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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在车间之类的地方吧,那些地方不易被人发现,而作为谋杀的凶器——铁锤之类的也俯手可拾。”小陈说。
“深更半夜,李正到车间去干什么呢?如果他有什么事,完全可以白天去办,没必要夜晚去啊。”江涛提出质疑。
案情分析一时出现了冷场,大家都感受到了会议室沉重的氛围。
正在这时,小黎拿着一个纸袋匆匆走了进来。
“毕老,大头局长,又有新的发现。”小黎微微喘气,“这是法医在李正尸体的内衣口袋里发现的。”
纸袋打开,一张照片呈现在大家面前。那是一张女性的上半身特写照:长发披肩,如满月一般的脸庞上,两只丹凤眼熠熠生辉。
“啊,这不是吴如萍的照片吗?李正为什么随身揣着她的照片?”朱大头和小陈、江涛都一脸惊讶。
“是呀,如此看来,李正很有可能是富豪小区惨案的凶手了。”小黎说。
老毕没有说话,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张照片,一边察看,一边苦苦思索起来。
就在警方围绕李正之死展开调查的时候,化工厂又出了一件大事。
这件大事,发生在孙一平身上。
李正跳楼自杀的那天,孙一平睡得很沉。上午十点左右,被一泡尿胀醒后,他起来到厕所放水,之后又回到屋里继续酣然大睡。
不过,这一觉睡的时间很短,大概十一点多,一阵阵喧闹声把他从梦中惊醒。侧耳聆听,他隐隐约约听到“跳楼、自杀、悲惨”这样的字眼。
谁跳楼自杀了?孙一平一个激灵,翻身从床上爬起来,推开窗一看,只见碉楼那边围了一大圈人,在人群的中央躺着一具尸体,从身上的衣服和体形来看,那应该是李正。
李正怎么会自杀?孙一平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赶紧穿好衣服,打开门就往外跑,跑了几步后,他又折回来,往五楼方向奔去。
孙一平没有想到的是,张天的神经比自己的还要脆弱。当他把张天从睡梦中叫醒,并指给他看了李正的尸体后,张天突然大叫着向楼下冲去。
在碉楼前的空地上,张天时而痛哭失声,时而又放声大笑,最后他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在李主任的安排下,孙一平和另一个同事把张天送到了市医院,但很快,张天又被转院了,他被转到了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地方——精神病医院。
仅仅一天之内,单身宿舍楼的三个住户便只剩下了孙一平一个人。上午的嘈杂像一场闹剧,当李正尸体被运走后,围观的同事便陆续下山去了。
陈扬锋和许志明也要下山了,临走的时候,他们专门到宿舍来劝孙一平。
“孙一平,这山上不能再住下去了,干脆搬到山下和我们一起住吧。”陈扬锋语气有些沉重地说。
“是啊,王晓聪和李正死了,张天也疯了,你再住下去,恐怕也会出事哩。”许志明也说,“你赶紧收拾收拾,现在就和我们一起下山吧。”
“我就住在单身宿舍楼,哪都不去。”孙一平的倔脾气上来了,“我就不信,鬼能把我吃了!”
