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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吃什么?”他终于开口。
“都行啊,我现在已经前胸贴后背了,路边摊都没问题啊。”她苦着脸道。其实也知道颜培月特能吃苦,整天吃大食堂也不嫌弃,要么就回家做煮夫,也没什么饕客的经验,便开口道,“我上次跟你妈妈去过一个餐厅,里面的东西还不错。”
“那就那儿吧。”颜培月似乎也绕得不耐烦了。
依旧是灯光好,气氛佳,钢琴声流水一样缠绵。
余若若总觉得三次来这里感觉都是截然不同,第一次跟宁静过来只有随意舒适,第二次跟婆婆过来是拘谨是假装端庄,而这次,是一种脱离纷扰的静谧,整个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人的气息……
这大概就是一个成功的餐厅了,她低着头慢慢吃着最爱的龙虾。
颜培月鲜少主动来这样考究的餐厅吃东西,但是基本礼仪自然还是知道的。他一向吃相优雅,今天出门换了件比较正式的白色棉质衬衣,犹如出尘的浊世翩翩贵公子。
面目冷清,却心里热血。
这样思想一打岔,就沾多了芥末粉,呛得上气不接下气,脸红脖子粗的一直咳嗽。颜培月只有离席递了杯白水到她嘴边……
大抵是喂得太猛,余若若呛得更厉害了,一口水一点都没浪费地全都喷到颜培月的脸以及白色衬衣上……
一瞬间,世界寂静无声。
余若若手还攥着他腰际的衣摆,此刻一脸囧囧有神,喉痛已经有些疼了,说不出道歉的话来,张了张嘴,又识相地闭上了。假模假式的递上纸巾,心里在开花,脸上还一副愧疚致死的表情:“要不,我给你擦擦?”
颜培月眼里都快冒火了,咬牙切齿地接了过来,心里安慰自己道,余若若,等这个秋天过了,咱们再算总账!
两人忧喜参半的吃了一顿饭,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外约会了。余若若想到这里,素来堪比喃木皮厚度的脸上,飘上一朵似有若无的红云来了。
顶楼下来就是商场,两人无所事事地跟对老夫妻似的在溜达。灯光亮堂堂,错身而过的都是成群结队的,有学生,有情侣,有一家子……
还有互相搀着的一对老人,背已经有些佝偻,发髻上是白云苍狗的年月,两人不离不弃的纹路。她突然就想起姥爷了,步履渐渐地缓了下来。
颜培月发现她严重滞后,顺着她的目光过去就顷刻明白了什么。
步子大而稳地走到她身边,自然而然拉起她的手,向前走去。
余若若像是抓了一块烙铁似的死命要睁开:“颜培月,大众广庭之下,你要干什么?!”他挑了挑眉毛,嘴角是最悠闲自然的弧度:“我牵着自己媳妇儿的手,谁敢有意见吗?”
……无赖!
路过一家珠宝首饰玉器铺子的时候人家见机行事,殷勤地凑了上来:“先生,进店来为您的女朋友选一副首饰吧?我们公司最新推出的一款情侣戒指,很适合二位。”说着比划了手上宣传册上的情侣戒,款式简单大方,女戒上一圈细细的钻石像是镶上了一片星子。
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的不远处的一声巨响。
余若若还没反应过来颜培月已经放开了她冲向了声音的起源地。她心里陡然有些空落落的,好意拒绝了店员的详细介绍,抓着包包跟了过去……
还没到里面去救人一哄而出的人流挤攘出来了,她慌忙抓着一个人的手臂:“发生什么事了?”
“抢劫啊,抢劫啊,三个劫匪……里面还有一个一个人质呢,还在劫匪手里……”那人吓得脸色惨白。
群众将现场围得水泄不通,她在外围,一点情况都看不到,只能急得团团装。
颜培月气势镇定,出示了证件之后整个人是以居高临下的姿态问了现场初步情况。
“报告颜上校,据目击者口述,歹徒一共三人,带着蒙面帽,砸碎柜台玻璃抢走珠宝首饰之后两名成功逃逸,最后一名歹徒现手持一部64式步枪,身高一米七五左右,手里劫持一名中国籍女子,正被困店内。歹徒一共开了三枪,但到目前为止,没有无辜市民伤亡。”
他点了点头,合计了一下最近的公安厅警方以及狙击手到来的大概时间:“把店内的平面图拿给我看看。”
这是这片卖场最大的一间珠宝铺子了,隶属国内最大珠宝公司所有。店内面积达88平方米,呈弯月形。背后是另外两家店铺,并无通气出口……
他拧着眉毛:“里面的人质大概情况怎么样?”
“据目击者所言,人质是一名二十七八岁的中国籍女子,为扶起被撞倒在地的老人才没来得及逃脱,被歹徒抓住。”
他思索了一会儿,沉着了下来,吩咐到:“分散群众,在警察来之前做好初步现场封锁隔离。”
大学的时候其实学过犯罪心理学的,他试着放缓声音,放低语调跟里面的困兽之斗交流着。本来打算采取晓之以情的政策,哪里知道里面的人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地要鱼死网破了,吃软不吃硬,口气更加凶恶:“安全将我送出去,否则我要她跟我同归于尽!”
