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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表达。
我是善也是恶,我是温暖也是热烈,是希望也是绝望。
我不停变换步法,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尹厉。他的眼睛已经呈现了狂热的情绪,他已经被蛊惑了。
我能想象这个刹那的自己。我在释放邪恶和诱惑,坦诚我的天真与阴暗。我的每一个舞步都是我的武器。
张扬美丽。
5个人不断工作的收入才能供养一个顶尖的艺术家。
我就是那个需要用双脚去蛊惑人类的艺术家。
我就这样看着尹厉,并不触碰他的身体,可每一个舞步里都传达出劝诱。
“成为我的奴仆吧。”
我的舞蹈这样对他表达,毫不掩藏。
而音乐趋于结束,我也终于矜持地划了一个小圈,收起了脚尖,然后再次向尹厉伸出了手。
这一次他灼灼地望向我的眼睛,姿态优雅地顺势跪在我的脚边,用一种谦卑的姿态亲吻我的指尖。
他为我而臣服。
然后尹厉抬起头,仍旧拉着我的手,注视着我:“对于我过去所做的一切,萱萱所做的一切,我让你坎坷难过的一切,我祈求你的宽恕。”
我低头,尹厉的眼睛明亮。他看得是舞蹈,也是我,对于我传达出的故事,他安静地品味过了,所以他知道我跳的是生活,他为我舞蹈里的挣扎而道歉。
我和尹厉的一切都太戏剧和复杂,我爱他,不会离开他,可是回溯过去,又有很多微妙而细枝末节的东西让路途不那么平坦。他曾把我带离巴黎,毫不在乎地要医生帮我截肢,也甚至并不在意我的生死。甚至在我苏醒后,都能为了更好控制我给了一个未婚妻的身份。
他在祈求我宽恕这一切。宽恕他曾经的冷酷和为保护亲人而对他人的自私。用真诚而英俊的表情。
仿佛也被他蛊惑一般,我抬手抚摸他的额头,勾勒他脸上的线条。这张脸,从陌生到熟悉,从提防到依赖,点点滴滴,都是我和尹厉一起生活的痕迹和回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我宽恕。
然后我蹲下身,握住尹厉的手。
“请你也宽恕我。”我同样望着他的眼睛。
原谅我过去想要自己消失而造成的这一切误解,尹萱对我嫉恨过,我却对尹萱也该是抱有歉意的。如果不是我任性地冲向她的车,她本可以有顺风顺水的人生。而更甚者,或许我本身对尹萱也不够公正和平和。在不久之前,我甚至还把自己放在一个受害者的位置,妄图报复“加害者”。
我和尹厉,尹萱,我们都不是完全无辜的。在过去的人生里,我们都犯过错。而命运让我们紧紧地缠绕在一起,互相修正过去。
我看着尹厉,他为我拨开被汗水打湿的额发,然后他轻轻地吻了我的额头。
“我宽恕。”
我们互相看着对方,双手交握,十指紧扣。这像是一个宗教仪式。我用舞蹈向他诉说我的情感,诉说我的矛盾和歉意,他领悟。我们互相原谅了对方,接纳了过去有瑕疵的对方。
我伏在尹厉的肩头,听他低低地笑。
“颜笑,以后都不要在我面前那样跳舞了。我怕忍不住把你从舞台上拉下来。”
尹厉的声音带了隐隐的危险感,我却并不害怕:“你已经半路把我从舞台上拽下来过了。”
尹厉也笑了:“所以你的人生都被我强行重新拼接到了我的人生轨道上。这个层面来说,我是不是你的黑天鹅?你是高贵的‘王子殿下’,先结识了你的白天鹅黎竞,我伪装自己,用欺骗的手段诱惑了你,拆散了你和白天鹅。”然后他的手指摩挲着我的脸,语调有些喃喃,“我一直不喜欢《天鹅湖》,为什么王子一定要和白天鹅在一起?黑天鹅因为邪恶连追求爱情的资格都被剥夺了么?王子的内心明明更被黑天鹅而吸引。他更爱黑天鹅的真实,他也不过是有欲望的王子。”
他抱着我的手紧了紧:“所以在我的故事里,王子是必须和黑天鹅在一起的。或许并不是主流的结局,但也会离经叛道得到幸福。换做我是黑天鹅,我是绝对不会这样退场的。”然后他的声音柔和下来,在我耳边轻轻说,“你是我的,我的‘王子殿下’。”
尹厉的目光和语气都是霸道的,然而这一刻我的心里却充满了温情。
我微笑着回抱他。
“你也是我的,我的黑天鹅。”
41、第三十八章
离开比赛的时间其实并不远;但这段紧张的练舞时光,却仿佛是人生里最幸福的片刻。我带着我对人生新的领悟和对尹厉的感情,第一次不顾一切不计后果地跳;身体上疲惫,心里却越发激越。
然而一个令人意外的发展却打乱了所有的计划。
“大赛组委会拒绝你的参赛。”吴可表情沉重;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一口气把话说了,“这次比赛报名的人数是过去的三倍,大赛组委会紧急贴出公告拒绝个人参赛,所有的与赛者都需要是各知名舞校选送的才行。而有选送资格的舞校,也将由大赛组委会经过评定之后发邀请函决定。”
“这次比赛的获奖者有机会被送往波士顿,巴黎或是意大利的顶级芭蕾名校培训,甚至评委里很多背后是世界级舞团;如果被评委看上,不仅可能获得指导,还能一步登天进入顶尖公司。简直是每个舞者梦想中名利双收的机会。所有人都趋之若鹜,导致今年网上报名系统都瘫痪了,紧急之下组委会只能先这样规定,严格审核参赛者资格,甚至要求提供舞者自跳舞后完整的骨骼生长曲线图,饮食习惯测评以及健康状况。”
