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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以墨淡然地打断道:“我知道。”
“……”
他知道?!
也是啊,她现在躲他躲得那么积极,就差在脑门上贴一张“宋以墨退散”来避邪了,他如此睿智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但他既然知道,又何必屈尊降贵,无视她的疏远,一步一步努力融化他们二人之间的坚冰,试图拉近两人的距离?
难道失忆真的会让一个人的心意与喜好也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么?
他们十六岁相识,她到了十八岁才鼓起勇气去表白,可他拒绝得毫无余地,甚至可以说未给她留情面,就怕她休养生息后会卷土重来一般。
她犹记得自己被拒绝的时候还抱着最后希望地道:“宋以墨,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宋以墨淡漠道:“长发、安静、聪明。”
难怪不喜欢她了,她就没一样符合的,可那时候她是为了爱情可以豁出去的人,她甚至不耻卑微,近似哀求地问:“如果我可以把头发蓄长,可以不那么聒噪,可以更努力地学习呢?”
“那我也不会喜欢你的。”
最后一句是真的伤了她的心,可伤心归伤心,终究也没有让她绝了对宋以墨的念想,呵,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觉得应该给自己颁个英勇无畏的女壮士头衔,面对宋以墨这座无情的大碉堡居然这么视死如归。
自第一次告白失败之后,顾微微小伎俩小突击使了不少,变着花样地表明心迹,可能后来逼的急了,宋以墨觉得家教一职都做不下去了吧,终于给了她痛快的一击,让她下定决心真的要淡出这份感情了。
也就是那次“痛快”的了结,才有了两人的“陌生人之约”。
顾微微不知道宋以墨是如何看待这个约定的,反正她是在秦弈家抱着哈鲁哭了整整一晚上。
那一晚,秦弈跟哈鲁都格外安静。
只有她从嚎啕大哭变成嘤嘤啜泣,一直到天空泛白才昏沉着睡去。
*********
顾微微跟姚远走出紫苑的时候,宋以墨果然已经倚在车边等她了。
黑色宾利,正符合宋以墨与生俱来的优雅贵气,以及若有若无的英伦范儿。
宋以墨在L市怎么会有车子的?这是顾微微脑海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转念想想却也了然,L市是宋以墨产业在中国区的根据地,别说车子,估计房产都数不胜数。
也难怪没人把他当一个普通的医生看了。
一个医生就算奋斗一生也不太可能过这种奢侈富足的生活的。
但既然有这种令人称羡的经商头脑,又为何要放弃产业,重拾手术刀?
而且既然L市有住所的话,又为何要跟着他们去住宾馆?
顾微微努力想了想,却想不出个所以然,便也放弃了,执拗与钻牛角尖已经不是现在的她会干的事情了。
她与姚远道别,姚远拍了下她的肩膀道:“我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去见见秦少吧,他的号码从没变过。”
顾微微笑着点点头,却也没应声。
姚远瞥了眼等在不远处的宋以墨,夜色中他身形颀长,气质不凡,他帮顾微微拉开车门之后还帮她绑了安全带,然后离去前向姚远轻挥了下手作别。
姚远对感情的事情神经再大条,这一晚上也多少看明白一些了。
秦少啊……你可能遇到前所未有的劲敌了。
他在帮顾微微保密跟向秦少泄密之间纠结地抓狂了一会儿。
最后他终于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他掏出手机按了快捷键2:“秦少……你最近是不是在T市拍广告?……你这几年不是有失眠的毛病嘛,回头去医院看看吧……工作哪有身体要紧啊……恩,瑞和我认识几个挺不错的医生……恩?明天就去?……别别,明天先别去……我认识的医生还在外市出差呢……接下来没时间?哎……哥们我可不管,你拍完广告必须要去医院,你那失眠再不治治迟早变大问题的……”
*********
车平稳在道路上行驶,一路上霓虹灯彩,繁华而缭乱。
两人自从在上次咖啡厅摊牌之后就没有再单独相处过。
一时无话。
幸好车里悠扬着《卡农》,不说话也不会显得过于尴尬与空洞。
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绿灯的时候,天淅沥沥下起了雨。
雨刷被打开,一下一下,在车玻璃上刷出两个扇形。
这场雨骤然而至,没有一点征兆,路上的行人纷纷匆忙奔跑,找所有可以避雨的地方。
屋檐下,精品店,蛋糕店里,甚至是电话亭里也躲了一个少女。
顾微微瞥向电话亭的时候,脑海浮现了过往的一个插曲。
十八岁的顾微微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斜跨着一只巴掌大的同色小包,半长不长的头发披散着。
她已经偷偷跟在宋以墨身后很久了。
顾微微说不清楚自己过去怎么会有那么多怪毛病,每周总有那么一两天,她会因为压抑不住自己澎湃的心情而偷偷跟在宋以墨身后,一直跟到他进了学校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明明一路上一句话也说不上,但远远看着他的背影就心觉满足,并甘之如饴。
