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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残忍了!但我,我并不是没有自我的人,我不想做的事情,无人可以勉强我。
你也不行!
“苏郁,你会害了你娘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你嘶哑的声音。
我蓦然转身,双目凌厉如灯,表情狰狞如修罗恶鬼!
娘亲是我这一世我最珍重的人,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绝不!
“太子已认定你要刺杀他,他不会放你的。杀不了你,他就会拿你的娘亲来迫你就范!”你疯狂地大喊,嘶哑中有着深深的绝望!
我甚至看见了你眼角坠落的泪珠,苍白,顺着脸颊滑下!
你的泪,可是为我而流吗?
我不知道,我转身走开!
在我心中只有冷笑,娘亲在拾月谷,地处隐蔽,师父沈江歌与谷主神功盖世,谁能进入拾月谷杀人!
“苏小左,你这个傻瓜,你什么都不明白!”你疯狂地大喊,嘶哑中有着深深的绝望!
那个黑衣人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有那么一天,江愁余忽然找到了我,他看着我,脸色说不出的怪异。
江愁余是知道我和你之间的事情的。这一次,江愁余是为你而来。
江愁余告诉我,你是萧南山的女儿,你的名字叫做萧鹿鸣!
在这个江湖上,江愁余其实是我在某种程度上引路人。尽管很多人都不待见他,我却始终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人。
但是现在,我终于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对筹谋帮和江愁余很有微词了。
你的名字叫做唐小织,你在两岁时进入拾月谷,这些都是我所知道的。我还知道,萧南山的女儿萧鹿鸣曾在十七岁时随其父赴京挑战西域高手。那个时候,只有十二岁的你还在拾月谷中……
我不明白,你怎么忽然间就成了萧南山的女儿萧鹿鸣。
“你知道唐小织的生母是谁?”江愁余问道。
我不知道。
“唐小织的生母是西域女子呼兰晴,也就是萧南山的夫人!”江愁余的话石破天惊!
江愁余面对我的质疑,并没有任何的不满,而是细细地说出了他知道的一切。江愁余以我二十岁那年为基点,开始了他的分析。
江愁余之前就已经将萧南山的身份判定为二十年前随襄平侯出征的陆霄。而以此作为出发点,江愁余一直在思考陆霄变成萧南山的过程。
按照江愁余的推测,二十年前西域一战,虽然传说襄平侯全军皆亡,然而身为虎翼军统领的陆霄却凭借一身超强本领得脱大难。
陆霄战场生还,遇见了西域女子呼兰晴。呼兰晴家中遭马贼劫杀,家破人亡,本人也被掳走。幸好半路遇到了萧南山。萧南山奋力杀退马贼救了她。
陆霄虽然不死,但也身受重伤。与马贼一场拼杀,更是伤重几死。呼兰晴感激陆霄救命之恩,悉心照料。后来两人相依为命,放牧为生。而陆霄为了隐瞒身份,也改称萧南山。
“三年后,也就是十七年前,呼兰晴生下一个女儿,取名萧鹿鸣。你明白了吧?”江愁余道。
“什么?”我看着他,一脸茫然。
“什么,什么,问题就出在这里了!”江愁余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问你,萧鹿鸣出生十二年之后,萧鹿鸣多大了?”
“十二岁!”我有些愤怒了!
“萧南山与呼兰晴生活了三年后有了萧鹿鸣,萧鹿鸣十二岁的时候就是十五年之后了。以二十年为基点,十五年之后,就是五年前!没问题吧?”江愁余没有任何间歇的问出了这段话。
“没问题!”我从江愁余的话中琢磨出了一点阴谋论的味道。
“五年前,萧南山带着萧鹿鸣赴京师挑战西域高手,那个时候,萧鹿鸣几岁?”江愁余的声音忽然间高亢了起来。
“真他妈的见了鬼了!”我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江愁余你这个混蛋,你真他妈的是个人才啊!”