“你不要心疼那两个钱,还是保命要紧。”陈扬锋的话有些难听,“到时后悔可来不及了。”
“滚!我虽然穷,但也不至于要你们来同情、可怜!”孙一平火了。陈扬锋的话触到了他的痛处和底线,穷,是他内心深处最大的一道伤口,他不容许别人往伤口上撒盐。
“好好,我们走。”陈扬锋也生气了,“真是好心没好报,关我们屁事啊。”
他和许志明推开房门,气鼓鼓地下山去了。
看着他俩离去的背影,孙一平不禁有些后悔,是呀,他们好心来劝自己离开,可他却伤了人家的心。
正生着闷气,这时一个人走上三楼,来到了他的宿舍门前。
来人是厂办的李主任。
“小孙,你是怎么打算的?还住在山上吗?”李主任关切地问。
“是呀,这个月我母亲住院,我把工资的大部分都寄回去了,剩下的钱,恐怕连这个月的饭钱都不够,哪有余钱到山下租房哟。”孙一平老老实实地回答。
“要不,我给你点儿钱,你去山下和陈扬锋他们一起租房如何?”李主任说着,掏出两张百元钞票,塞到了孙一平手里。
“李主任,我不能要你的钱。”孙一平把钱坚决地推了回去。俗话说人穷志不穷,孙一平心里无时无刻潜藏的自卑恶魔,让他在人前经常表现出一种极端的自尊。
“好吧,那你一个人住在山上,要特别注意安全啊!”李主任无可奈何地说,“如果有什么情况,你就赶紧给我打电话吧。”。
“谢谢李主任,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孙一平感激地说。
李主任又叮嘱一番,匆匆下山走了。
偌大的化工厂里,只剩下了孙一平一个人。
小山很快沉寂下来,冬日的太阳露了一下脸,便像肥皂泡般稍纵即逝,匆匆沉到山背后去了。
阳光消逝后,一层薄纱般的轻雾从山间缓缓升起,和着徐徐降临的夜幕,把整个化工厂晕染得朦胧而恍惚。
今天晚上怎么过?望着窗外静谧的夜色,孙一平的心里不由得敲起了小鼓。说不害怕那是假的,特别是王晓聪和李正的面容老是在脑海中浮现,他们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让他恐慌和害怕。
不知不觉,他又想起了那个美人头像,想起了关于土匪女人和鬼魂的种种传说。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人感到诡异又神秘,似乎除了用鬼魂作祟来解释,再也没有合理的说法了。
是的,王晓聪死了,李正死了,张天疯了,下一个就要轮到自己了。想到这里,孙一平心里很恐慌。有那么几分钟,他十分后悔,后悔没有随陈扬锋他们下山,更后悔没有接李主任的钱。不过,短暂的后悔之后,他又对自己鄙视和憎恶起来。“孙一平,你要变得坚强,你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可怜!”他对自己说。
夜幕完全笼罩了小山,黑暗中的化工厂渐渐变得狰狞起来。近处的路灯没有打开,在厂区投射过来的昏黄灯光映照下,楼下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阴影。那些阴影就像张牙舞爪的魔鬼,把单身宿舍楼层层围裹起来。
即使现在想下山已不可能了。孙一平决定收拾停当后尽快熄灯上床。只要熄了灯,不把自己置于明处,他就有一种心理上的安宁,即使外面发生什么,他也能在暗处观察和判断,让自己掌握防范的主动权。
用最快的速度,他把两包方便面用开水泡好,稀里糊涂倒进肚子,然后草草刷了一下牙,便拉灭电灯,钻到了那张摇摇欲坠的小床上。
躺在床上,孙一平却无法入睡。外面任何一点儿轻微的响动,都会令他心惊胆战。往日楼里住了同事,他对那些响动丝毫没有留意,但今晚,他却不能不留意它们了,而那些响动也像经过扩音器放大似的,总是拼命往他的耳朵里钻。
那是一种山风掠过树梢,以及树枝摇晃、树们相互撞击的声音,此外,还有猫头鹰时不时发出的叫声,它们的叫声就像小孩哭泣,听着听着,人的身上就会起一层鸡皮疙瘩。
在提心吊胆中,孙一平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几千里外的老家,想起了老家的亲人。可以说,他是在父母的疼爱中长大的,那时的他学习成绩优秀,人人羡慕。虽然家里穷,但为了供他读书,父母倾尽所能。可惜的是,参加高考的前几天,孙一平生了一场病,病好后他匆匆上阵,结果高考成绩并不理想,不得已,他进了一所职业院校读大专。三年的大专学习,他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并欠下亲戚们一屁股的债。参加工作后,他把每月的工资大部分寄了回去,让父母慢慢还债。不幸的是,半年前母亲得了糖尿病,需要长期吃药治疗,这让一家人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
