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必要在医院躺上一两个星期了,小瞬瞬送到了雅帕菲卡那儿去,我说我待会儿去替你们看看。亚伦感激地对我点头,连声道谢,说夜里陪完了小云他会过去孩子。我看着亚伦,倒觉得有点心酸了。
我从病房里出来,鼻腔里还满是消毒药水的气味。
电梯坏了,我只好走楼梯下去。竟然就又看见了拉斐尔。她就站在精神科那一层的楼梯间,看着窗外出神,一个白大褂走出来喊她,她才回过神,冲大夫一笑。这大夫有点面熟,一时想不起是谁。拉斐尔接过了大夫递来的塑料袋,对他说:“谢谢您了,一辉主任。”大夫便转身回去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叫她。想来她要避开我,也是有这等原因的。
拉斐尔扶着楼梯慢慢往下走,我看出来了,她的运动神经似乎有点不大协调,手脚僵硬着,于是每下去一级,都有些吃力。终于等她走过两层,我叫她名字。拉斐尔吃了惊,回头看见我。
“你好。”拉斐尔说,脸上是犹豫不定的表情。
“我来看小云。”我先说了这话,掩去她的尴尬。“撒加还好吧?”吐出这些词着实有点艰难,回想着有些不堪的一幕,即使是听来的,心里也觉得像是淋了滋滋作响的硫酸一样难受。
“好……”拉斐尔说,她的眼睛在飞快地转动,思考着什么。
我不想和她多说了,就跟她道别,先下去了。
(三)
我买了点儿鱼肉,照着小云给的地址到雅帕菲卡家里。门没锁,一推就开了,进门看见正对着客厅的大阳台上,坐着他,身边的小摇篮里睡着他那可爱的小外甥。他便一手捧着书来读,一手推推摇篮。恬静而美好。
看着阳光安静地抚摸着雅帕的脸,又用金线给他勾勒出柔和的轮廓,总不忍心出声就打扰。
他却觉察到了动静,回头看见我,微笑着站起身。动作还是很轻的,唯恐惊扰了小瞬瞬。虽是个男人,可是房子收拾得井井有条,素色的窗帘和沙发套,白布绣银线的灯罩,以及窗台上卧着的一线的兰花枝,一切都是淡雅。加上他身穿的浅灰色的唐装上衣,还在掐出一点腰身,头发披挂下来。眼看着不花,心却早花了。
雅帕给我斟茶。我看见茶几上放着我的那本书。我说:“我还有一本,《垮掉的一代》,下回带给你看。”他笑了摇头:“不用了,我看过,不喜欢。”
我们聊了一会儿,我就去厨房熬粥。
这小厨房里才现出一点独居男人的狼狈。小煎锅用过一两次,可是钢丝球刷得太用力,将锅底划出了好多道白色的痕。电饭煲边上的接水的小盒子忘了倒,带着米油的水浸泡得饭煲边上滑腻腻的。我都一一帮他清了。
粥熬好了之后端过去。小瞬瞬还没醒,小嘴在梦里吧咂几下,然后翻个身,打着小呼噜。雅帕菲卡将他抱起来,轻轻地拍拍背。孩子还是不醒。我便把那粥放回锅里,想着等瞬瞬醒了再喂。
“我有一个朋友,等会儿过来。”雅帕说。
我便站起来,准备要走了。
他忙摆手:“不妨碍的,只是怕你不自在。”
正说话间,门被推开了。雅帕笑了笑:“我果真是经常忘记锁门。”
进来的一人叫我腾地一下蹦了起来。我说:“老师……您怎么过来了?”可来人并不认识我,只是惶惑不已。
(四)
雅帕菲卡介绍道:“我的同学,阿释密达。”
我不好意思地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我说:“你的名字好中东,你外国人呐?”阿释密达笑了起来。他的眼睛出奇清澈,好像个孩子的一般。
雅帕去泡了茶,我们仨便坐在一块儿了。他们聊一些专业和工作上的事情,我听不懂。我对于这点,是很敏感的。周围的朋友都是读过许多书的人,满腹经纶又出口成章,因此我总感到很自卑。有时候会担心,卡妙某日也会厌倦了我的无知,将我抛弃吧。
阿释密达说:“我们所之前接过一个离谱的案子。”
雅帕菲卡说:“无非也是些爱恨情仇的东西。”
阿释密达点头,拿起茶杯:“雅帕,你冲泡咖啡很有一手,今日怎么换了茶?是不是有小姐在?”他笑了起来,像被雨水冲刷过的阳光一样焕发着清新的气味。“那个同事帮一个男客户打官司。客户和一个男人打架,都挂了彩。起初我们还以为是要替他打掉故意伤人的罪名。后来发现他是为了帮那个挨打的男人说话。因为公安局立案了。”
雅帕菲卡呷了口茶:“这有什么稀奇的?”
