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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接说出心中的猜测,却又再次在开口后感到后悔。
“你是不是对男性或男女关系不太擅长啊?以前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吗?”
“——青山先生。”
她的声音既冰冷又尖锐。
“正如您所说的,我比您多活了一年,也遇过各式各样的事,包括许多痛苦与悲伤。在经历这些事情后,我认识了您,并一起共度时光。”
我连要轻轻地点个头都办不到。盘里的芋头上插着筷子。
“虽然是我擅自这么希望,不过我有种预感,自己和青山先生或许总有一天会演变成能够深入彼此内心的交情。只是,现在我还无法鼓起勇气。能请您再体谅我一段时间吗?等时机成熟了,我会主动告诉您的。”
她的话十分抽象,我也没办法肯定自己是否完全明白。我知道她虽然隐藏内心深处所背负的真相,却还是想告诉我这件事的存在。我原本就不想强硬地侵犯她的隐私。若问我有没有能接受她秘密的觉悟,我也无法回答。我能够做的,顶多就是在她需要的时候静静地走进她的内心。
“对不起,你只要说你想说的话就行了。”
“没什么,您不需要道歉。”她的声音总算恢复温度了。“我才要跟您道歉,我刚才的表情应该很难看吧?我打从心里感谢您温柔地体谅我。”
“我做的事情没有那么高尚啦。我自己也觉得不该说那么轻浮的话。如果你觉得难过或想找人倾诉,我都很乐意当你的听众。”
“谢谢您。是啊,偶尔也会有点辛苦,但我没问题的。”
当她露出以往的笑容时,我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却也感觉今晚看似缩短的距离好像又回归原点了。
“有个人会负责保护我,现在也是我很重视的好友。”
太好了!没有我出面的余地肯定比较好。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也不知该采取什么态度才对。我低垂的视线看到了空酒杯,但此时请她替我倒酒好像也不对。
“……我去一下厕所。”
最后我选择中途离席这种极平凡的逃避方式。不过,我事后才知道,至少对咖啡师来说,我那可笑的行动其实是正确答案。
该打起精神重新挑战,还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呢?
我犹豫不决地回到座位后,发现咖啡师在我离席时又多点了酒。看来她的酒量不错。既然决定重新挑战,那这次一定要请她替我倒酒。
到了晚上九点,昏暗的灯光突然变得更微弱了。
背景音乐变成一首耳熟能详却改编成Bossa Nova风格的曲子。服务生单手拿着小巧玲珑的蛋糕从店后方走向我们,蛋糕上的火光还不停跳动着。
应该不可能吧?服务生动作非常自然地将蛋糕放在我面前。
“生日快乐,青山先生。”
照理说应该看不太到,我却很清楚明白她脸上挂着笑容。
“你还记得我的生日啊。”
在当事人开口前,她就已经猜出我的生日了。那是神无月(十月)的最后一天,以西方的习俗来说即是万圣节。虽然不是生日当天,但我和咖啡师的偶遇让今天成了最适合庆祝的日子。不过她在干杯时只字未提,我原本也不抱任何期待。
“这个‘赔罪’安排得真巧妙呢。”
“赔罪?”她的声音听来有些讶异。
“你替我庆生,也是为了顺便履行上个月说好的赔罪吧?”
“这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替人庆生还需要理由吗?”
她诚挚的好意真是灿烂夺目啊。想到自己竟恶劣地以为她替我庆祝是别有用心,让我相当羞愧,表情变得很难看,咖啡师也误会了我的意思。
“啊,您还是很介意吧?上次真的很抱歉,但请您放心,我已经狠狠骂过叔叔,也叫他把联络方式删除了。”
“这我倒是没有放在心上。不过藻川先生他会反省吗?”
