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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点点头,吩咐几个同来的年轻人说:“别闲话了,快去找吧。千万别大声叫喊矮婆婆的名字,晚上容易把人的魂给喊走的。”
爷爷和我照顾马兵,金伯带几个人上将军坡那头去了。我看见远处将军坡那头几个电筒光晃来晃去,像新坟上的长明灯。
可是半夜时分,他们都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金伯摇头说:“我们到处都找了,没有看见矮婆婆的影子,也没有听见矮婆婆的声音。是不是她没有去将军坡?”
马军坚持说:“她一定去了那里。”因为当时只有马军知道矮婆婆早上削了竹钉要钉文文的坟墓。
“那也没有办法了,我们用手电筒到处照了,就是没有看见。”金伯摊开双手说。
我们也束手无策,只好一面担心矮婆婆的安危一面好好照顾马兵。
绑在床上的马兵十分难受,手不停地使劲儿想挣脱麻绳的捆绑,手腕处磨破了,血将麻绳染红。他整个脸变了形,鼓着嘴巴用力咬着牙齿,好像在受烙刑,似乎一块烙铁贴在他的背后,惨不忍睹。
【22。】
第二天早上,鸡叫三遍,马兵才舒缓下来,沉沉地睡去。我和爷爷还有金伯都精疲力竭,昏昏欲睡。打开门来,送我们的马军首先发现了躺倒在地坪里的矮婆婆。马军大叫一声:“娘呀!”
我们这才看见躺倒的矮婆婆,她脸色极度苍白疲惫,头发和眉毛上满是夜霜,乍一看来是个陌生的白发苍苍的老人。马军以为她死了,号啕大哭。我们连忙振奋精神,七手八脚把矮婆婆抬进屋。金伯弄来一条热毛巾给矮婆婆擦脸。爷爷伸手一探鼻息,还有微弱的呼吸,马上要我去村口叫医生过来,又叫马军去煮点热汤。
医生来了,给矮婆婆输液。马军给她喂下几口热汤,矮婆婆才醒过来,眼光弱弱的,如即将熄灭的灯。
马军又煮了些面,给我和爷爷还有金伯吃了些。当时我就有些猜疑,为什么他们家就喜欢煮面条吃呢。矮婆婆也是结婚的头一天给文文端一碗面条。我在爷爷家住的日子里,经常见他们吃面条,很少见到他们正正经经地煮饭炒菜。
文文出事后,我也听到有些多事的妇女讨论:“他们家文文上吊就是因为老吃面。面条就像吊颈用的绳子一样。”当然了,这是一帮闲人随便猜想而已,不足为信。我也只是这样想想便过去了。
马军见矮婆婆醒过来了,便焦急地问道:“娘老子呀,你到底怎么了呀?”
“我也纳闷呢,在那条道上走了几十年,没想到还有迷路的时候!就在将军坡那里,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前面有个岔口。我想不对呀,这里哪来的岔口?肯定走错了,我骂我自己老眼昏花,走了几十年的这条路居然还走错。我转过身来要回到原来的路上去。可是我一转过身就傻了……”矮婆婆细声道。
“怎么了?转身怎么了?”马军迫不及待地问。矮婆婆指指那碗汤,马军马上端过去喂了一匙。
矮婆婆喝下,嘴巴颤动。她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我的妈呀!我转过身来一看,居然也是岔口!将军坡那块我还不熟悉吗?树高草多路直,哪条道走向哪儿比我的十个手指头还清楚。这不是邪门吗?”矮婆婆说的时候手在抖,眼睛里透露出恐怖。
“那你怎么办?”我问。
“能怎么办?我只能硬着头皮选了条路就往回走。我想,这么巴掌大的将军坡,还能使我迷路?就是乱走,也会走出这巴掌大小的地方吧。”矮婆婆说。
