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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以墨也看着她,听了她的话后忍不住出口道:“一直都是别人说,顾微微,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顾微微突然忆起昨日秦弈指着她的胸膛让她自己倾听心声的时候说“我的微微啊,本就该幸福快乐的,你只要记得这个就好了”,其实生活真的没有那么糟糕吧,最起码她还有秦弈。
于是,顾微微温和了眉眼道:“我……也是那么想的。”
宋以墨定定地看着她,对她的话居然没有任何惊喜的意思。
顾微微继续道:“宋以墨,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十六岁那年没有认识你,也没有喜欢你,那现在会不会好受一点。如果你我只是一个路上行走的陌路人,你的母亲害了的我的父亲,你曾经阻拦过,只是失败了,这样的你我相遇,我会不会刻薄到说出想让你死这样的话。我想我不会。很多时候,我们对陌生人反而宽容一些吧。因为心底想着我们之间是有情谊在的,所以事情就变得复杂变得严苛,我潜意识里可能觉得你应该做得更多一些,也许那样就能避免此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可我忘了,你与你母亲也是有情谊的,只会比我深,绝对不会比我浅,就像夏郁悠说的,其实你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我,只是我不满这个既定的残败的结局,而你的身份是这样适合宣泄,所以我把所有的怨气发给了你。”
“都说要爱恨分明,可是爱恨明明是最难分明的。宋以墨,虽然你不记得了,但那个时候的你,也许也是那么想的,所以要跟我定陌生人之约吧。”
宋以墨有些艰难地开口:“所以……这一次你想开口跟我定陌生人之约?”
顾微微摇摇头,她打量了一下宋以墨的神情后继续道:“宋以墨,我们已经当了七年的陌路人。几天前,我觉得我们就像上天开的一个玩笑,他打了个瞌睡,又心血来潮地翻出过去的一场旧戏来消遣。但现在,我想通了,我们把它当成一场别有意义的重逢吧。我们相遇是为了解开我的心结,有关你为什么不喜欢我的心结,为了让你解脱,再不用为了一个说不出口的秘密而神伤。”
宋以墨不说话,垂眸的时候看见了自己缠满绷带的手:“……顾微微,你是不是在同情我?”
“可能有一点,我不想骗你,但,宋以墨,我如果不是真的想通了,我不会这样心平气和地跟你说话,你应该能明白吧?”
宋以墨的表情居然比一开始地还要哀伤:“顾微微,才短短几天而已,你是怎么想通的?”问完自己却低低笑了一声,“因为你伟大而一针见血的军师吧?”
顾微微有点诧异地眨眨眼。
宋以墨疲惫地撇过头去:“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顾微微,就按你想说的那样,让过去过去,让未来到来吧。”
等顾微微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宋以墨才有些痛苦地闭着眼仰起头来。脑海里不断回放一些这两天想起来的零星细节。
顾微微捏着一包东西蹦跶到他面前,她笑眯眯地道:“宋以墨,我听秦弈说西街甜品店的小曲奇特别好吃,我买了一包给你尝尝!”
顾微微有一次跟宋以墨下围棋,顾微微看自己处于劣势就拉刚刚来他们家蹭吃的秦弈助阵。
都说观棋不语真君子,顾微微是小女子,秦弈向来鄙视君子,于是两人很快一拍即合,合二打一。如果不是顾微微中途耍小性子,固执己见地走了几步,打乱了秦弈的谋局,那场围棋应该还是秦弈占上风的吧。最后虽然是平局,但顾微微却厚脸皮得意洋洋起来:“宋以墨,我厉害不厉害?谁叫我有一个伟大的军师呢。”
一次补课的时候,顾昊天进来看顾微微的学习进展,随口问了一句顾微微跟秦弈的英语成绩。
顾微微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吐吐舌头:“我55,秦弈46。”
顾昊天听了也不着恼,笑着打趣道:“秦弈以前测智力不是把医生都吓着了么,怎么英语成绩还不如你呢?”
顾微微却不高兴了,撅起嘴来:“秦弈很聪明的,就是没努力!他口语比我们英语老师还好!”
……
微微啊,你也许没发现,你其实比依赖我更依赖秦弈。
宋以墨之前是害怕跟顾微微往后会以一种对峙的姿态出现,他不知道情况会这般转折地让他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更加悲伤。
他宁愿答案是陌生之约或者是同情他,最起码表示他在她心里还是有分量的。
有爱情,恨本就该变得更加明显。
但顾微微却原谅他,并准备浅淡地舍去这一段过往了。
顾微微能那么快走出来,是因为真的放下了吧,而这样的事情只有那个少年能让她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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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微微出了病房之后,坐在门口长椅上等的秦弈站了起来:“好了?”
顾微微点头。
秦弈想问谈得怎么样,但忍住了:“顾微微,你饿不饿?我们去找点东西吃吧。”
顾微微摇摇头。
秦弈拍拍她的脑袋:“那么难过?舍不得么?……”
顾微微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她抬头看秦弈,眼泪终于忍不住吧嗒吧嗒掉下来:“秦弈,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跟自己整个过去道别的感觉。”
“嗯?”
“我说道别,与青春年少的自己。”
其实不只青春年少的自己,还有被悲惨笼罩的自己,张扬跋扈的自己,义无反顾的自己,还有与在那场朦胧追逐中沉浮了那么多年的自己。
秦弈轻柔地摸摸她的脑袋:“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道别?”
顾微微泪眼迷蒙,还不忘白他一眼:“你敢!”
秦弈忍不住笑了,跟着顾微微低沉了那么多天,倒是第一天放晴明媚,他说:“嗯。我当然不敢。”
作者有话要说: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