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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医生看我脸色发青,诊断了之后,给我打了一剂止痛剂。我睡了一阵。醒来之后,看见裳雪和蔓蒂站在我的病房里。
“卡卡姐姐,这阵子顾着照顾哥哥,一直没过来看你。”裳雪低声在我耳边说。我说没事,我好着呢。
阿布先生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摆弄着玫瑰花。刚才宫儿移了过去。蔓蒂坐到另一张椅子上,同阿布攀谈起来。
差不多时候,加隆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保温饭盒。宫儿便站起身,对着他们说:“卡卡累了,咱们也该走了。”张大夫又嘱咐了一遍:“要她按时吃药,尽量保持心境开朗。”众人点头。
阿布和蔓蒂是最后走出病房的,阿布对着蔓蒂笑笑:“有点意思,米兰·昆德拉的书,我读过一些,也许下次可以交流一下。”
(六)
我在医院里面住了三个月。出来了,看见外头的太阳像蒙上了白纱,可是还是刺眼。这日只有加隆一人过来接我。老师和宫儿开会去了,茶庄里剩下姚姐一人,很忙。其他人也都有着自己要做的事。我拨了个电话给米罗,问他可好。米罗说,他出院了,同着裳雪回了家乡一趟,过一阵子才回来。这算是皆大欢喜了吗?
我有时问问自己。生活好像一个问号,蹦来跳去,哪里都没有终点似的。
加隆告诉我,Tina准备生孩子,进医院去了,不能过来。这两个星期就没有看见她和穆了,想必是行动很不方便。我要加隆一定得告诉我,如果他们生了孩子,我要去看,看看新生的希望。加隆点点头。
我们先回去放好了东西。姚姐时常上去帮我打扫,所以几个月都不曾变得很糟糕。窗帘的颜色很素,我现在才发现,那种淡蓝色,风一吹就像蓝天起了皱褶似的。接着便下去茶庄。姚姐看到我,很开心,给我泡了一壶玫瑰普洱:“阿布先生听了老师的建议,改做了茶饼,味道果然香而不腻,你得试试。”
过几个月就是你哥和拉斐尔的婚礼了,他们筹备得怎么样了?
都是嫂子一人在忙,我哥他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其实也很难为嫂子。
能在一起,还是很高兴的吧。
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没有去问。他们说告诉了卡妙,可是他都没有回来,我也没有接过他的电话。是他太忙?还是出了什么事情?还是,我已经被遗忘?我望着渐凉的茶水出神。
“卡卡,我告诉你,”姚姐刚收完了一张桌子,走过来坐在我们跟前,“好玩儿的事。老师的崇拜者来了。”
我们惊讶地说:“你说谁呢?”
姚姐得意洋洋地说:“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啊。这些日子,有个叫做百里飞雪的日本女孩子经常过来找老师。她说她第一次在日本听老师作报告就很仰慕老师,这次作为交换生过来这边,一定要亲自拜访不可。”
加隆说:“老师的崇拜者又不止这一两个,关键是老师心里在想谁。”
姚姐笑着说:“要是让我们知道了,那就不是老师了。”
这样听着他们开玩笑,我真满足。如果人不用睡觉,可以成天聚在一起快乐,那我就不怕黑夜来临了。出院之前,我已经开始在精神科挂号了。我想,即使背着风也会流眼泪,那绝不是眼疾吧。有时站在露台上,就很想伸开两臂,往前飞去。闭上了双眼,像睡着了一样,可能就会忘掉一切忧愁吧。
(七)
