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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来到此处,自然是想要品尝美酒,不过移步之劳,又有何妨,你带我们前去便是。”花念吟说着,便起身。
小厮在前面领路,花念吟同钦书走在后面,继续绕着长廊前行,下了长廊后,走过院中一条小径,来到了一苑前,门上写着“绿绮苑”。
走到门前,便听见里面传出的丝竹之声,琴声悠然,每一个音阶在弹奏之人手中都如此灵动,宛如天籁之音。
“客官,我家老爷就在里面。”
花念吟不自觉地被琴声所吸引,朝里面走进去。
一走进,青石铺路,道路旁绿草呈茵,一池清水波光粼粼,池边有一水榭,一男子坐于水榭中弹奏古琴,水榭上还有一女子,正随着他的琴音舞动。
男子身着月白长袍,嘴角带笑地看着跳舞的女子,女子青色曲裾,舞动时身姿娉婷。
花念吟看着眼前的场景,不自觉地想到了自己与墨如斯,在寒水岛上,她也曾和墨如斯一起,一人弹奏,一人舞动。
“客官,那是我们夫人。”小厮指着青衣女子说道。
小厮的话,这才让花念吟回过神,却发现眼角微微有些湿润,擦拭了一下后,花念吟才仔细看水榭上的二人。
男子大约四十左右,女子二十有余,莫非,这是贾谊的儿子和儿媳?
不愿打断二人,花念吟等人等一曲结束后才由小厮带着往前,来到水榭之上。
“老爷,这二位便是点菊花酒的客人。”
“知道了。”男子看见他们,吩咐小厮先下去,小厮走后,男子才笑着对花念吟说道:“在下司马长卿,敢问二位找在下是为何事?”
男子的自我介绍也是让花念吟稍稍一愣,他姓司马,那么便不是贾谊的儿子,那么此人又是何人?
花念吟回想了一下自己所知道的历史人物中姓司马的,不禁开口问道:“敢问先生可知道司马相如?”
男子听言,倒是一笑,然后回答说:“在下姓司马,名相如,字长卿,不知道姑娘所说的司马相如是否就是在下。”
☆、第六十二章
男子的回答比花念吟知道他不是贾谊的儿子更加惊讶,不过这回花念吟倒不像当初看见刘彻时那般激动了,毕竟走进了这个局中,她就做好了遇上这些响当当的大人物的准备了。
很快,花念吟便平静了下来,然后说道:“早闻先生辞赋精通,所以对先生仰慕已久,如今一见,自当心中欣喜。”
“姑娘过奖了。”司马相如很平静地回答,不见丝毫骄傲之态。
花念吟转过头,又看向司马相如旁边的美丽的女子,这便是历史上有名的才女,司马相如之妻卓文君了吧。见她肤洁如皓雪,美目嫣然恬淡,简单的堕马髻垂于身后,尽显温婉,又从目中透露出聪慧之色。
这样的女子,也难怪司马相如要一曲《凤求凰》将她求之。而且她也比一般女子多了寻求幸福的勇气,不嫌司马相如家中贫穷,愿意不顾家中反对,与司马相如私奔。
卓文君见花念吟看向自己,也朝她微笑着点点头。
钦书在听见男子介绍说他是司马相如,心中便了然了。
他来之前贾大人让他来这,并且告诉他暗语,但是他并不知道到底自己会见到谁,原来是司马大人。
他知道,司马大人是贾大人的门人,但世人并不知道,只知道他曾在景帝时担任武骑常侍,其实他是被贾大人安排在景帝身边的,可惜却被景帝有所察觉,对他防备,所以一直得不到重用,后回来,又被安排在了梁孝王刘武身边。
如今梁孝王刘武已死,就暂时隐居。
虽是隐居,但司马大人依然很得贾大人的信任,于是钦书便开口说道:“司马大人,小的是王上的护卫,而这位,便是王后。”
钦书的话音落下,花念吟也随着他的话取出胸前的青璧,司马相如一见花念吟手中的青璧,立刻恭敬地跪下行拜礼。
“臣司马相如拜见王后娘娘。”
司马相如身旁的卓文君也随之跪下,说道:“民妇卓文君拜见王后娘娘。”
“平身。”花念吟说道。
花念吟虽是表面平静,但是心中却有疑问,钦书早已通知贾谊自己会来,为何司马相如等人却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份呢?
