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从那以后,徐佑佑经常失眠,夜里的时光大部分都用来跟高玄聊天了。她的内心是孤独的,极其需要朋友。她处在黑夜,高玄处在白天,她能从他的身上闻到阳光的味道。
一次,徐佑佑在网上对高玄说:你的父母还在卫城吗?你只身一人在万里迢迢的美国,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在秋雨绵绵的日子,会不会无比地想念他们呢?
高玄突然不说话了。过了好半天,他才说:我不喜欢我的父亲。
徐佑佑马上想到了一件事,在中学的时候,大家都以为高玄姓高,但高玄告诉徐佑佑,不是。徐佑佑问他姓什么,他没说。
尽管徐佑佑不能理解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但是,敏感的她从此开始回避关于他家庭的话题。
实际上,徐佑佑也一直对高玄遮蔽着一半内心——她从来没有对他提起过天上的那双眼睛。面对高玄,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正常的自由的快乐的女孩,似乎也看不到操纵她的那些绳子了。她贪恋这种感觉。
高玄由于跟家里人合不来,似乎也很孤独,从而把徐佑佑当成了亲近的人。
有一次,高玄在QQ里对她说:佑佑,你有没有感觉你在某些方面跟别人不一样……
徐佑佑说:没错儿,我从出生就与世俗世界格格不入风马牛不相及,但是从来没人理解,除了你!
高玄回了一个笑脸,没有再说什么。
放暑假的时候,高玄回国来,跟徐佑佑见了面。
两个人约在了徐佑佑家附近的非欧咖啡馆。徐佑佑穿着一件雪白的T恤,一条牛仔短裙。高玄变化不大,又瘦又高,一头乱蓬蓬的自然黄卷发。他穿着一件黑背心。
咖啡馆都是老木桌老木椅,除了徐佑佑和高玄,只有三个顾客:一对很年轻的男女在角落里窃窃私语,还有个老太太坐在邻桌,她慢悠悠地喝着茶,嗑着瓜子,偶尔朝徐佑佑看一眼。
在现实中,高玄很沉默,那天,高玄一直静静地注视着徐佑佑,总是听她说。
徐佑佑不喜欢能说会道的男生,只有安静的男生才像一张白纸,可以任由她在上面表达她那一怀总是说不清楚的心事。
当然,她也不喜欢沉闷的男生。她能感觉到,高玄的沉默是外壳,包容着太多太多的话语,如同汹涌的波涛。他肯定经历过很多大波大折,只是不愿意表露罢了。
回忆起高中时代,徐佑佑沉浸在幸福中:“那次,我被摩托车撞伤的时候,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四周就像关掉了声音的电视画面,根本没想到你从天而降……”
高玄摇了摇头:“你只是在那个女人旁边昏过去了,没有摩托车撞你。”
徐佑佑笑了笑,说:“时光如梭,恍若隔世,你记错了。”
高玄弯腰看了看徐佑佑的牛仔短裙,说:“你找找伤疤。”
徐佑佑记得当年她伤在大腿外侧,脸一下就红了,两只膝盖下意识地并了并:“人家早愈合了!”
高玄说:“你确定?”
徐佑佑说:“当然确定。”
高玄注视着徐佑佑的眼睛,过了好半天才说:“佑佑,我去美国两年了,一直没有回来过,这里没有任何令我留恋的东西。这次,我是为了你回来的。”
徐佑佑痴情地望着高玄,眼圈已经湿了:“你不说我也心知肚明了如指掌……谢谢你!”
几天之后,高玄约徐佑佑去看电影。他们从电影院出来之后,站在马路旁打车。
马路上车很少,人很少,夕阳在天边静静悬挂,洒下一层厚厚的金色。繁忙的城市难得如此从容。
徐佑佑希望永远没有出租车,她愿意跟高玄一起慢慢走回家。
突然,有人在背后碰了她的胳膊一下,她吓得叫出声来,一下靠在了高玄的身上。转过头去,原来是一个捡破烂的人,不到50岁,个子很矮,脑袋很大,穿着一身破旧的武警服,胡子拉碴,满脸堆着讨好的笑:“小姐,你那只瓶子还要吗?”