我对这个五雷轰顶一般的新规定完全无招架之力,只觉得有些恍惚,芭蕾确实是一个讲究门第的艺术,因为它的古典和历史深厚,芭蕾界并不怎么能接受非主流的舞者,他们更讲究师从何处,从什么顶尖舞校毕业,有怎样的履历。而多数舞者也走着这样传统的道路,几乎所有国际比赛,得奖者也全是这些一路芭蕾科班出身的,因此这样的规定其实也算合理。
可这样,我就无论如何没法参加比赛了。我无助地看了尹厉一眼。
“等我一下。”他的脸色如常,只温和地对我笑了笑,然后便转身走了出去,直到片刻之后才回来,可这次脸色却带了点沉重。
“我给国内几所口碑不错的芭蕾舞校的校董都打了电话。”他沉吟了一下,捏了捏眉心,“可是我没法把你安心送去,因为这些学校都没有收到邀请。”
尹厉说完便有些担忧地看了我一眼。
“我只想你知道,芭蕾很好,但也只是你的一部分,你还有很多更好的东西。”
吴可也安慰道:“还有很多其他的比赛可以参加。”
我努力克制地点了点头,可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伏案哭了一场。
我这几个月来的努力练习,为之奋斗的目标突然没有了,这让我无所适从并且不甘心。
即使无望,我还是给泰勒夫人写了一封信,那时候我情绪激烈,语无伦次地在信里阐述我的人生和如今的心境:我想要重新回到舞台上,不仅为了尹厉而跳,也为世界上所有的光辉而跳。
出乎意料的,泰勒夫人的回信很及时,可是态度却称不上是热情。她写,对于你遭受的一切我感到抱歉,但除非你能更打动我。
我还不够打动她。
然而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邮件,我又真的不得而知,该如何才足够让她也动容。
“我们马上去巴黎。”尹厉看了这封邮件,立刻下了决定,“我们到巴黎去开一场个人芭蕾专场。泰勒夫人可以对你的陈述冷漠,但她不会对你的舞蹈无动于衷的。你可以打动她,用你的舞蹈,说服她。”
他几乎是雷厉风行带着我和吴可就去了巴黎。租了场地,在顶级服装设计师那里定做了舞裙和舞鞋,甚至带了一整支医疗团队做后备。
“一个月以后开专场?这个时间你觉得可以缓过来么?”在巴黎的夜风里,尹厉为我掖了掖围巾,“如果可以,我们定下时间,我就要联系印刷宣传单,进行广告。”然后他望着远处,“过几天黎竞也会过来。”
“虽然我私心里不想看到他和你甚至说句话,但是巴黎毕竟他比我更有人脉,既然办专场,那就要办得影响大些,黎竞可以邀请到文艺圈的各种名人。”
事情便这样一步步紧凑地发展。黎竞在第二天就出现了,但不知是否错觉,他对我反而带了点逃避,每次几乎是说完正事就急着告辞。可我也没有闲暇关心这些,我也在为这个专场苦恼。我不知道都要跳些什么舞。
除却古典剧目,总要有一些自己独特的东西。
在巴黎的这些天,我也看了好几场芭蕾,舞者们的舞步都信手拈来一般自然,脚背脚弓的条件都非常好,有爆发力,感情充沛,简直完美无瑕。
尹厉为我的专场马不停蹄的忙碌着,而我却在日益的烦闷里一边练舞一边怀疑自我。
“颜笑,你这几天跳得都心不在焉!”吴可首当其冲地便指责我。
“可我不知道什么是自己的风格。我不知道怎么样的特质能让观众对我一见钟情。我一直对着镜子在观察自己,确实舞步上已经很精妙,也能体会剧目里主角的感受去表达,可仅仅整个巴黎,能和我跳得一样的人就已经太多了。我都不觉得自己能打动老芭蕾舞迷,更别说泰勒夫人了。”
吴可陪着我坐了下来:“我今天正想和你说,你知道即兴芭蕾么?不经过编排,只是跟着自己的心灵,根据音乐随心所欲跳舞?”
“还有古典芭蕾流派分流出来的现代芭蕾。信奉芭蕾不能拘泥于固定的陈腐步法,而是自然而然感情的肆意流露。”
“我不大懂现代芭蕾,但是我想如果你能融合它那种自我创作和成长式的舞蹈,把你自己的内心和人生经历跳出来,传达给观众,那一定会成功。每个人的阅历都不同,你的人生就是你的独一无二性,你的特质。而能不能真正吸引观众,那取决于你内心的丰富程度和肢体的感染力度了。而这些古典芭蕾是没法表达的。”
那天我并没再练舞。吴可的话让我思考,或许我应该先梳理自己的一生,再去跳舞。
晚上的时候我一个人去找了尹萱。听尹厉说,她自上次回巴黎之后就一直不大愿意出门,也不见人,尹厉去了几次就吃了几次闭门羹,他很担心她。
“是你。”尹萱果然不愿开门,只透过门的探视口和我说话,“哥哥前几天来找过我,我就知道他是为了你才来巴黎的,也不是来看我。”
“听说你要办个人芭蕾专场了,真是恭喜,我2年前也想办,可被哥哥严正拒绝了,说太耗人力物力,也没必要,真是同人不同命。”
我有些愧疚,但还是说明了来意:“对之前的事我很抱歉。我很想请你一起来那天的专场。实际我很想邀请你和我一起跳一段双人舞。你跳得很好。”
尹萱愣了愣,隔了好久才继续说话,声音却有些飘渺:“没想到我可以听到这句话。可惜晚了。”这之后她不再理财我,也没有开门的意思。
接连几天,我便每天都去,可结果都是相同的。尹萱是固执的,我也终于理解尹厉在忙碌之外的忧虑。
那天我照例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