“王后娘娘,请上座。”司马相如说道。
花念吟走到司马相如之前所弹琴的案前坐下,手指轻轻抚过琴弦,琴弦发出悦耳的声响,这便是“绿绮琴”了吧,不愧是千古名琴。
“王后娘娘,民妇去准备一些酒水,便先行告退。”卓文君来到花念吟面前,恭敬说道。
花念吟点头,然后示意钦书和司马相如坐下。便开口说道:“司马先生,在之前,贾先生可有告知你我会前来?”
花念吟并未在司马相如面前自称“本宫”,她知道司马相如是可用之人,所以她给他足够的尊敬。
“回王后,贾大人只是告知在下,会有人前来,并未告知是谁。”
贾谊为何不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他人?莫非,他并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贾大人如今在哪?”
“贾大人在听说王上昏迷后,立刻亲自前去封丘县安排人去夺取玉莲心,明日才能回。”
也是,墨如斯的昏迷,花念吟心中着急,贾谊心中也急,若是墨如斯有个万一,那贾谊多年的筹谋也都付之东流,所以他不得不加快寻找解药的速度。
紫冰藤的种子已经取得,万年雪参和和田血玉远在西域,若湘竹所言属实,万年雪参成了大月氏进贡大汉的贡品入了长安,那么,若是贾谊朝中有人,便可想办法得到万年雪参。
所以,离梁国最近,却不易得到的玉莲心,就成了贾谊最迫切想要得到之物了。
“既然贾先生要明日才回来,那我便在此休息一晚,就劳烦司马先生为我们安排住所了。”
“王后愿意入住寒舍,是在下的荣幸。”
正当花念吟起身时,苑子门口传来了吵闹之声。
“长卿,长卿!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我来你这儿喝酒,你还要收我钱。”
光听说话之人的声音,便可以听出此人喝了酒,而且还不少。
司马相如听见说话,对花念吟抱歉说道:“王后,在下先为你安排住所。”
“那是何人?”花念吟问道。
司马相如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一个老酒鬼。”
“谁是老酒鬼?谁是老酒鬼?”司马相如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人囔囔着朝司马相如扑了过来。
花念吟一看,此人面色发红,一身的酒气,眼神迷离,似醒非醒地抓着司马相如的胳膊刘欲倒去,司马相如立刻抓住了他。
“你说,咱俩啥关系,我来喝你的酒,你还收我的钱,你这也太不……呃……道德了吧。”那人说着,还对着司马相如打了个嗝,又是一股酒气散开。
“老酒鬼,先别提酒钱了,我这有客人。”司马相如的脸色略显尴尬。
听司马相如这样一说,那人才注意到一旁的花念吟,转过头打量着花念吟,酒后的目光迷离,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向哪里,反正咧嘴一笑后说道:“你到哪请来的这么漂亮姑娘当作侍女,小心你家文君吃醋。”
“你胡说什么?这位可是梁王的夫人,王后娘娘。”
本来就好奇喝醉之人身份的花念吟,在听见司马相如这样轻易就把自己的身份说于此人听,可见他也不一般。
“王……王后。”那人吞吞吐吐地说了这几个字,又转回头看向花念吟,眼睛瞟到她脖子下的青璧,这才确定了司马相如的话。
于是他放开司马相如的胳膊,脚站不稳地打了个踉跄,幸好被司马相如给扶住。
