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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郁积着,有一种无意间做了小三的错觉。抬眼看看罪魁祸首的男人,仍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恬然。
“到了。”罪魁祸首淡淡吐出俩字,偏头对上她眼神复杂的目光,挑挑眉毛:“怎么?现在改主意可晚了。”
“啊?”姜莞尔猛的回神,才发现汽车已然停在某家火锅店门口。
说起来,她还从刘芝言那听说过这里。女人的原话是,这家火锅是今年新开,酬宾打折,正火爆的很,定要有空拉她一起来饕餮。
可是这么阔的门面,这么金碧辉煌的装帧,再怎么折,恐怕也价值不菲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车,姜莞尔小跑两步跟在仲流年后头。这情景,不知怎的就让她想起了湘菜馆外的他和南昕,想起了两个人依偎在一块儿的自然而然。
有些烦躁的垂下头,两只手在身侧摩挲着,想伸入口袋里取取暖。可尝试了一会儿才懊恼的发现,今天换上的这件厚外套,只有胸前一个袋子。
前头男人的长腿突然停下,回过头来像是要确认她没有临阵脱逃。就看见姜莞尔两手轻搓着埋头走路,直挺挺的就朝他怀里撞了进来。
“哎呦。”女人向后退出半步,有些奇怪的抬头望向停止不前的男人。尖翘的鼻头冻得水红,嘴巴微张着缓缓吐出白雾。
仲流年的双手突然举到两人中间,覆上她的紧紧握在一块儿的两手,分开,包裹在两个掌心里。
女人刚刚还又干又冻的双手,突然被一股股的暖流包绕,像掉在了灼灼的炭火中,全然泯灭了冷意。
姜莞尔明显感到胸口急速飞驰的心跳,一时间竟有些惊慌,下意识的垂了眼帘。
“姜莞尔?!”
仲流年微蹙着眉毛,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身后突兀的喊叫声打断。牵着女人的手松开一只,另一只仍然牢牢握着,男人回过头,淡淡的眼神向扫向来人。
被叫了名字的女人也侧身去看,一张熟悉的面孔就跃入了眼帘。
是大学时班里的支部书记。校级院级的各种活动都活跃的很,十分开朗健谈的一个男生。
支部书记显然因莞尔的出现兴奋不已,加快了的脚步径直走到女人面前。才刚停下,似是又想起了什么,才注意到安静站在一边的仲流年。再看两人紧紧牵在一块的手,脸上立马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们俩啊,肯定一进去就是众矢之的!”
三个人随意寒暄着朝饭店里走,男人问起仲流年在哪里就职,后者只是微笑着回一句“在南枫”,就没了下文。
“南枫国际?”正在上楼的支部书记转过身来,不无惊喜的掏着名片,“老同学,哪天引荐我会会你们老总。我们广告公司一直愁着拉不来大客户,能接你们一笔单子,够公司那一窝人吃上半年了。”
“好,若是以后有机会,一定合作。”仲流年的回答里,无甚官腔,的确是真诚的很。
只是接过他名片的男人一时有些呆愣,看看那张烫金纸片,又抬头看看许久不见的名片主人,话里掩不住的讶异:
“南枫国际,区域总经理?”
