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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古沉思了两秒:“你的意思是要我来做?”
喻广财点了点头,说:“这样,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你家里拿些馍来,李伟,你给他蘸一点儿阴阳水在眉心,我去去就来。”
喻广财说完,转身就朝着谷口的方向走。爷爷想了想,趁着张七正在好奇地观察那阴阳水,就迈步跟了上去。
“这个老古很奇怪。”爷爷跟上去,说道。
喻广财说:“嗯,起初我以为他是护着老五,怕我们伤害到他,可刚才他的行为,分明就是在护着那个女婴的亡魂。你要知道那根鸡毛可是化解法器的好东西,刚才要不是李伟反应快,估计我都醒不过来了。”说着,走到了谷口。
喻广财将地上的墨斗线给拆掉了,没等爷爷问出口,他说:“把这唯一的通道给封死可不是什么好事,鱼死网破,大家都没好处。”
爷爷笑了笑,上前给他帮忙。一边拆着面前的墨斗线,一边问道:“这如魂术跟馍馍有什么关系啊?”
“所有的法术,但凡在室外招魂,要么用符咒,要么用面馍。”喻广财说着,整理好手中的线递给了爷爷,“你把这个拿回房间放到我的包里,我去取面馍。”
未等爷爷吱声,他就转身朝着老古家的厨房走去。爷爷想了想,拿着墨斗线飞快地跑进了房间。
当两人回到山谷里的时候,所有人都准备就绪了。张七见了两人,上前问道:“喂,你跟着师傅跑到哪儿去了?”
“我去打杂了。”爷爷回答。
“怎么样了,李伟?”喻广财问道。
李伟点了点头:“按照你以前讲的,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喻广财看了老古一眼,呢喃道:“希望这一次不要出什么岔子。”
喻广财拿起手里的那个白面馍馍,走到老古面前,将那馍馍放下,叮嘱老古:“你记住了,待会儿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放轻松就对了。”
“嗯,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老古的话让大家都有些诧异,喻广财没有多说什么,拿出一把桃木剑来,照例将之前的环节重演了一遍。
“神灵归于此,魅灵归于此,左无路,右无路……”喻广财的声音越来越小,桃木剑被他挥舞着画出诡异的曲线。当他口中咒语的最后一个字被重重地吐出来的时候,他将手里的桃木剑一横,老古面前被摆放在碗里的面馍一下子就倒下了。大家都看得清楚,没有任何人碰过它。正在这时,老古浑身一个激灵。
“你是谁?!”喻广财厉声问道。
老古没有睁眼,嘴角却浮现出了一个柔柔的笑容,他说:“我……我……”
虽然他的话没有说出口,却着实吓了大家一跳,因为那明明就是个女孩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喻广财问。
“嘿嘿,我不知道。”那女声变得有些悠远,像是从古井里面传出来的。
“那你出来干什么?”
“嘿嘿,我出来报仇,我要杀了他和所有的人!”女声越来越阴柔。
“你要找谁报仇?”喻广财追问。
“那个姓古的,也就是……”老古睁开眼来,四处看着,样子有些惊讶,“我这是在哪儿?我要去报仇!”
“你到底要找谁报仇?这整个村子的人都姓古。”喻广财试探着问,见被上身的老古还是有些迷糊,提醒道,“你看看,是不是你自己?”
老古闻言,低头审视着自己的身子,又抬了抬双手,脸上浮现出了笑容,随即他大笑起来:“哈哈,就是就是,我真要谢谢你把我带到了他身上。”
未等喻广财等人反应过来,他伸出双手,将手指朝着自己的眼睛猛插过去。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很真切,那手指稳稳地插进了眼眶,像是费了很大力气才将它们从中拔出来。
喻广财被吓坏了,大喝一声:“住手!”
话音一落,他就将一张符咒贴到了老古的右手手腕上,接着,又掏出一张贴到了他的左手腕上。两只受符的手腕,像是被定在了半空中,伸得直直的,却怎么也动不了。
“我们请你上来,是让你有仇说仇,有冤说冤,不是让你胡作非为!”喻广财厉声责备。
“哈哈,有仇说仇?看来我还应该谢谢你,没有你作法,我也上不了成年人的身。既然这样,那好,我就给你们说说,看你们觉得他到底该不该死?”老古说着,慢慢坐下身来。他那五大三粗的身子和那轻柔的女声形成强烈的反差,让人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
※※※
张七站在爷爷的身后,似乎被老古的样子吓住了。他低着脑袋,拽住爷爷的衣角,说话的时候双唇有些颤抖:“老胡啊。”
爷爷扭头过去,看着他一脸的惊惶,狠狠地骂了一句:“你就这点出息!”