那天傍晚,快跟到宋以墨学校门口的时候,天突然下起了雨来。
她暗骂了几声就准备找地方躲。
一直走在很前面的宋以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现她的,居然疾步返回到她身前。
那时候,她看着宋以墨朝她走来完全愣住了,心里翻腾着想找理由解释,生怕宋以墨觉得她是个变态,居然玩跟踪。
宋以墨把她塞进电话亭,那夜,宋以墨的眼睛特别深邃黑亮,他敲敲她的脑袋,语调里居然有一丝无可奈何与宠溺,他说:“顾微微……你……”
顾微微觉得心跳有点急,那样的氛围,那样近的距离,她甚至都要以为宋以墨要向她表白了。
“你个笨蛋……”
顾微微不满地撅嘴看他,不是表白也就算了,居然还抨击贬低她的智商,跟秦弈上身似的。
“不许出来,我帮你去叫车。”然后他冒着大雨跑到了外面。
看着他淋湿的背影,顾微微心里跟拌着蜜糖似的。
那天没有拦到出租车,倒是碰巧遇到了宋以墨的母亲。
一个温文尔雅,笑起来万分慈爱和气的女人。
跟秦弈的母亲正好处于两个极端,秦弈的母亲一看便知道是个能干而尖锐的人,万不能得罪她半分。
顾微微那时候脸皮堪比长城的城墙,她心里暗想着要是以后能有这样的人当婆婆可就太好了,她一定会好好孝顺她的。
宋以墨的母亲心思玲珑,好像一眼就洞穿了她,居然在宋以墨不在的时候笑着鼓励她:“以墨平日比较闷也不太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他要是能有一个你那么活泼的女朋友便好了。”
很难言绘当时顾微微又羞又鸡冻的情绪。
她只知道经过那一夜,她信心爆棚,表白一事正式提上议程。
结果宋以墨的母亲喜欢不代表宋以墨也喜欢,她出师未捷,负伤而归。
而那一丝无可奈何与宠溺也被顾微微坚定地划入自我感觉太良好而产生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都不留言。。555。。。
乃们都霸王我。。555。。。。
乃们都不爱我。。555。。。。。。。
☆、那个初吻
《卡农》伴着雨声,居然慢慢有了些湿漉漉的伤感味道。
也不知道是为了那场年少轻狂,倾尽所有热情却一无所获的爱情,还是为了那来不及捕捉与深究的错觉。
顾微微轻启唇道:“宋以墨,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虽然我在你的组,但并不代表你有资格限制我的自由活动。”
宋以墨瞥了她一眼,顾微微一如既往地扭头看窗外,没有看他,他缓缓道:“我从没有限制你的活动,只是女孩子并不适合在夜晚的时候一个人回家,是我把你带出来的,我想我有义务考虑你的安全。”
顾微微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一遇到宋以墨就很容易小题大做,而且容易会错意。她暗自告诫自己,不要再一次产生他对她是不一样的这种愚蠢的错觉,他只是对过去有好奇,连带着对她也充满兴趣而已。
宋以墨看着前方道:“我这么说,你是不是会稍微安心一点?”
顾微微刚放松下来的神经立马又绷了起来,她再度穿上无形的铠甲,满脸戒备地看向他道:“你什么意思?”
宋以墨看见她的反应愣了一下,然后浅勾唇笑了起来:“顾微微,这是你独家的技能么?如果是你想听的答案你就接受,如果是你不想听的你就会树起屏障,自动质疑其真实性。”
顾微微撇撇嘴:“我也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还不是你宋以墨危害指数太高,她现在实在是不敢再染指了。
宋以墨笑:“这样挺好。”
顾微微听得一头雾水,七年不见,这宋以墨果然越发高深了,现在连沟通都有些问题了。
本来顾微微跟着姚远出去,宋以墨是有些莫须有的愤怒的,他习惯了淡漠与克制,这种愤怒他这些年几乎都没有过,所以才会在那时候不小心泄露了他心里的情绪。
他生气顾微微对他的客气,但很快,他就想通了,如果顾微微真的像对待姚远一样自然地对待自己,那他也许不是该生气,而是该哀伤了。
只对他防备,只对他疏远,是因为心里多少还有些清不干净的念想吧。
就像当初顾微微自己说得那样,她还没办法把他当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陌生人来对待。
这样的情形其实真的不算坏,只能用挺好来描述。
他慢慢等,总有一天可以卸掉她那层厚重的盔甲的。
记忆想不想得起来,他并不是特别执着,但眼前这个女人,他有种失而复得,必须要执着的感觉。
*********
第二天,顾微微、杨筱跟着宋以墨去了L市最好的医院,跟着听了一个专家云集的讲座后还滥竽充数跟去了会诊。
会诊的时候,宋以墨又恢复成了理智、专业与睿智的宋医生。
他分析病例的时候,深邃的眼眸里亮出一些与平日不同的神彩。
看来,宋以墨是真的很喜欢医生这个职业,无关乎名利。
会诊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顾微微一行人又接受了另一拨领导的召见,随后就是浩浩荡荡去蹭饭。
顾微微跟杨筱这次是跟其他小医生们坐一桌的,宋以墨他们在另一个包间。
桌上都是瑞和医院的人,虽然科室不同,但医生都是有好几年的轮转期的,等你各个科室轮个遍,想不熟都困难。
一见都是熟人,大伙儿立马原形毕露,嘻嘻哈哈,闹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