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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算谜语吗?”
他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不。我之前问你的才是谜语,而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是古灵。让我们回到第一个谜语,你该如何召唤它?”
我缓慢地大步走向他,并直直地盯着他瞧,但他的眼神总是很难捕捉。
“那也算谜语吗?还是个严肃的问题?”
“是的。”弄臣的样子很沉重。
=奇=我停了下来,简直给弄糊涂了,只得瞪着他瞧。他和他的鼠头令牌鼻子对鼻子相视假笑,用这方式回答我。“你看看,鼠儿,他知道的可不比他的叔叔或祖父还多。他们没人知道要如何召唤古灵。”
=书=“用精技。”我猛然回答出来。
=网=弄臣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你知道啊?”
“只是怀疑罢了。”
“为什么?”
“我不知道。现在想想似乎又不是这样子。睿智国王长途跋涉寻访古灵,如果他靠技传就可以接触他们,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没错。但有时冲动的答案也蕴含着真相,所以回答这个谜语吧,小子。有一位仍然健在的国王,而王子也是,况且两人都会精技。但是,当初和国王一起或在他之前受训的人在哪里?为何当我们迫切需要精技使用者时,却一个也找不到?”
“很少人在太平盛世时受训。盖伦直到临死前都不适合训练别人,而他创设的精技小组……”我忽然停下来,即使走廊没人我也不愿说下去,只因我不想透露惟真告诉过我有关精技的任何事情。
弄臣忽然在我身边欢跃地绕着圈子。“如果鞋子不合脚,不管是谁帮你做的都不能穿。”他宣称。
我勉强点点头。“的确。”
“而制鞋者也离开了。悲哀,真是悲哀。比桌上热腾腾的肉和杯子里的红酒还悲哀。但是,离去的人可是另一个人教导出来的。”
“殷恳。但她也走了。”
“喔。但黠谋可还活着,惟真也是。看来她还有两位门生仍活得好好的,一定还有其他人。问题是,在哪里呢?”
我耸耸肩。“走了,老了,死了。我不知道。”我压抑住心中的不耐烦,试着思考他的问题。“黠谋国王的姊姊欣怡,也就是威仪的母亲可能也受过训练,但她早已去世多年。黠谋的父亲慷慨国王是最后一位拥有精技小组的人,我相信,但那个年代的人很少还活着。”我不再说了。惟真曾告诉我当时殷恳尽可能大量地训练有精技天分的人,当然一定有人还活着,而且顶多比惟真年长十岁……
第57节:太多人死了
“死了。太多人死了,如果你问我的话,我的确知道。”弄臣插嘴回答了我没说出口的问题,而我只能茫然地看着他。他对我吐吐舌头,踏着华尔兹舞步稍稍远离我,然后把令牌握在下巴底下钟爱地轻抚鼠头。“你看,鼠儿。就像我告诉过你的。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聪明地提出问题。”
“弄臣,难道你不能有话直说吗?”我感到挫败地吼着。
他受惊似的忽然停了下来,踮着脚旋转半圈时放低脚跟,然后雕像般地站在那儿。“会有帮助吗?”他严肃地问道。“如果我不跟你说谜语,你会相信我吗?那会让你停下来审慎推敲每个字,稍后再回房反复思索那些字?非常好。我还真应该试试。你知道'六位智者前往颉昂佩'的韵文吗?”
