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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声音是个年轻人,语气中还带着几分俏皮,我一时摸不准什么状况。
我咬咬牙,转过头去仔细一看,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女尸脸上和身上的血迹散发着番茄汁的味道,她正用纸巾擦拭着被弄脏的睡衣。
“你没事吧?”我将信将疑地问道。
“没事!我就想吓唬吓唬陈柏林,谁让他在电话里骂我!”女人抬起擦干净的脸,精致的五官让人赏心悦目,是个美人坯子。
“你和陈柏林是什么关系?”
“我?我……我是陈柏林的女朋友啊!”女人心虚地答道。
“他不是快结婚了吗?怎么?”
我的这句话不知触动了女人哪根神经,她的态度变得蛮横起来:“结婚了不起啊?那个臭女人失踪凭什么骂到我的头上来啊!”
“那你刚才这是?”
“我装了一会儿死人,吓吓那个臭男人!哎,你帮我把背上的刀拔下来。”女人转过身子,把那柄刀对准了我。
我握住刀柄,还没用什么力就拔了下来,刀尖部分是一个吸盘,刀并没有插进身体里,而是吸在皮肤上,因为衣服挡住了透明的吸盘,乍一看,和真的刀没什么区别。
这柄刀似乎是个道具,上面印着特殊定制的字样,突然我对这个女人有了印象。
“你是蒋小青吧!那个谍战剧里的演员!”我恍然大悟道。
“你才知道啊!”她扬扬自得地娇嗔道,“对了,陈柏林的那个女人到底怎么了?你们怎么找到我家里来了?”
看样子,女人把我当成了陈柏林的朋友,既然身份没有被她识穿,我就将计就计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有人绑架了他的女朋友,他正着急呢!”我把绑架的事情粗略说了一遍。
“活该!让他对我这么薄情寡义,现在得到报应了!”女人看起来对陈柏林旧情难忘,但又对他抛弃自己的事情耿耿于怀。
我上下打量起蒋小青来,白皙的脖子上是一张即使没化妆也令人心动的美丽脸庞,天生充满灵气的眼睛透着女人的妩媚,正值演艺生涯旺盛期的她,是众多人的梦中情人。轻薄睡衣下的曼妙身材,挺拔的双峰充满着诱惑。
蒋小青发现我看着她,防范地拉了拉胸前的衣襟。我好不容易才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咽了口唾沫道:“凭蒋小姐这么好的条件,还怕找不到男朋友吗?”
“我就想给他一点儿教训!”恶毒的光芒在蒋小青的眸子里转瞬即逝,她换了一个甜美的笑容,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和陈柏林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见过你?”
“我叫唐俊,认识陈柏林的时间不长。”虽然是撒谎,但我还是说了自己的真名,反正告诉她也无妨。
“唐俊,你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说着,她将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轻浮地翘起嘴唇。
“帮你什么忙?”我悄悄关上了虚掩的房门。
“帮我杀了那个女人。”
她看着我吃惊的表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说道:“我不是真让你拿刀去杀人。绑匪不是要赎金吗?陈柏林没报警,肯定是想自己去交赎金,你只要拦着他别去交钱就行了;绑匪等不到钱,自然会替我杀掉那个贱女人。”
一天之内,她是第二个对我说这个计划的人了。
“我这么做,有什么回报呢?”我问道。
“我的身体!”
我用食指勾了勾她的下巴,确认道:“真的?”
“事成之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她巧妙地避开我的手指,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我只要钱。”我推开她后冷冷道。
Chapter 3
“果然不出你所料,陈柏林去找了那个女人。没想到那个女人也愿意出二十万,让陈柏林交不成赎金。”
“既然她这么恨我,这二十万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拿到手。”
“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你就放心吧。不过,刚才出了点儿小状况,我把陈柏林跟丢了,你知道他会去哪儿吗?”