生活似乎重新回到了原来的轨迹。老师总叮嘱我休息。可是我一个人面对四堵墙,心里就会慌。有时想着卡妙远在法国,想到他也许快乐着,结交了新朋友,会笑,可是不由衷。人都是自私的吧。
我打开了电脑,想要写点什么,可是突然就会想要流眼泪。
播放器一开机就会自动运行,开着的都是伤感忧郁的歌。一整个梅雨季节,天气似乎都没有开朗过。一如我的心情。
现在是三点钟你应该还没醒呢
这有点刺眼的光线会不会打扰你呢
梦不会实现了我应该要醒了
我不该只懂得配合你习惯短暂的温热
也许好多事情都是我的错觉。回想起来,卡妙从来都是淡淡地飘过,甚至都没有好好地说过爱我,我凭什么就这样信他?我真的懊悔了,这样白白地松开了双手,让他飞走……
电话铃响了,加隆要我下来,说是他们都在。我换好了衣服走下来,看见拉斐尔微笑着站在旁边。她给我订做的裙子已经好了,一展开,漂亮极了。
“卡卡,你知道吗,”拉斐尔摆弄着她刚买的首饰,“阿布要送我们很多玫瑰,说是结婚那天的鲜花布置他都送我们了。”
我说,这么好啊。
说话间,撒加阴沉着脸过来了。拉斐尔一见,就冲上去搂着他的胳膊。撒加说:“这种事情,你自己解决就好了,拉上我们干什么。”拉斐尔撅起嘴:“会场布置很重要啊,你的想法我当然要听。”他们要去玫瑰庄园订鲜花和样式。
我们到了之后,才发现这里是个世外桃源。小小巧巧的一座别墅,前后的院子都种满了玫瑰。走进去,楼下是个咖啡厅,楼上有花房,种了些奇花异草。阿布先生走下来的时候,穿了一身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散在身后,拉斐尔叹了一声:“真没见过那么像女人的男人。”我们都尴尬。阿布听了,只是笑笑,并不介怀。
他将样板图片拿给我们看。
聊天的时候,二楼下来一个女孩子,我们定睛看了才发现是蔓蒂。拉斐尔歪着头说:“啊,原来是好上了啊。”蔓蒂没有听到,只扬着手里的书对阿布说:“这本《生活在别处》我拿走了啊。”阿布点点头,又叫她过来喝茶。
玫瑰奶茶斟上,有浓烈的奶香,伴以玫瑰的单纯香气,柔滑顺口。
“可以常到我这里来玩。”阿布微笑着对我说。
我们说起米罗和裳雪。蔓蒂说:“我姐挺不容易的。”拉斐尔说:“别人容易吗?”
“我爸妈想要他们办了婚事去。”蔓蒂说,“可是我姐说她没同意。她看出来了,米罗对她,还不完全是那种感觉。”
“是你姐成天腻歪着米罗啊。”拉斐尔喝了口奶茶。“你们成天想着你姐付出多少。”
蔓蒂的脸慢慢地涨红了。
“好了,”我说,“都不容易。”咖啡厅里播着一首歌:“哭过就好了,痛都会走了。记忆有限,所以它会淘汰坏的。失眠听歌,想念虽然苦涩,但是谢谢你让我长大了。”
加隆轻轻地摸着我的后脑勺:“卡卡,你最近很爱听歌了。可是,这些歌真的不是和你。”
(八)
梅雨天气快要过去了,太阳偶尔会露个脸。
我又一夜没有合眼,翻来覆去,觉得长夜就是煎熬。凌晨时候我稍微合了一下眼睛,电话一响我就又起来了。双眼可以睁得很大,可就是很累。
姚姐告诉我,Tina生了个女儿,像穆,漂亮极了。
我换好了衣服,加隆又给我来电,说在楼下等我。我们一同过去医院,看见小云也来了。她的儿子快一岁了,大眼睛愈发水灵。拉斐尔逗弄了一下,笑着说:“你这娃娃像女孩子似的。”那孩子哇啦哇啦地笑起来,长长的睫毛盖在眼睑上。
Tina的脸很苍白,穆说她熬了一夜。那个孩子就在她的两腿间,伸长了脖子,拼命地想要望望周围。
好可爱。我们都这么说着。
宫儿推推拉斐尔:“嫂子,你也生个,脸蛋像你或者大表哥都好看。”
拉斐尔和撒加同时“嗤”了一下。加隆在一旁无奈地替他们微笑。
我们问这孩子的名字,穆说:“我们想叫她曦柔。”Tina和孩子被推到了别处做护理。穆建议我们都去吃饭,他一个人待在这里就好了。