正在胡思乱想时,楼道里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率率的声音,仿佛有人在轻轻走动。孙一平的心再次紧张起来。整幢单身宿舍楼,不,整个化工厂只有他一个人了,在楼道里走动的会是谁呢?难道,那个索命的鬼魂真的来了吗?想到这里,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悉悉率率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来到了他的门前,接着,门板响了起来。'。。'
“谁?”孙一平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他大着胆子,大声喝问了一声。
响声停止了,接着他听到吱的一声,一个东西快速从门前跑了过去。
原来是老鼠!它肯定是闻到了自己门后垃圾桶里方便面的味道,孙一平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经过老鼠这一闹腾,孙一平心里的恐惧感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时睡意袭来,他很快便进入了梦乡之中。
第二天凌晨两点左右,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把他惊醒了,他睁开眼睛,发现眼前一片红光,同时大量烟雾钻进了他的屋子,令他几乎窒息。
他挣扎着去开门,不过没走几步,呛人的烟雾使他无法呼吸,他很快便昏厥了过去。
孙一平倒地后,便再也没有起来,直到大火扑进屋来,将他的身体烧成了一段焦炭。
第二十五章 陷入绝境(1)
在大家的议论声中,一份“富豪小区暨化工厂系列大案侦破小组”名单很快出炉了。在这份名单中,省厅领导任组长,老焦任副组长,而老毕只是一个组员,并且名字被排在了最后。这份名单意味着,老毕已经被排除在了主要破案人之列,这起系列大案,基本由老焦接管了过去。
※※※
化工厂的大火持续了差不多五个小时。
熊熊火光照亮了整个牛背山,映红了一方天空,也让山下的人们惊慌无比。
在消防人员和当地村民的奋力扑救下,第二天清晨六点,这场轰动全城的大火终于得到控制。上午八点,大火完全被人们扑灭了。
大火之后的化工厂惨不忍睹:几幢厂房被烧得只剩下水泥墩子,地上到处是乱七八糟的残破钢架;办公楼虽然屹立不倒,但窗户玻璃全部破碎,屋里的办公家具和所有设施全被烧毁;最惨的是单身宿舍楼,由于周围都是茂林修竹,在大火吞噬之下,楼身被烧塌了半边,残存的半边楼房岌岌可危,看上去随时都可能倒塌。
王晓聪、李正和张天的宿舍,在这场大火中随倒塌的半边楼房永远消失了。孙一平的宿舍还在,不过,当人们小心翼翼爬上残存的半边楼房,推开仅剩一个门框的屋门时,看到的是一段扭曲的焦炭。
经过辨认,这段焦炭正是孙一平的尸骸。在大火四面包围之下,孙一平当时在这间不足十平方米的屋内,显然经历了巨大的痛苦,最后才在绝望之中被窜进屋内的大火活活烧死。
“小孙,你真是太傻了,你为什么不搬到山下去住呢?”李主任痛心疾首地说,“还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呢?”
面对孙一平的尸骸,化工厂的其他干部职工都不寒而栗,几乎所有人都流下了眼泪。
遭此一场大火,原本就效益不好的化工厂更是雪上加霜,厂房没了,办公楼没了,破产已经在所难免。
在外出差的厂长和副厂长在当天赶了回来,不过,他们只到山上看了一眼,便转身匆匆下山去了。大家从他们白白胖胖的脸上,看不出多少痛惜的表情。也许,提前破产,对债务缠身的化工厂是一种解脱,对他们更是莫大的解放。
望着满目疮痍的厂房,陈扬锋他们一群单身汉禁不住黯然神伤。是啊,化工厂破产后,便意味着所有职工都得重新找工作,这对没有任何社会关系,学历又低的他们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