顿了顿,方才的笑容终于又找了回来,拍着仲流年的肩头,半开玩笑道:“得,原来你就是你们老总。这下好了,省的绕弯子,过几天一定要拉你出来吃上一顿,好好跟你这仲经理套套关系。”
姜莞尔走在最后头,完全没留心两个男人聊了些什么,而是把注意力彻头彻尾的搁在两人牵着的那只手上。
他无比自然的握着,她也无比自然的任他握着。两只紧紧合拢的手,仿佛就紧紧合拢了六年断裂的时光。那些误解、离弃与伤害不曾发生,他和她相牵的手也从来不曾放开过。
多么令人心驰神往的假象呵。
这次聚会,来的人不算太多。大概因为定在周五的关系,许多人工作在身脱不开手。比如林沁,就在卖力工作为结婚攒假中,因而分身乏术。
统共十几个人,围着长圆形的桌子满满的坐下了,每人面前摆一只缓慢加热着的金黄色小锅,水连带着底料“汩汩”翻滚。
在这样一个飘雪的冬日,单是看着那袅袅升起的水气,周身就煦暖了不少。
姜莞尔几乎是藏在仲流年身后走进门的,男人高大的身影似是半点犹豫没有,牵着她的手也是温暖而有力。
此起彼伏的惊讶声、惊叹声、甚至倒抽冷气之声扑面而来,她并肩站在他身侧,只听着他用沉稳而愉悦的声音一一应答着,一一打着招呼。
而姜莞尔只要小鸟依人的微笑,恰到好处的点头;无需应对触景生情的疑问,也无需应对令她尴尬的质询。
小鸟依人,突然想起那日看到他和南昕在一起,她脑中浮现的也是这么一个形容。原来如今的他,单凭举手投足之间的从容,就可以带给身旁的女子安心与依赖。
“姜莞尔!你这个没良心的,出国这么多年,连个消息都没有。”姜莞尔被仲流年牵,着朝里面的空位上走,突然被曾经的室友拽住胳膊。女人半怒半笑的责怪一句,眼神在他和她之间瞟了两瞟,有些暧昧,亦有些艳羡。
“对不起哦。”姜莞尔缩缩脖子,微笑着抱歉道。
当最初的惶恐过去,这一张张熟悉的笑脸,实则是让她怀念的不已的。只是关于过去,除了抱歉,她说不出别的。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哼,一会儿啊,姐姐我非得好好灌你几杯不行!”
“喂喂,你可小心点,人家老公虎视眈眈看着你呢!”旁边一个男生碰碰她胳膊,眼含笑意的“提醒”道:“再说,你要是敢欺负咱们的校花小姐,在座的男同胞们可都不乐意。”
“呦,你说这话,人家老公就不生气啦?”女人说着,眼神瞟向仲流年。啧啧,穷小子今非昔比啊,简直是有型到人神共愤了。
其实仲流年今天穿的很是随意,一身衣服虽说价值不菲,但却简单休闲。只是男人脸上。从始至终微含笑意的眼波和稍稍挑起的嘴角,使他在沉稳内敛之余,平添了一份淡雅温和,确是让人心动不已。
姜莞尔也感觉到他今日的不同,只是具体哪里不同,她也说不上来。此刻听人“老公、老公”的打趣个不停,女人有些赧然的回头看他反应,反被他愈浓的笑意慑的有些晃神,迷迷糊糊中就被人按坐在椅子里。
“哎,我现在都快后悔死了。当初就为了那点奖学金,拼死拼活的学习,结果拖到现在了,连个老婆也没有。”班里某男博突然开口道,表情不无苦恼。
“要我说啊,还是上学时找得实在。现在社会上的女的,哪个不是向钱看的,半个跟你谈感情的都没有。”旁边一男生接口应道,语气里是满满的愤世嫉俗。
“呦,你现在知道追悔了?当初是谁嫌弃小师妹太缠人,一脚把人家给踹了的?你这是报应啊,报应!”
“去去去,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甩她了?明明是她脚踩两只船不要我了好不好,我当年为伊消得人都憔悴了,还平白落了个负心的名声,我好可怜啊我。”
“有你那么憔悴的嘛,都憔悴到网吧去打游戏了吧。”女生不依不饶的揶揄。
“老子那叫夜不能寐!”男生理直气壮的辩白道,“再说了,女人如衣服,没了就没了,也不能老挂在心上跟个事儿似的。”
“你那就叫没心没肺!知道什么叫专情么,学学人家仲流年……”女生不假思索的吐出一句,名字刚出口,就恨不得活活咽回嘴里。
看来这帮子人拿仲流年姜莞尔说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当事人到场还有些不习惯,就一下子没管住嘴。
半桌子人都停了筷子,有些尴尬的望向角落里的两人。几个坐得远的没听见引子,但审时度势之后也把目光投了过来。
姜莞尔一口山药含着,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仲流年倒是很自在的搁下漏勺,抬起脸来微笑问:“说我什么好话呢?”
