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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嫣赐了黄酒,唯有淑妃不饮,只说明日还要陪陛下狩猎,怕酒劲未消,不能骑马。
“不知淑妃的骑术如何,从前皆未好生领教过的,不如明日一道而去。”苏嫣发出邀请,淑妃也没拒绝,在夜幕下有些黯淡的脸容展眼笑了,轻声道,“臣妾记得贵妃娘娘入宫前,并不会骑术,这些年倒是无师自通了。”
苏嫣笑了笑,“本宫为何就不能会骑射?”
淑妃隐在火光中,凑了近前,“因为,臣妾从前,认识还没进宫的苏嫣。”
身旁人声鼎沸,可苏嫣却立在当下,心中彻骨凉意。
淑妃,她可当真是走了一步好棋…
晚间,段昭凌彻夜未归,第二日早晨回来时虽是疲惫,但心情大好,苏嫣才从暗卫中得到口风,原来,昨晚以长乐王受伤不宜领兵,齐聚众将,上演了一出杯酒释兵权的戏码,暂时逼他教出兵符印信。
难怪,他兴致如此之好。
晌午歇息了两个时辰,午后便召集群臣开猎。苏嫣戎装佩箭,跟在御驾最前头,淑妃、甄才人等善于骑射的妃嫔驱马在后。
因为要陪着苏嫣,是以段昭凌并未到丛林深处,只让侍卫跟着,在外围射猎一些兔、狐之物。
“嫣儿射术又见长进。”两人同乘一骑,段昭凌从背后抱住她,双手交握,对准那在林中穿梭的银水貂,“猎回去,朕替你制一件水貂腰带。”
苏嫣收手放箭,娇嗔,“教它跑了,腰带是没了。”
段昭凌朗声一笑,“还有更好的。”
说罢,马驹前驱奔腾,他却突然一阵急促的咳嗽,咳地直不起身子,只得伏在苏嫣肩头。
苏嫣驱住缰绳,渐渐减缓,不想他却越咳越重,持续了许久,苏嫣连忙唤来侍从,将他扶下马。
随行太医急忙赶来,诊脉后服下药丸,才逐渐缓解。
段昭凌双颊酡红,以巾帕掩口,摇头道,“无妨,朕不打紧。”
“为何这么久了,太医院竟是连咳疾也治不好么!”苏嫣愠怒,厉声叱问,太医令等齐齐跪下。
待群臣退下,苏嫣才问,“将病情如实说来。”
太医令面有难色,“陛下此症顽固,素日调养,便无大碍,只是不能除根,不可操劳过度…”
这样婉转的说辞,便是说此症不能痊愈!但他才不到四十岁,身子就已经颓败…
不知心中是该担忧还是烦愁,但苏嫣高兴不起来,时日尚早,他不能有事。
心事重重地服侍着段昭凌,他只说教她宽了心,无甚大碍。又吩咐,教宫人们陪着,苏嫣到林子里再游猎一会儿,尽尽兴。
苏嫣心知他有意支开自己,遂顺着他,告了辞,独自策马,在偌大的林子中走走停停。
拉起弓箭,却总是射不中,心不在焉。
只见树林另一侧,一匹通黑的鬃马缓缓行来,马上端坐着的是名女子。
两马靠近,苏嫣才看清,是同样一袭藏青色戎装的淑妃。
苏嫣调转马头,淑妃却从后面跟上,“嫣贵妃害怕遇见臣妾?”
“莫把自己想的分量太重,你还不配。”苏嫣继续前驱,淑妃紧紧不放,“嫣贵妃可想听一听臣妾还知道些甚么?比如,您并非苏嫣本人…”
猛地回身,苏嫣拉弓对准她额心,“本宫最讨厌多嘴多舌之人。”
淑妃微微一愣,握住箭尖儿,“臣妾方才说的是,您并非是苏嫣本人,又能是谁呢?”
