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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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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很大,头上青绿的树枝树叶已抵挡不住雨的侵袭了,一片片豆大的水珠不住地往他们身上落。他们全身上下全湿透了,栖身的灌木丛也积满了泥水。他们没料到会突然下雨,根本没做躲雨的准备。待大雨落下来之后,连一片遮雨的芭蕉叶都没找到,只好躲在雨中挨淋。

何桂生还在那里固执地说:

“有枪声就有人!长官,只要后面的弟兄赶上来,咱们就和他们一起走!”

齐志钧不说话,他一点也不想说话。他觉着多说一句话就会多浪费一点生命,而他的生命现在不仅仅只属于他一个人,至少属于两个人,他和他身边的这个瘦猴何桂生。

他是在从山脚下的那个小村庄上路后遇到何桂生的。当时和他一路同行的还有军直属团的两个上等兵。他们走到一条湍急的山溪旁,想涉过山溪。山溪并不深,恍恍惚惚能看到水下的山石wωw奇Qìsuu書网。可是从山上俯冲下来的水流却很急,他们踌躇着,不知该怎么渡过去。沿着溪畔寻找过溪道路时,他在一块像龟盖似的石头上发现了何桂生,何桂生军帽滚落在一旁,枪在身边横着,两眼闭着,仿佛已经死了。他那受了伤的手臂上已没有绷带了,伤口四周爬满了蛆。

他认出了他,记起了最后一夜那使他坚强起来的一幕壮剧,他有些哀伤,弯身将他的军帽捡了起来,想给他盖住面孔。可就在这时,他醒了,挣扎着坐了起来,盯着他的脸孔喊:

“长官!齐长官!”

何桂生抱住了他那满是泥水的腿。

他惊愕之余,蹲下了,俯在何桂生身边问:

“你……你怎么一人呆在这儿?遇到了野兽多危险!你们的弟兄呢?”

何桂生哭了:

“死了,都死了!有两个刚上路就得了热病,剩下四个全被这溪水卷走了!我……我拉着绳子走到最后面……一看不行了,就……就松了绳子,这才捡了一条命哇!”

他望着溪水发呆。身边不远处的那两个上等兵已在他们寻好的地方下水了。

何桂生道:

“齐长官。在这里不能下水!险哪!真险哪!要过这条溪,得……得再往上找地方!”

他慌忙劝阻那两个上等兵,对他们喊:

“别……别下水!”

可已经晚了,那两个上等兵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下了水,还没走到溪流当中,就被湍急的溪流冲倒了;一片白色的泡沫拥着他们挣扎的身体,顺流而下,转眼间把他们抛到了十几米下的一片乱石上,有声有色地卷走了……

生命在大自然面前又一次显示了自己的无能和软弱。

齐志钧想,也许平时,这平常的溪流并不会杀人,它之所以能够杀人,完全是因为人的无能,他们的身体太虚弱了,所以,连溪水也敢欺负他们了。

眼见着这残酷的教训,他不敢再尝试着和溪流拼命了。他知道他不是它的对手。他背起何桂生的枪,搀起他,一路向上,攀爬了大约四五百米,在判定了溪流的温顺之后,才扯着他一起蹚过溪水,重新上了路。

他就这样和何桂生结成了生命之旅上的相依之伴。

刚一起上路时,他犹豫过,觉着自己的行动不可思议:他为什么非要带着这个受伤的何桂生呢?他不是把这个肮脏的世界看透了么?他不是无数次地命令过自己,让自己周身的血冷下去、冷下去么?!他为什么非要带他不可?他会成为他的负担,成为他生命的包袱!

他真没有用!他的感情总是反抗他的意志。他忘不了这个士兵给他敬过的那个庄严的军礼,他忘不了在他决定改变生命质量的时候,他端起枪给予他的支持。他能帮助他,他有什么理由不帮助他呢?他们都是人,人总有人的感情,在大撤退的途中,他不是同样帮助过郝老四么?

