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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并不睁开眼睛,而伸出右手攥住了贺锦年的手,放在自已的心口上抱着,脆脆之声响起,“我在数锦年哥哥的呼吸。”
“好,那我来数六月的心跳……”贺锦年手心里感受着六月的心跳,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卯时末,府里的管事匆匆跑来,说宫里头的妩妃娘娘请贺锦年入宫赏初荷,宴席定在黄昏,等赏荷之后,还有简单的宫宴,至今晚戌时宫门落锁前结束。
贺锦年听了,倒没什么兴趣,去观赏妩妃娘娘的意气风发,倒不如宅在府里头陪着六月。
却转念一想,自已尚有去处,但六月自从跟了她后,成日闷在贺府之中。毕竟是十二岁的孩子,再沉静乖巧的性格,也会玩闷。
这会妩妃设宴的动机虽不良,但宫里头总归有新鲜的节目,若是带上六月,让他高高兴兴玩上一天也好。
若说以前,她还担心六月的安全,现在不同了,有影卫护身,若稍有异动,影卫自当会发出信号,其它的影卫就会来支援。
在前世中,在大魏和苍月两军交战中,她几次杀不成叶明飞,除了叶明飞轻功极佳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顾城风影卫之间的互助让她应接不暇。
她心生入宫赴宴,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自从太子伴读竞选结束离开太子东宫后,她有许久不曾见过顾容月,虽说他也暗中派人打点冷宫里的太监和宫女,让他们好生照看好顾容月,但毕竟这么久未见,去看看也好放心。
贺锦年接了贴子等管事离开后,牵了六月的手就往自已寝房里走,“今天带你去玩,我们不穿裙子,你先换了我的袍子,我们身高差不多,我的你应能穿得上!”她含笑睨了一眼六月,“来,挑几件你喜欢的,往后,你要是不想穿裙子,就穿我的衣袍。”
六月听了,长长的羽睫惊喜扑闪,一片清凌凌光彩渗开,直嚷着:“快走,快走,我要和你穿一模一样的。”
贺锦年果然翻出两件差不多颜色的墨绿袍子,给六月穿了后,竟然刚好合身。她又帮他弄了和自已一模一样的发髻,梳完后,还给他绑了一条同色的发带,看着粉装玉琢,如画卷里走出来的翩翩美少年,贺锦年禁不住长叹,“六月,你这要是进宫,应晃了多少人的眼呀!”
六月闻言白了白脸,秀气的轮廓上浮起一层哀恸之色,声音突然就低了下来,“锦年哥哥,我可不可以穿回裙子!”
“六月,你喜欢穿什么,锦年哥哥都由你作主!”贺锦年猛然幡忆起,六月曾因为是容貌过于姝丽,被掳之时曾被低三下四的人暗中觑觎过,那些日子定然受了不少的折辱。
她微微一笑,她拉起他的手,声音带着安慰人心的柔软,“不过,六月要是想穿回男子衣袍,就大胆地穿。现在,我们有景王殿下的影卫护着,普天之下,没有几个人敢拿你怎么样。还有,你要放一万个心,我会一直陪你左右保护你!”
六月瞬时灿颜,左右甩着贺锦年的手,“好,那我们赶快走,锦年哥哥,我很喜欢看荷花呢!”