“他一定是去找萧夏了。”
“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这就去。”
“李迪来了,我不跟你多说了……”
挂断丁丽的电话,我拦了辆出租车,把丁丽发来短信里的地址告诉了司机,出租车嘈杂的发动机声充盈着我的耳朵,司机似乎知道我赶时间似的,有点儿疯狂地超越着前方的每一辆车。
差不多转了一天,我揉着酸胀的小腿,心里一遍遍梳理着眼前复杂的状况。
我之所以肯答应李迪帮他这个忙,原因有三:一是为了我们之间的友谊,二是有机会拿到那五十万的赎金,最重要的一点,因为我深爱着丁丽。
三年前,我和李迪几乎是同时爱上了丁丽,各方面都不及李迪的我将这份爱深藏在了心底。这些年来,作为他们的爱情见证者,我竭力掩饰内心对丁丽的爱慕之情,扮演着他俩的好朋友的角色。直到李迪出车祸毁容的那一天,我觉得机会来了。
是我的劝说帮丁丽下了离开李迪的决心,但不曾料到却为人作嫁。俗话说得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听到李迪计划的一瞬间,直觉就告诉我这是夺回丁丽的一次绝佳的机会。
在李迪告诉我他的假绑架计划前,丁丽早就把这件事透露给我了。
我在李迪的计划中制订了我自己的计划,那便是拿着赎金和丁丽远走高飞,让她的两个前男友斗得头破血流,我坐收渔翁之利。
现在多出来了二十万元,是个不小的诱惑,我不得不小小修改一下我的计划。蒋小青需要看到丁丽尸体的照片才会付钱,我完全可以和丁丽一起伪造照片。只是有个问题:我什么时候去找丁丽拍这照片呢?因为无法得知陈柏林凑齐赎金的时间,万一我贸然离开,很可能失去抢夺赎金的最佳时机。但赎金一旦得手,李迪就会向陈柏林摊牌,蒋小青就会知道丁丽被绑架是假的,那么二十万就泡汤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选择题了,变成了复杂的难题。
对策还没想到,出租车已经稳稳当当抵达了目的地。萧夏好像还没有回来,家里没有开灯,于是我找了个角落,点起根香烟,给李迪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被挂掉,一连打了几个都是这样,像是不方便接电话。从刚才丁丽的电话里知道李迪去宾馆找她了,他们两个旧情人独处一室,难免让我联想到一些香艳的场景。我顿觉不是滋味,在丁丽心目中自己连一个毁容的男人都不如,自己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百无聊赖之下,我随手买了张路边摊的新闻报,头版恰巧也报道了本市的一起绑架勒索案,绑匪向受害者丈夫勒索两百万赎金,警方正对绑匪身份以及受害者的去向全力追查。头版显眼的位置刊登着绑匪发来的照片,受害者被蒙着脸,手里举着当天的报纸。
我不由得想到,万一陈柏林报警了,自己岂不是要去蹲班房了?反过来说,自己如果不在这次李迪的绑架计划里捞一笔,就白白承担了如此大的风险。
越想越纠结,脚边的烟头也越来越多,萧夏家的灯已经亮了,可能受心情影响注意力不够集中,我没看见萧夏回家,也没留意陈柏林是否进出。
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指向夜里两点,我依然联系不上李迪和丁丽,正准备放弃盯梢去宾馆看看,有个女人推了辆自行车从楼里走出来。
是萧夏!她的自行车上满满当当放着好几个黑色垃圾袋,看她推车的样子袋子应该不轻,沿着人行道艰难地推行着。
这么晚了,她这是要去干什么呢?
我拉起连帽衫的帽子,饶有兴致地远远跟在她后面。
走了没多久,她就停了下来,将几个袋子提到公共花园,那些流浪的野狗似乎嗅到了什么,全聚拢在她周围。
她倒出垃圾袋里的东西,萧夏所处的位置灯光昏暗,而我又离得太远,完全看不清袋子里倒出的是什么。不过从野狗的反应来看,像是狗食之类的食物,趁着野狗们狼吞虎咽之际,萧夏仓促地离开了公共花园。自行车上还有几个垃圾袋,她也没有回家的意思,看着像是还要去其他地方。
我心中的问号越变越大,一个女人夜里两点出来喂野狗,谁会相信呢?