江愁余笑了,脸上的皱纹丝丝绽放,一点不在意我话中的粗鲁:“怎样?你明白了吧。五年前,十七岁的萧鹿鸣随萧南山赴京。可是五年前,萧鹿鸣本来只有十二岁,怎么会一夜之间变成了十七岁?”
江愁余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而我的脑中已经乱成了一团粥。
“只有一个答案,这个萧鹿鸣是假的!”江愁余斩钉截铁地下定了结论。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可是这并不能证明唐小织就是萧鹿鸣!”
“这当然不能!”江愁余道,“这只是推理,而证据就在唐小织的手上!”
江愁余盯着我的双眼:“你是见过那个证据的,就是那一串明珠。它们本属于呼兰晴的!”
那一串明珠么?
我有了一瞬间的沉默,又想到了另一个疑点:“可是,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唐小织为什么去了拾月谷?那个萧鹿鸣又是谁?”
江愁余摇了摇头:“这也是我所不懂的地方。我只知道,在唐小织两岁的时候,谢云浩曾经带人去过西域找过呼兰晴。也许事情都是从哪里开始转折的。”
也许现在的萧鹿鸣就是谢云浩带过去的,江湖传闻,她就是谢云浩天一剑道的传人……
我在犹豫着要不要去见你一面,跟你说一说这件事情。
后来江愁余告诉我,你要结婚了,和陈然!因为你已经被证实是百战会大当家萧南山失落的女儿。
那一串明珠就是证物!
陈然有心染指皇位,他要拉拢百战会,你将是一个不错的棋子。
而你,明知如此,却甘愿成为那一颗棋子!
想说些什么,始终无力,只有沉默。
倘若,你也是爱我的……
可是,你要大婚了!
纵有万般情怀难自禁,终究柔肠百转冷如霜!我爱,我痴,只可惜,你已不在我的身边。
泪水,终于还是不争气的下来了!
那个女子,可否知晓,远方,依然有人,思念狂野如火,夜夜灼痛心扉。
江湖盛传,三月初三艳阳天,唐小织与陈然大婚,百战会在逍遥客栈置办酒席,宴请江湖侠客。
可是,就在二月二十八,我你来到了我的面前。
你携一壶烈酒前来,要与我最后一醉!你说,喝了这壶酒酒,你便告诉我杀死娘亲的真凶。
我端起你的酒壶,一饮而尽,我的声音冰冷:“你可以说了!”
你冷笑起身,裙裾飞扬。
我腹痛如绞,左手颤抖,再也拿不住刀!
酒中有毒!
无药可解的剧毒!
无可比拟的哀伤,如那沉寂的火山再次苏醒,心中奔流不止的竟是更胜往昔的汹涌创痛。你的毒酒如那一脉亘古长存而扑灭不能的红莲业火,将我的灵魂与肉体一起狠狠焚烧。
愤怒哀痛的我用暗器击晕了你,从你身上搜出了解药!
但我已经用尽了最后一滴力气。
解药近在咫尺,我却要眼睁睁地死去!
在我眼前一片黑暗的时候,我听见了江愁余的脚步声!他喂我服下了解药,将我从死神的手中拉了回来。
醒来之后,我第一眼便向你看去,我不能想象,你竟要毒死我。
然而,只是一眼,我就彻底呆在了那里。
你已经没有了呼吸。
已经死去的你端坐在那里,安静的不说话,只是浅浅的笑。即使没有了生机,你的眼神依旧黑白分明,如秋水般明澈。黑发青丝,迎风飘舞,你的衣衫依旧雪白,只是你的手腕间,已经没有了那一串明珠美玉。
在你柔美的手指间,是一纸已经发黄的信笺,上面的字体清秀娟丽,却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凄凉:
“苏小左,就让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吧。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说明你还活着,不过我应该已死了。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我请的杀手也已经上路了。请原谅我的任性,我不能容忍你的心中有人比我更重要,所以,我会让人杀了你的娘亲!
