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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是红色的。
站在门口询问,一个二十四五年纪的圆脸护士走出来。
良吉不是本村人,那个女人一眼便看了出来。良吉问先生在不在家,护士回答说出诊去了。良吉拿出名片,请她交给太太。
不一会儿,一个瘦弱的、高个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她就是医生杉山俊郎的妻子。她对名片上印着的东京的住址,现出了疑惑的神情。
良吉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来历,说是分家另过的杉山重市的孙子。她虽然不认识良吉本人,可是接到过分家后改了姓名的通知。有关猪太郎的事,她似乎也略有所闻。
“主人不在,先请进来吧。”她说着,良吉走过横在药房前面的过道,进了正房。
地炉里生着火,俊郎妻子在红布棉坐垫上劝茶。
良吉与医生没有任何书信来往,事前也没有通知,所以这次访问还是有些令人惊异的。俊郎妻子显露出困惑的样子,不,应该说是一副别扭的神气。
只是从姓氏上看像是同族,可突然来访的良吉,毕竞不能不说是一个不速之客。
良吉怎样会见主人杉山俊郞呢?若说和父亲有点血缘关系,除了知道他就没有别人了。好不容易到深山来访,只看看父亲故乡的山,是不能令人满意的。最短的时间也好,还是希望和俊郎会上一面。
“不巧得很,他出诊去了。”
妻子还介绍说自己的名字叫“秀”。
这个女人有点城市人的气度。她是从冈山市那边嫁过来的,站前杂货店主人曾经提起过她。
“方才他到邻村去了,约有五六公里远近。”
“这样的雪天,怎么去呀?”
良吉想到雪积了二尺多厚,眼中不由泛出了途中的雪景。
“骑马去的呗!”妻子笑了,“特别因为是当了山中的医生!在这边,汽车呀,自行车呀,都不中用啦。爬过山去,非骑马不行,所以我家旁边才有一间马房啊。”
“不容易啊!去那么远的地方,有事先的约请吧?”
“不,有时也有听说有事,但又去不了的时候。”
秀在说话的时候,遂渐打消了开始时的拘谨,这从这个女人的表情和声调中就可知道。
“乡人们尽量不请医生,总是吃点成药什么的。最后怎么样也不见效时才来请求出诊,可往往把病眈误了。今天来请明天不请的人多着哩。就是因为这样一些事情来请,主人今天连夜骑马出诊了。”
不容易啊!良吉对还没见过面的远亲俊郎寄予了同情。
秀开始慢镘说起旧话。悛郎从冈山医大毕业啦,结婚20年以上啦,帮助主人照管药房啦,又从冈山请来一名护士啦,等等,都陆陆续续地说了出来。
话说到细微处,也涉及到良吉父亲猪太郎的传闻。
虽然现在还残剩着几个亲戚,可良吉听父亲提到过的人,几乎都已死去,而活着的大多是他们的儿孙。血缘遂渐淡远,只有本支和分支勉勉强强的关系了。秀这样说着。
从秀的话里得知,猪太郎从年轻的时候出走、在各地流浪的事,村里都听说了。秀和俊郎也听到了良吉父亲的消息,可那时不过是些含含糊糊的传闻罢了。
总之,父亲这个人,在故乡被神化了。
对流浪者猪太郎儿子的来访,秀惊诧之余,也解除了当初的困惑。
午后3点间食时,秀请良吉吃了糕饼。秀说无论如何要宿在这里,好等主人回来,趁今晚谈谈令尊的种种轶事。这番话,并非完全是客套。父亲猪太郎一生的流浪,在亲族中还博得了相当的同情哩。
可是,骑马出诊的医生,还没回来。
“也许要巡诊两三家呢。”秀说。
日暮了,医生还没回来。
见过五州和广岛那响晴明朗景色的良吉,现在望着窗外这白皑皑的雪景,宛如坐在另一个世界里一般。
周围环着山,日暮来得早。在白色雪景里,村野已是基色苍茫了。
“该是回来的时候了!”
