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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正传Ⅱ:皇家刺客-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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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了。”我起身站直。

“你可以去见国王了。”

我不可置信地瞪着他。“现在?今晚?黠谋国王早就睡了,他的房门守卫可不会让我进去。”

“或许不会。但是今晚你至少得在那儿露个脸,让国王自己决定何时见你。如果你见不到他,就可以回来睡觉了。但我打赌就算黠谋国王不见你,王储惟真还是会想听听你的报告,或许现在就想听。”

“你要回马厩吗?”

“当然。”他自顾自地露出得意的笑容。“我嘛,只是个马厩总管,斐兹。我没什么可报告的,而且我答应阿手要帮他带吃的回去。”

我沉默地看着他装满一盘子食物。他把面包切成一长条盖住两碗粥,也切了一大块乳酪,还在旁边涂上一层厚厚的黄奶油。

“你觉得阿手如何?”“他是个好孩子。”博瑞屈勉强回答我的问题。

“他在你眼中应该不止是个好孩子而已。你让他和我们一起留在群山王国,然后和我们一道骑马回来,却让其他人跟着车队先回来。”

“我需要个够沉稳的人来帮我,因为你当时……病得很重,而且老实说,我的状况也不太好。”他举起手抚摸黑发中的一绺白丝,那致命的一击几乎让他送命。

“你怎么会选中他?”

“其实不是我选他,而是他找上了我。他找到我们住的地方,接着就和姜萁交涉,而我当时还绑着绷带,双眼也无法集中视线。与其说我看到,还不如说我感觉到他站在那儿。我问他需要什么,他就说我应该找个管事的人,因为我病了,柯布也死了,马厩里的帮手也愈来愈懒散。”

“他的看法让你印象深刻。”

“他很清楚什么是重点。他没有问些关于你我的蠢问题,也不打听发生了什么事。他找到了可以做的事,就来做了,而我就喜欢这样的人,所以才让他打理一切,而他也做得很好。我把他留下却把其他人送回来,是因为我知道他有这能耐,也想看看他是个怎样的人。他到底是野心勃勃,还是真的明白主人和动物的从属关系?他想借着管理别人掌权,还是真的对动物好?”

“那你现在觉得他怎样?”

“我年纪大了。当我无法控制脾气暴躁的马儿时,公鹿堡应该要有一位好的马厩总管接手我的工作,但我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得退休。他要学的还很多,但我们都还算年轻,他可以好好学,而我也还能好好教他,这样我就满足了。”

我点点头。我想他曾计划让我接手,但如今我俩都明白这不可能了。

他转身准备离去。“博瑞屈。”我平静地叫住他,而他也停了下来。“没有人能取代你。谢谢你在过去几个月为我做的一切,我只能用生命来报答你。你不只救了我一命,你从我六岁起就赋予我生命,让我成为现在的我。骏骑是我的父亲,这我知道,但我从来没见过他,而你却日复一日像父亲般照顾我这么多年。我没有体会到……”

博瑞屈用鼻子哼了一声,然后打开门。“等我们其中一人快死的时候再说这些吧!去向国王报告,然后回来睡觉。”

“是的,大人!”我听到自己这么说,也知道他和我一样露出了微笑。他用肩膀推开门,带着阿手的晚餐走向马厩,那可是他的家。

而这里是我的家,我也该面对现实了。我拉平潮湿的衣服,然后用手梳了梳头发;我拿走桌上的盘子,然后将潮湿的罩衫披挂在手臂上。当我从厨房走到大厅时,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弄糊涂了。织锦挂毯比从前更明亮了?散落一地的药草闻起来更香?每个门口的精致木雕总是闪着温暖的光芒?我说服自己这只是因为思乡而有的错觉,但是当我停在大阶梯下方点燃一根蜡烛,准备上楼的时候,注意到那儿的桌子并没有沾染蜡泪,反而铺着一条绣花布。

