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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睡多了,晚上又被加班回来的袁宇硬拉着睡觉,早晨自然醒的比平日早。
起来也没什么事儿,还是一边发呆一边打盹儿,曾如初也就放任自己躺在床上瞪着双大眼睛想事情。
到了年根儿,袁宇公司越发忙起来。
这一个月以来,袁宇睁开眼睛就去公司,有时候加班到九点多回家还没吃饭呢,就自己泡碗桶面在客厅的茶几上几口解决掉。
两人见面的时间少了,话比以前更好了。
不过,曾如初觉得袁宇对自己的态度倒是越来越好了,至少不再像最开始那样看到他就横眉立目,或者后来两人吵过之后冷得想一块儿冰。
曾如初能够感觉到,袁宇在试探着跟他好好说话,试探着跟他和平的相处。他不知道这是好现象还是不好的现象,但是两人能在契约终止之后还维持一种点头之交,淡如水的感觉,曾如初觉得自己很愿意配合他。
曾如初发扬他的发散思维,一会儿想想这儿,一会儿琢磨琢磨那儿,不经意的抬眼皮,发现袁宇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也不知道吭一声。曾如初有些尴尬的想,自己刚才神游太空的样子最好别太傻。
“早安。”袁宇的声音经过一宿的睡眠显得有些干哑,他低沉声音像是带着某种磁性钻进曾如初的耳朵。
曾如初不明所以的红了耳朵,他在袁宇深沉得仿佛带着灼热温度的注视中躲开目光,不太自然的回了一声“早安”。
曾如初有些尴尬的把袁宇的胳膊从自己赤裸的胸膛。
袁宇看着他慌乱的跳下床,胡乱的穿衣服然后进浴室,嘴角轻轻勾了一下。
在这一刻,他突然很想问曾如初,等期限到了,自己怎么做可以留下他。像现在这样继续过下去。
两个人之间并不一定非要有爱,才能走下去。
可是袁宇到底没有问出口。他挺害怕曾如初一张嘴,又说他不爱听的话。
袁宇本来说好今天要陪曾如初去看甜甜,临过年给老欧送点儿东西。结果饭桌上他的电话响了好几遍,他不耐烦的接了,然后神色变得有些古怪的看着对面正喝粥的曾如初,对着电话轻声说了句:“好。你就在那儿等我吧。”
“不好意思,我临时有点儿事儿。”袁宇说道。
曾如初非常理解的点点头,平静的说道:“没关系,本来也不用你陪着。你忙你的。”
袁宇看着曾如初低下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没说出来。
袁宇走后,曾如初收拾了东西拿上钱和钥匙出门了,在老欧家门前的小市场里买了将近二百块钱的笨猪排骨,又买了几只猪手,去给老偶家送去。饮料什么的小孩儿喝了不好,而且甜甜特别喜欢吃肉,尤其是排骨,欧嫂平日里虽然对孩子很宠溺,可是也是手头紧惯了,倒是不能总给她买着吃。曾如初就每次过年过节多买点儿,让欧嫂放在冰箱里冻上,等甜甜想吃了,就给她炖上。
去过老欧家,坐了一会儿曾如初就要走,老欧留他,他就说:“要过年了,我去墓地看看我爸。”
老欧听了再没留他,让他带上一瓶二锅头,拿了两个红彤彤的苹果,非要他带给他爸。曾如初笑着退回去,说道:“我爸不喜欢吃这些。”
“那伯父喜欢什么?我家有就给他拿点儿。”老欧说道。
这是曾如初第二次在他面前提起他爸爸。第一次是七八年前在监狱里,他接了一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脸色白得像纸,一会儿神情恍惚,一会儿无限悲痛,一会儿又哈哈大笑。
老欧记得自己问他怎么了,他平静的说:“我爸死了。”欧纪宇到现在仍然记得,曾如初平静的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是怎样的悲怆。而这次,是曾如初第二次提到他爸爸。
曾如初在门口换好鞋,听了老欧的问话,温柔的笑着说道:“他只爱海/洛/因。”
欧纪宇愣在门口,曾如初却笑着走了。
曾如初真的是空手来到他父亲的墓碑前。
这几天下了几场大雪,城市里有些街道都来不及清扫,白茫茫一片,而这片寂寥的墓地里,却连一丝杂血都找不到,地上一阶一阶大理石透亮干净,可以想象这片墓地的价格有多高。
具体有多高曾如初不知道,只是有一次他跟郑青参加一个大公司老创始人的追悼会的时候,郑青悄悄地跟他说,这里面住的,都是A市非富即贵的人,这里的一块儿墓地,比市中心最豪华地段的一套六十平公寓都要贵。
曾如初想到这里,觉得他那个不尽人事儿的爸爸,还算是没白养活自己,毕竟,自己能让他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日子里不用倚门卖笑,想要多少毒/品就有多少,死后还能与这帮A市的有钱人在一块躺着。
“我来看你了。虽然你不一定想要看到我。”曾如初对着那块儿墓碑,平静的低声说道。
“我来,就是想让你知道,我还活着呢。别说这跟你没关系。如果跟你都没有关系,我的死活还跟谁有关系呢。还好,就算是你这么想的,现在你也不能说出来了,这样,我还能当你想知道,你的儿子我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曾如初说了一会儿话,就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茫然的站在墓碑前面好久,然后被寒冷的北风打透了衣衫,才意识到自己可以走了。
“再见。”曾如初回头,看着那块儿墓碑深情而温暖的笑着说:“如果我哪一年没有来看,应该真的就是去找你了呢。”
往墓地外面走的时候,天上有飘起了雪花,大片大片的散落在广阔无垠的大地上。曾如初裹紧了大衣领子,觉得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冰冷……
曾如初没有直接回家,他搓着手坐公交车到了城市偏远的一片平房,搓着手在商店里拎了两箱鸡蛋,两箱水果。然后把前几天就从银行取出来的两千块钱塞进苹果箱子里,拎着左拐右拐,走进一个胡同,然后在一个破铁门面前停下,轻轻的叩了几下。
过了很久,才有一个声音说:“来了来了,谁啊?”在院子里响起,然后是拖鞋敲在冰上的声音。
门开了,一个五十来岁带着明显乡土气息的妇人出现在门里。
“是你?”那女人看到曾如初的时候非常惊讶,随后脸上露出生气的表情,说道:“你怎么又来了?”