他是人。

他直该为自己是个人而感到骄傲。

现实却是残酷的。泡在泥水中的他们已失却了人的骄傲和尊严。他们的腿裆和腋窝已被这亚热带森林连绵的潮湿浸烂了,又痒又痛。他们曲身在水淋淋的灌木丛中并不比任何动物更高贵。他们甚至不如动物,连个温暖的可以遮蔽风雨的窝都没有。记忆已变得模糊了,今天是几月几日都记不清了,往昔变得像梦一样遥远,人类文明生活的最后痕迹也被这原始森林中的“哗哗”雨水冲得一点不剩了。

何桂生的身子在雨水中索索发抖,在溪流边遇到他时,他就发了烧,浑身像火炉一样烫。他哆嗦着在那里凝神倾听,雨水顺着他的脑袋、脖子直往下流。

“脚……脚步声,有……脚步声!”

他搔了搔痛痒的腋窝,仰起身子听了听:没有,根本没有什么脚步声。

他揣摩:这大概是何桂生的幻觉——只要能找到避雨的地方,任何人也不会冒着雨赶路的。

何桂生还在叫:

“长官。是脚步声,是的!”

他又听了听,真的在雨声中听到了一个单调而机械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先是隐隐约约,继而变得一点点清晰起来,沉重起来。

他站了起来,跳到路上去看。

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士兵拄着枪,踉踉跄跄,一步步向他走来,走得艰难而执著,仿佛一个在地狱跋涉的孤魂。

他扑过去,搀扶着他爬了上来。他想把他扶到何桂生身边坐下,他却坐不住,一仰脸倒下了。

“后面还有人么?”

那兵半张着嘴,喘息着,没有说话。

他又问:

“就你一个?”

那兵轻轻地哼了声。

何桂生也插了上来:

“我……我们听……听到了枪声,是……是怎么回事?”

那兵木然地道:

“和……和我同路的一个弟……弟兄自……自杀了!”

突然,那兵挣扎着仰起身子,一把扯住齐志钧的衣襟:

“长官,你……你……你行行好,也给……给我……一枪吧!我……我走不出……出去了!”

齐志钧愣了一下,踉跄着站起来。眼前一阵眩晕。他稳住身子,站住了,咬着牙狠狠用脚踢着那个可怜的士兵,一边踢,一边吼:

“混蛋!孬种!爬!你也得爬出去!”

那兵像死了似的,闭上眼睛,不作声了。

何桂生说话了:

“齐……齐长官,等……等雨停下来,你……你就先走吧!我……我和这位弟兄做……做伴一起走!”

他的心动了一下,可马上又把动摇的心稳住了:

“怎么?你也想永远睡在这儿?!”

何桂生哭了:

“齐长官,我……我们不能再拖累你了!我……我愧呀!我不……不能为长官做什么。还……还拖累长官……”

他喉头发涩,也哽咽着道:

“好兄弟,别说这些话了!这里没有长官了,只有弟兄,咱们既是弟兄,就得一起走,谁也不能留下!歇歇吧,都好好歇歇吧!等雨停了,咱们再走!说不准路上还能碰到能帮助咱们的弟兄哩!”

然而,齐志钧万万没想到,雨停之后,那个他素不相识的、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士兵躺在泥水中永远入睡了,他深深凹下去的眼窝里聚满了碧清的雨水,半睁着的眼睛像泡在水中的两颗黑宝石。

第四章

曲萍想。也许她这一生都忘不掉那个叫格拉斯敦的英国盟军少尉了。她生命行动的轨道上将永远闪耀着那个盟军少尉用人类的爱点亮的永不陨灭的光明之星。他将伴随着她在人生的道路上艰难跋涉,直至她也和他一样,升上圣洁的天空,化为永恒的宁静。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在缅甸平满纳的战壕里,在她二十二岁生日的那一天,一个来自英伦三岛的黄头发蓝眼睛的英俊青年,为她的欢笑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他那蓬乱的金黄色的头发总晃晃荡荡在她眼前飘,他苍白而安详的面孔,在一片染着鲜血的野花丛中不时地闪现,她闭上眼睛,那头发,那面孔,那野花就透过她薄薄的眼皮,硬往她瞳孔里闯。

