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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吵架往往伤害最深的是小孩子,他们常常以为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就随便在他们面前吵吵闹闹,殊不知他们最是敏感,这种精神伤害早已一点点地吞噬了小孩子的灵魂,大人一时的义气之争,却往往是小孩子心中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电话响起来了,女人接起了电话,稍稍地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就放下了电话。
男人开始怒不可遏,破口大骂。
女人开始先是无辜地解释,解释无效之后,她放弃了,不说话了。
他们说些什么,顾君影并不能听到,她是根据他们脸上的表情在猜测他们可能的话语,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看一出默剧,剧情精彩,人物清晰,却始终听不到声音。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小女孩没有哭,小脸憋得通红,不安和惊惧在她的眼神里交织,她睁圆了她那黑溜溜的大眼睛,不时地偷瞄着争吵着的两个人,却从始至终不曾发出一点声音。
顾君影看得心疼极了,女孩子的喜怒哀乐似乎是加在了她的身上,她可以感同身受,悲伤地想要掉眼泪,终于还是哭不出来,有那么一刻,她觉得她就是那个小女孩,那些事情她都曾经历过。
男人和女人都不再说话。
女人拍着小女孩,柔声地哄着她,她慢慢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顾君影的眼前一片漆黑,心想,这个梦该是要结束了吧。
忽然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顾君影诧异地发现她居然能听到声音了,她又看得见了,还是那个梦境,那个小女孩,那对夫妇。
车子歪歪扭扭地朝一边的山壁上冲去。
女人拼了命地去抢方向盘,却被男人一次次地拨开。
最后女人绝望了,不再去争夺方向盘,她紧紧地抱住小女孩。
一声巨响过后,四周是一片血红。
“君影,妈妈的好孩子,乖,好好活下去。”女人虚弱的声音,一句话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声息了。
小女孩果然是她。
顾君影痛彻心扉,她拼命地想醒过来,却怎么也摆脱不了梦靥。
画面一转,顾君影看见的还是这个小女孩,她没有了先前的活泼可爱,一张小脸瘦削了不少,变得死气沉沉的,目光空洞,不知道看在了哪里,女孩子身边的却是一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小小少年,少年也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面色温柔,旁边还有一架看起来很是眼熟的钢琴。
少年看着小女孩,温柔地说:“我弹琴给你听,好不好?”
小女孩没有说话,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少年也没有不高兴,径自坐到钢琴面前的琴凳上,熟练地调好音阶,轻柔的钢琴声铺了一地,连空气都隐隐透露着优雅。
少年纤长的手指在黑白键之间欢快地舞蹈,他垂着头,微微眯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些许阴影,温暖的阳光把他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美丽而又优雅。
小女孩原本呆滞得散掉的眼光渐渐地聚在了一起,看起来竟也生动了不少,她的眼神有了焦距,她在盯着那架钢琴看。
少年微笑了,低下头对小女孩说:“我教你弹钢琴,好不好?”
小女孩没有说话,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少年的笑脸发呆。
少年站起来,把她抱到了琴凳上,牵着她的小手,一下一下地按在琴键上,钢琴也一声一声地鸣叫着。
虽然杂乱无序,顾君影却觉得很温暖,也许是因为这阳光,也许是因为这少年,也许是因为这钢琴,她已经说不清了。
小女孩脸上还是没有任何的表情,眼神却不再空洞,少年的温柔一点一点地打开了她防备的心,就如同死寂的湖面如春风拂过,一点一点地泛开了涟漪。
少年和小女孩一直在弹琴,顾君影也不知道梦了多久,应该很久吧,梦里的小女孩都能弹完一整首的曲子了。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却不知道这梦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忽然,毫无预警的,顾君影看到了一场豪华的葬礼。
一片雪白的灵堂,两边全是白色的玫瑰花,花圈花篮数不胜数,一屋子的人胳膊上都缠着白色的麻布,里里外外哭声一片。
顾君影细看,一个花圈上有一条长长的白幡上写着:永远怀念我们的君煦。她在心里思忖,君煦是谁啊?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时常听谁说起过,顾君影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却晃花了顾君影的眼睛,她竟然看到了姥爷和舅舅他们,他们远远要比现在年轻,但是她认出来了。她印象中严肃不苟言笑的舅舅眼圈通红,眉头像是打了结;一向威严的姥爷也不时抹着眼中的泪水,舅妈泣不成声,哭得晕厥了。
顾君影想去安慰他们,她走过去,却一次次地从他们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她什么也碰触不到,这才醒悟过来这只是一场梦。
醒来就好了,顾君影安慰自己。
即将醒来的那一刻,顾君影瞥见大大的黑框相片,上面正是那个笑起来异常温柔刚刚还在弹钢琴的小小少年,相片前面是一个灵位牌,灵位上赫然写着:宋君煦三个大字。
刺眼的很,顾君影心痛的透不过气来,她大口大口的呼吸。
醒过来,醒过来,她在梦里对自己说。
顾君影猛地坐起身,发觉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决裂
顾君影坐在沙滩上径自发呆。
阳光很好,却不再刺眼,她这才发现原来仲夏已经转入凉秋,季节通向集结的路,早已经风景迥然。时间大概是一座天桥或是一道斑马线,从这头跨到那头是昨天和今天,从那边走到这边是今
天和明天,从迷茫到清醒,从彷徨到决然,顾君影忽然觉得累了,心倦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顾君影没有回头,这个时候出现的只会是莫言,不会再有别人了。人生真是无常,不久前还有颜烈一起,平时多了他一个也不觉得多,如今这个小岛上少了他,倒显得孤单凄清了,顾君影庆幸的是没有告诉其他人莫言的身份,莫言其实也是颜家的人啊!她对颜海,甚至是整个颜家的人都恨不起来,他们原也是可怜的人。
来人站在顾君影的背后,却也不开口说话。
“来了。”顾君影头也没抬,轻声地招呼,“莫言姐,如今也就我们相依为命了。”她的语气里说不出的沧桑,如果说之前的情伤只是顾君影的无病呻吟,那么此刻她显得平静不少,却没来由地让人觉得悲伤,天凉好个秋啊!