我仍像往常一样迷惑地点点头。
“那么朗诵一遍让我听听。”
“六位智者前往颉昂佩,爬上山坡下不来,化成石头飞走了……”这首古老的童谣忽然使我困惑。“我不记得全部。无论如何这是一篇胡说八道的韵文,就像其他韵文一样总是在你的脑海中打转,却不具任何意义。”
“那就是为什么它会和知识性诗歌,共同记载在卷轴上的原因。”弄臣下了结论。
“我不知道!”我反驳他,忽然觉得恼怒得难以忍受。“弄臣,你又来了。你所说的都是谜语,全部都是!你老是说你要把话讲清楚,但你所说的一切却仍不清楚地困扰着我。”
“谜语,我亲爱的斐兹小子,是用来让人们思考的,从古老的谚语中发现新的真相。但是,这么说来……你的脑袋瓜可真让我困扰。我该如何让你明白?或许我应该在黑夜里站在你的窗户底下唱着:
“私生的王子,我可爱的斐兹,
你把时间浪费在自己的挫折中。
当所有努力即将开花结蒂时,
你却半途而废,还努力压抑。”
他晃动一边的膝盖,假装令牌上有弦般拨弄着,精力充沛地唱歌,而且还唱得挺好的,是一首流行情歌的曲调。他看着我,戏剧性地叹了一口气,舔舔嘴唇继续哀伤地唱着:
“为何瞻远家族的人无远见,
仅只看到事情表象的浮现?
沿海受困遭攻击,汝等生民忧愁困倦。
我再三警告催促,汝等却说时机未现!
噢,私生的王子,高贵的斐兹,
莫非要等众民尸骨无存才将行动实践?”
一位女仆停下来困惑地站着聆听,另一位侍童也在房间门口张大嘴笑着偷看我们。我的双颊逐渐发红发热,只因弄臣既温和又热情地抬头看着我。我试着轻松地走远,但他双膝跪地跟随我,还抓住我的袖子,我不得不忍受他,否则就得可笑地挣扎才能脱身。我站在那儿真觉得愚蠢极了,他却对着我傻笑。那位侍童同样咯咯笑着,走廊也传来两个人饶富兴味的谈话声。我拒绝察看是谁居然如此以我的不安为乐,弄臣却作态亲吻我,然后把音量降低到像是秘密的耳语般,继续唱着:
“命运女神的诱惑可教你向她低头?
用你的精技竭力奋斗!
召来同伙,找出有训练的人手,
淋漓尽致发挥内在所有。
未来打造汝辈来谋,
但看诸君热忱驱首。
若以原智赢得战果,
则为我族拯救公国。
屈膝弄臣来此恳求,
莫教黑暗前来降临,
不让民生化为尘土,
端赖汝辈奋拋头颅。”
他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愉快地大声唱着:
“诸位若错过大好时机,
便如同肚皮儿泄了气,
请让我带着万分敬意,
观看这场难得的战役。”
他忽然放开我的袖口,跌跌撞撞地翻着筋斗远离我,然后露出光溜溜的臀部作为表演的结束。它们看起来惊人的苍白,而我再也无法隐藏内心的诧异和羞辱。弄臣蹬着双腿穿好衣服,而他令牌上的鼠儿则极尽谦恭之能事,向停下来观赏我受辱的观众们鞠躬致意。大家笑成一团,掌声也此起彼落,而他的演出可真让我哑口无言。我别过头去试着走开,但弄臣又跳过来挡住我的去路,然后忽然态度严肃地对咯咯笑着的人们说话。
“呸!你们真该感到羞耻,这么高兴干吗?咯咯发笑还对一位心碎的男孩指指点点!难道你们不知道斐兹失去了最亲爱的人?噢,他用脸红隐藏悲伤,而她的入土为安让他难以平复自己的热情。谁过世了呢?就是最固守贞洁和最狠毒的老处女,亲爱的百里香夫人,毫无疑问地因自身的恶臭丧生。有人说这是因为吃了腐烂的肉,可你也说腐烂的肉有股恶臭,让人闻了就不敢吃。所以,我们也可以说百里香夫人没闻到这股恶臭,或许她以为这是手指上的香水味。别再哀悼了,可怜的斐兹,你还会找到另一个人的。而今天我将奉献自己,以鼠儿绅士的脑袋发誓,请求你加紧达成任务,只因我已拖延太久。再会吧,可怜的斐兹。振作你那
忧伤的心!勇于面对你的孤寂!既可怜又郁郁寡欢的年轻人!噢,斐兹,可怜可怜的斐兹……”
接着他远离我在走廊闲逛,悲哀地摇着头,然后和鼠儿商量他应该为了我和哪位富孀交往,他如此张扬等于是背叛了我。即使他是个伶牙俐齿的鬼灵精弄臣,我也没料到会成为他公开的笑柄。我等着他回头说最后几句话,好让我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没有。当他经过转角时,我以为这场磨难总该结束了,于是充满困窘疑惑地在走廊上走着。我的脑海中满是他韵文中的打油诗,也知道我将在接下来这几天一直思索着他的情歌,试着发现言外之意、弦外之音。但是百里香夫人呢?他当然不会无中生“有”,但切德为什么要让他塑造出来的公众人物就这样死去?哪位可怜女子的遗体会代替百里香夫人的遗体被抬出来,让马车拉到遥远的亲戚家埋葬?难道这就是他悄悄离开公鹿堡展开旅程的方式?但为什么要结束她的生命?是不是这样才能让帝尊相信自己下毒成功?如此决绝?
