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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莱娜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迦科莫轻叹一声,怀抱塞莱娜的尸身走向河岸。他站在那里,凝视了她很久,最后终于轻轻地放开了手,将女孩的身体小心地放在月光照耀下的碧绿水面之上,仿佛放在一张铺着绿色丝绸的华丽睡床上。
女孩幽幽地沉入水中。闪亮的卷发犹如柔软的海藻,在水波中轻轻地浮动;绚丽的衣裙好像人鱼的尾鳍,在水底轻缓地摇曳;血红的颜色一丝丝晕开,在月光闪耀的水面上绽放出一朵朵娇艳的红莲。
在女孩尸身沉没之前的那一刹那,一束肉眼看不到的柔和光辉渐渐笼罩了她,然后越来越强,越来越强,逐渐脱离了下沉的身体,在水中凝聚成形,缓缓地向水面浮去。
然后,光芒突然破出水面,糅合了月光,糅合了夜色中弥漫的水气,化成一个雾色的影子,全身上下透射出珍珠般圣洁的虹彩,在半空中静静凝视着正在岸边出神的迦科莫。
一对巨大的白色羽翼在她身后舒展,天使悬浮于半空中,但是岸边的迦科莫却看不到她的样子。
一只透明的手抚上迦科莫的脸颊,拭去他眼角干涸的泪滴,在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离别的吻。温暖柔和的光芒包围了男孩,他抬起头,但是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头顶此起彼伏盛开的焰火,璀璨的光芒再次辉映了天地,湮灭了星光与月色。
天使展开雪白的羽翼,飞上半空。脚下,孔达里尼宫已经成为了一个白色的小点,远处的里亚尔托桥灯火通明。“人类的身体果然还是不方便啊,”天使轻叹一声,飞向了那个灯光闪烁的位置。
稍后迦科莫也离开了,月色下的小广场又恢复了寂静。
突然,一个黑色的影子从角落中探出身体,就好像他一直埋伏在那里一样,四下张望了片刻。在确定周围完全没有人之后,他从藏身之地出来,走到河岸边迦科莫刚才站着的位置。
明亮的月光照到来人的身上,那是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嘴角浮出了一丝少见的笑意。
Chapter 10 the Betrayer 背叛者
圣灰星期三的太阳升起来了,热闹的狂欢节结束,四旬斋开始。
清晨,在波德林府邸顶楼的一座小室内,塞吉奥独自一人跪在窗前,面对不存在的神像往自己头顶倾洒圣灰。
“……我本是灰土,将来仍要归于灰土。请主宽恕我们这些无知的凡人,求主原谅我所犯下的过错。”
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在门口响起,随后,传来敲门声。
“进来。”塞吉奥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什么事?”他看着那个慌慌张张的管家,皱起眉头,“怎么,朱塞佩还没有找到么?”
“出大事了,老爷!”管家一路跑上楼梯,上气不接下气,“刚刚接到电报,威尼西亚号在印度洋海域遭了风暴,整艘货船沉没。只有几个船员侥幸逃生……”
“你说什么?!”塞吉奥跳起来,一把拉住管家的胳膊。
“船沉了,我们的货全没了,老爷!”
“这,这怎么可能……”塞吉奥倒退几步,一下子跌坐到后面的椅子上,喃喃自语,“多少年来,我波德林家的货船从来就没出过意外!”
“老爷……”管家犹豫着,神不守舍地问道,“是不是因为那件事情……”
“住口!”塞吉奥低声呵斥,“你胡说什么!”他盯着管家,“货船的事情下人们都知道了么?”
“几个管事的已经知道了,老爷。”
“叫他们先不要声张,”塞吉奥强作镇定,“你去和他们说,两件事毫无关系,让他们不要慌乱。此事只是个意外——谁家都会发生意外!”
“知道了,老爷。”管家战战兢兢地退下去,关上了门。
塞吉奥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他想给自己倒杯茶稳一稳心神,但是手刚碰到茶壶,一个没拿稳,那只昂贵的青花瓷壶跌落在地板上,摔得粉粹。塞吉奥长叹一声,瘫倒在椅子上,呆呆地注视着天花板。
门外又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什么事!”塞吉奥一拳捶向桌子。
门开了,刚才的管家去而复返。他哭丧着一张脸,露出一副比沉船更加绝望的神色,身边跟着一个惊惶失措的年轻人。塞吉奥认得,这孩子原本是里亚尔托桥下波德林瓷器店里的伙计。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塞吉奥,“店里出什么事了,菲利波?”他盯着那个孩子。
菲利波满面烟灰,他嗫嚅着不敢开口,突然一下子跪了下去,全身抖个不停。
“到底出什么事了?!”塞吉奥拍桌子站了起来,他看向管家。
“店里……起火了。”对方勉强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牙齿格格打战。
“起火了?”塞吉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把揪住管家的衣领,“到底怎么回事?现在火势怎样?有什么人在那边?我们人手够不够?”
“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话的时候管家胆颤心惊,“今天早上二夫人还在店里看着,按理说根本不可能出现任何差错……现在火势还很大,二老爷正带领大家灭火。”
“火是怎么起来的?”塞吉奥转向仍在一边瑟瑟发抖的菲利波。
“不,不知道,老爷。”菲利波哆嗦着,根本不敢抬头。
“不知道!我是白付你工钱的么?!”接二连三的噩耗让塞吉奥一反平日里温文儒雅的形象,他扭曲的脸孔狰狞可怖,冲着这可怜的孩子放声大吼。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老爷!”菲利波哭出来,“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店里的人都说,我们波德林瓷器定是遭了天谴……”
“胡说八道!”塞吉奥沉下了脸色,“一派胡言!我波德林得主庇佑,一贯生意昌隆上下平安。这谣言到底是谁散布出去的?!”