阿释密达接着说:“后来我们查到,这个男客户将那个男人的老婆给搞了,还下了药。可是男人的老婆没有起诉他,只说是自己下错了安眠药的分量。我们以为是婚外情了。可是客户又说,他和男人的老婆彼此都没有感情。”
雅帕菲卡说:“他们是吃饱饭撑了。”
“后来结了这个案子。那个男人只是劳教了一阵子,叫人给弄出来了。男客户也离开了。”阿释密达眨了眨眼睛,“男人的老婆比较可怜,药物中毒之后有后遗症,落下个神经受损的毛病,走路都不利索。”
雅帕菲卡的手指在茶杯的杯沿上打转:“这种无聊的小案子,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阿释密达又笑了,看来他极爱笑:“我只是听说,那个男人和他老婆是路口那间酒吧的前任老板和老板娘。”
雅帕菲卡撇撇嘴:“这个案子解密了?你就不怕泄露客户私隐?”
“不怕的,”阿释密达说,“沧绯和老板娘认识。她是她的表妹。”
雅帕菲卡站起来:“原来你是为了跟着沧绯,才到这里来的。”
(五)
小瞬瞬醒了,咦哦了两声。雅帕菲卡正要去看,我忙说:“你坐着吧,我去抱他。”于是给他换了尿片,又喂了粥,带了他到阳台上看风景。小瞬瞬高兴的时候不找妈妈了,嘴里含糊地喊着几个字,我应他,他就更加起劲了,一个劲儿地对着我说,小拳头挥舞得很起劲。
阿释密达看看我们,又看看雅帕菲卡,歪歪脑袋,露出一个很单纯的笑容:“雅帕,你家伙!”
他没有解释。倒是我不好意思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又坐了一阵,便回去了。我将小瞬瞬放下,有点依依不舍,很想生个孩子,可以长得像我,又像他,然后我们坐在阳光底下,一起快乐地成长。
想着就到家了。
宫儿和沙加竟然在。卡妙早回家了,陪着他俩说着话。宫儿和米罗见了面,也不再尴尬。裳雪把宝宝们抱出来,宫儿就伸手去接。米罗眼巴巴地,又紧张地喊:“喂!你注意点,别摔着我儿子!”宫儿一听就不乐意了:“哎!卡卡不也是没奶过孩子吗,你咋不说她!”她看我也抱了小米饭,于是顶不服气。
米罗笑嘻嘻地说:“她比我家雪儿还会带孩子,将来准是个好妈妈。”
我们都笑了起来。
宫儿逗着怀里的孩子,对我们正色道:“我表哥回来了。”我的心揪了一下,偷偷瞄一眼卡妙,他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六)
宫儿告诉我们,她大表哥从劳教所出来了,回到了这个城市。
卡妙说:“师兄回来了,找个时间聚聚吧。好久没见面了。”
宫儿摇头:“迟一些吧。”接着又好像要爆一件惊天大事一般,讳莫如深地告诉我们:“他要和我嫂子离婚!”
