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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曜洗完澡走出来,看到乔可遇已经睡了,只是好像做了恶梦。她身子蜷缩在床的另一侧,眉头紧皱,似乎睡得极不安稳。
他坐到床边,倾身过去拍她的脸,打算将她叫醒。指尖碰上她脸的那刹那,被睡梦中的她捉住手,听到她喊:“琛哥哥——”
皇甫曜心头一震,目光看向床头灯光线笼罩的她,眉头深锁,一副痛苦的表情,仿佛陷在梦魇里无法自拔。
琛哥哥!他以为她早就忘记了那个男人,却原来从来不曾真正离开过她的心房。
眸色幽冷,他骤然抽回自己的手,抓着床单慢慢收拢。
终究,没有将她摇醒。
……
而乔可遇这一觉睡得特别沉,醒来时还感觉到头痛欲裂。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外面的泛起鱼肚白的天色,她侧身看了一眼皇甫曜,他似还在沉睡,呼吸均匀清浅。
抓起床头柜的手机看了一眼,才早上6点钟而已。里面有一条汪兵韬发过来的信息,说已经找到了晨晨的下落,让她沉住气。
她抓着手机闭上眼睛,只觉得胸口一松,然后起身穿了衣服走出卧室。
刚刚转身,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又转过头去,看到通往二楼的台阶上有个东西在灯光下反光。她慢慢走过去看了一眼,竟是皇甫曜的钮扣,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地上。
她伸手捡起来欲走,抬眼间看到书房的门居然也开着。脸色不由骤变,因为皇甫曜一般不会这么大意。她走进去四处看了看,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将门关了走下来。
“咔嚓!”很清脆的一声,床上的皇甫曜骤然睁开眼睛,却没有动。
随着脚步声临近,乔可遇的身影从卧室门口越过,走向客厅。
保姆今天过来的也很早,6点半左右便开始准备早餐,皇甫曜是8点起的床,洗漱完毕,两人简单吃了早餐。
这天,两人都出奇沉默,乔可遇没有胃口,自然也是勉强往嘴里塞。餐桌上只有皇甫曜那边,可以听到杯盘相撞的细微声响。
保姆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也觉得他俩今天很不对劲,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你的脸色很差,今天就不用上班了。”皇甫曜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幽暗。
乔可遇握着筷子的手紧了下,然后低垂着眸子点头。她现在紧张地等待晨晨的消息,去了也只怕做不了什么。
她只盼皇甫曜在这次股东大会中一切顺利,盼着晨晨能平安归来。
皇甫曜的目光盯着的她的发顶上,终究一句话也没说,起身便走。
“等等。”他拉开门的一瞬间,乔可遇出声叫住他。
皇甫曜转身,乔可遇上前,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领带。抬眼看着他,说:“我等你回来。”唇角微扬了下,虽然那个笑,看起来是如此勉强。
“嗯。”皇甫曜应,然后转身离去。
公寓的门被他关上,乔可遇站在那里一直紧张地握着手机。她盼着晨晨平安,盼着皇甫曜回来时,她能抱给他一个平安的晨晨。
她发誓,这一次绝不会再拖延下去,任何境况下,她都会与女儿、与皇甫曜在一起……
——分隔线——
皇甫集团
股东大会已经准时开始,偌大的会议桌前,皇甫曜坐在主位,皇甫御没来,韩少玮坐在左侧第一位,其它股东分散坐在两侧。
他简单地说了几句开场白,在热烈的掌声中扫了会议桌一眼,左侧第三、四个位置是空的。
“大少,胡董和张董打电话说不舒服,今天都没有过来。”张特助俯在他的耳边低声说。
这两个人一直都是最支持皇甫曜的人,如今称病……他听了眸色幽深,脸上并没有起任何变化。
韩少玮唇角微勾了一下,有些胸有成竹的意思。顾总则将后背倚入椅背,看起来最气定神闲,仿佛事不关己。
皇甫曜微微颔首,示意会议开始,张特助便将手里的文件一一发放到到各个股东面前。
接下来便是简单的陈述:“各位股东现在手中所分发到的,是皇甫集团过去一年公司内的运营状况、财务报表数据,还有在各项投资中的收益以及少量亏损。当然,也有市场占有率的调研数据等等。”
“后面是本人对今后带领公司发展的方向,以及改革整改的建议,还有长期远景的规划等等。下面,就让张特助为大家详细讲解一下。”皇甫曜说。
皇甫集团一年不知要开多少次临时股东会议,这些数据他们都很清楚。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翻阅纸张的声响。
张特助将投影打开,正准备开始。
这时韩少玮的助理走过来,附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他满意地点头,然后站起来说:“各位,请暂停一下。”
他这一出声,截断了张特助欲出口的话,其它人也都抬起头来,不明所以看着韩少玮。
韩少玮则看向皇甫曜,左边唇角微弯起转向后面的律师团。那些人都在盯着电脑屏幕,似乎出现了短暂的噪,似乎出现了短暂的噪动。
为首的律师突然站起身来,看了皇甫曜一眼,脸色有些为难。然后转身面对众位股东说:“对不起各位,现在情况稍微有一些变化。”然后他俯身在皇甫曜耳边低语说了几句。
皇甫曜眸子一凛,慢慢垂下去,脸色也渐渐阴沉。但是没人能看出他更多的情绪变化,他半天都没有说话,那些股东除了韩少玮含笑坐在那里外,所有人都在猜测。
长久的沉默,会议室里已经渐渐浮动不安起来。
“赵律师,你可是皇甫集团的老人,是跟着我爸一起开创的皇甫集团。纵使再不忍心,也不能一直这么拖着,宣布吧?”韩少玮下巴微扬,颐指气使地看着他。