珂翠肯。公鹿堡如今有王后了。我自顾自地傻笑,所以说,这城堡趁我不在时大为改观。是惟真在她来之前藉此鼓舞自己和人民,还是珂翠肯自己要求整顿城堡的?这很耐人寻味。

当我步上大阶梯时,就注意到其他东西。每座烛台上方的古老煤灰标记不见了,就连楼梯的角落都一尘不染,蜘蛛网也没了,每道台阶的烛台上插满了燃烧的蜡烛,架上也都有刀子供防卫用,这就是王后住进来之后的转变。当黠谋的王后还活着的时候,我可不记得公鹿堡曾经如此一尘不染,也从来没有这么光鲜亮丽过。

我六岁时就认识了黠谋国王的大门守卫,是一位表情阴郁的沉默老兵,只见他仔细凝视着我,然后就认出我了。他对我露出短暂的一笑,接着就问我:“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报告,斐兹?”

“只想说我回来了。”我回答他,而他也慎重地点点头。他已经习惯我在不寻常的时刻在这里走来走去,但他不是个随便假设或下结论的人,更不会和这类人说东道西。所以,他静静地走进国王的卧房,告诉里面的人说斐兹回来了。过了一会儿,里面传话说国王会抽空召见我,也很高兴我平安归来。我静静地离开他的房门,但心中明白这并不像是其他人的客套话,因为黠谋从来不是这种人。沿着同一条走廊前进,就到了惟真的卧房。我在这里也被认出来了,但当我要求守卫让惟真知道我回来了并且想向他报告时,他只回答惟真不在房里。

“那么,在他的烽火台里了?”我心里纳闷他这时候在那儿观望些什么。冬季暴风雪阻挡了劫匪来袭,保障了沿岸地区的安全,至少这几个月来都是如此。守卫缓慢地露出笑容,而当他看到我困惑的眼神时,微笑就变成了露齿而笑。“惟真王子刚刚就离开房间了。”他重复说着,然后加了一句,“我会让他明早一醒来就听取你的讯息。

第14节:重建关系

“我像根柱子般傻呼呼的站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身安静离开。我不禁纳闷,难道这也是公鹿堡有了王后之后所出现的状况?我又爬了两层楼梯,经过走廊回到自己的卧房。房里有股腐坏的气味,壁炉里也没有炉火。房间因为久无人居而显得冷清,而且尘埃满布,更没有女性化的装饰,看起来就像光秃秃的牢房般毫无生气,不过总是比下雪天睡在帐篷里来得温暖,羽毛床铺也像记忆中那样的柔软深沉。我脱下久经风霜的旅衣,然后走到床边躺下来,不一会儿就沉沉入睡。

在公鹿堡图书馆中最古老的古灵参考文献,不过是个被压扁的卷轴。模糊不清的掉色皮卷,暗示着这张皮来自于一只杂色野兽,它拥有的杂色斑点让我们的猎人也感到陌生。卷轴上的墨水字迹是从墨鱼汁和钟型植物根部萃取的,完好地通过时间的考验,可比原先用来绘制插画和彩饰文字的墨水高明多了。这些墨水不但会褪色脱落,在许多地方还会引来白蚁啮咬,将原本柔软的皮纸弄得硬邦邦的,而卷轴也因此变得易碎而难以打开。

不幸的是,这损坏集中在卷轴最里面,那儿记载着睿智国王的任务,而这些在别的文献里可找不到。从卷轴残余的片段,可以略见他寻访古灵家园的极度需求。他所遇到的麻烦对我们而言并不陌生,船只无情地侵略他的海岸线,而这些残余的碎片暗示着他骑马奔向群山王国,但我们不知道他为什么怀疑那条路会将他带往神秘的古灵家园。不幸的是,他在旅途最后阶段和古灵的相遇似乎曾经有过生动的描绘,但这里的羊皮纸遭严重磨损已然成了支离破碎的碎片。

我们对这第一次接触也一无所知,更无从得知他如何让古灵成为他的盟友。许多充满象征的歌谣描述着古灵如何从天而降,像是”暴风雪“、”浪潮“、”复仇成金“和”石块中的怒火“都曾把劫匪赶出我们的沿海区。传说还描述古灵对睿智发誓,如果六大公国需要帮助,他们会再度群起与我们并肩防御。或许有人会如此猜测,事实上许多人都已经这么做了,而关于这项同盟的种种传说就是证据,但睿智国王的文书所记录的事件,早已遭霉菌和虫子啃食殆尽。

