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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门进去。
这次伍一帆不看报纸了,他在听音乐,理查德经典钢琴曲《给爱德琳丝》,还一边喝着咖啡,焦糖玛奇朵的气味,浓香无尽,流窜在小小的办公室里。
“你怎么又进来啦?Iask,haveyou(请问有什么事吗)?”伍一帆的声音很冷漠。
我起了戏谑之心,决心出一口恶气,反正我辞职不干了,估计他也没有给我小鞋穿的机会。我说:“伍一帆,你张口闭口都是英文,你有没有觉得,其实你很肤浅?出国留学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家中有钱,供得起嘛。还有,伍一帆,你一口澳洲英文,好难听,根本上不了台盘。”
伍一帆目瞪口呆看我:“What(什么)?”
我大声地说:“Your Englis hissu perugly!(你的英文超级难听)!”
伍一帆又来一个很大的震撼,睁大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我,就像大白天看到鬼那样。也许,是因为我太胆大包天,居然敢太岁头上动土,毫不留情指责他;又也许,是我一口字正腔圆的伦敦口音,让他有班门弄斧的惭愧。
我趁假洋鬼子还没反应过来,还来不及恼羞成怒骂我,我连忙说:“我Getout(滚蛋)去!伍一帆,再见——不,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哈哈哈!”
我鞋底抹油,溜之大吉。
我走出公司大门后,终于忍不住,捧了肚子,自顾自的“哈哈”大笑,笑声飞得远远的,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周围的人都朝了我看,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怀疑,我是从精神病医院跑出来的。
嘿嘿,我觉得,伍一帆的惊讶的表情,还真的好玩。我估计,那一刻伍一帆要把我扼死的心,都有了。
无意偷窥(1)
辞了职后,我无所事事。
还有一天,才到合约正式生效日期,我便迫不及待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曲落阳不是说了吗,我随时都可以搬到他家去。我在收拾物品的时候,看了一下手机天气预告,说明天有雨呢,还是暴雨。
我考虑了一下。
不如趁了现在天气好,就搬到曲落阳那儿去,反正早一天和迟一天,没什么区别。
一想到曲落阳那张无比帅气的脸,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还有他那套温馨的,三房二厅,装修得很有情调的房子,我便不禁浑身炽热,热血奔腾起来。好像曲落阳就站在我跟前,我唾手可得,又好像,有一场很甜蜜的掠夺,即将在爆发那样。
好!我就趁早搬过去!
立即!
马上!
我拿了手机,拨打曲落阳的电话号码。在礼貌上,我总得通知他一声,是不是?可是,电话拨打了好几次,都不通,最后还是关了机。估计是没电了,要不,曲落阳不会不接我的电话。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自行搬了过去。
反正我有钥匙。
我直接打的,去了曲落阳的家。
曲落阳不在,我把我的东西,搬进次卧室去。虽然是次卧室,装修得也好,典雅得很,木质的地板泛着莹润的光泽,高档昂贵的欧式古典家具,米白色的窗帘,纯白色的桌布,上面摆放着一大瓶雏菊,细小的花朵,颜色浅浅淡淡,开得极为绚烂。
温暖,就那样地扑面而来。
我伸了个懒腰,把身子扑到床上,洁白的被子蹭着脸,很松软,喷香,有着一股阳光的味道。大概是太舒服了,我竟然产生了倦意,困了。到最后,我居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我作了一个梦。还是一个美梦。
我梦见曲落阳拿了一支红玫瑰,单膝跪地,情款深深地对我说:“左拉拉,嫁给我为妻,好不好?”
我大声地回答:“好。”
无意偷窥(2)
然后,在悠扬的婚礼进行曲中,穿了白色婚纱的我,搀着西装革履,玉树临风的曲落阳,一脸幸福走进结婚礼堂。
我老妈,喜气洋洋,乐得只见嘴巴不见牙齿,因为她的女儿我,终于有男人要了呀,终于能嫁出去了呀,终于要结束处女生涯了呀。她的女婿,还是一个帅得不能再帅的大帅哥。
我伸大了手掌,追债一样问她:“我的三十万嫁妆呢?拿来呀!”
我老妈把一张很大的支票递了我给,我春风得意,抑起头来,横刀向天笑。周围的背景音乐,是赵传的《我很丑但我很温柔》:
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
白天黯淡夜晚不朽那就是我
我很丑可是我有音乐和啤酒
有时激昂有时低首非常善於等候
……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已给夜色笼罩着,窗外的天空,出奇的黑,也出奇的深沉,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黑暗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着阴暗角落里的一切。
隔壁房,曲落阳的卧室,突然有暧昧的声音传来。
在宁静的夜里,那粗重的呼吸,急促的喘息,还有男人像野兽那样,低低的嚎叫,女人很陶醉的,歇斯底里呻吟,一下一下的,很清晰地冲击着我的耳膜。
男人说:“宝贝,快呀,我想要了。”
女人说:“不,我不给你!”
男人说:“给不给?给不给?你不给,我也要了!”
女人又说:“曲落阳,你真流氓。”
男人说:“宝贝,本来我就是流氓!你不是喜欢流氓吗?”
女人说:“嘻嘻!我喜欢像你这样的流氓!曲落阳,套套呢?放哪儿?”
男人说:“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最后一板,黑色浮点的。”
女人说:“找到了。要不要我给你套上?”
男人说:“要!宝贝!快点!再不快点,看我连你的骨头都要吞下去!”