徐佑佑看了看手里的矿泉水,已经快喝完了,正要递给这个人,高玄一下就把那只瓶子夺过来,抓在手中,很不耐烦地对这个人喝道:“走开!”
捡破烂的人深深地看了高玄一眼,慢腾腾地走开了。
徐佑佑怜悯地看了看那个人的背影,轻声说:“他们天天在这个繁华的城市中四处奔波劳顿,很不容易。反正我也快喝完了,给他不就完了嘛!”
高玄扭过脑袋去继续等出租车,没有说话。
徐佑佑在他旁边小声说:“你怎么了?是不是太单纯的我……惹你生气了?”
高玄把脑袋转回来,看了看徐佑佑:“只要我在你身边,就不会让任何人吓着你。”
徐佑佑的心里一下灌满了蜜。
这时候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两个人上了车,徐佑佑轻轻靠在了高玄的肩膀上,高玄的身体似乎一下僵住了。
这是徐佑佑第一次依偎男生,她很快就忘掉了那个捡破烂的人,回味着高玄刚才的话,沉浸在幸福中。
她感觉,出租车的速度太快了。
在美丽的江岸上,徐佑佑和高玄见了第三面。他们坐在草坪中,一边晒太阳一边聊天。不大不小的风吹过来,舒服极了。
徐佑佑从包里掏出一只黑木青蛙,对高玄说:“给,送给你的。”
青蛙的背部呈锯齿形状,徐佑佑抽出青蛙嘴里的木棍,从尾部朝头部一下下滑动,青蛙就一声声叫起来。
高玄说:“太可爱了。”
徐佑佑笑着说:“你总是少言寡语,让青蛙鼓励鼓励你。”
过去,徐佑佑和别的男生在一起,感觉他们都不能理解她高傲的灵魂,也没有耐心跨越她美丽的外壳,进入她更美丽的内心。只有高玄,他跟徐佑佑在一起,永远不急不躁,永远在聆听。她觉得,高玄的来临,就像那张光盘的出现一样,都是命中注定的。
第八章 天堂
朗玛高考落榜,父亲花钱把他送进了卫城这所私立大学。
去年,父亲撒手人寰。
在汾水,几乎没有人不知道朗玛的父亲朗大中,他开了多年煤矿,家里堆起了金山银山。不过,朗大中吸毒成瘾,他死的时候,正在卫城最豪华的夜总会包房里狂欢,据说当时他身边有八个赤裸的女子。人们都说朗大中嗑药过量,纵欲过头,“乐”死了。
虽然家中有钱,从门缝朝外冒油,但是朗大中暴毙之后,他的丑闻被大肆曝光,朗玛的母亲从此生活在了重重压力中,十分苦闷。
像很多“富二代”一样,朗玛从小娇生惯养,性格有点霸道。好在他对毒品深恶痛绝,绝不沾边。
在家里,有两个保姆和老妈一起伺候他;在学校,有一大群小兄弟在他身旁前呼后拥。不过,在认识万穗儿之后,朗玛才感觉拥有了一个真正的朋友。
最初,两个人只是游戏世界中的玩伴,万穗儿率领他,一起打打杀杀,痛快极了。这个女孩很单纯,她对朗玛说话从来不客气,经常还因为他操作失误骂他个狗血喷头。朗玛很奇怪,她哪来那么多损人的话,句句像刀子。
时间久了,两个人越来越熟,经常通电话聊天。最长一次,两个人噼里啪啦聊了一夜,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聊,手机都烫手了。
万穗儿坦言,她的模样不漂亮,性格大咧咧,也不怎么可爱。不过,她有一个帅帅的表哥,一个帅帅的堂哥,都在读大学,那两个哥哥曾经嘲讽她——都说男孩是建设银行,女孩是招商银行,咱这个妹妹实在太一般了,肯定没什么业务……
在朗玛看来,女孩大都自恋,哪怕相貌平平,只要有人叫她“美女”,明明是客套,她也会在心里暗暗信以为真。像万穗儿这样客观地看待自己的女孩,少之又少,为此他哈哈大笑。
万穗儿说:不过,那两个坏蛋都亲过我。
朗玛吓了一跳:什么时候?