“可是,可是……”菲利波嗫嚅着,“今天连二老爷都这么说了……大家全信了,还要稍后一起去教堂里祷告呢!”
“二老爷?”听到马森的名字,塞吉奥狠狠拧起眉头,“他在哪里?”
“还没有回来。”
“多派些人去店里帮忙,”塞吉奥对管家下令,“立刻让马森回来见我。还有,”他想了一下,面色阴晴不定,“去看住少爷,最近不要让他随便出门。”
夜幕降临了里亚尔托桥。
经过整个下午的抢救,波德林瓷器行的大火终于被扑灭。浓烟笼罩在里亚尔托桥下,昔日富贵精致的门面已经成为一片废墟。几个瓷器行的伙计还在灰烬里忙碌着,看是否还能抢救出任何货品。一些路人在远处指指点点,发出啧啧叹息。
几米之外的一座青灰色建筑物中,一个表情淡漠的中年人正临窗眺望着浓烟密布的里亚尔托桥。
“真是愚蠢,”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波德林家族真是愚蠢至极。”
“这只是开始,诺威。他们惹怒的可是吊人长老。”另一个人轻轻一笑,端起一杯红酒。
“你看起来还真是悠闲,”巴斯托尼转过了头,“那么,上面交待的事情到底办得怎么样了,我的骑士大人?”
安德莱亚浅啜一口,摇晃着酒杯,“长老找到了,可是他却不愿和我回去。”
“因为‘威尼斯之石’?”
“是,”安德莱亚凝视着杯中殷红明艳的液体,微微皱起了眉头,“我至今也弄不清楚,‘威尼斯之石’到底是什么。长老因为它而滞留在波德林家的地下室,一困就是四百多年。”
“负责情报和联络的‘圣杯’居然也有一筹莫展的时候么?”巴斯托尼轻轻一叹,似乎意有所指。
安德莱亚抬起头,表情似笑非笑,“若是此刻‘权杖’想插一脚,我绝不阻拦。”
巴斯托尼平板的脸上突然露出了少见的笑容,他看着安德莱亚,“我在威尼斯还算半个市长,在你面前却只不过是小小的‘权杖九’,试问我何德何能,敢与骑士大人争功?”
“如果你知道什么,还是说出来的好,”安德莱亚转着杯子,良久,脸上露出了理解的微笑,“好吧,我们来做个交易,”他说,“你想要什么?”
“威尼斯。”巴斯托尼直直望进对方的眼睛,“我要威尼斯独立出意大利。”
安德莱亚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明白了什么,“上次那个叫塞莱娜的女孩,”他试探着问,“萨伏依王朝派她去查探波德林叛国谋反的证据……但其实波德林家族是清白的,对不对?”
巴斯托尼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端正严谨的红棕色胡子翘起来,使他的面部表情生动了很多,看起来完全不似以往不苟言笑的“影子市长”。
“没错,”他点了点头,“愚蠢的波德林家族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权杖啊权杖,”安德莱亚叹了一口气,“我们永远都无法准确估量你们的智慧。”
“现在还不晚,骑士大人。”巴斯托尼微微躬身,“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只是卑微的人类,生死由命。我知道你对这些看得很开,但是对我来说,功名权势就是我毕生追求的一切。在我有生短短几十年间,我只要威尼斯,求骑士大人成全。”
“以‘威尼斯之石’做饵?”安德莱亚放下了酒杯,“诺威,这是你多少年的苦心经营?”
“属下不敢,”巴斯托尼恭谨地回答,“只是成大事,需大气量与大智慧。还有耐心——这是权杖国王的教导,属下时刻铭记在心。”
“奥斯卡那条老狐狸,”安德莱亚长叹一声,“我不得不佩服你们的心机!”
巴斯托尼一笑,“此事对骑士大人全无损失,何来叹息?”
“成交。”安德莱亚再次叹了口气。
“感谢骑士大人成全。”巴斯托尼深深行了一礼。
“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什么是‘威尼斯之石’?”
“属下不知。”
安德莱亚瞪着他。
“属下的确不知道‘威尼斯之石’的真面目,但是属下却探听到确凿的消息,它和一口水井有关。”
“水井?”
“是,一口威尼斯城内的水井。因为此事太过机密,属下在得到消息之后也不放心派人下去探查。如果骑士大人方便,我们现在就可一同过去。属下也急切地想知道在那水井之下究竟埋藏着怎样的秘密。”
“那口井所在何处?”
“请随我来。”权杖九诺威·巴斯托尼看着对方,一贯严肃的面容再次露出了微笑。
几乎同一时间,圣玛尔塔区,波德林府邸。
里亚尔托桥下的大火让所有的人心惊胆寒,家仆们私下里都在议论纷纷。塞吉奥心里烦乱,独自用过晚饭后,一个人走到二层东侧楼梯的拐角处。他的手隔着壁挂揿在地下室的开关上,犹豫良久,直到额头和脊背上都冒出了汗,最终,他把手缩了回去。
楼下大门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骚乱,塞吉奥听到声音,是马森回来了。他随手招呼一边刚刚下楼的家仆,“让二老爷到议事厅见我。”
塞吉奥还未坐定,议事厅的大门突然被撞开。马森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他披着一件外套,里面的衣服已经被烧得七零八落,连头发和胡子也被烤焦了一半,看起来极为狼狈。他的脸上全是煤灰,细小的眼睛完全红肿起来,不知是被烟熏的还是刚刚哭过。
塞吉奥皱起眉头,“你这是……”
“朱利亚死了!”马森吼,声音里带着哭腔。
“上帝啊……”塞吉奥呆住了,“弟妹她……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这是我要问你的!”马森歇斯底里地喊,他上前一步抓住塞吉奥的领子,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你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塞吉奥甩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