我话一说出口,对方的表情也变得很难看。“完全没有。他跟以前一样死性不改,老在营业时打瞌睡。干脆在那个角落的椅子上放个大玩偶之类的东西好了,要是不把他平常坐的地方挡住,他一定又会偷懒。”
只要把椅子拿走不就得了?但我还是别这么说。
片刻后,店内的灯光又恢复成原样。我望着正在切蛋糕的她说:
“所以你才多点了酒吧?你能够拜托店家准备蛋糕的机会只有一次,就是我暂时离开时。因为还要等蛋糕送来,你才又点酒来拖延时间。”
“完全正确。来,请用。”
小巧的南瓜蛋糕看起来并非用来庆生,但以临时准备的来说,已经超乎水平了。即使不如藻川先生做的苹果派,味道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当我正对她准备得如此周全而无比佩服时,她接下来的举动又让我再次得知自己小看她。
“说到生日,还有一个东西是不可或缺的。”
咖啡师说完后,便拿出心暖商店的小纸袋。
“这是礼物,请您收下吧。”
“咦?这不是……”
“您不用客气,这原本就是为了送您才买的,价格也不贵。”
我边向她道谢,心里边感到疑惑。我在心暖商店前遇到她的时候,她手上好像已提着这个纸袋了。就算不是今天,她也早就打算送我生日礼物了吗?
咖啡师露出仿佛是自己收到礼物般的灿烂笑容,满心期待我会当场拆开礼物。
“我觉得您一定会喜欢这个礼物的。”
“你还真有自信。是跟咖啡有关的东西吗?”当我正想撕开封住纸袋的胶带时,手指突然停了下来。
“不是的。我给您一点提示吧!今天我们干杯时的理由是数字8,如果要从谐音联想,该读哪个发音呢?或者改读成蜜蜂这种昆虫,从它们擅长的动作来联想,也未尝不可。”
我脑中立刻闪过某样东西——但可能性太低了。
不会吧?当我这么想时,便再也按捺不住了。我撕开胶带,从纸袋中取出一个大小如文库本的箱子。我连小心拆开的耐心都没有,快手撕开上头印有心暖商店标志的包装纸。
然后我哑口无言了。
“如何?您还喜欢吗?”
我凝视她仿佛写着“成功了”的脸。为什么这东西会在这里?
这根本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没想周到的咖啡师所准备的礼物,正是数小时前我含泪放弃的飞镖。
3
“啊,哼哼,我知道了,美星小姐!”
眼前竟发生了不合常理的事情。即便美星咖啡师再怎么聪明过人,也不可能事先预测到我会和飞镖扯上关系,因此透过逻辑所推论出的结论只有一个。
“你在心暖商店同一楼层偷看到我正在试丢飞镖,然后趁我离去时赶快买下它,再绕到我背后向我打招呼,对吧?”
“我觉得完全不是这样。”
咖啡师毫不迟疑地否定我的推测。这种情况不该说“我觉得”吧?
“如同我之前说的,我亲眼看到青山先生从心暖商店走出来。虽然您回头望着大楼的表情简直能以依依不舍来形容,但也只停留了顶多数十秒吧?如果我要在这段时间买下飞镖并拜托店员包装,再从别的出口绕到您背后,其实有点赶呢!而且……”
“而且?”
“刻意挑选本人决定不买的东西当礼物也挺奇怪的吧?”
“呃,我不是不想买,而是买不到——”
没错!我想起自己不得不放弃它的理由。
“我明白了。话说回来,我记得在试投时,架上还摆着飞镖,但当我试投完后,架上就连一盒也不剩了。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我专心试投时,把飞镖买走了,而那个人就是你。”
“您的意思是,我没有考虑到青山先生您可能在试投后决定不买吗?”
我“唔”地低吟了一声。仔细想想,我会下定决心买飞镖,全是因为那奇迹似的第三次试投。若只看我第二次投掷前的凄惨成绩,反而我不会买的可能性比较高吧?