来人沉默着,在顾君影的身旁坐下,他伸过来一脚,大得出奇,不是莫言的那般纤巧,她抬头看去,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人竟然是尚远之。
顾君影没有问他是怎么来的,也不去理他,她知道对尚远之而言,只要他愿意,在一个小小的城市找出一个人来,真的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只是她何德何能,竟然劳烦到他亲自找来,他要的一切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
“君影,不要跟我怄气,好吗?”尚远之开口了,语气竟然是极其的宠溺又万般无奈,就像是她在无理取闹,而他好脾气地容忍着,包涵着,似乎她只是一只小猫,他只要顺顺她的毛,她就得乖乖地收起爪子,在他的怀里打呼噜。
“远之,来者是客,没有好好招待你,我实在有些过意不去。”顾君影没有想象中的激动,懒懒的伸了个腰,丝毫没有要起来的迹象,嘴里却说着,“我去给你端个茶吧。”
尚远之眼里闪过一道晦涩难辨的光芒,脸上依然挂着和煦的笑容,很真诚:“君影,我明白有些事情我做错了,只是你也不能一棍子就把我打死不是,好歹要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对吧?就算是杀了人,还有上诉权呢。”这丫头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他心里隐隐不安,原以为颜烈不在了,她就会回到他的身边,像是在美国一样,完全地信任自己,他的世界便是她的天空,他谋划了那么多,唯独算不清她的心,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完全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尚远之扼腕。
顾君影终于将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和我说话不需要这样,远之,我不再是之前那个什么都不明白的人了。从睁开眼开始,我就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那是我的错嘛,也不怪你的。”
“君影,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谁和你说了什么吗?”尚远之眼底带着嗜血的恨意,是颜烈,还是她刚刚提到的莫言?
“不要在别人的身上找过错。我不是一个傻子,不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有眼睛会看,有耳朵会听,也有大脑会想。”顾君影一脸的坦然,“有些事早晚是会见天日的,你不可能只手遮天。”
“你想起来了?”尚远之试探着问道,难道说她恢复了记忆?
“你是说我和颜烈之间的事情,我出车祸的事情,还是说之前你不是我男朋友的事情?”顾君影嘴角是讽刺的笑意,“或者是说我爸爸妈妈怎么遇害的事情?”
“你果然都知道了。”终究是瞒不住了,尚远之一声叹息,他做了那么多竟然是徒劳吗?他知道她的心早就不在了,没有了记忆,没有了颜烈,她的心依旧不再他的身上。现下她想起来了一切,只会离他更远。
尚远之有些不甘心:“你想起了一切,难道就忘记我为你做的一切了吗?你忘记了在医院那段时间是谁没日没夜地守在你的身边,生怕一个不小心你就出了意外;你忘记了是谁牵着你的手慢慢教会你走路,教会你奔跑;你忘记了是谁搁下自己的事情一大早会给你准备好你一天的惊喜,一天一个惊喜;你也忘记了是谁在你生病难过的时候抱着你安慰你。颜烈伤害了你,害你远走他乡,你记得吗;颜家人百般羞辱,你记得吗?顾君影,你知不知道你其实很残忍,那些远去的失去的你都记得,你都感恩,为什么你对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宽容,可以谅解,独独对我却那么苛刻,我百般的好你忘记了,你只记得我一点点的过错。我承认尚远之不是什么好人,可我对你,自问是掏心掏肺问心无愧。”
“远之,我承你的情,只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原谅你。”顾君影垂下头,不让他看见她的眼角有泪。
尚远之无奈地笑了笑,像是在嘲讽自己:“怕是我把一颗心掏出来给你,你也会觉得脏,也会弃之敝屣吧。尚远之没有如此被伤过,偏偏你总是能伤到我的心坎里。顾君影,这大街上的女人多的是,比你好的不是没有,偏偏我就是像中了邪一样,发疯地爱着你,爱着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
“对不起,远之。”解除婚约以来,顾君影第一次好声好气地和尚远之说话,她确实对不起他,这辈子她对不起的人很多,他就是其中的一个。
“不要说对不起,爱你是我自己愿意的事情,没人拿刀逼我,也没人规定我爱你你就一定要爱我。只是顾君影,我不会放弃。”尚远之恢复了冷静,就像一般闲聊一样,说得云淡风轻。
“我不会爱上你。”顾君影斩钉截铁地说,尚远之这个人太深沉了,她爱不起。她怕她一旦爱上了,就会万劫不复。
“你鄙视我也好,在心里骂我也好,我就是犯贱,我就是爱你,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尚远之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沙子,慢慢地走开了。
“尚远之,你这个疯子。”
顾君影冲着他的背影大喊。
尚远之走得坚决,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在与顾君影的爱情里,他给了她一件华裳,她却还了他一件血衣,尚远之只是一个小兵,他输得一败涂地,却始终只能前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