万穗儿说:堂哥亲我的时候,他7岁,我4岁。表哥亲我是在我初一的时候……
朗玛说:在哪儿?
万穗儿说:在我们学校的走廊里。
朗玛说:有人看到吗?
万穗儿说:没人认识他,那些同学都以为他是我的男朋友。他到我那里取本书,我送他出门的时候,他趁我不注意就把我的脑袋按在墙上了……
朗玛说:虽然你这个招商银行很一般,可是,那两个建设银行都跟你有业务往来啊。
万穗儿就呵呵地笑。
在学校里,朗玛自然很抢眼,不少女生追求他。
大学三年,朗玛前后谈过两个女朋友,最后都无疾而终。朗玛总觉得她们更像保姆。
第一次见到万穗儿,朗玛就喜欢上了这个爽快的女孩。他甚至认为万穗儿很漂亮——她单眼皮,小眼睛,组装得十分精致。美的最高境界就是和谐。大眼睛双眼皮樱桃嘴儿,那种审美太老旧了。虽然万穗儿的身材不纤细,偏偏朗玛喜欢胖乎乎的女孩。
这天,朗玛又给万穗儿打电话,说:“我带你去开车兜风吧。”
万穗儿说:“好哇好哇!”
朗玛说:“你在哪儿,我现在接你去。”
万穗儿说:“我在开车!”
朗玛愣了愣:“你哪来的车?”
万穗儿说:“我怎么就不能有车?花两元钱就可以了,还是赛车哪。”
朗玛说:“噢,你在电子游戏厅!”
万穗儿又呵呵呵地笑。
半个钟头之后,朗玛接到万穗儿,驾车冲上环城路,打开天窗,风驰电掣。
万穗儿踩着座位,把身体伸出了天窗,短发被吹得飞扬起来。只要超过一辆车,她就朝人家司机挥臂尖叫,开心死了。
过了一会儿,万穗儿缩回来,坐在了座位上,央求说:“朗玛,我能不能开一会儿?”
朗玛一下瞪大了眼睛:“就凭你在电子游戏厅练就的那点驾驶水平,敢在高速路上玩真的?”
万穗儿说:“不是自动挡吗!”
朗玛说:“自动挡也需要驾驶啊!”
万穗儿撅嘴生气了:“不给开拉倒!小气!”
朗玛朝前看了看,正好有个出口,就说:“给你开给你开,等我找个安全点的地段啊。”
万穗儿欢呼起来:“哥们儿,我爱你!”
朗玛把车开出了环城路,奔向一片原野。
很快,他们就来到一条偏僻的乡间沙土道上。路边的青草没经过修剪,异常茂盛,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枯荣自演。远处是平整的庄稼,绿的绿,黄的黄。更远方是低矮的村庄。
朗玛停了车,让万穗儿坐在了驾驶座位上,他坐在她旁边,讲了讲驾驶程序,然后说:“走吧!”
万穗儿突然胆怯了:“我只在公园开过卡丁车,还是……算了吧?”
朗玛鼓励道:“没关系,这儿没人,你顶多撞在树上。”
万穗儿深吸一口气,抓紧方向盘,踩下了油门。宝马轿车“噌”一下蹿了出去,还没等朗玛反应过来,只听“轰隆”一声,轿车就撞上了一棵高大的杨树,灭火了。
万穗儿愣了愣,“哇”一声哭出来。
朗玛看了看她,憋不住哈哈大笑:“你哭什么啊!”
万穗儿不说话,脸色煞白,哭得越来越厉害。
朗玛下车看了看,回来又坐在了万穗儿旁边,笑道:“你的心理素质不适合去荒野探险。”
万穗儿止住了哭泣,小声问了一句:“撞坏了吧?”
朗玛说:“你是问树还是问车?”
万穗儿说:“当然是车!”
朗玛坏笑道:“我是一个环保主义者,我更关心那棵树。”
万穗儿怯怯地走到车前看了看,车头被撞瘪了,变得十分难看,她说:“怎么办呀!”
朗玛也下了车,拉着万穗儿在路边的草地上坐下来,说:“我有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