秀不时走出门口张望。可是这句话,比起挽留良吉来,更透出了她自己的担心。
良吉没有别的办法,如果医生看病到夜深,公共汽车没有了,只能在这里过宿了。
“怎么回事啊,还不回来呀!”
秀显出忧虑的神色。天黑了。
三
已到8点了。
“到底上哪甩去了?”
良吉向挂念丈夫归迟的秀问道。
“到一个叫片壁的村子去了,那里有两家病人。”
秀对客人说话时很平静,可她那忐忑不安的心情是掩饰不住的。
“那里离这儿多远啊?”
“大概有6公里的路程。”
“骑马的话,早就应该回来了。”
“是啊,可不论怎么说,那里有一个很难走的地方,一边是陡壁,一边是断崖,路面狭窄,是条十分险峻的山路哩!而且这雪啊,想来比这边积得还厚呢!”
良吉的想象里,泛起了医生骑着马在山间雪道上吧嗒吧嗒地艰难行进的情景。
“已经这么黑了,走过那里是很危险的啊!”
“是的,所以才叫人那么牵挂。如果踏落崖去,就会掉进20米深的山谷下面的河里去啦!前些天,熟谙那条山路的两个村人,就在那里失脚摔死了。”
“那很危险啊!”良吉想象着说,“也许治病完了天黑下来,就在病人家里留宿了吧?”
“嗯?”秀做了否定的回答,“想来不会的。过去比这次晚得多,还回来了呢。”
“病家是请杉山医生去的,怕有危险,不会就留住了吗?”
“是的,那村里的人对主人是很亲热的。”
“那就一定是了,在那危险的雪夜山路上,给病家挽留住了。知道出诊病家的姓名吗?”
“知道,一家姓大槻,一家也姓杉山。”
“杉山?那么也是咱们的亲族了?”
因为姓氏相同,良吉发问了。
“是主人的堂弟,叫杉山博一。”
是堂弟,实际上也与良吉多少有点血缘关系。再仔细问问,俊郎的父亲和那个博一的父亲是亲兄弟。两个人的祖父同是重市的兄弟,这样论下去,良吉也与他们是堂兄弟的关系。
“如果是那样,杉山先生就很可能是被博一留宿了。”
良吉说着,秀却不知为什么用力地摇起头来。
“不,若是博一先生那里,我丈夫是不会住的。”
秀没有再说下去。这恐怕是不便于向初次见面的良吉解释的话。
看窗外雪已停了,映在眼中的是一片白茫茫的积雪,屋顶上,风像鸣笛一样地呼吼着。
过了一会儿,秀在良吉面前无所顾忌地抽泣起来,良吉不知如何是好。秀虽在另一房间里给他安徘了铺位,可他没有先于女主人而安然入睡的道理。
良吉自己也兴起了不祥的念头。根据秀所说的,他在想象医生从20米深的断崖上,连人带马跌落下去的情景。在深谷的断崖上,一条细细的白色雪路,也在他眼前浮现出来。
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不能入睡的良吉和衣从里间走出来,听到秀已经出来在应对着来人。是一个男人的无可奈何的声音,医生还没有回来。那人似乎是在紧急报告医生的消息。
良吉没换衣服,急忙来到大门口,来报信的男人刚刚离去。
秀向自己的房间惶惶地跑回去了。
“怎么的了?”
“主人,他……”秀喘着气。
“主人怎么样了?是在那险路上掉进谷里去了吗?”