呵呵,我要用这种最极端的方式刺痛你的心,让你永生永世不能忘记我曾经爱过你。
呵呵,我这么爱你,你不会恨我吧!
我已先你饮下了毒酒,你恨我也来不及了!
如果你快马加鞭,或许见到你娘冰冷的尸首,如果晚了,只能见到牌位了!
还记得我送你娘的那面铜镜么,请你珍藏一生一世,为爱你的我!
苏小左,若有来生,我会像今生一样爱你的!”
魔鬼!唐小织你这个魔鬼!
我纵身而起,我纵马疾驰,恨不得飞回拾月谷。
我要保护娘亲!那个始终疼我、爱我、念我、惜我;为我哭,为我笑,为我遍尝酸辛,只求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的娘亲。
炎炎烈日下,我挥汗如雨,昼夜兼程回到了拾月谷。
然而,我看到的只有冰冷的牌位!
(八)此恨绵绵无绝期
一个刹那,我的世界坍塌了。天旋地转中,我心中铺天盖地的全是十岁前的回忆!
我一向是不愿回忆十岁之前的事情,因为那些湮灭在岁月中的时光,每一次都能使我的眼眶噙满泪水。
当年你随拾月谷主而来,牵起我的手,领我入拾月谷。那时的我,莫名的,想大声痛哭一场,为我的娘亲,为我们曾经所遭受的酸楚与白眼。
在你和拾月谷主到来之前的那些日子,我们的手里常常是没有一文钱……
永远记得那个冬天的午后,阳光带着砭人肌肤的寒意照射在娘亲的脸庞,她的眼神里闪耀着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光辉。可是她额头上的皱纹是那样的明显,她那因冰冻而青黑的手指攥紧又伸开,伸开又攥紧……
我跟在母亲的身后,看她在寒冬腊月天用冻裂的十指为别人浆洗衣服,看她用瘦弱纤细的身子在寒冰遍地的天气为人舂米挑水,换取我一口一口的饭食……
那一年,我五岁!
舂米要背着生铁做的碓头,加上碓身百斤重,往往第二天便酸疼的无法起身;挑水要担着两大桶水走在布满寒冰的河沿上,往往会摔的头破血流……
五岁的我记不清那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我只是祈祷冬天快些过去,祈祷母亲的手不要再流血……
我是如此的仇恨冬天!天寒地冻时,大户人家都偎依在火炉旁烤火取暖,我的娘亲却只能拖着单薄的身子骨带我四处流浪!
我记不清多少次,娘亲抱着半夜饿醒的我痛哭不止……
我用尽我所有的心力,期盼着夏天的快些到来,至少夏天的时候,还有野菜可以采摘。
可是那个时候的夏天总是过得飞快,能够留在记忆中的只有一个下午,门前的榆钱花开了,我欢呼着冲出了家门,看见了正在劳作的母亲,她立在阳光下,一根根的白发是那样的耀眼,我看见了她的笑容,却看不见笑容里的苦涩!
那时,我还小,我还不知道人在二十岁的时候,是不应该有那么多的白发的。
越是长大,越是明白,也就越难受。
常常想起,很久之前,娘亲总是会设着法子带我在大户人家门前偷偷地张望。碰上好日子,就能捡到一些腐烂的水果。母亲和我便如获至宝,她小心翼翼地削去那些完全烂掉的部分,把还能吃的洗干净,放在我的嘴中,微笑地看着我吃……
而我总会藏起一小块,不时拿出来,却一直不会吃,直到它上面长满了青毛,发出刺鼻的味道,我还是固执地珍藏着,不肯丢掉……
坏日子的时候,会遇见大户人家的小少爷。我们会被当成疯子,遭人毒骂,为人追打,娘亲都是紧紧地抱住我,用身子护住我!
有次,娘亲被小少爷放狗咬伤,小腿鲜血淋淋。幼小的我哀求他,却被一脚踢的昏死。
当夜,娘亲抱着我恸哭失声……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情,可是在记忆中只是模糊。
所以,我对钟鸣鼎食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