她不知道自己的一路上为什么老是想他,为什么老是让这个类乎于公主和王子的美妙幻梦纠缠着?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了,生存变得越来越困难,她肮脏不堪,手一伸,就能在头发中、衣裳上抓出几个虱子来。她不是什么美丽的公主,任何英勇的或不英勇的王子都不会飞越连绵群山,赶来向她表示神圣的爱心。可她总是把自己想象成儿时童话中美丽的公主,把格拉斯敦少尉想象成白马王子,其实,她对那个英伦三岛的白马王子几乎是一无所知的,她不知道他的年龄,他的出生地,他的秉性和嗜好。她只记住了他的名字,那还是当时在场的缅甸军官告诉她的,可正是这一无所知留下的空白,给了她无拘无束的想象空间,使得她能够用自己的美好幻梦去填补它。

虚幻的东西总比实在的东西来得完美。

她把格拉斯敦想象得十分完美,她想,他应该出生在伦敦,应该是在伦敦上流社会一个有教养的家庭长大的,他一定在培养贵族王子的英国剑桥大学或著名的牛津大学上过学。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了,他为了人类的良知,拿起了枪,走上了血与火的战场。当然,在他穿上军装之前或之后,一定会有许多美丽的姑娘追求他,他都一一拒绝了。他的爱在东方,在缅甸,在平满纳的战壕里。他像一颗由西向东缓缓运行的星,在和另一

颗燃烧着爱的星相遇的时候陨落了。

“曲萍,你又拉在后面了!快一点!怎么老让人等你!”

声音凶狠而冷酷,像一个迎面劈来的巴掌,毫不留情地将她的梦幻击个粉碎。

尚武强身子依着树,站在她前方十几米处的路边对她吼。

她回到了现实中,强打精神,一步步赶了上去。

赶到尚武强身边,尚武强看都不看她一眼,身子一转,推了身边的老赵头一把,又吼了声:

“快走!”

老赵头被推了个踉跄,顶在头上的小白铁锅掉了下来,“骨碌、骨碌”向山下滚了好远。他不敢作声,可怜巴巴地看了她一眼,慌忙去拾白铁锅。

她抱住了尚武强的胳膊,身子想向他身上依。

他闪开了。

“走,快走!”

她差点儿哭了出来。

“武强。我……我走不动了,咱们歇歇吧!”

她不好意思跟尚武强讲,她来月经了,裤子都被浸透了,月经带已变得很硬,像板结了似的,磨得她很疼。

尚武强不理,冷冷地道:

“不能歇,一歇就爬不起来了,咱们得赶在天黑前找到宿营的窝棚!我可不指望靠你们两个废物再搭个窝棚!”

说毕,他转身走了。

老赵头不敢怠慢,捡起锅,重新顶在头上,跟着往前赶,走到她身边时,顺手扯了她一把:

“曲姑娘,快走吧!”

她默默哭了,忍着下体的疼痛,拖着打满血泡的脚,一步步跟了上去。她没有白马王子,也没有那个叫格拉斯敦的盟军少尉,她只有一个实实在在而又越来越让人伤心的尚武强。她已经属于了他,未来还将属于他,她只能跟他走,听他摆布——他是她的依托,她的支柱,她的天!

真不幸,她竞有这么一块令人忧心的天!

从齐志钧失踪的那个宿营之夜以后,尚武强在她心中就变得不再那么神圣了。她觉着,他在脱光自己衣服的同时,也脱光了自己刻意包裹在灵魂外面的闪光饰物。他在和她干那种事的时候。粗暴得让她难以忍受,他抓她、咬她,把她的乳房都咬出了血。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是四天前,他把她按倒在宿营的窝棚里。根本不理会她痛苦的恳求。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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