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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源!井源你到底怎么了?!”张月芬哭喊起来,拼命地摇了一会那道莫明其妙横亘在眼前的钢门后,又回过头来向招呼井水:“快来帮忙!你弟弟疯了!”
井水此时已醒悟过来,知道不妙,恐怖地要逃下楼去。但他刚冲到客厅门口,客厅与楼梯间又象变戏法一样,出现了一道钢门!
这下屋里的人全都明白了:家里有鬼!井源被鬼附身了!
“井源!井源!”
三个人惊恐万状,拼命地叫喊他的名字。
但井源却完全无动于衷,将剩余的汽油继续倾倒到客厅的地板上面!
然后,他摸出打火机和一张餐巾纸,将纸点燃后,将那张纸扔到了满是汽油的地板上!
眨眼工夫,整个客厅便被可怕的火海淹没!
张月芬和井水两人被关在两道钢门之间,无法逃跑,象两个疯子一样,在火海中痛苦地挣扎、叫喊!
井源看了两人一眼,又冷冷地走向惊呆的井太平。
“梅……梅芳华!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杀了你!但我的家人没杀你呀!你为什么……要……杀害我的全家!!”
井太平吓得浑身发抖,想要逃跑,却没力气爬起来。
“你害得我家破人亡,让我的家人尝够了失去亲人的痛苦,我也要你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井源冷冷地说道。
――不,不是他在说话,他虽然嘴在动,但发出的声音却是女声!
是附在他身上的梅芳华在说话!
井太平听见鬼的声音,更加惊恐,不知是被门外的热浪烤得难受,还是因为太恐惧,他的脸上全是汗水。
这时住在楼下的一些工人及附近的居民发现楼上起火了,纷纷抢上楼来,却被客厅门口的钢门挡住,无法进去救人。
工人们都很吃惊,客厅内怎么多了两道钢门?是什么时候安装的?他们怎么都不知道。
人们无法相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客厅被烧个精光,眼睁睁地看着屋里的两个火人在地上乱滚乱叫一阵后,便不动了。
这时,火焰比刚才矮了一些,人们才又看见了更加恐怖的一幕:
只见井源正拿着施工用的钢锯,正在锯他父亲的头颅!
井太平象头猪一样,躺在木地板上面,大声叫喊,但无济于事,脑袋被儿子生生锯断!滚到一边地上。
接着,井源又用锯子锯断井太平的手和脚……
他将父亲的尸体锯得七零八落后,那道横亘在客厅与卧室之间的钢门忽然自动打开了,井源象个白痴一样,拿着血淋淋的钢锯,走到客厅里,走到火海中,挣扎一阵后,也死去了。
第十三章 尾声
第二天早晨,叶娉跟着妈妈和表哥到宾馆的餐厅去吃早餐时,听到了一些人的议论,才知道梅芳华不但杀死了井太平,而且还烧死了他的妻子和两个儿子。
昨天晚上,他们三人帮梅芳华找到了井太平家的板材门市后,梅芳华一看见井太平,就立即认出了对方正是杀害自己的凶手,于是在叶娉的身体里对她说道:“就是他!你们先回宾馆,我报了仇后自己回去。”
叶娉心里本来就有些恐惧,巴不得她说这句话,将梅芳华的话告诉妈妈和表哥后,三人心想鬼魂晚上可以自由行动,他们确实不用呆在这里,于是招了辆出租车回宾馆。
虽然明知梅芳华不会害他们,但他们还是不敢跟梅芳华住一间屋,仍跟昨晚一样,三人共住一间,和衣睡觉,将另一间客房留给梅芳华。
听了大家的议论后,三人都没有说话。心里却都在想:一人做事一人当,井太平偿命活该,但他的家人又不是凶手,为何也不放过?
虽然事情是梅芳华做的,但三人却有一种自己成了帮凶的感觉,心里都感到很憋屈。
吃过早饭后,他们便退了房间,乘车前往火车站。
叶娉趁在火车站等车的时间,独坐一隅,在心里跟梅芳华谈了一次心。
她不加掩饰地说出了自己的不满,说她不该害死井太平的家人。
梅芳华就附在她的身上,自然已看出她的不满,但她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对,反驳道:“只让井太平一个人死,就叫公平吗?他杀死了我,又多活了二十年才偿命,你觉得很公平?这些年他们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的家人又过的是什么日子?”
叶娉道:“如果你还活着,让法院来审判的话,也不会让罪犯的家人为罪犯还债吧?”
梅芳华道:“没有如果,如果这世上有那么多‘如果’,就没有那么多悲剧了!”
叹一口气,又道:“你不是在学数学吗?你不是学过不等式吗?那我们用不等式说一说公平吧。我认为:不管我要怎么做,不管凶手付出怎样的代价,对于我来说,都是一个不等式。因为一个人只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一次。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不管用任何人的命做交换——哪怕对方很富贵,我很贫贱――我也不愿跟他一命抵一命。”
“所以,不管凶手付出多大的代价,对于受害者而言,都是一个不等式!既然是不相等的,那么不是大于,就是小于,让凶手付出的代价,大于他的罪恶,是不等式;让凶手付出的代价,小于他的罪恶,也是一个不等式;既然怎么做都不可能绝对公平,为什么不能接受他的付出大于他的罪恶?难道,只有让他的付出,小于他的罪恶,你才会觉得公平吗?”
这是叶娉第一次听见她对自己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因为彼此口音差别较大,加之梅芳华的语速又较快,所以她有点听不懂。听完她的话后,她怔了一下,才反驳道:“我觉得你有点强辞夺理。”
梅芳华有些生气了,说道:“那只是因为你不是我!如果你被人杀死了,被人强奸了,你也会跟我一样,认为凶手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不过份,都不能让你觉得公平!”