那姓赵的律师看了脸色讳莫如深的皇甫曜一眼,然后战战兢兢地站在会议桌边宣布:“对不起各位,我们刚刚得到消息,大少刚刚已经大幅减持了皇甫集团百分之十的股权。”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就连张特助的脸色都变了,只有皇甫曜还沉稳地坐在那里,脸色讳莫如深,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大哥,你做这董事会主席的位置也有8年了吧?是不是也该退位让贤了?”韩少玮抬眼看着他说,眸中闪着笑,神情无比得意。
他手里加上其它皇甫家族中人的,足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现在来讲超过皇甫曜手中的百分之三十三(原有百分之四十二,通过收购不计名股份增持到百分之四十三,刚刚减持百分之十。)也就是说,在此时此刻,最大的股东已经转变为韩少玮。
皇甫曜眼皮微抬,只睨了他一眼,唇紧紧抿着,并没有再说话。
此时的张特助还握着打出去的电话,喊:“这不可能,大少还在开会,怎么可能抛售股票。”张特助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似乎比皇甫曜还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但是他的话,已经证实了人们对这个消息的置疑。
没有足够的股份,皇甫曜就将这么轻易地失掉董事会主席的位置。这意味着,接下来总裁的位置也可能不保。
“等等,如果我将手中百分之八的股份,无偿转给皇甫大少呢?”顾总适时开口。
“顾总?”韩少玮闻言脸色一变。
如果顾总将百分之八当场转给皇甫曜,他处心积虑的谋划将毁于一旦。
“不必了。”皇甫曜站起身来,就在别人以为局势再次逆转的时候,皇甫曜却拒绝了顾总的赠予。
他不是傻瓜,在场的每一个都不是,他们都知道顾总所谓的赠予,将来必定是要回报的。而皇甫曜绝不会是任任何人拿捏的人,即便他此时在与韩少玮的较量中失了利。
他站起身来,目光犀利地扫过众人。脸上张条紧绷,却自始至终都带着从容,仿佛接受这样的结果很坦然。
唇如往常般微微勾起慵懒的笑,然后将手插在裤兜里,朝着会议室外走去,颀长的身影依旧削瘦有力,背依然挺得笔直,一如他一直以来的王者风范。
但是不管他退得多么骄傲,脚下的步伐迈得如何沉稳,他在别人眼中也是败了。这个他驰骋了多年王国,在此时此刻便要拱手让人。
在皇甫涵死去十几年后,在聂兰处心积虑为他保了这些股份之后,让给了他父亲的私生,让给他这个一直不愿意承认的弟弟韩少玮。
他退出去,身后传来律师宣布新任董事会主席的人选——韩少玮。
皇甫曜回到办公室里,他坐在办公桌的皮质座椅上,望着窗外射进来的阳光。
“大少,即便是这样,我们还有机会的,你在皇甫集团这么多年的成就,股东们都看在眼里。只要投票的票数过半,你依然可以担任现在的职位。”张特助跟进来,很着急地说。
皇甫曜却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眸子出奇的沉静,说:“你先出去吧。”
“大少?”张特助看着他,他跟了皇甫曜这么多年,无论任何风雨,他都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但是那同时他都会争取。但是这次,他却没有像从前一样去想办法争取或努力,明明还有很大的希望,却似乎已经打算接受这个事实。
“出去吧。”皇甫曜向他摆手。
张特助唇张了张,终究没说什么,慢慢退出去。临关门时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光线充足的办公椅上,他的身影看起来如此宁静,而……寂寥。
是啊,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这一次本以为万无一失,谁又曾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皇甫曜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三十四层的顶楼,可以俯瞰到整个商业圈的全景。下面的车水马龙如同蚂蚁,却听不到半分鸣笛喧嚣。
打败他的不是韩少玮,而是乔可遇。
那个女人,她真的出卖了自己,她如何忍心……
他并没有在窗外站多久,门外就出现一阵噪动,他侧目,便见韩少玮不顾张特助、姚淘淘等人的阻止,已经带人闯进门来。
“大哥,是在悼念即将失去的一切吗?”韩少玮的下巴微扬,得意地看着他问。
皇甫曜看着他,在敌人面前习惯性收好自己的灰败,他定定地看着韩少玮,只沉声问了一句:“谁干的?”
韩少玮也看着他,眼中的笑意渐浓。唇微张,回答:“除了乔可遇,还有谁?”
皇甫曜心中一刺,因为猜测与证实终是不同的,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因为听到这个名字而心痛。
乔可遇,这个他人生将近三十年来,第一次全心全意爱上的女子,他第一次想要好好珍惜的女子。
最终,还是背叛了他。
她不知道,一个皇甫集团他输得起,他输不起的只是她在韩少琛与自己之间的抉择。
“大哥,你悼念完没有?如果悼念完了,就请你马上从我的办公室里出去。”韩少玮得意地看着他。
自他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一刻比此时更让他觉得痛快,觉得可以将皇甫曜踩在脚下。
“玩我剩下的,也真是委屈你了,那就好好享受吧!”皇甫曜唇角勾着一贯慵懒的笑,眸色却冰得可以悚人。肩撞在他的肩上,使韩少玮脚步趔趄了一下。
韩少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明明失了所有,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