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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过?”
“嗯,看你睡着,就没吵你。”
颜烈噢了一声,等了会儿又说:“肯定夏云裳告诉你的。”
“嗯。”现在想想,顾君影有些不明白,夏云裳是如何知道他病了。
“那你见到我爸妈了?”颜烈的语气有些紧张。
“嗯。”
“他们肯定有说什么话,对吧?君影,对不起。”
“没什么。”
“别瞒我了,我太知道了。”颜烈的声音是极无奈的,“对不起,君影。我又不能苛责他们,终究他们还是我的爸妈。”
“没关系。颜烈,他们是你的父母,你确也不该责怪他们,他们原也是想关心你。只是我当不了他们是亲人,我只当他们路人而已。”
“我很惭愧。”
“我在意的只有你而已,无关其他。”
“君影。”颜烈似乎叹了口气,“我真想把你好好藏着。”
“藏哪里?”
“要是你小小的有多好,我就把你放在口袋里,去哪里都带着你。”
“那我肯定是装不进去的。”
“我放你在心上吧,你那么大,就再也放不下其他。”
顾君影笑了:“好,就放一辈子。”
“不够。”
“贪心的家伙。”
“君影,有你真好。”
他的话句句撞进顾君影的心里,那一霎,她想,只要他们义无反顾地相爱着,谁也阻挡不了,什么也阻挡不了。最后,所以有人都是会被感动的。
可是很多时候,往往只差一步,差一步就可以地久天长了。
那时,顾君影没有想到,颜烈也没有想过,就差这一步,他们便隔了整个天涯。
很久以后,顾君影看《时有女子》,匡匡在最后一段写道:“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会来。”
那人来了,却又走了,而她,却像那泪珠,怎么也找不到可以安置的脸庞。
多年后顾君影对程章说,颜烈就是一粒迷了她眼睛的砂。在她的眼睛里,很是难受,流了很多的眼泪,拿掉却又怕痛。终于受不了了,决定拿掉了,却又流了更多的眼泪。而爱情就像流星一般,她花了许多时间苦苦追寻,就算找到了,也不过是颗陨石,是颗破石头而已。
时间的灰烬
“君影,我们看电影去吧。”颜烈在电话里如是说。
姥爷在午睡,顾君影偷偷地溜了出来。
到的时候,颜烈已经等在那里了。
“君影。”颜烈靠在柱子上冲她笑的很是灿烂,脸色依然苍白。
“你不是从医院里逃出来的吧?”
“我的君影真是聪明。”
“快回去,快回去,身体不好你别逞强呀。”顾君影拉着他就要往医院走。
“不要,君影,我们看电影。”颜烈可怜兮兮地望着她,“整天呆那里,我都快闷死了。”
“
小孩子一样的。”
“没事的,就一下午而已。”
“颜烈,你生什么病,要住院那么严重。”顾君影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老毛病,胃出血而已。走吧,看电影去。”不等她再说,颜烈已经牵着她走进了放映大厅。
是场老电影,王家卫的电影,《东邪西毒》。
英文却翻成“The Time Of Aches”,时间的灰烬。很是奇怪。
影片中,东邪说:“你越想忘记一个人时,其实你越会记得他。人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可以把所有事都忘掉,以后每一日都是个新的开始,你说该有多好。”
可是西毒却说:“有些事情你越想忘记,就会记得越牢。当有些事情你无法得到时,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记。从小,我就懂得保护自己,我知道要想不被人拒绝,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拒绝别人。”
看完电影,这是顾君影记得最清楚地两句话。
颜烈对她说:“君影,其实你就像那个西毒一样。”
“怎么像了,我明明就像东邪,如果痛苦,我是想忘掉的。如果真有醉生梦死,我也是想要的。”顾君影说,有时候铭记伤痛要比遗忘幸福要更需要勇气。
“你就像只刺猬,别人还没靠近,就把刺竖起来了。”
“靠近就晚了呀。”说罢,顾君影笑了,那不就是西毒么,要想不被人拒绝,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拒绝别人,她不就是这样吗?
“君影,刺猬不好,刺伤了别人,也会刺伤自己。”
“不是每个人都想当刺猬的,有时候是无法选择的。颜烈,你不懂的。”
“顾君影,不要再坚强了,太辛苦了。以后,你的快乐我来守护,危险来了,你要躲开,我一直都在。”颜烈搂着她,喃喃说。
“颜烈,这样的话,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我哪里也不去,就算你赶我,我也赖这里了。”
“真的吗?”
“傻瓜,颜烈从来不骗人的。”
顾君影眼圈红了。
“傻瓜。”颜烈轻吻她的发,无限温柔。
“送你个东西。”颜烈掏了个东西出来塞给她。
是个戒指。
顾君影踮起脚尖,亲在了他的下巴上,红着脸跑开了:“颜烈,我回去了,他们又得找我了。”
颜烈朝她挥挥手,还是靠在柱子上,看她跑得远远的背影,渐渐地背影也淡了,没了。
回医院的途中,他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那车子他认得,是那天来接顾君影的车子。
颜烈站在那里,直到看到男子开走了车子。
是他,那天和君影说说笑笑的那人。
他是谁。
隔了一会儿,颜烈看到那车又开了回来,男子匆匆跑了出去,又匆匆跑了回来。然后,车子又开走了。
颜烈呆呆地站在原地。
那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俨然就是顾君影。
那个刚刚还在他身边巧笑倩兮的顾君影。
那个刚刚还偷偷亲他红了脸的顾君影。
下一秒,却坐在了别人的车里,叫他如何能不目瞪口呆。
颜烈不是不愿意相信顾君影,只是那嫉妒在心里烧的慌。
君子如玉
“小哥,怎么老是碰到你啊。”顾君影紧紧地握着颜烈的戒指,掌心里有一层薄汗。
“小哥,你不是跟踪我吧?”顾君影皱皱眉头,一次两次的都遇上,实在没理由这么巧的。
宋君寒笑笑:“我可是特地出来找你的。”
“小哥。”
“爷爷逼的,我也是没有法子的。小影啊,你这一回来,我们这些人可就真没地位啦。”
顾君影不做声了,小时候姥爷和舅舅最是疼她的,小哥和她差了五岁,年龄最接近,那时他还整天吵着闹着说是她抢走了他的爸爸他的爷爷,那时小哥最讨厌的人便是她。
“小影,还怪小哥吗?”