“故弄玄虚。”苏嫣缓缓放下弓箭,淑妃仍是一脉恭谦,“上回落水之事,没能教您如愿。”
“比起你害的那些性命…”苏嫣后半句话还未说出,只觉脸侧嗖地一声,卷起寒风一凛,不知从何处发出,但见那两尺长的铁箭当胸将淑妃贯穿,跌落下马。
“嫣贵妃,你…”淑妃紧紧握住铁箭,当下昏死过去。
苏嫣四下一顾,唯有丛林寂寂,连人影子也无一个。
究竟是谁?苏嫣急忙将守在外围的侍卫唤来,她不能一走了之,否则定会坐实了罪名,遂了真凶的心意!
行辕宫里,太医令真个是半刻也不停,才替皇上调理了半日,这会子又送了身受箭伤的淑妃过来。
观其伤口,乃一箭贯穿,发箭之人力量雄浑,能百步穿杨,是个中高手所谓。
段昭凌一想到那铁箭是擦着苏嫣的身子而过,不禁怒意难平,召集全数人马,将猎苑行宫翻了底朝天,也未找出任何蛛丝马迹来。
蹊跷的紧。
太医诊治结果,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淑妃并非单纯的箭伤,那铁箭上淬了致命的蜂毒!
及至夜间,淑妃高烧不退,已陷昏迷。
段昭凌虽不喜淑妃此人,可此事分明是有人蓄意下了杀手,“淑妃的伤可要紧?”
“伤口虽清理干净…但毒素已然侵入心脉,用药也只能缓解,至于以后,要看娘娘的身子能不能挺过…”
“一群废物!”这话分明已然判了死刑,蜂毒致命,且扩散极快。
放箭之人,显然未给淑妃留下丝毫活路。
苏嫣见段昭凌对此事耿耿,她亦只得陪着,淑妃是该死,死不足惜,但死的方式似乎不该是如此。
“陛下还是先歇息,这里由臣妾守着罢。”苏嫣客气地劝了,夜间风凉,在太医的劝说下,段昭凌终是回内室安置,临走前交待了玉珂招呼,教苏嫣也回宫休养。
折腾了一日,的确累了,月半时分,段昭凌咳嗽加重,加服了药材堪堪睡下。
内忧外患,自他登基第一日起,就再无片刻清净。
只是近来身体每况愈下,竟是忽然觉得累了,力不从心。
方有了睡意,却听门扉叩响,王忠明传话,说是淑妃求见陛下。
他未做耽搁,起身着了常服,又吩咐王忠明保密,不得走漏任何风声。
太医守在殿外,段昭凌进去时,淑妃脸色惨白,双唇毫无血色,鬓发衣着散乱。
这么多年了,她还从没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在段昭凌的记忆里,她总是端庄有理,不会有任何教他不顺之事。
念及此处,他放柔了语气,“可是哪里不舒服?还是,瞧见了放箭之人?”
淑妃摇头,目光晦涩,“陛下肯来,便是您能念及多年情分,臣妾心中欢喜…”
段昭凌又将她手握了握,冷冰冰,“这几日,朕有空会来多陪陪你。”
“没有几日了…”淑妃凄凄一笑,“臣妾是要告诉陛下,有关嫣贵妃的身份。”
段昭凌一窒,目光锁住她。
101
夜间;苏嫣浅眠,听得外间脚步声响动;紧跟着桑榆就进来低声禀报;“娘娘,皇上去了淑妃那里。”
苏嫣猛然起身;“已经去了么,为何不派人拦着。”
桑榆面色为难;“这还是偷得来的消息,皇上只让王公公跟着…”
“教厨上熬些汤药来,本宫这就过去。”苏嫣一刻也不想耽搁;淑妃,她究竟知道多少;又会如何…
她随意套上外衫,桑榆便端了汤药,大半夜的往淑妃宫里去。
绕到半路,望着那宫中微黄的烛火,苏嫣却渐渐停步。
“咱们回去罢,把药倒掉。”见她转身就走,桑榆竟是摸不着头脑,都到了这个份上,自家娘娘究竟作何盘算。
“速去取火石过来,”苏嫣紧接着吩咐,“将后院的树丛点燃。”
桑榆一震,待心思转过来,不得不佩服苏嫣这一招。
不论是去找皇上,或是请陛下过来,必然会暴露意图,更引起怀疑,如此一来,便可以一石二鸟。