里面传来女子的尖叫声,颜培月的心,瞬间降了几度……
作者有话要说:顶着昏沉沉的脑袋上来更新的维妞啊,还能有比你更伟大更无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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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20、第二十章 。。。
余若若趴在店铺门口的立式电梯扶手上,因为要控制群众,所以已经停了,可是她又不是壁虎,只能往下滑一点点就又往上爬一点点,如此循环往复……
警务人员还没赶来,可保安已经动作迅速的将现场封锁得密不透风,索性焦点都在歹徒身上,没人注意到她高危的姿势高危的位置。
所有人都在拭目以待,屏息静立。目光跟着现场唯一一位决策者,一动不动。
在千钧一发之际应对之策不期然映入颜培月的脑海,他呼了口气,声音里夹杂着情绪:“你听好了,你手里的是我颜培月的女朋友苏荔,她有哮喘,遇到紧张刺激的情绪就会病发,情况十分危急,而且舒喘灵气雾剂还在我手里。万一有不测,你就不只是抢劫那么简单了。我建议置换人质,我来替她。”
里面动弹不得的苏荔自然听得出他的声音,心里倏地升起一种力量一种感动,她配合着开始加快呼吸,加大呼吸力度,并且手指头开始往掌心里抠,疼痛袭来,叫她脸色也慢慢发白了起来……
这是只有两人知道的秘密,苏荔无论什么时候,打针挂水,大姨妈来袭,或者哪里受伤了,总是疼得脸色发白,十分骇人。
那歹徒大概是已经被逼到极限了,因为落单被同伴甩下的恐惧,还有外面此起彼伏响起的警笛,他的神经已经崩得快要断掉。
“好,我来数数,三个数之后开门你徒手走进来,我就放了她。”歹徒其实也有些焦虑,忽略了苏荔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
铁门渐渐拉起,露出一个小小的缝隙,颜培月从容镇定地弯腰刚要钻进去,被旁边的保安叫住:“颜上校,小心,对方有枪!”
他淡定的微笑,随即往人头攒动的地方扫了一眼,面无表情毫无犹豫地钻了进去……
余若若抠在电梯壁上的手指甲渐渐发白,下唇被咬得有些疼。她没见过颜培月耍威风的时候,虽然知道他是军区最年轻最有本事的上校。可是于她来说,他只是一纸婚书的丈夫,只是总在嘲笑她摆脸色给她看的同居人,只是长得剑眉星目偶尔还会点温柔的男人……
她这才发现,手心里是潮湿的,如同眼睛里一样,左心房里面规律跳动的器官开始变得鼓嚣变得紧张变得害怕……
颜培月,我姥爷托付你照顾我,你不许有事……我还没死之前你不许出任何事……
……
苏荔双手双脚被麻绳绑在椅子上,此刻歹徒专心在颜培月的周身搜索,确定他是没武器的才松了口气。
苏荔知道,只是这个侧身颜培月就有足够的时间和速度制服他。可是他没有行动,只是望向她,眼珠子如同漆黑的夜空,望不到边。
“换她出去吧,气雾剂在外面包里。”后面一句话,是对她说的。
苏荔此刻眼眶里全是含情脉脉的泪水,被连人带椅子推了出去的时候终于哭喊了出来:“阿月……”
他周身一震。
铁门再次关上,没有人看得到里面的场景。
余若若只是瞟了一眼被解救的人质,觉得似曾相识。随之就抛在脑后,慢慢地连冷汗都渗透了出来……
警察终于赶到了,铁门里响起惊天动地的两声枪响,所有的人都提着心吊着胆,企盼着,引颈翘首望着……
苏荔手一颤,随即微笑,这个结果早已经是预料中的了。
只有被警察清理下来的余若若,脸色刷白,几乎站不住脚,扒着旁边的警察:“刚刚,那是枪声对吧?”
等不到回答她就已经跌坐在地上,力气全部都随着那两声枪声,瞬间蒸发,消失殆尽了。
原来她的世界,真的注定只有黑白的……所有的人,都这样迫不及待地离她而去,将她抛弃在这冷冰冰的世界,再也没回头……
余若若哭得有些歇斯底里,反而是那种无声而闷骚的哭泣。眼泪流成河却寂静无声,仿佛是修道至深的高人,大悲大恸反而面目平静一般。
铁门从里面被打开,颜培月一手反扣着歹徒,一手拿着步枪,整个人像是站在世界的最顶端,脸色清淡,是那种漠然的神色,仿佛从头到尾,他只是个打酱油的路人而已……
歹徒的顺利制服,他和苏荔到警局做记录。颜培月转过头,看着呆坐在地上,面前的眼泪已经快淌成河的余若若时,是一种深切的喜悦,他知道,他进去之前就一直知道,他的职责不只是这泱泱众生,最重要的是她,是没人取代的她……可是他也知道,责任在肩膀上扛着,是卸不掉的,里面的是苏荔,只有他们俩,才拥有这么完美的默契……
黑色的皮鞋映入眼帘,余若若有些慢半拍地抬起头来,广场的灯光太刺眼,她眯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颜培月低着头看着她,眼神里是一望无际的海洋,夜幕下的海洋,那样深沉,那样温柔……
她不顾一切地抱着他的大腿,哭出声来……
颜培月瞬间又哭笑不得了,这样小孩子气性!
只有弯腰将她半抱了起来:“好了别哭了,难看死了,我不是好好的,这样不相信我?”余若若抹了一把眼泪:“打击歹徒明明是警察的职责,关你神马事?这样以身涉险不顾生死的拼命……”
颜培月一遇到她的眼泪就变得格外温柔,替她擦了擦,道:“我是一个军人,不光是战争才需要我,凡是用得着我们的地方,眉头都不带皱一个的冲锋陷阵,也是我们的责任……况且,傻瓜,我这样自然是心里有了十成十的把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