可是我们都没有太大的反应。宫儿就不平衡起来了:“哎呀,怎么回事,你们都知道了吗?”老师在一旁笑了:“宫儿,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一惊一乍的。”
大家聊了一阵,无不摇头叹息。可是奇怪的是,没有人忍心将责任往拉斐尔身上推,总觉得她是最深受其害的。我想起在医院里见到的她,喉头有点堵。
夜里我告诉卡妙这件事。
卡妙将手臂伸过来揽着我:“睡吧,不要多去想别人的事情。”
我睁着眼想着白天见到的事,辗转了一阵才睡着。
(七)
我早晨又过去看小瞬瞬,卡妙把我送到楼下。才要抬脚上去,雅帕菲卡下来了,怀里抱着孩子。他和卡妙打了个招呼,便不由分说地将孩子塞到我怀里,接着招手要我跟他走。我看看卡妙,他似乎在强忍着即将喷出来的笑声,冲我挥挥胳膊,转身走了。
我便像个小保姆似的,一边挎着个大包,纸尿片也露出来了。手里还紧紧抱着闹腾的小瞬瞬,几乎跟不上雅帕菲卡了。
雅帕菲卡将我们带到律师事务所门口,我愣了一下。他对我说:“抱歉,今天得过来这儿办点事,劳驾你替我带带孩子。”这事务所正是他同学阿释密达工作的地方。阿释见了我们,很暧昧地笑了一阵,然后嘱咐秘书去取文件。他看着雅帕菲卡仔细地核对文件上的条款,感叹地说:“你们兄妹两个都奇怪,毕业后死活不干老本行。”雅帕菲卡没理他。
我抱了小瞬瞬悄悄地走出去。孩子也乖巧,一看到人多就不闹了,静静地趴在我肩上,左顾右盼。突然,一间小会议室里传出了压抑的吵闹声,我好奇地一瞥,竟发现是拉斐尔。她对面坐的人被半掩的门挡住了,可是不必多想,便知道肯定是她丈夫。
拉斐尔慢慢地低下头,脖子却不时地痉挛一下,感觉好像有一只手在旁边,不间断地掐她一般。我听出了她的哭泣声,可她又要强,眼泪绝对不揩。抬起头来已经没了哀伤的神经,却满带了泪痕,视死如归一般盯着眼前人。
“我不签字,”她咬牙切齿地说,“绝不和你离婚。”
那边的人把手伸出来,将桌子上的纸往前推了推。
“你就那么绝情?”拉斐尔的语气有些哀求了,可是表情还是没变。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撒加冷冷的声音让人熟悉得很。
拉斐尔拿起纸,撕了个粉碎。
“别闹小孩子的把戏了。”撒加好像站起身来了,我听到椅子拖地的声音。我赶紧转身,和小瞬瞬向着对面一张桌子走去,唯恐被人看见。
(八)
旁边一张桌子上有一盆小小的仙人球。小瞬瞬的脚丫子冷不上碰了过去。孩子觉得痒痒,就用手去抓,结果惹了一掌的毛刺。瞬瞬哇地哭了起来。仙人球的主人是个留着长直发的女孩儿,身量很小,刘海耷在睫毛上面,愈发显得她年少。女孩儿赶紧移开仙人球,又不敢去摸孩子的手,只好不停地道歉。
我好歹哄住了瞬瞬,伸脖子望望,他舅舅幸好没听着。于是我仔细地给小瞬瞬挑去小刺。孩子哭得可怜巴巴的,还抬起小手在我跟前,要我给他呼呼。
阿释密达走出来:“沧绯。”看到女孩儿捧着小瞬瞬的另一只手,他笑了起来:“原来小宝宝的哭声是你给闹的。”叫沧绯的女孩儿有点儿不好意思。阿释密达吩咐她做些什么。她就对着我抱歉一笑。
我们转了一圈出来,正好碰见撒加两夫妇,黑沉着脸。我实在不好意思和他们打招呼,可却碰了个脸,眼睛都不知道该搁哪儿了。
我说:“拉斐尔。”拉斐尔受了惊一般抖了一下,见是我,才勉强点点头,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撒加忽然发话了:“卡卡。我想你该弄清楚身份,弄清楚你的感情,不要拖着我弟弟。”
我一时尴尬得想打地洞,好像所有心思都被他洞察了一般。拉斐尔又笑一下,推开他:“卡卡,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