因为时辰尚早,贺锦年带着六月离开贺府,先去燕京湖畔逛了一圈,贺锦年雇了只小船,让船夫沿着湖畔逛了一圈,殊不知,两个风华无双的小少年一路吸引了岸边多少双炙热的眼球。
到了近申时,贺锦年便拉着六月上岸,雇了辆马车去皇宫。
至宫门后,早有一群执路太监在此等候赴宫宴席的贵宾,贺锦年递了贴子,指了指六月道,“这是本公子随身的书童,公公,宫里头没说不能带贴身的小侍吧。”
“不敢,不敢,贺五公子有请,让奴才为您执路!”此时的苍月,贺锦年是年轻一代中是皎皎者,只因年少,方没有功名在身,但谁都看得到,摆在贺锦年眼前的路就是一条康庄大道。他们这些宫里的太监,最不缺的就是眼劲。
御花园的荷池位于皇宫南端的玉瑶苑,其实荷花是开在盛夏最美,可自林皇后归皈,张晴妩自一跃成为后宫四妃之首后,宴席就多了起来,且名目繁多,今日请重臣的家眷赏花,明日宴请各适龄和仕家小姐品茶,追根究底就是在提防着即将到来的选秀,看看有没有对自已有潜力的威肋。
贺锦年和六月被引到荷池边时,张晴妩尚未出现,倒是顾铃兰和凤繁星两人正往荷池里扔鱼食,金灿灿的鲤鱼争抢着,扑腾着,水花四溢,惹得凤繁星笑得花枝乱颤。
另有七八个年轻的女子正围在一处,悄然争论着不远出十几个年轻的仕家弟子,哪一个家世好,哪一个更有前途,哪一个尚未婚配,又是哪一个最长情。
贺锦年便拉着六月往男子聚集的地方走去,悄声道,“先找个地方坐,一会那端架子的来了,恐怕你得站上半个时辰!”她想过了,进宫赴宴,自然要先应付一下,露个人脸,差不多后,就拉着六月开溜。
“啊,这谁呀,长得这么标致!”
“长得真俊俏,哪一家的公子,本公子怎瞧得面生得很!”
“贺五公子的亲戚吧,两人手牵手的!”
“可惜了,要是生成个女儿,那本公子一定要登门求亲!”
秦邵臻正和几个质子在玩投壶游戏,听到议论纷呈,转首一看,对了上六月那一双如秋水剪影般的瞳眸。
------题外话------
你们说,秦邵臻能认出十二岁的六月么?
重要:由衷感谢“89022412”亲的精彩长评。
注:此文更新时间皆定为早上七点。
☆、067 尊华气韵
秦邵臻微微一眯,停止手中投壶的动作,那是一张对男童而言显得过于艳丽,简单的一袭精绣的墨绿宽袍,腰间黑色缎带束着纤细的小身段,微微敞开的衣襟露出美丽的小锁骨,中间挂着一块月牙型的翡翠玉佩,鹅蛋般的小脸却配了一个尖尖的小下巴,显得愈加魅艳。夕下辉映下,那凝能出水来的汉白玉似的肌肤透着粉嫩嫩的光,眉不黛而黑,一双的明眸如上好的琥珀宝石,发出炫人的光芒。那唇红欲滴,色泽如新摘取含着露珠的草莓,淡淡一笑时,一对小梨窝若隐若现地揪住所有人的视觉。
令秦邵臻有些不解的是,眼前的少年乍见一下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是那一双少见的琥珀瞳眸,可他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在苍月的仕家子弟里何曾出现过如此风华绝丽的少年。便是贺锦年这样的美少年,站在他的身边,周身的光华亦被他掩盖住。
“贺锦年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声音里明显透出兴奋,“贺锦年,能不能给我们表演一下五箭穿羊,上回闱场论技我适巧去了边关,错过了你的精彩表演,后来听舍弟提起,真是深感遗憾,居然错过了。”
贺锦年循声一瞧,一个长身隽永的年轻男子正含笑看着她,原来是肖妥尘的兄长肖晏尘。
比起肖妥尘,贺锦年更了解肖晏尘,他是缜远将军肖龙华的庶子,但因为是长子,加上母亲的身份也不低,所以,在肖家亦极受重视,年纪轻轻已被肖远华委以重任,经过数年的裁培,如今在苍月的边关任参领的重职,官居四品。
因为肖晏尘平生最喜的就是骑马射箭,彼时的申钥儿投其所好,常以传授他箭术为名,与之结交,最后将他暗自拉笼至秦邵臻的麾下。
后来,在顾城风登基后,如破竹般横扫天下,很快就拿下大齐和大燕等附属国,最后攻向了大魏,肖晏尘却在最关健的时刻率领苍月边关十万的大军投向大魏,这相当于暂时阻止了苍月的脚步,两军交战了数个月后,申钥儿清醒了,以申苏锦的名义赴了战场。
现在回想,若当年肖宴尘没有叛离苍月,选择在大魏最危急的时分投向秦邵臻,那既便是申钥儿后来清醒过来,大魏也早已灭亡,她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是望而兴叹。
这不得不说,秦邵臻身上有一种很强凝聚力,包括申钥儿在内,一直心甘情愿地为了秦邵臻抛头颅,洒热血。
包括秦邵臻在苍月为质子期间暗自拉笼的几个苍月年轻一代的将领,自始至终皆对秦邵臻忠心耿耿,就算是顾城风兵临汴城,大厦将倾,也没有一个人舍弃秦邵臻,这也是秦邵臻虽然近十年远质于他国,却在回到大魏后,能击败大魏太子秦邵栋,顺利登基的重要原因之一!