她一走远,我便快步跑向那些野狗,要弄清楚那些稀糊糊的狗食。
野狗朝我低声咆哮着,一脸红色液体的野狗看起来格外凶残,我一旦不小心进入它们的攻击范围,没准儿就会给我来上一口。
正在我踌躇不前之际,一只胆小怕事的野狗叼着一样东西独自跑去一边进食,当我看见它嘴里的东西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后背脊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是一颗拳头大的心脏,虽然被咬了几口,可我还认得出那是人类的心脏。
我没想到,萧夏竟是在抛尸。
如果陈柏林真去找过萧夏,那这具尸体会是他吗?
我有点儿站立不稳,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太富戏剧性了,简直是一部恐怖悬疑电影。
陈柏林若是死了的话,那意味着我的五十万就化为了泡影,丁丽也有回李迪身边的可能,绑架的事情不了了之,丁丽更不会帮我伪造照片,蒋小青的二十万也基本落空。
或许一天前,一无所有的我会轻松地耸耸肩,一笑而过。但巨大的诱惑曾经离我咫尺之近,要说放弃谈何容易?
和李迪、陈柏林他们相比,我简直是个一事无成的失败者,失败者的机会只有一次。
考虑再三,蒋小青的二十万是唯一的希望。而给我的时限,是在陈柏林的尸块儿被人发现之前。
所有的计划落空之下,我无须权衡左右、犹豫踌躇,一个全新的计划诞生了。
这是失败者最后的机会。
Chapter 4
“蒋小姐,我是唐俊。你之前答应的事情还作数吗?”
“当然啦!”
“你准备好二十万现金,我明天晚上就来取!”
“但我怎么知道你事情有没有办好?”
“放心,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七点整,家电城见。”
李迪、丁丽、陈柏林他们仿佛一夜之间都消失不见了,电话全都无法接通,我像一件用完后被丢弃的工具,必不可少而又在事后毫无用处。
除了自己,没有人会在意你。
我花费了整整一天时间,在约定见面时间之前,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我早早来到了家电城,在二楼找了个俯视大门的位置,背对着一整排的新款等离子电视机,静候蒋小青的到来。
蒋小青来得很准时,像是掐着点进来的,我身后的电视新闻刚一响起,她就踏进了家电城的大厅。
她一身黑衣,戴着墨镜,灰白色的围巾挡住了大半张脸,标准的明星打扮。我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她抬头看见了倚着二楼不锈钢栏杆的我。
“钱带来了吗?”我发现她只带了一只小手包。
“放心,少不了你的。”她从包里取出一把钥匙,对我晃了晃,“看见没有?钱都放在隔壁超市的寄包箱里了。”
“你没骗我吧?”我伸手想拿钥匙。
蒋小青毫不留情地收起了钥匙,扶了下镜框,上下打量着我问道:“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你不会认为我会带着她的尸体来吧!”我看了看手表,“差不多了,你要的东西就在电视里。”
这时,电视机里的新闻播报员开始播报一则时事新闻:本市发生一起恶性绑架案,被绑架的女受害者今晨被人发现陈尸闹市区的垃圾桶里,尸体遭到严重破坏,面部已无法辨认,但从死者穿戴的衣着以及体貌特征,警方初步认定了死者身份……
“你怎么证明是你干的呢?”蒋小青问。
屏幕里显示出一张打了马赛克的尸体照片,蒋小青挑了下眉毛,显然她也注意到了画面中奇怪的地方,尸体的蓝色上衣少了右边的袖子。
我取出被我揉成一团的蓝色袖子:“这下你该信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