“别……别扶我,我……我自己……能站稳。”他大口地喘着粗气,将司马相如的手一拍,让后缓缓地转身,面对着花念吟,慢吞吞地往地上跪去,一边跪,一边说道:“臣主……父偃,拜……拜见……王……”
他的话还未说完,脚下一个不稳就已经朝后面倒去,摔在了地上。
司马相如正想去扶他,却见他已经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并且还换着舒服的睡姿。
虽然他睡着了,但是花念吟还是听清楚刚才他说的,他叫主父偃。
看着倒在地上的酒鬼主父偃,花念吟心中只觉得一阵好笑。
“王后,主父偃此人才华横溢,就是喜欢喝酒。”司马相如解释道。
花念吟也不做过多深究,只是点了点头,说:“你照顾他吧,你让人安排我和钦书今晚住的地方就好。”
这话若是他人说出,还以为是因为主父偃的失礼,为司马相如的怠慢而说的生气之话,可是此话从花念吟口中说出,便只是普通的陈述,反而显得平易近人。
虽然花念吟如此说,可司马相如却不敢如此做,他让几个小厮扶主父偃去休息,自己带花念吟和钦书安顿。
------题外话------
司马相如:西汉著名赋学家。卓文君:司马相如之妻,西汉才女。主父偃:西汉名臣。
☆、第六十三章
饭后,花念吟闻琴声,来到“绿绮苑”,水榭上司马相如正在抚琴。
见花念吟到来,也并未像白日那般恭敬地立刻起身,而是平静地说:“王后,请随意坐。”
花念吟并未言语,而是坐到他旁边的案前,案上放有一铜鼎袅袅青烟,还有一壶清酒和四个竹杯。
司马相如一边抚琴,一边开口说道:“相如有幸听过王上抚琴,绕梁三日不绝,今相如在王后面前弄琴,倒是怕辱了王后之耳。”
花念吟一听此言,虽是谦逊之话,但却还是隐隐约约有在同墨如斯比较琴艺的意味在里面。于是轻轻一笑,右手执壶,左手拿起一个竹杯,将竹杯斟满,放于鼻翼轻嗅,酒香而不腻,轻酌一口,唇齿留香。
花念吟将酒杯举起,对司马相如说:“此酒不错,敢问先生这是何酒?”
听见花念吟并未接自己的话,而是将言语转移到酒上,司马相如倒也并未生气,而是回答花念吟:“此酒为拙荆所酿,未曾命名。”
“如此好的酒,没有名字实在可惜。”花念吟惋惜地摇了摇头,然后接着说道:“既然是司马夫人所酿,那么就取名为‘文君酒’如何?”
司马相如却是并未认同,“古有杜康之酒天下名,并且流传久远,文君所酿之酒相如自认为是好酒,愿流传于世,但是相如与文君不过等闲,何苦以己名为酒名呢?”
花念吟突然起身,走到水榭当中,看着波光不惊的水面,说道:“一名而已,先生又何必过于介意?就如这水中的月影,再怎么圆,也不过虚幻而已。”
司马相如突然停止了弹奏,然后苦笑着说道:“王后说的对,镜花水月而已,倒是相如过于执着了。”
花念吟一个转身,与司马相如对视。“若我猜得没错,先生此意,并非是看不透镜花水月,而是先生想作这天上的月亮,永恒于天,流芳百世吧。”
花念吟的话让司马相如哑语,低眸半晌后,转身看向天上的月亮。
花念吟没有猜错,司马相如此人一身才华,却将光芒收敛,虽在贾谊身边做事,但依然不能正大光明,如今靠着卓文君家中的帮助开的酒垆生活,想必,他的心中也是不甘心的吧。
在白日离开之后,花念吟向钦书打听后才得知,司马相如本名司马长卿,却因为仰仗战国著名丞相蔺相如,而改名为司马相如,试问,一个自认为有一国之相才华的人,怎甘愿屈居于这样的小酒垆里?
迟迟已久,司马相如转过身,眼神中不再有之前的迷离,而是一种坚定的豁然。对花念吟说道:“梁王和贾