“来看看你们,顺便给你们买点儿东西,过年了。”曾如初在这农村女人面前,语气柔和亲切,好像还带着特意的讨好在里面。
“我们不要,你拿回去吧。”女人说着就要关门,曾如初伸出一双冻得通红的手顶住门,脸上还挂着笑意,说道:“那我就房门口了,大嫂,你记得拿回去。”
那女人看到曾如初的态度和他冻得通红的手指的时候,眼睛里一瞬间闪过不忍。
“你这又是何必!”女人说道:“你再怎么做我们也不可能原谅你的,你还年年来干什么?我家囡囡再也不会回来了……”女人一提到这里,眼眶一下子红了,然后哄曾如初一样使劲儿关上大门,说道:“你走吧,再别来了,让我家那人看到他又该生气了……”
破旧的铁门在眼前关上,曾如初的脸上露出失望和悲凉的神色。
曾如初低着头往前走,突然被一个人挡住。
他不经意的抬起头,看到满身风雪的袁宇……
第三十九章
袁宇站在他面前,像是一堵坚厚的墙壁。
曾如初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满身的风雪,愣愣的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还不等袁宇回答,曾如初的脸色就变了,他想一定是袁宇在他手机里放了追踪器,或者是找人监视他什么的……他都懒得去想了。
袁宇张开嘴,语调艰涩干哑:“孙长辉,都……告诉我了。”
曾如初抬头,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袁宇看到了他想看的一幕,嘴角渐渐往上勾起,露出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所以,他说的都是真的,对吗?”袁宇的声音很轻很轻,飘忽得好似要消散在这风雪中。
曾如初感觉手脚冰凉得要僵住了,心里翻江倒海,却不敢说话,他不知道袁宇怎么突然间找到了孙长辉,也不知道孙长辉跟袁宇说了多少。
“是真的,对吗?”
袁宇还在定定的看着他,那目光中的疯狂让曾如初觉得有点儿害怕。可是袁宇此刻好像非常有耐心,越下越大的雪花砸在他的头发上,脸上,肩膀上,他像是没有感觉一样。
曾如初嘴里有点儿发苦:“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袁宇的瞳孔猛然一缩,反问道:“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曾如初心里非常乱,躲开他精锐的目光,想从他身边绕过去:“我们先回去吧。”
袁宇只伸出一只手,就牢牢的抓住曾如初的胳膊,他头都没抬回,冷冷的说道:“先说清楚。”
“我很冷。”
曾如初故意这样说,袁宇却依然不为所动,拽着他好像要钉在风雪中一样。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曾如初想走都走了,语气充满无奈。
“我要听你亲口说。”袁宇转过身,面对着他,眼神冰冷而愤怒,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亲口告诉我为什么当年不告诉我真相?为什么不跟我解释清楚?为什么要说你不爱我,爱的是那个孙长辉……”
袁宇一口气说出这些话,声音又急又怒。他根本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下午跟孟祥天见到孙长辉之前,他还在想,自己也许能够努力试着忘记当年曾如初的背叛,等到曾如初要走的时候,自己能用什么办法留住他,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就好,哪怕两人之间没有爱……
可是,他没想到他的人生,他为之痛苦十多年的人生,在这个平凡的下午,被孙长辉的一番话彻底改变。
孙长辉说,当年他跟曾如初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是袁宇的母亲威胁他让他必须这么做,否则他根本没那个胆去陷害他们。当年他被袁母的人带到房间的时候,曾如初已经赤/裸/裸躺在床上被下了药,就连他身上的痕迹,都跟自己没有一丁点儿关系,后来他不得不跟曾如初上演一场穷家小子真挚爱情的戏码,再后来袁宇出国,袁宇的那帮追随者不断找他麻烦,他也被袁母秘密送出国,去英国一所知名大学深造……而曾如初,他后来再也没见过,再也没有听说过。
在袁宇的逼问下,孙长辉一口咬定自己真的不知道当年袁母用了什么逼迫曾如初,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曾如初一定是被威胁的。否则,他不会那样……
袁宇听完,红着眼睛狠狠地踢地上的孙长辉,把人踢得吐血,才被孟祥天和手下硬生生拉住。
他红着眼睛一直骂:“你他妈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
人都被他踢得躺在地上快没气儿了,哪里还能回答他的话。孟祥天跟手下死死的搂着他,给其他手下使眼色让他们把人送到医院去。虽然他也觉得孙长辉这事儿干得不太漂亮,但是也不能真闹出人命啊。
“行了,你再打他就打死了。他他妈的敢说吗?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老娘在圈儿里是个多么厉害的人物!”孟祥天死死搂着袁宇的脖子,感觉拉架拉得浑身肌肉都疼,更别提是地上孙长辉得有多惨了,他心里冒出来点儿同情,就说道:“姓曾的跟你那么久都没说,你丫朝个小人物撒什么风啊,有什么回去好好跟那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