不消片刻,淑妃行宫起火,苏嫣幽幽往回走,身后青烟缭绕,火光冲天。
“贵妃娘娘干的漂亮,”林中踱出一人,桑榆连忙到林外守着。
苏嫣款款福身,“王爷干的更是漂亮。”
夜色太浓,长乐王的面目隐约模糊,但唯有一双眼睛锃亮,如夜枭般凌厉。
目光下移,便见他臂上缠着紧紧的绷带。
他见苏嫣盯住自己的伤口出神,遂伸手在上面弹了弹,“没有这个伤,皇兄怎舍得放我回漠南。”
“看来王爷能忍凡人所不能,不但对淑妃下手够毒,对自己也够狠。”苏嫣其实隐约能猜到,淑妃之事,缜密而无任何头绪,以她的了解,这样的行事风格,非长乐王莫属。
何况,当日宁双双溺水,他曾立下重誓,“凡伤我亲近之人者,必不放过。”
“你这灭口一招,走得太险。”长乐王望着远处火光,苏嫣却摇头,“你已经下了死手,我根本无需再画蛇添足,这火不是冲着淑妃去的。可你也替双双报了仇,她死能瞑目了。”
“手刃淑妃,并非只是为了宁姑娘。”长乐王蓦然转头,苏嫣竟在他眼中读到了几许柔情,“更是为了替我那未出世的孩子,报仇。”
苏嫣双手渐渐松下,原来,他已然洞悉所有。
这一刻,她听到这些话,不是没有动容的。但在自己如今的生命里,也仅仅只是动容而已。
已经练就了铁石心肠,刀枪不入,就再不会轻易被情感左右。
这个男人,究竟有多大能耐,连后宫之事,也能了如指掌。
“本王不屑于你们女人那种瞻前顾后的心思计较,在我眼中,报仇便是要淋漓尽致,非生即死,何来如此多的道理。”
非生即死,多么直接残忍的信仰,他身处的世界,是苏嫣所不能体会的。
这便是他戍守边关多年,所信奉的生存法则。
古来征战,醉卧沙场,又有几人能回?他没有时间去等待,去浪费,他要的结果,只有两种结局,生亦死。
“看来我谋划许久,倒不如你这一招来的干脆。”苏嫣讪讪地笑,“倒让我有些沮丧。”
长乐王竟然跟着她一同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快意恩仇,也带着万般无奈。
笑地让苏嫣心里好像长满了荒草一样,莫名地悲凉。
“我该走了。不论怎样,帮我除掉淑妃,谢谢你。”苏嫣绕过他。
他猛地握住苏嫣的手,侧头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你交了兵权,还会漠南作何?”苏嫣想挣开他的手,却坳不过她。
长乐王低低一笑,“你不会和皇兄一样,觉得只有兵符才代表着权利?在漠南,长乐王这三个字本身,就是最大的兵权,几十万将士都是和我从死人堆里拼杀出来的,兵符在他们眼中,甚么也不算。”
苏嫣点点头,“那才是属于你的地方,就好像我就属于这玉烨皇城一般,生在这,死也在这。”
长乐王没在说话,只是缓缓放开手。
两人背道而驰,各怀心思。
淑妃宫里这一场火,得到了预期的效果,据眼线来报,陛下不过在她那里待了片刻,就离开了。
这短短的时间里,应是不足以发生些甚么。
她正独自吃茶,静等消息,谁知却等来了皇上。
卷着一身夜色寒气,段昭凌大步入内,在见到苏嫣迎上来时,竟是在原地顿了许久。
神色迟缓,好像透过苏嫣,看着另一个人。
“这么晚了,陛下还特地过来,仔细着凉。”苏嫣替他解下夜裘,解开系带时,段昭凌侧目,将她细微的动作收入眼底。
“朕这件夜裘方才被树枝划破了,嫣儿你替朕补一补,宫人们的手艺不如你的。”
苏嫣果然笑答,“臣妾的绣工不登大雅,还是让桑榆来罢。”
“朕要的是你的心意。”段昭凌执意如此。
苏嫣不知他今日为何,只得应下,“那臣妾到内室做活,口子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