爷爷在旁边插上一句:“完了,中迷路神的计谋了。”
矮婆婆接着自己的话头说:“我回身走了一小段。咦?前面又是一个岔口。没办法了,又选了一条道走,除了这样我还能怎样呢?走了一小段,还有一个岔口!这下我心慌了,月亮都出来了,我得准时回家呀。我又急又慌,往前走也是岔口,往回走也是岔口,左边道右边道都试了,好像路的两边都是无穷尽的岔口,根本就没有将军坡的那种直路!可我抬头一看,我在将军坡啊,村里明亮的灯火就在前面呢。我低头一看,那个将军坟就在不远的松树林里呢,可是这路怎么走怎么不是。”话说这个将军坡里埋过一个朝代不明的大将军,我读初中的时候,将军坟还在那里,现在不知道是否还在。
爷爷说:“刚出现岔口的时候你就不要走进去,要马上退回来。你一走进去就中了迷路神的陷阱。”
矮婆婆叹口气说:“将军坡的路我最熟悉了,谁知道居然这次栽跟头了?养了几十年的牛,我的牛啃过那里的每一棵草呢。”
“后来怎么了?”我问。
“能怎么了?我是又饿又累又困。心想反正走不出去了,八成是碰了鬼。干脆靠着一棵松树休息,那时候太困,眼皮一合上就睁不开了。”
“那你怎么又找回来了?”金伯问。
“鬼都要在太阳出来之前走的。迷路神的法也会解开。”爷爷帮忙解释说,“这时就可以看清路了,但矮婆婆体力不行,昨晚又折腾了很久,到地坪就没有力气了。”矮婆婆点点头,表示爷爷猜得很正确。
“我们昨晚也找到了将军坡,可是也没有看见你呀!”金伯一脸的疑惑一脸的疲惫。
“可能是迷路神给你们也引了一条错误的道路,让你们没有经过矮婆婆那块地方。”爷爷说。
“我敢肯定我在将军坡。”矮婆婆坚定地说,“今天早上我一睁开眼,天哪!我就在原来的路上,再一看,我靠着睡觉的那棵松树四周的草被踩得稀烂。原来昨晚我一直绕着这棵松树转呢!”我们后来知道了,因为那晚遇到迷路神,矮婆婆的钉竹钉的计划破产。
我们大叹奇怪。
金伯说应该砍了那棵松树,马军说必须烧香祭拜那棵松树。
我心想:走熟路时像走生路一样谨慎一些,迷路神不就没有法了吗?何必伤害或者奉承那棵树呢?
金伯把询问的眼光投向爷爷:“迷路神的事情会不会跟吊颈鬼有关?”
爷爷摇摇头,说:“昨晚马兵的表现证明吊颈鬼来了,不会在将军坡跟矮婆婆纠缠。这次遇到只是碰巧。并且,如果要逃出迷路神的法很容易,只是不知道的人觉得找不到出路。”
我问:“怎么找到出路?”
爷爷说:“万一出现了这样的状况,不要惊慌。你低头看树影,不要看树。迷路神不能幻化月亮投在地上的阴影,所以你只要看着树影,从树影里走出来,沿着月光走,就可以走出来了。”
矮婆婆无心听怎么逃避迷路神,一心想着她的儿子。她不无担忧地说:“昨晚马兵又那样了吗?那就是说文文还会来找他啦?这样没有尽头怎么得了啊!”
爷爷抱怨道:“还不是你们自己作的孽!”
矮婆婆和马军羞愧得说不出话来。
爷爷又说:“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死的已经死了,活着的还是要活下去。马兵可不能就这样。他还要过日子呢。可是现在我一个人对付不了,要是我的外孙会点捉鬼的手法多好啊。呵呵。”
爷爷说完把期盼的眼光看向我,我却仍然为了爷爷不给我看那本神秘的古书闷闷不乐。爷爷知道我的心思,只是憨憨地笑笑,并不主动提到古书。
跟爷爷混了这么久,稍微知道了些对付鬼的基本知识,但是我更想拥有更多更厉害的知识。万一一个人碰到了鬼,可以轻松地将它解决掉,那是多么爽的事情啊!甚至跟鬼脸不红心不跳地打交道,像歪道士那样通晓跟鬼交流的本事!那多好!