“不是,我是想问老古那眼睛被手指戳爆了,他就不疼吗?”张七挤着眉毛。
“去你的,就知道瞎捣乱,”爷爷此刻只恨不得伸手掐死这个烦人的张七,“你只需要把他当成是那个缺脚的女婴就行了。”
“啊?”张七又摆出那副吃惊的表情,“你说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呀,你再说可不只鸡皮疙瘩要起来,你头上的包都要起来了!”爷爷握着拳头威胁道。
张七见状,立马住了嘴。爷爷扭转头去,此时,老古坐在地上,眼眶里流出来的鲜血已经渐渐干涸,在他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凝固成两道褐色的血痕。当他的唇齿微动,道出这个故事真相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年前的某个夜晚,一个女婴出生了。和很多女婴出生时一样,除了哇哇大哭,她什么也不会。原本,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一对夫妻生育,非男即女,可恰巧,这个女婴偏偏是出生在了古家湾。
古家湾的栽种桃树的习俗已经沿袭了不知道多少年,据古家湾中年纪最大的老人说,起初栽种桃树不过是为了辟邪。至于后来为什么会演变成如今这种习惯,可以做这样的推断:每家门口都种有桃树,它们原始的用途是辟邪。可时间一久,这些桃树就成了吉祥平安的象征,那个年代的偏远山区,能够多生儿子自然就成了再吉祥不过的事,或许就因为如此,慢慢形成了这样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一个偌大的村子里,出生一个女婴本来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当这个女婴的出生威胁到了门前桃树的最后一根枝丫时,这就变得非同小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故意在作弄人,这家两口子从结婚到三年前,每逢过节或重要的节气都会膜拜菩萨,从来没有遗漏过甚至是马虎过。可这一年又一年的膜拜,并没有为他们祈来想要的福。他们一连生了四个女儿,在古家湾没有比这更坏的事情了。
听到这里,大家都已经猜到,没错,这个女婴所出生的家庭,就是老古的家里。
那天晚上,天下着大雨,老古心里非常忐忑。听着妻子在卧房里叫得死去活来的,他却一直拿不定主意。这是老古的第五个孩子,前面四个都是女儿,每生一个女儿就要砍掉门前的桃树丫枝一根。现在他家门口的那棵桃树已经被砍得精光,只剩下一根主干了,如果这次生出来的还是个女儿,那这棵桃树肯定是保不住了。他将会因为这个女儿的出生,而永远抬不起头来,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会看不起他。他将在人群中失去威信,甚至会因此成为整个村子里最晦气的人。他将被逐出村子,将他的名字从族谱中划去,这个只是时间问题。
越是这样想,他越是害怕。妻子的喊叫声和门外的雨声,让他心神不宁。他在脑子里有意识地将这两种声音撇开,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在堂屋里来回踱了不知道多少圈,他从厨房里拿出烧酒,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了起来。
妻子的喊叫声让二女儿有些受不了了,她从房间里出来,问父亲应该怎么办,是不是要去叫接生婆。她的话音一落,就被老古狠狠扇了一耳光。叫来接生婆,这就成了一场赌局,如果生出来的是个女婴,他将会输得一败涂地。
“不能叫接生婆!”就在这句话从他的口中蹦出来的时候,他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应该跟妻子生这个孩子,隔着肚子,没有人知道里面的孩子是男是女。也或许,这根本就是妻子的错,她天生就不能生儿子,就算生十个甚至一百个,也不会有男丁的。总而言之,这个孩子不能是个女孩。
此刻,在老古的脑子里,对于生女孩的恐惧已经战胜了一切。已经没有什么好憧憬的了,事情不要更糟就好。
不能让这个孩子生下来,这是老古得出的最后结论。可这应该怎么做,弄不好,很有可能会要了妻子的命。
老古又端起桌子上的酒,一口气喝下,身上顿时像被烧着了一样。渐渐地,当这种感觉慢慢淡去之后,他的脑子开始有些晕乎乎的了。这是他第一次喝这么多酒。
老古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正要往卧房里走。突然,他听到一阵孩子的哭声,哇哇哇,婴儿的声音分不出男女。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拔腿撞进了屋里。那时,妻子正躺在床上,一张脸惨白惨白的,上面全是汗水和泪水。因为没有人引产,妻子流了很多血,将那张龙凤花纹的被单全部染成了血红色。
老古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快步冲上前去,抱起那个血淋淋的孩子,一看,他的脑子一下就炸开了,果然是个女儿!
那一刻,老古的脑子里乱得像是一团麻。那股绝望朝着他奔涌而来,经过酒精的发酵,很快这种绝望就转化为愤怒。他二话没说,就冲进厨房拿出了那把劈柴的大刀,对准女婴的胸膛就一刀砍了过去。
老古的妻子反应很快,一把抓起孩子就往身边拽。只可惜,动作还是稍微慢了一点,虽然没有被老古的那一刀伤到要害,却被活活剁去了双脚。
身边的几个女儿,除了年少无知的老四,其余的都被满脸是血的老古吓得手足无措。
老古见没有成功,又举起了那把大刀,朝着妻子扑了过去。
“快点儿过来帮忙!”妻子大叫了一声,可那三个女儿都被父亲的样子吓得缩到了墙角,除了瑟瑟发抖,全都动弹不得。
妻子见状,顾不得刚刚分娩的身子,翻身下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她将老古一把推倒在地上,将他死死地抱住。
老古在妻子的怀抱里挣扎了几下,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大刀,抱着妻子大哭起来。
那天晚上,滂沱的雨声和轰隆隆的雷声掩盖了这里所有的一切,那些喊叫,那些大哭都将随着这两种声音的消失而慢慢淡去。可这留下的疤,却是一辈子也不能让它淡化半点的。
※※※
听到老古的话,张七又蹙起了眉头。
“你又想说什么?”爷爷问。
张七摇了摇头,面色凝重地说:“没什么。”
爷爷也跟着叹了口气,他回过头去,看了看还坐在地上的老古。他似乎根本就感觉不到眼睛的疼痛,坐在地上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爷爷真的没有想到,看起来寡言少语的老古竟然是这件事情的元凶。不过在知晓了这其中的缘由后,一切又都是那么地顺理成章。在这样一个衣食不保的年代,各种原因都能激发一个人心中的魔鬼,这个魔鬼会促使你做出那些在你看来难以想象的事情,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