银刀上那锋利的刀芒,“你的心愿是不想再做怪物。你想做人,想会流泪,会痛,会真心地笑。”
真珠银刀一扬,架在了降灵的脖子上,“那是你的心愿吧?不要胡乱套在我身上。我只想杀了你。”
“我的心愿,也是你的心愿。”降灵直直望着真珠,“你也只是想得到幸福。”
“幸福?”真珠握刀的手猛地一颤,忽然重重地一把推开降灵,冷眼看着降灵胸前的伤口再度裂开,看着鲜红的血染红了洁白的纱布,真珠笑得就像地狱深处爬出的修罗,“像你这种已经得到幸福的人,没资格和我说这样的话。”
真珠的眼里忽然掠过了一丝悲伤的神色,却是一闪即逝。
是啊,降灵是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