借用贺锦年的记忆,贺锦年与肖晏尘也有几分面熟,毕竟都是苍月国高门仕家公子,有的是机会碰面,她展颜笑道,“肖大公子,今儿这宴会可不兴动刀动枪的,还是玩玩投壶助兴吧!”她与肖晏尘切磋过好多次,她可不想肖大公子认出她的箭法和申钥儿的如出一辙。
“别呀,投壶有什么好玩的,要玩就玩点刺激的,也省得撇了我们一群女子在那头闷得慌,倒不如来比箭术,本王妃来给你们做裁判!”凤繁星不知何时喂完鱼,携着顾铃兰率先往这边挤,身后的那些年轻的闺中少女见状,也羞答答地凑了过来。
凤繁星今日穿着湖绿拽地长裙,宛如池中的幽荷,宽袖低领,腰际处的大红色的玉带比寻常的款式宽出一倍,上托着丰满的胸部,下收出纤细的腰身,且中间系着一条极为惹眼的红丝穗子,随步履轻移时柔美飘荡,在苍月也就她敢这样红绿搭配着,既抢眼却又毫不落俗套。
顾铃兰依然是一身艳红的宫裙,款式虽相对凤繁星的保守很多,但胜在衣料是千金难求云织彩锦,尽管容颜未施粉黛,却依旧被衬得娇美无暇,恍如水雾连天里的滢滢桃花。
两个大美人一近身,身后又跟了一群妙龄少女,瞬时一群少年如打了鸡血般兴奋起来,各自扔了手上的竹条,纷纷围上来表示赞成凤繁星的提议。
肖妥尘今日来赴宴,看到日思夜想的心上人,早就心不在焉,极想过去打个招呼问声好,却一时间找不到借口,比赛投壶时,三战三败,惹得跟他同阵营的肖晏尘为此陪着连喝了几杯酒,感到颜面俱失,极为不满。
这时见凤繁星率先领着众佳丽过来参合,肖妥尘大喜过望,趁众人不察,不着痕迹地挪到顾铃兰的身边,原想打个招呼,却一接近时,闻到顾铃兰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清香,瞬时就觉得一股热血往脑门上直灌,变得面红耳赤,呐呐地一句“你好”也憋不出来,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瞄到顾铃兰正带着微微探究的眼神看着贺锦年,心里一急,便指着六月,不经思索地脱口而出道,“这不是城西华亭路的那孩子么?”
贺锦年许久未见顾聆兰,正想去和她打个招呼,闻言,眸色倏地一厉,如利刃直直戳向肖妥尘,言辞犀利得毫不留情面,“肖公子,你闲时喜欢逛青楼戏院,花点银子找点乐趣这是你的事,可别瞧见了谁都当成是自已盘子里的菜!”
凤繁星当即就变了脸,拉了顾铃兰一把,故意扯着川西女子的地方口音娇滴滴地嫌弃着,“肖公子,雅兴哦,不过,拜托你离我家铃兰远一些,我们可闻不得那荤菜味!”
肖妥尘霎时脸变成了酱青色,他其实话一出口就知道错了,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一回见到顾铃兰,他就魂不守舍,只要一接近顾铃兰,他的脑子就炸成了糨胡,说出来的话完全不经大脑,他从不曾想与贺锦年为敌,更不想伤害眼前这个天人般的少年,可一旦说出来的话如泼出去的水焉能收得回?恐怕连一句解释都是多余的!
他瞧见众人瞧向六月的脸色倏倏倏地皆由惊艳变成了鄙夷之色,心里恨不得狠狠地煽自已一巴掌,他一句也不反驳贺锦年的话,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