拉斐尔在旁边的酒店订了个房间,我们都过去。老师和阿布先生也会过来。拉斐尔说:“这每次出动都一大家子,咱们的圈子够团结的。”
老师来的时候,身后跟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姚姐悄声告诉我们,那就是百里飞雪。她看上去很天真,坐下来之后就一直对着老师问个不停。宫儿有时候搭几句,都是不冷不热的。老师也不解释为什么她会来,只是拿起茶杯,慢慢地呷茶。
阿布先生和蔓蒂同来,他们之前约在了书吧见面。阿布想给他的玫瑰庄园添一个阅读角,蔓蒂从前在图书馆里工作过,可以给他足够的帮助。蔓蒂笑着同阿布说:“你不能只放米兰·昆德拉的书。考虑一下本哈德·施林克。”阿布想了一下,点点头。
吃一顿饭,大家就四散了回家。
宫儿对着老师说:“老师,去看看宝宝吗?”老师微笑着同意了。于是宫儿转身就走,也不问百里飞雪。那个小姑娘急急地追上老师:“老师,我也能去看看那个小baby吗?”老师说:“随你的心。”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不说话。加隆问我:“你在想什么?是不是他?”
也许有一日,我真的会从楼上跳下去,不为什么,就为我从来没有摸清楚自己的心。
(九)
这一个早晨,我再一次从无梦的浅睡中醒来。使劲揉了揉眼睛,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我摇摇晃晃地往阳台走去。才露脸的太阳已经很刺眼了。外面的世界好凉快。我慢慢地爬到椅子上,然后双手撑着阳台,攀到栏杆上。下面就是一个明晃晃的世界。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唤我,引了我一步一步向前去。
张开双臂,也许会更加舒畅。
我闭上了双眼,抬起一只脚。
“卡卡!”后头有人将我一把抱了下来。我听到了一个声音,有些颤抖的,却竭力压抑的声音。一睁开双眼,看见他。我将他紧紧搂住:“卡妙啊……”一开口我就哭了起来。起初还是抽泣,后来就嚎啕大哭起来,完全没有觉得丢脸,就这样一直难以控制地将头脑放开。
等到我终于停了下来。卡妙将我抱回了床上,然后蹲在我身前,抬起头看我。那眼神多温柔,就像从前那样。我摸摸他的脸,很清晰,不是梦吗?
“卡卡。”卡妙握住了我的手,“对不起,很对不起。”他看到加隆的邮件是在被学校派去了希腊进修半年进行全封闭式学习之后。“加隆打电话找不到我,我很少开手机。每次开机都是为了等你的电话。”他说,“我差点就崩溃了。怎么能再次失去?”
我换了身衣服,和卡妙出门去。
外头的太阳收敛了,出来了几片云,天气开始变得阴凉起来。
“昨天我和米罗通了电话。”卡妙突然似笑非笑起来。“戏剧。”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结了婚才回来。”卡妙说着,搂了搂我,担心我凉着。
“他和谁结婚?”
卡妙望着我:“裳雪。”
我惊讶极了,半张着嘴,老久都合拢不起来。
(十)
你还会走吗?
不,我办了休学。他说。他的微笑就这样在阳光中放大,然后整个天地都是。
卡妙和我来到了茶庄。姚姐一看就“呀”起来,老师也看着我们。“你可回来了,你这孩子。”姚姐怜爱地拍着卡妙的胳膊。我明天就可以复工,有些事情做着,也许能让人更加充实快乐。
老师说:“我要上课去了,你们好好聊。”还没开门,百里飞雪就站在玻璃外面对着老师鞠了一个躬。老师对着她点点头,两人一起离开了。
姚姐泡了一壶香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