我困惑地来到珂翠肯的房门前,站在走廊上恢复先前沉着的表情,这时对面的门突然打开,只见帝尊迈步朝我这儿走来。他的气势把我挤到一旁,在我还来不及恢复之前就风度翩翩地说道:“没关系,斐兹。我几乎不指望像你这么垂头丧气的人还能道歉。”当他站在走廊上拉直他的短上衣时,一群年轻人跟着他走出房间、饶富兴味地窃笑着,而他也报以微笑然后靠近我恶毒地轻声说道:“老妓女百里香死了,看现在你要喝谁的奶水?喔,我知道了。你一定会找到其他老女人抱抱你,还是你想哄骗年轻女子?”他大胆地对我笑着,然后优雅地挥舞袖子扬长而去,后面还跟着三名马屁精。
第58节:三名马屁精
他对王后的羞辱真把我气坏了。我从未经历过如此突如其来的震撼,感觉胸口和喉咙因怒气而发肿,一股可怕的力量充斥全身,我的上唇也因而扭曲。我察觉到远方传来的声音,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我向前走了一步然后跳起来,知道自己的牙齿几乎就要陷入他的喉咙和肩膀交接处。
但是,“斐兹”。有人惊讶地唤着我。
是莫莉的声音!我转身看着她,情绪从愤怒转为喜悦,但她很快地退到一旁说道:“不好意思,大人。”然后就快步走过我身旁。她的双眼下垂,态度就像仆人般谦卑。
“莫莉?”我边说边跟着她,而她也就停下来了。当她回头看着我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声音也很平淡。
“大人,您有事交代吗?”
“有事交代?”当然。我看看四周,发现走廊并没有其他人,于是上前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没有,我只是很想念你。莫莉,我……”
“不会吧,大人。请您让我离开。”她骄傲镇静地转身走远。
“我做了些什么?”我惊愕又愤怒地问着,不期待会得到什么回答,但她停了下来,身着蓝衣的背影直挺挺的,头发上绑着花边马尾衬,昂首地站在那儿,没有回头但平静地说道:“没事。您什么也没做,大人。绝对没事。”
“莫莉!”我提出抗议,她却绕过转角离去。我站在那儿凝视她的背影,过了一会儿才明白我刚才发出了介于呜咽和咆哮般的声音。不如咱们一同打猎吧!
或许吧!我发现自己也同意,那最好了。去打猎、杀猎物、吃东西、睡觉。别做其他事了。
为什么不现在就出发?
我也不知道。
我整顿好自己然后敲敲珂翠肯的房门,小迷迭香过来开门,露出酒窝微笑着邀请我进房,而我进去之后果然就察觉到莫莉到这儿来的任务。珂翠肯拿着一支粗粗的绿色蜡烛,桌上也还有其他蜡烛。“月桂树果。”我说道。
珂翠肯抬起头微笑着。“斐兹骏骑,欢迎,快进来坐下。要吃点什么吗?喝酒吗?”我站在那儿看着她。真是大转变。我感觉到她的力量并且知道她已稳住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