顾君影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
“伤疤还在吗?”
顾君影拨开刘海,伤疤还隐约可见,已经变成了浅浅的粉红色。
“已经不大看得见了。”宋君寒轻吁了一口气,“丫头,那时很痛吧。”
“这么久了,我早就忘记了。”
“丫头。”宋君寒伸出手揉揉她的发,“小哥欠了你的怎么也弥补不了了。你忘了,我却记得。”
“丫头,君汀你知道吗?他今天要回来了。”
“大哥吗?好久没见过了。”顾君影想起那个老成的少年,有时候家里没大人,小哥就只会胡闹,要不是大哥,家里怕是要翻了天了。
“快十年了吧,他都没有回来过。”宋君寒叹息着,曾经年少犯了错事,却要君汀替他担着,想来他心里的那种悔恨是锥心的。
“丫头,晚上带你去和君汀吃顿饭,老爷子那我报备过了。”这次见了,下次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怕是又一个十年。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
“嗯。”
走进包厢,一个人背对着他,顾君影便唤了他一声。
男子转过头,却不是宋君汀。
“顾君影?”男子对她笑笑。
“你知道我?”顾君影愣了一下。
“君汀时常提起你。”
男子极自然低替她拉开椅子,抬头又是一笑:“我是尚远之。”
顾君影打量着这个名为尚远之的陌生人,他很白,肤色匀称,是极细致的,就像是上好的玉一般,好看,却又不锋芒毕露,他笑起来也是淡淡的,如果说颜烈的笑像太阳那般明亮耀眼,那么他的笑就如同月光般的柔和,却又有说不出的亲切。
“远之,你也回来了。”宋君寒停好车走进来,很是开心。
尚远之笑笑:“君寒,好些年不见了,没想到你还记得。”
“那当然,你那只笑面虎,谁忘得了。”宋君寒打趣着,转头又对顾君影说道,“这位尚家的笑面虎可是出了名的,小影,可别离他太近,这家伙满肚子的坏水,坏透了。”
“宋三,你这话不厚道了吧。”
顾君影看他依然是笑着的,果然是笑面虎啊。可是这笑怎么就让人舒服呢,不谄媚,不奉承,却让人如沐春风。
她只想到八个字: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她遇上的男子,都有着倾国倾城的笑脸。
顾君影这是第一次见到尚远之,彼时她只当他是路人,是个过客,她也不会想到这个如玉般的男子,后来也会如斯疯狂。她只当这是个插曲,转眼即忘。
悔不当初
那年,那小丫头到他家时,宋君寒十三岁,正是淘气的时候。
早先,他就是家里的宝,现在她来了,他怕是变成草了,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说他是他爸妈的亲儿子,爷爷的亲孙子,单看他平时的活泼可爱,他们就该喜欢他多一些的。可是,爷爷和爸爸妈妈全都比较疼她,这他能理解,听说她的爸爸妈妈死了嘛。
但是为什么连两个哥哥都宠她宠得要命,像二哥从来都不和他玩,只喜欢那架钢琴;大哥就只会骂他只会管着他。
那丫头来了后,大哥都不管他了,骂他都没空了,而二哥居然教她弹钢琴,这钢琴二哥平时是不许他碰的。
凭什么这小丫头就比他受欢迎,她甚至都没有他漂亮。
看着那个整天不哭不笑傻乎乎的小丫头,他很是不服气,心里想着一定要给她些颜色瞧瞧。
他拉她的辫子,她不出声。
他绊着她让她摔跤,她也不哭不闹,摔倒了就自己爬起来。
他抢她的零食吃,她也没什么表情,安静地走开了。
有时候逼急了,她会皱眉,她会用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他也会有些羞愧,可是更不开心了,她不哭不笑的,像个木偶人一样,一点意思都没有。而他为此也没少挨揍。
那天,家里的大人们都出去了。
他拿了根棒棒糖哄她:“小哥带你去玩。”
没管她答不答应,他拖了她边走。
走到后院湖边,他便露出了一张后娘脸,恶狠狠地说:“这下,没人来救你了,大哥他们都不知道。”
心想,这下她该知道怕了吧,只要她哭着喊他一声小哥,他就不和她计较了。
可是她依然不理他。
他生气了,叫她不理他,他掐着她有些瘦的脸颊,看她还不求饶。
她仍然没有哭,皱着眉头,瞪着大眼睛看他。
他更气了,狠狠把她一推。
只见她一个站不稳,一头撞到了河边的树上,他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害怕,没等他反应过来,她便摔进了湖里。
他慌了,趴在湖边伸手去抓她。
她在湖里一沉一浮的,他边哭边喊:“你抓我的手呀,你快抓住我呀。”
他的哭喊声引来了二哥,他看到二哥跳了下去,可是他知道二哥不会游泳呀。
不知道过了过久,小丫头被二哥推了上来,他赶紧拉住她放在一边。
他再去拉二哥,二哥却不见了,二哥再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