【23。】
矮婆婆虚惊一场,但是并没有死心。
她又一次怀揣着竹钉经过将军坡到了文文的坟上,不过这次不是在晚上才行动。她中午提着一个篮子假装去摘菜,篮子里装着竹钉,用几块菜叶遮盖。她也不考虑人家会不会怀疑她怎么带着菜去摘菜。
她用一块石头将竹钉围着文文的坟墓钉了一圈,然后若无其事地回来了。
可一到晚上,马兵仍然拼命掐自己的脖子,掐得口吐白沫。矮婆婆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又慌忙叫来爷爷和金伯重新死死捆住他。
我们一进门就听见马兵的号叫,声音甚是凄厉。矮婆婆快速冲进屋里,拉开马兵掐在脖子上的手。马兵已经奄奄一息了,脸上的表情古怪,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我注意到,他那稍稍表现出来的笑意跟文文刚刚到画眉村时给众人示出的笑容很像!而哭的样子特别像文文刚从吊绳上取下来时的苦相脸!
我不禁汗毛倒立!爷爷和金伯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都吃了一惊。我暗自惊问,这就是鬼上身的模样吧?答案很明显。
爷爷和金伯按住马兵的手。矮婆婆去偏屋取麻绳的时候,发现马军正拿一块抹布擦轮椅上的泥巴,矮婆婆突然明白了什么。
“是不是你在我后面去拔了竹钉?是不是?老实告诉我!难怪你弟弟还是发作掐自己!”矮婆婆气愤地问马军。
马军停住擦轮椅的手,默默地不作反应。
矮婆婆按捺不住怒火了,丢下手里的麻绳,一把推翻马军的轮椅,大声骂道:“你这没有心肝的驴子!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兄弟!你想要了你兄弟的性命吗?他这样不也是为了你吗?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矮婆婆越骂越气,拾起门后的扫帚抽打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马军。我们拦也拦不住。
马军并不反抗,任由扫帚抽到身上,也不用手遮挡。
矮婆婆边抽打儿子边哭诉道:“我不也是为了你吗?不是怕你老大没媳妇没儿子没人养吗?现在你弟都这样了你还跟我作对,我这是前世做了什么孽哟!”
马军也流泪了,只是轻轻地说了句:“我不想文文做了鬼还要像我这个瘫子一样不能动弹啊……你钉住了她,她就和我这个瘫子一样啦……”
矮婆婆听大儿子这样一说,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下来,丢了扫帚,垂手低头立在一旁啜泣。我们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这时马兵的号叫打断了我们的沉默。爷爷捡起地上的麻绳,我们几个人一起默不做声地捆住挣扎的马兵。马军和矮婆婆还是呆立在一旁。
金伯看马兵的样子实在太惨,怯怯地问爷爷:“你可以不可以再作一次法,缓解一下马兵的痛苦啊?”
爷爷无奈地说:“这个怨鬼太厉害,我一个人实在对付不了。”
金伯说:“要亮仔也帮帮?”
爷爷说:“要再像上次一样,我的体力不行了。控制不了一会儿,恐怕将鬼惹怒了后果不堪设想。”爷爷说过,有时候鬼的脾气像蛇一样,你不惹它它不惹你,如果惹怒了它,那将是非常麻烦的事情。即使道行很深的道士,有时候也不能逆了鬼的意,如果顺着它的意思更能制伏它。俗话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是还有一点别人不常懂得,那就是:“见了什么样的鬼还得说什么样的鬼话。”
有的害人的鬼,你不能软弱,必须不惧它。有的鬼本来就怨气很深,如果你还跟它对着干,那是不明智的。比如这个吊颈鬼,本来就对马兵有很深的怨气,如果你还屡屡犯怒它,它会变本加厉地回报你。这样的鬼只能找个比较平和的解决方法。这和跟人交往的方式有些类似。
这些都是爷爷平常给我讲的,其实他在潜移默化中教授了我一些相关知识,但是我一直对那本古书耿耿于怀,忽略了爷爷的这些好处。
马军突然说话:“娘,金伯,岳云叔,你们不用为这个事操心了。我的事情我自己去解决,解铃还须系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