女人说:“嘻嘻。”
无意偷窥(3)
我坐在黑暗里,身子僵硬。而我的情绪,一点点低落下去。此时此刻我的心,就如风中碎裂的花瓣,不停地飘呀飘。我觉得,我是多么的滑稽可笑,竟然自以为是,一厢情愿,以为曲落阳对我有意思。
谁知,不是这样的。
就算不知道我已搬进来,就算不知道我就在隔壁房,可是,这么热情奔放地和一个女子,在他的家里,在那张香艳的床上,那样缠绵……
莫名的,我有很难过,很失落,很心碎的感觉。同时的,我又感到无比的尴尬,脸红耳赤,手足无措。
我,我还是趁他们不知道我在这儿,先走为上策。
我悄无声息下床,赤了脚,提着鞋,像猫那样,踮着肉掌,悄悄地走了出来。路过曲落阳的卧室门口,我还是忍不住看了过去。
曲落阳卧室的门口半掩着,透过门缝,在灯光幽暗里,那张香艳的大床上,我看到了曲落阳,压在一个身材火辣的年轻女子身上。两个人,都是光着身子,一丝不挂,紧紧地相拥着,互相纠缠了在一起。他们一边亲吻着彼此的脸,彼此的唇,一边喘息,交缠,翻滚,噬咬,近乎野兽那样的疯狂。
那样销魂蚀骨。
那样欲仙欲死。
曲落阳的身材,有意想不到的好,四肢修长,身子敏捷,健硕,线条无比的流畅,我甚至还看到曲落阳那诱人的胸肌上,有着几滴灼灼生辉的汗珠,雄性荷尔蒙的气息,势不可挡。
女子有着一头火那样红的短发,白嫩硕大的胸,细小的腰,丰满的臀,她微微地闭着眼睛,尖厉而缠绵地叫:“哥哥!”
“哥哥!”
“哥哥!”
而曲落阳一直叫她:“妖精!”
“妖精!”
“妖精!”
好一副活色生香,令人血脉贲张的镜头。
我怕他们看到我,不敢再呆下去,提着鞋子,赤着脚,踮着肉掌,悄悄地开了门,悄悄地走了出去。然后像逃那样,冲下楼去。
能不能收留我一晚(1)
我忘记了坐电梯,一直跑,一直跑。
跑到楼下的时候,我已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此时的夜色,已深浓。
路上的行人稀少,空气冷清,安静的街道很干净,四周围空荡荡的。因为空荡荡,显得苍白的路面,看上去,感觉到有点刺眼。有风吹过来,街道两旁的树木,在轻轻地摇晃着,树影在风中描述着破碎,无声在挣扎着。
——我也觉得我的心,好像也破碎了。
能不破碎么?本来我对曲落阳,已准备了甜蜜掠夺的雄心,因此满腔热情奔投而来,目的是为了近水楼台,争取和曲落阳培养培养感情,让自己有机会登上曲落阳的贼船,成为曲落阳的妻。
俊男配丑女,比比皆是。
古代有诸葛亮黄月英,现代有梁家辉江家年,周润发陈荟莲。如果曲落阳和我在一起,也不是往前300年,往后推300年,前没古人,后没来者。
谁料,这不过是我一厢情愿。
我提着鞋子,赤着脚,漫无目的走着。我很失落,有一种兵荒马乱,流离无助的感触,委曲,沮丧,失败感泛滥。人家曲落阳,压根儿没有要让我登上他的贼船的念头。
我在悲痛欲绝之中,还记得考虑:今晚我将在哪儿渡过?
曲落阳的家,今晚我是不可能再去的了。再返回去,我便是纯粹找抽了。人家正在床上,积极而热烈地搞自古以来,男人和女人之间最原始,最奔放的游戏,正上天入地,水乳交融,忙得不亦乐乎。
我去干嘛?做电灯泡?
那我岂不是自找其辱?
我也不再可能回江正东家。我都说好了,我要搬出来三个月了,半夜三更突然回去,还以为我发生了什么事,肯定会把他们吓得半死。
本来我和曲落阳签的“合约女友”合同,修罗罗就死命反对,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平白无故,哪会有这等好事?如果知道我今晚的遭遇,修罗罗肯给我再进曲落阳的家才怪。
能不能收留我一晚(2)
修罗罗虽然是我的表姐,但一直以来,她都当了我是她的亲妹妹。
最倒霉的是,因为紧张,刚才我从曲落阳家中跑出来的时候,只记得带手机,却忘记带钱包。没有钱和身份证,想住旅馆也住不了。
老天,我应该怎么办?
我总不能在大街上,溜达一个晚上吧?
虽然我长得不怎么样,但好歹我还是个女的,也挺年轻,不老,到时候发生什么不测的事,比如说,给不怀好意的色狼调戏了,来个霸王硬上弓,“圈圈你个叉叉”之类的,我就晚节不保,欲哭无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修罗罗便是前车之鉴。
尽管“圈圈你个叉叉”修罗罗的人,是江正东。
我想了又想,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打电话给江正南,向江正南求救。这个时候的江正南,大概没睡。
果然,电话刚“嘟嘟”了两下,江正南便接了。
“喂?”我说。
“咦?左拉拉?”
“嗯。”
“左拉拉,这么晚了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
“我今晚没处可去,没地方住,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发生什么事啦?”
“说来话长。江正南,你先过来接我,一会儿我再告诉你。”
“你现在在哪儿?”
我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告诉江正南我所在的位置。这个位置,刚好是离江正南的家没多远。不到二十分钟,江正南那辆黑色的保时捷,便停了在我跟前。
我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这个时候我才发觉,我一直赤着脚,鞋子没穿,手里一直提着。
江正南瞧了瞧我,奇怪:“左拉拉,你怎么这样狼狈?大半夜的,提着鞋子赤着脚满街走,到底发生什么事?”
我无精打采:“一言难尽。”
我没有瞒江正南。江正南这人,尽管人品有点问题,做事有点不人道,也有点自私自利的说,可总归结底,他也不是十恶不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