我的卧房有一扇可以眺望海景的高大窗子。在冬季时,木制的活动遮板抵挡了猛烈的寒风,悬在上头的织锦挂毯为我的房间带来温暖舒适的假象。我通常在黑暗中苏醒,静静地躺着探索自己。渐渐地,公鹿堡隐约的声响透过窗户传入我耳里。这是早晨的声音,属于清晨的声响。家,我明白了,就在公鹿堡。接着,我立刻对着一片黑暗大喊”莫莉“,身体却依然疲倦疼痛,只得爬下床步入满室凄冷。

我踉跄地走到久未使用的壁炉前,升起微弱的炉火。我需要赶紧补充更多木柴才行。跳跃的火焰为房里带来晕黄的光芒,我从床底的衣柜里取出衣服,但根本不合身。我长久以来的疾病已将我的肌肉磨损殆尽,但我的手脚不知怎的依然变得更修长。没有一件合身。我拿起昨天穿的衬衫,又放了下去。整晚安睡在洁净的床铺,让我的鼻子嗅到了清新的气味。我无法再忍受旅途中沾满汗湿发臭的衣服。我继续在衣柜中搜寻,找到一件柔软的棕色衬衫,以前穿起来袖子太长,现在可合身了。我穿上它和我那由绿线编织成的登山长裤及高统靴。毫无疑问地,如果我碰到耐辛夫人或急惊风师傅,我的装扮一定会遭批评,然后她们一定会要我

换上别的衣服,但我可不希望在早餐时间和前往公鹿堡城之前碰到她们。

公鹿堡城里或许有不少地方能让我打听莫莉的下落。

我察觉城堡虽未完全苏醒,却已蓄势待发。我在厨房像儿时般吃着早餐,面包依旧新鲜,大麦粥也仍然香甜。厨师看到我之后非常高兴,一下子说我长大许多,一会儿又说我怎么看起来如此瘦弱疲乏。我猜在今天结束之前,我就会对这类的观察感到由衷的厌烦。当往来厨房的人愈来愈多时,我拿着一片涂满奶油和蔷薇果酱的厚面包开溜,回到房里拿冬季披风。

我所经过的每一个房间,都显示了珂翠肯的存在。一种用不同颜色的草织成、带有群山气息的织锦挂毯装饰着小厅。虽然这个时节没有花朵可摘,我却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看到一个个装满小卵石的陶碗,上面幽雅地插着树枝或是干燥的蓟和香蒲,这种种微小的转变确实引人注目。

我发现自己走到了公鹿堡的旧区,接着爬上满是灰尘的阶梯来到惟真的烽火台。从这里的辽阔视野可以清晰地看见我们的海岸,而惟真就在夏季从高大的窗户警戒着红船。他在这里用精技阻挡劫匪来袭,或至少警告我们劫匪来了。这防御有时略嫌不足,而他应该要有个同样会精技的下属帮忙。尽管我身上流的是皇室私生子的血液,却从来无法控制时好时坏的精技能力。

我们的精技师傅盖伦还没等到训练出一批精技高徒就去世了,无人能取代他的地位,而他训练过的人缺乏对惟真的认同感。所以呢,惟真独自使用精技来抵抗我们的敌人,却让自己未老先衰。我担心他会过度消耗自身精力,任凭自己沉溺于精技而走火入魔,任凭身体逐渐衰弱。

等我爬到烽火台中螺旋状的楼梯顶端时,风吹得我双腿发疼。因为门上的铰链上了油,我轻轻一推,门就开了。我习惯性地悄悄走进房里,心想应该不会看到惟真或其他人在里面。猛烈的海风是我们的冬季守卫,防止劫匪入侵沿岸。烽火台中的窗户并没有遮帘,灰色的光线从窗户透进来,我不禁眨眨眼。惟真看起来像是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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