良吉惑到窒息,秀苍白着脸,眼白充满血丝。
“方才是分驻所派来的人,说是由于天黑不易识别,要等天亮了立即前去确认。”
良吉急切间答不上话来。
“我这就去分驻所。在这里,我怎么也不能安然睡下去了。”
秀这样说着,良吉意识到了自己的客人身分。
“对不起了,你刚刚来,就遇上了这样的事。”秀抱歉地说。
“不,这样的事……可太严重了,我也要一起去。”
“那怎么行呀!你还是在这休息,等着消息吧。”
可是,没有让秀以一个女人身分独自去分驻所的道理,家里还有护士可以看家,良吉就取得秀的同意,一起去了。
分驻所在良吉下公共汽车的站旁。其他人家都关着门在雪夜中睡熟了,只有分驻所的窗玻璃上,透出红色的灯光。
良吉走进去,有两个穿着消防团服装的人,正围着火炉坐着。
“分驻所先生!”秀招呼着。
“啊,太太!”
消防团的村人看见秀,急忙离开火炉。
“方才分驻所先生和博一先生一起去现场了,我们也是刚来到这里的。”
还有一个穿着消防团服装的人,往提灯里安上了蜡烛。
“和博一先生一起去?”
秀现出了惊讶的神色。
“博一先生怎么了?”
良吉听到说博一先生,知道就是方才秀讲到的俊郎的堂弟杉山博一。医生理应是去博一家出诊去了呀!
“博一先生首先发现不知是什么人掉进谷底了,所以慌忙来到这里报告。”消防团的人说。
不知是什么人?话虽说得含含糊糊,但明明是指俊郎医生。
“博一先生怎么在那样的地方发现的呢?”秀不解地问道。
“据说,博一先生给田代村的令田先生送木炭回来,路过现场,觉得有些可疑,谷底有谁跌落下去的痕迹,因为事情严重,就从那里立刻回来向分驻所报告了。”
由于跌落的人像是医生,但还没有验明正体,分驻所就派人到秀的家里去询问了。
分驻所和消防团的人,考虑到秀的心情,谁也没有明说跌落的人就是医生,便去勘察了。
“我也要到那里去看看!”秀抽咽着说。
“你也从这里去吗?那请结伴一起走吧。”
消防团中有人劝止,可在秀的态度的感染下,又准许同行了,不用说,良吉也加入了这个行列。
消防团有三个人,一人提着提灯,在雪路上急行着。
良吉傍着竦竦发颤的秀的身旁,也走上了夜暗的雪路。
四
走到现场需要一个小时,积雪约有35毫米厚,不惯走雪路的良吉,几次差点滑倒在地。消防团的提灯,在夜暗中默默地引路。
离开桐畑村,尽是山路。谿谷在那前面伸展着,一侧的山壁恰像一座耸立的白墙,另一侧隐在黑暗中。喑谷的深底可以听到水流声,雪路的宽度不足2米。
雪路弯弯曲曲。转一次弯,山就高一层,水流声在峡谷深处幽咽着。
多么难走啊,渐渐看见前面有燃得正旺的火光了。
“那边就是了!”走在前面的消防团的人说。
“分驻所先生正在那里等待天明哩!”
走近篝火,有黑色人影起身迎上来。
那是穿着制服的警察,还有两个人留在篝火旁,一个穿着消防团服装,一个是穿雨衣的小个子男人。
“太太也到这里来了呀?”警察看见秀,吃惊了。
“是的,总觉得放心不下呀!”秀的声音颜抖着。
“还不能断定是你家主人。这边黑得很,跌落的是谁,还不能完全看清楚。”
警察婉转着说,尽可能地避免刺激秀。
“啊!太太!”
穿雨衣的小个子男人,向秀这边走过来。
“喂,博一先生,是你发现的吗?”
良吉头一次看见杉山博一这个人的面孔。火光中映出他的脸,长满了络腮胡须,约有四十二三岁,也许稍年轻一些,是个多皱纹的脸。
“噢,是我啊。”杉山博一用沙嗄的声音说,“我呀,去给田代村的仓田先生送木炭,回来走到这里,见路上积雪的形状很可疑,那时天很黑看不清楚。可崖根有积雪崩落的痕迹。用提灯照照看,发现有从片壁村走过来的马迹,到这消失了。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