“没什么事,就是她当年暗恋你的那点旧情呗。”被数落的男生指指旁边的女生,迅速嫁祸道。
“奥。”仲流年自然知道他是玩笑,当下也抓了姜莞尔的手,煞是认真的说,“这话可说不得,不然一会儿回去,我又要被老婆家法了。”
姜莞尔终于还是把菜一口呛了下去,一边喝水,一边拿眼神拷问身边淡笑的男人。
喂喂,你也太入戏了吧,一会儿散场了,可叫我怎么收?
“哎,你们俩啊!既然一直这么好,那时干嘛要分?”被“莫须有”了的女生叹气道,“莞尔,你当初就那么一声不响的走了,连旁人都替你老公寒心哎。”
“后来,流年就成了我们女生嘴里用情至深的典型,不知道有多少人母性大发,想为他抚平伤痕呢!”女生的语气里,倒真有一份眷恋的意思。
姜莞尔心底一紧。尽管早有准备,但当女生将话头扯到当年的时候,她霎时又变了缩头乌龟,只想安稳躲进自己的壳里。
轻握着她的手突然松开。仲流年敛了笑容,一点没有要替她挡下这话的意思,而是安静的靠上椅背,随意拨弄着手里的餐巾。
“是啊,我现在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想的。”姜莞尔扯出个笑来,干巴巴的回道。筷子有意无意的搅动着碗中的麻酱,一圈一圈,很轻很缓。
不知情的外人,看到他们如今依然牵手,一定会把这番话视为简单的感慨当年。然而唯有说话人自己知道,这一句“当时的自己”,是如何牵动了满嘴满舌的苦味。
“哎,别说流年了,就是我,要是能找着莞尔这么个老婆,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值了。”男生半真半假的举起酒杯,朝仲流年一举,“兄弟,我理解你!咱们姜校花,以后就全权交给你养活了!”
仲流年应声举杯,淡笑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不负重托,鞠躬尽瘁的。”
“就你?能找着个老婆就不错了!”敬酒的男生刚放下杯子,就被人狠狠拍了肩膀。几个人笑闹在一起,宴席间又恢复了方才混乱的喧嚣。
姜莞尔仍然专心致志的摆弄她那碗麻酱调料,踌躇着不敢面对仲流年的目光。
他的心情,应该没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吧。
听他刚刚的说话,似乎还在微笑呢。
该不该讲些什么,圆圆场呢?总不能一直这样闷着头吃东西吧,那样看上去……不是很怪?
正当女人绞尽脑汁自问自答的时候,一只盛满了青菜的漏勺伸到她面前,微微一倾,黄黄绿绿的蔬菜尽数落进碗里。
“你在那跟调料较什么劲?”仲流年的问话,低柔而平缓,引得她不禁抬头去看。
男人却轻轻搁下了勺子,穿衣起身。
“去哪?”女人仰着脖子,有些诧异的小声问。
“……我出去抽根烟。”仲流年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只是说话时眼神望向门口,并没有与她接触。
他还是在意的吧。
若是她的走,真如他们所说的,对他造成了那样明显而持久的伤。那么他如此固执的不能释怀,也就情有可原了。
“行了行了,不就是分开一会儿嘛。瞧你,眼都直了。”昔日室友插空走到她近旁,拍着莞尔的肩膀打趣道。
姜莞尔连忙收回投向大门的视线,无奈的笑笑。
他和她分开,何止一会儿。
“趁你老公不在,咱俩好好叙个旧。”女人顺势坐在流年的空座上,拉着姜莞尔热诚的提议。
她微笑,莞尔也笑。这次的笑容,温暖了许多。
仲流年去了很久,两个人也聊了很久。不知不觉间,姜莞尔就喝下好几杯酒去。
辛辣冰凉的液体翻滚进胃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