“……不不不,既然我愿意试投,就可以确定我对飞镖有兴趣了,在那时先拿走商品也没关系,可以等到我试投结束再去结账。”
“如果是这样,就和您提出的第一个推论一样,时间会太赶。”
她果决地驳回我的想法,看了看手机。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差不多该离开了。”
理所当然的,当我们结完账并搭电梯从大楼走到木屋町通时,夜幕早已低垂。让她独自走夜路返家不太好,我正犹豫着是否该送她回去,在路上问出真相时……
“那我就先走了。”
咖啡师作势想逃跑。
“先走?你打算一个人回去吗?”
“您不必担心,有人在这附近等我。”
“是来接你的吗?该不会是藻川先生?”
“不,真要说的话,叔叔比较像是等人来接的人。”
她以充满强烈黑色幽默的玩笑含糊带过。站在高濑川河畔的她,脸上的笑容不同于以往,感觉有些心神不宁。
看到她的态度,我突然明白了。或许有个男人正在附近等她。
若非如此,便难以解释她为何不想让等她的人和我见面。从她说“替人倒酒的机会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点来看,可以推测出她有交情好到能一起吃饭的异性朋友。先不论咖啡师比较重视我或是那个人,不想让两位异性友人见面的理由,随手一捞都能找到一大堆。
“只要你能够平安回家,我无所谓啦。”我觉得自己笨拙的假笑被夜色掩盖了。“但好歹先告诉我你是用了什么机关嘛。”
我提起纸袋左右摇晃,她便微笑着叹了口气。
“那就把它当成习题吧。这是我设计的trick and treat。若您想到什么头绪了,请务必前来塔列兰一趟。”
——恶作剧和礼物吗……
我望着她向我行礼致意后便离去的身影,对不忘改编万圣节固定台词的细腻心思露出苦笑。当我百思不解的习题阻挡了通往塔列兰的道路时,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认为她或许打算借此暂时劝退想继续深入的我。不过,当她即将消失在转角时,又对我挥了好几次手;她的动作实在太俏皮了,让我的胡思乱想也随之烟消云散,踏上回家的路途。
在那之后过了不到十天,状况出现了变化。
没解出习题就不敢去学校的自己真可悲。对方特地送我的礼物根本不像我的东西,到现在都还没投半次。我好想喝咖啡,却又完全想不出答案,不好意思光顾塔列兰。百般无奈下,我只好坐在常去的Roc’k On咖啡店,茫然地拼凑着派不上用场的思绪。
突然间,一道自行烘焙咖啡豆的芳香飘过我鼻尖,我才察觉到店里似乎有什么动静,便看向店门口的玻璃门。
“——咦?”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冒出这句话。
我对这套灰色的西装有印象。因为隔着一段距离,我发现他体型修长,胶框眼镜紧贴在挺直的鼻梁上。
“嗨,前几天真是辛苦了。”
我吓了一跳。眼前这名对我露出亲切笑容的人,就是在心暖商店鼓吹我试投飞镖的男性。
“上次多谢你了。”
“没什么好谢的,我不过是问你要不要投投看罢了。”
男性有些困扰地笑了笑,并未认真响应我的道谢。或许是在全年无休的杂货店工作的关系,没有所谓的周末假期,他连星期天也穿着西装。接着他转过身朝站在吧台内的店老板唤道:
“我可以和他并桌吗?”
“没问题。不过并桌这说法原本应该是用在不认识的客人身上呢。”
轻笑着回答的老板嗓音沙哑,配上浓密的八字胡,看起来充满威严。他选在这个学生很多的地点开业,短短数年就让来客数维持一定的水平,还亲自前往大阪某间开设咖啡师培育班的厨师学校授课,在培育未来人才方面不遗余力。
如果老板刚才那句话是多余的,那男人和善地回答“受教了”也同样多余。更何况我和这名青年根本没什么话好谈。为什么会演变成这种情况呢?虽然我感到疑惑,却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