叶娉道:“算了,我不想同你争了。反正事情已经做了,说这些也没意义了。”
梅芳华道:“我也不想跟你争论了,你这个小妹妹,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们就象两个好朋友吵完架一样,都不再吭声。
这是她们之间第一次吵架,也是最后一次吵架。
回X省后,她们再未交谈过一句话。但叶娉和她的家人还是继续默默兑现她们之间的约定。她和妈妈为梅芳华烧了几次钱,并将变成的全部真钱――20万元,一分不留地分几次汇款给了赵婆婆(叶娉“拾到”的125000元钱,因为叶娉也需要医病,而且她们也通过帮助穆濪的方式,还了梅芳华的钱,所以没有将“拾到”的钱还给赵婆婆),还给赵婆婆打了多次电话,督促她早点送穆濪去北京进行矫形治疗。
因为赵婆婆年纪太大,又有很多事不懂,高保国甚至还专程乘飞机去了一趟贵州,帮她们代买了飞机票,又亲自送她们婆孙去北京找到了那家骨科医院,等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后,他才回了X省。
至于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寻找失踪的梅小军,他们因为没有线索,所以只在一家比较专业的寻人网上发了梅小军的相片和一些相关的情况说明。能否获得线索,也只能看运气了。
此后几个月,他们两家人一直关心着穆濪的治疗情况,高保国又抽空去了一次北京,专程看望康复中的穆濪。
春节前夕,穆濪的腿终于完全医好了,赵婆婆为了表示感谢,还专门带着穆濪到X省来看了两家恩人,在叶娉家住了一周后,才千恩万谢地回贵州了。
叶娉随家人去机场送别了她们婆孙后,回到家里,忽然看见书桌上有一张纸条,字迹很陌生,也很漂亮,上面只写了两行字:
你的病已好,我回家了。
小军的事,你们已尽了心,能否找到,就随缘吧。
纸条没有落名,但叶娉一看就猜到是梅芳华写的,将纸条给妈妈看后,两人都又惊又疑,忙去医院做了一次检查。结果医生反而有点奇怪,说叶娉脑子根本没什么毛病,跑来看什么病?
她们又去另一家大医院做了一次检查,同样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母女二人这才放心。
叶娉的脑伤稀里糊涂地好后,虽然很高兴,但也有点担心自己的学习成绩会不会又变回从前那样,但奇怪的是,她的成绩仍然是全年级第一名!
想到那段鬼魂附身的经历,母女二人都有一种恍如一梦的感觉。
※※※
又过半年后,叶娉高中毕业了。
一天,她和袁小惠、周雪梅、庞媛媛三位好朋友约好了,准备一起去解放路好好放松一天。出门前,她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看来电显示,竟是赵婆婆家的座机号码,她微微一惊,忙按下接听键。
“你好,是穆濪吗?”因为穆濪病好后,还跟她打过几次电话,所以她以为是穆濪打来的。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钟,才传来一个既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是我。”
是梅芳华的声音!
叶娉全身微微一震,自从那次两人“吵架”后,她们再没说过话。
她呆了一下,才问道:“你好,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妈妈过世了。”
“哦……”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亲戚们都没有要收养穆濪的意思,她才上小学四年级,我不放心。所以我想问一下你和你的妈妈,愿不原意……?”
叶娉想到穆濪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一酸,说道:“我没问题!我跟妈妈说一下……”
梅芳华苦笑一下,不等她说完,又道:“你给你妈妈说一下,不会给你们家在经济上带来很大负担的,我已经悄悄用老办法,为穆濪留了足够的钱。我不想让亲戚们知道,因为我看出他们根本不爱穆濪,我觉得你们两家人都很有爱心,所以冒昧给你打来电话……”
“你放心,我马上去跟妈妈说这事!我舅舅也很喜欢穆濪,说不定他还想收养呢!”
梅芳华笑了笑,“那我就在家里静候消息了。希望你们早点给个回音,白天我都在家里,只要打座机,我就能接到电话。”
“好,我很快给你回音。”
挂了电话后,她立即跑到大门口跟妈妈说了这事。高学琴是个没主意的人,犹豫一下后,给哥哥高保国打了一个电话,问他的意见。高保国跟穆濪见过多次,早已喜欢上那个小女孩,笑道:“很好呀,你要犹豫,我就收养吧!”
高学琴又问叶娉的意见,叶娉道:“我觉得我们两家还真有缘分,就冲着这份缘分,我也要认下这个妹妹了!等我上了大学,你在家里有穆濪陪你,也不孤单呀。”
高学琴笑道:“别这么早说大话,等大学录取通知书来了再夸口吧!”想到女儿很快就会上大学,大学读完后,又会工作,嫁人,以后母女俩确实也很难象从前那样朝昔相处了,有个穆濪陪着,自己也不至于太孤独。
于是这件事就定了下来,还是由高学琴收养。
叶娉马上给梅芳华回了电话。次日上午,她便跟着舅舅和表哥一起乘飞机去贵州接穆濪。
梅芳华很感激两家人的情意,在他们来之前,又给自己烧了许多纸钱,并附身在一无所知的穆濪身上,等家里出现由纸钱变成的真钱后,她才离开穆濪的身体,将钱悄悄藏起来。
叶娉三人到家后,在收拾穆濪的东西时,发现了梅芳华留下的钱,虽然没有数,但估计不下50万元。三人对钱的来历,心知肚明,高保国叫叶娉将钱放进她的旅行包里,说待会一起去银行,将钱全部存入她带来的几张银行卡里。
叶娉来之前,特意给穆濪打过电话,说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